第35章 第一只备胎35

周遥山果然没多久就被放出来了。

谢慈并不意外,只是也不太在意,他太忙了,中南部高新市场等待开发,他一边盯着实验室、一边还要盯着公司运行。

有时候一天都睡不到四个小时。

薛至心疼他,时常跑去公司给人又是送饭又是送汤,不消一段时间整个公司的人差不多就都知道他的心思了。

凭心而论,薛至的长相确实算是顶尖,张扬的相貌仿佛充斥着夏日的光彩,很容易叫人想到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篮球手。

偏生他穿着西装革履,压下那股张扬的少年意气,左右手还提着桶保温杯,莫名的多了几分居家沉稳的好男人意思。

公司不少人都觉得这位薛总当真是一片真心,对薛至也是真有些好感。毕竟对方每天这么送饭送汤,早晚下班都候着,节假日礼物更是不要钱的送。

薛至不是单送谢慈一个人,他是全公司的送。

可惜就可惜在他们老板似乎对这位薛总一直都保持一种不远不近的态度,听说还公开拒绝对方好几次的求爱了。

一般人被这么拒绝早该放弃了,就这位薛总,人长的帅,性子还倔的很,不管谢慈今天怎么打击他,明天人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越挫越勇。

众人对此也只能表示佩服。

谢慈整理了一下桌边的文件,一边对身侧的助理道:“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助理是位非常犀利的女性,闻言十分迅速地调出行程表:“谢总,今晚您并没有什么行程,只有周董事的一个私人邀请。”

谢慈手中的笔微顿,他挑眉看了眼助理:“周遥山?”

助理点头:“是的。”

谢慈将笔帽盖上,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有些漫不经心道:“算起来我也有一阵子没休息过,周董事的私人邀约帮我应下吧。”

助理道:“好的,马上为您转达消息。”

傍晚,谢慈就径直去了那家餐厅,他大概是知道周遥山的目的的,他也可以选择彻底不理会。

但好不容易见到这人被踩进泥泞中去了,谢慈怎么能不去看他的笑话?

地点定在一家颇具古意茶坊的餐厅,环境十分雅致,门牌做成鸿雁传书、鱼传尺素的模样,古木与桃花辉映,灯火都似乎变得温雅可亲了起来。

谢慈刚走进去,便有服务生引着他去了一间包厢。

他平静的推开门,很自然的于浅色的灯光中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居家长袖、面目苍白的男人。

男人眉眼冷淡,一双眼黑如深山,本该是阴冷沉郁的,可当他打眼看向青年时,那双眼便变了。

细细品来竟然还有几分难得的温凉。

此时的周遥山仿佛经历了某种洗礼,他终于不再一丝不苟、势在必得。

如今的他更像是潮湿的海滩沙砾,被散乱的挥洒在海水中,于是他对青年的爱意便也在这无数的水流中自生自灭。

谢慈不会发现他的变化,也没这个兴趣,青年走到男人的对面坐下,似笑非笑道:“周董事,好久不见。”

其实也只有一个多月,周遥山知道谢慈是故意这样问的,青年是在讽刺他,蹲监·狱的感觉如何?

周遥山捏着手中的茶杯微微使力,他垂着头,唇色苍白的像一幅水墨画。

他主动的为对方添茶,嗓音有些哑:“好久不见,小慈。”

没有丝毫的难堪、忍耐,甚至是有些隐忍的、肆意生长的渴望浸染在其中,这样复杂的情绪叫周遥山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他敢也不敢,只能挣扎在求而不得的回忆中。

谢慈轻笑,大概是嘲笑的姿态,青年撩起眼皮,拿起茶水抿了一口:“周董事还真是能屈能伸,我们闲话就少说,你今天邀我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叙旧吧?”

周遥山沉默的看着青年,黑而空的目光像是能伸出一双苍白的、渴望的手来,最好能细细抚摸着青年的脸颊,印下一个吻才好。

他知道自己说出狂热的爱慕只会得到青年毫不留情的嘲笑,于是他违背本心的回答:“小慈一直都这么聪明。”

周遥山顿了一下,换了个称呼说:“谢总能帮帮我吗?”

空气沉默了许久,就在周遥山觉得,他的小慈或许会笑出声来嘲笑他的痴心妄想时,对方轻飘飘的说:“好啊。”

周遥山心脏一停,一瞬间不理智的想法几乎要冲破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想,万一呢?小慈也在他身上出过气了,他还不曾忘记小慈曾经是个多么容易心软的青年。

万一小慈愿意原谅他,万一他的痴心妄想有一天也可能成真呢?

就在他开始不切实际的幻想时,谢慈出声了。

青年指尖点了点杯沿,看着男人笑笑道:“周遥山,我现在能帮你,也能让你彻底失去一切,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周遥山黑色的眸一顿,细碎的光芒像是被黑水淹没一般,他看出了青年蠢蠢欲动的报复、与不怀好意。

谢慈弯眸,这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人稳而急的敲了两下,敲门的声音有些突兀,在此时诡异的气氛下甚至显得有几分刺耳。

谢慈微微挑眉,扬声道:“进来。”

来人推开门,对方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卫衣,看起来青春又阳光,皮肤比之谢慈要黑上一些,一双黑润的眼在看到谢慈的一瞬间像是被点燃的烛火。

不是薛至又是谁?

薛至面上带着笑意,对谢慈点点头道:“我来了。”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好像才看到一旁的周遥山。他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笑容轻松的道:“小慈说是周董事邀请我们一起来的,我还有些惊讶呢。”

周遥山黑沉的眼扫过两人靠在一起的肩膀,一言不发。

谢慈只轻轻将手腕搭在桌边道:“惊讶什么,周董事一直都是个聪明人。”

说着,青年身体微微向前倾,他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周董事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不舒服了?”

周遥山盯着谢慈逐渐冷却的笑意,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怎么会,还得多谢谢总给脸赴约。”

谢慈模糊的哼笑一声,他斯文的理了理领口的领带,食指敲了三下桌面,像是在数着什么。

1、2、3。

谢慈的指顿住,外边的门也被人敲了敲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两个服务生,他们毕恭毕敬的抬进来一块画板,随后又拿来颜色缤纷的颜料摆放整齐,最后将包厢的门再次关上。

谢慈唇侧笑意浅浅,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约莫是僵住了的男人,斯文又温雅的道:“听说周董事的画技向来高超,而且少有人能亲眼看到,不知道周董事现在愿不愿意在我们面前露一手?”

青年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依旧只是盯着他瞧,黑洞洞的眼像是能雾化出一滩淤泥来。

谢慈便笑了,他说的轻松极了,好像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青年甚至用一种劝阻的、温柔的语气道:“周董事今天来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帮你吗?让你给我们画像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吧?你怎么一副别人欺辱了你的模样啊?”

“周董事能坐到如今的位置,想必心胸也是极为宽阔的吧?”

谁也不知道周遥山现下是什么想法,只能隐约看到对方的眼球布满浅红的血丝,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吃力的模样。

他说:“······确实是小事,小、谢总想怎么画?”

谢慈闻言便握住薛至的手,做出一副亲密好友的模样,他对周遥山眉眼弯弯道:“周董事不如就画下我和阿至吧,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周遥山能看到薛至眼中的受宠若惊、也能感觉到青年对他的挑衅与恶意,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慢慢、慢慢的点头,甚至是做出屈服的姿态。

男人垂下眼,死死按压住发白的指尖:“不会。”

他僵着身子走到画板面前,停顿很久,迟迟没有下笔。

谢慈则是毫不在意,也完全没有关注周遥山,反而是懒懒散散的同薛至聊着天。

他们聊了很多,大部分时候谢慈是在说一些MAT技术的新理念,其实有些枯燥,可是薛至听的极为认真,他甚至随身带着纸笔,大有谢慈说一句,他就要记一句的意思。

谢慈便笑他:“阿至,你这是在我这儿上课来的呢?”

薛至便放松表情道:“阿慈说的都有道理,未免你以后提问,我还是都记下来的好。”

他们说话的语气太轻松了,尤其是薛至,他比起从前更是聪明了不少。

这句话很轻易的让谢慈缓下眉眼,回想起从前两人高中的时光。

高中时候的薛至不爱学习,谢慈则与他不同,几乎算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古板,一天天的甚至要抽背薛至,不然就跟薛父薛母打报告薛至干的“好事”。

周遥山第一次觉得谢慈温柔下来的眉眼是这样刺目,甚至叫他觉得整个人都像被摆放在炙热的炉火中燃烧起来一般。

他是在嫉妒,甚至是在阴暗的诅咒,毕竟他没法让谢慈对他露出这样一个温和真心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