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只备胎2

“嘎吱。”

宿舍的门被推开了。

桌前正在电脑上敲打着什么的青年顿时闻声抬头,他相貌是有些偏秀丽的柔,眼睛稍圆,身上穿着白色睡衣,柔和的灯光衬的他极为无害。

“阿慈,你可算回来了。”他抓抓黑发,面上有些苦恼。

谢慈侧身关上门,扫了一眼清冷的宿舍,道:“嗯,他们俩没回来?”

苏秩起身倒了一杯温水,一边道:“说是去陪对象了,今晚不回来。”

他伸手将温水递给谢慈,袖口中露出一片洁白的皮肤。

谢慈眼神落在他瓷白的手腕上,稍微有些走神的想,苏秩被称为他们金融系的小王子也不是没道理。

其实也不怪薛至会被苏秩吸引,谁会不喜欢这样的人?

永远干净、温暖,大概像光一样的存在。

谢慈垂眼,接过水杯,微仰头喝了两口。

温水让他的胃部舒服了很多,谢慈稍稍松了口气。

“谢谢。”谢慈道。

苏秩摇头,眼睛弯弯的看着他,颇有种乖巧的感觉。

谢慈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然,便看向苏秩桌案前的电脑,问道:“论文还没改完?”

苏秩点头,有些萎靡的模样:“太难了,已经被导师打回改两次了,明明看别的人差不多就行了。”

谢慈浅笑:“一般人导师当然是大不多就放过了,你是得意门生,严厉一点也正常。”

苏秩有些不好意思,起身道:“阿慈你行了,快帮我看看到底哪里不对,还好你回来的早,不然我今晚别想睡了。”

谢慈跟苏秩在宿舍里算是关系最好的,改论文当然义不容辞。

谢慈悟性很高,这样一篇学术性稍强的论文对他来说算是手到擒来。

苏秩就坐在他身边,右手支起撑住脸颊,眼睛看着半卷起袖口的青年,半晌才道:“阿慈,你长得这么好看,追求者也不少,怎么一直都不谈恋爱?”

谢慈手指微顿,他的眼睛看着繁杂的数据,毫无异样道:“还没想法。”

苏秩眼神落在谢慈手腕侧的一道微旧的红绳,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微响,有信息弹出来。

苏秩点开,看了一会儿,随后按着语音,小声道:“明天给我带早餐吗?那谢谢你了,薛至。”

最后一个名字的声音格外清晰的烙进谢慈的耳中,让他捏着鼠标的手缓缓握紧。

苏秩的余光一直若有似无的扫着谢慈,他凑近青年一些,笑道:“阿慈,薛至说明天给我带早餐,刚好明天我们选修的一门课,不然叫他一起带了吧。”

他说话笑意盈盈的,却叫听的人觉得格外刺耳。

谢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笑的,或许是没表情的回拒也不一定。

白瓷般的手指绷的有些紧,甚至显出几分隐隐的青。

他想,这算什么,自己不过是薛至的兄弟,何必凑过去。

谢慈敲下最后一个按键,指尖蜷缩,他静静地听着身边的青年接起电话,语带笑意的说着什么,他则安静的像灭顶的光华覆盖下来便会全盘倾覆的阴影。

其实或早或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谢慈安慰自己。

但就是像扎入骨头里的刺,若是尖锐的疼过一阵便也罢了,偏生像绵软的水波,细细的疼,谁又能忍住。

于是便容易再生妄念。

倘若只是误会呢?

谢慈屏息,甚至有些恶意的想,或许薛至只是好奇,只是想玩玩呢?

自己才是会永远陪在他身侧的人。

胃部的灼烧感再次绵密的袭来,谢慈却好似感觉不到一般的。他为自己刚刚的想法而唾弃自己。

谢慈心底反复念着,牙齿微颤,薛至不喜欢他,苏秩是他的好朋友。他不该那么想的。

“嗯···阿慈就在我旁边···”苏秩说话间抬头看了眼谢慈,唇角带着笑意。

谢慈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他。

苏秩笑着摇摇头,对着话筒的语气有些无奈:“···晚安,好,知道了,你一定是喝醉了。”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细,像跟年长的情人撒娇一般。

他将手机递给谢慈,黑眸笑意未散:“薛至有话跟你说。”

谢慈抿唇,他总是很会掩盖自己的情绪,于是他捏捏自己的鼻梁,状似无奈的接过手机。

话筒贴在耳畔,对面只有风声,还有一些模糊的,由远及近的嘈杂声音。

谢慈能感到自己的手腕控制不住的微颤,心脏跳动的声音有些大。

“喂?是阿慈吗?”

醉醺醺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是低哑的、再熟悉不过的青年声线。

谢慈握紧手机,面上看不出情绪,低声应了一声。

苏秩在看着他。

手机对面的声音有些失真,谢慈听到薛至说:“阿慈…嗯,晚安。”

对方此时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醉醺醺语气甚至有些傻气。他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笑闹的声音,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谢慈听着‘嘟嘟’声,挂断的留声频率和他的心跳对应上,在怦然的心动中,他轻声道:“晚安。”

他没有加上称呼,好像在倾诉着只属于自己的爱意。

喉头微动,谢慈将手机还给苏秩。

苏秩抿唇对他笑,很信任的笑容,毫不设防。

他好像有些抱怨的道:“薛至这家伙得亏阿慈你能忍他这么多年,大晚上的喝醉了还非要折腾。”

谢慈解开袖口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只能不在意的笑道:“他一直就这脾气,想一出是一出。”

确实是想一出是一出,说对苏秩有意思,就开始行动了,甚至连丝毫缓冲的时间都不曾留给别人。

谢慈摩挲了一下手腕侧的红绳,深吸了一口气。

*

第二天的课是选修课,是早上的二三两节课,这也就意味着还能睡个懒觉。

谢慈向来是个自律到极致的人,他每天早上固定七点起床,小声洗漱完吃点早餐就去操场跑步刷步数。

他永远都是最早到班上的,顺便还能给薛至他们占座。

大学上课都讲究自主性,但大家一般都不太想坐在前排,尤其是当这门课的老师喜欢提问的时候,提早占座就成了常态。

无数人羡慕过薛至,有这样一个任劳任怨占座带早餐,关键时刻还能报答案的学霸好兄弟。

简直跟男朋友也没差了。

薛至手里卷着一本书,另一只手上拎着一份早餐。

他显然是刚起床没一会儿,黑色半长袖有些皱,短碎的头发有些张扬的散着,眼睛半眯着,慢悠悠坐到谢慈旁边坐下。

谢慈微怔,仿佛能感受到身后苏秩的视线。

他本以为薛至会和苏秩坐在一起的。

薛至放下手中的书和早餐,余光看到桌上摆的一杯酸奶,苹果味,是薛至常喝的牌子,酸奶味比较淡。

薛至弯唇笑了,他伸了个懒腰,很惯性的往谢慈那边靠,一边道:“谢了啊阿慈,你怎么知道我忘买酸奶了?”

谢慈克制的动了一下半边身子,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给他靠,一边淡淡道:“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以前都是我给你带早餐。”

薛至干咳一声,没好意思继续靠着谢慈。

他半侧着身体往后面的座位看过去,一边将手上的早餐递给苏秩,眉眼微绽。

“苏秩,这是给你带的早餐。”

苏秩眼神先是落在前面两人亲密靠着的肩膀上,随后才伸手,抿唇笑着道谢接过早点。

薛至第一次追人,总觉得有些别扭,也不知道该跟人说什么,索性掩饰一般的回头谢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谢慈知道自己作为薛至的好友,这个时候他应该告诉他,喜欢的人就坐在身后,你应该鼓起勇气,跟喜欢的人多说一些话,增进感情。

可他说不出口。

“薛至。”

苏秩的声音是有些清亮的青年音,很好听。

谢慈看见薛至说话的声音猛然一顿,他是有些紧张的,大约是面对心上人的紧张。

薛至说:“怎么了?”

他说话向来大大咧咧,很少这样带着星点的耐心与温柔。

谢慈的眼睛盯着书本,像是认真的在盯着书本上的字,又好像在发呆。

苏秩说:“我有点想喝苹果味的酸奶,我能用蓝莓味跟你换吗?如果不行也没关系。”

薛至应该是没有迟疑的,他说:“当然可以。”

谢慈垂眸木然的想,原来薛至也并不是非苹果味不可。

可他分明记得,年幼的薛至如何都不肯用苹果味酸奶跟他换手上的蓝莓味酸奶。

只是人不对而已。

上课铃很快就响了,薛至这才止住话题转过身,他看了一眼谢慈,低声道:“帮我看着老师,我先睡会儿。”

上美学概论的老师是个古板的小老头,他最喜欢的就是点名提问,尤其爱逮上课睡觉的那些人提问。

谢慈‘嗯’了一声,两人之间这样的对话也不知道上演多少次了。

或许下一次,回答薛至的人就不是他了。

薛至今天的运气着实有些不好,小老头的眼睛很尖,就算谢慈尽量替他挡着,薛至还是被抓包了。

“左边第五组坐在靠里面的那个穿黑衣服的同学,回答一下问题。”

谢慈蹙眉,右手不动声色的戳了戳薛至。

薛至显然是睡死了,但他反应很快,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

白发苍苍面色严肃的教授翻了翻桌面上的书,微厚的眼镜滑到鼻梁上:“这位同学,刚刚我们提到大卫·休谟是英国有名的哲学家,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们美学鉴赏中关于他的观点,以及你对他提出的观点的解读吗?”

薛至当然不知道,他从头到尾都在睡觉。

他抓抓头发下意识去看身边的谢慈。

谢慈早已翻开书本,骨节修长的指捏着红笔,不紧不慢地将答案圈了出来。青年挑眉看他,斯文清雅,那双薄厚适宜的唇开合,无声的告诉他答案。

或许是光线与角度恰好,有一瞬间,薛至产生一种晕眩的感觉。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发散的想,他这个发小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