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房氏集团趁着冬奥会的“东风”,在开春后将他们家的粮油产品全面上市,蓝色的包装上贴着自由式滑雪队的半截大头照,到了超市里一看,自由式滑雪队的队员在货架上摆一排,广告语——“国家自由式滑雪队员都在用的食用油,安全健康营养丰富,非转基因,无任何添加,纯天然。”

据说销售的非常好。

除此以外,房氏集团还在各大省会直辖市的机场、地铁站、广场全面铺开广告,央爸五套的黄金时间,天天都能够看见余乐等人的脸在上面出现。

大集团,做起事来那叫一个财大气粗,铺天盖地,余乐都有种自己成为名人的感觉,出门不戴墨镜和帽子,感觉全世界的人都认识自己。

过年的时候余乐他们在国外比赛,一直比到四月份才回来,那时候城市里的广告还没有铺开,余乐他们又是在机场就地解散,所以一见面,聊的自然就是这件事了。

不过让余乐尴尬的是,在“全家福”的广告图片里,余乐和谭婷分别占据了C位,这肯定是房雨琪这姑娘的坚持。

因而看见队里真正的“一哥”何宇齐,就有些词穷。

但何宇齐对这事儿并没表现出自己的态度,只是提了一嘴就笑,说:“这种代言好像还要上平台营业,队里不知道有没有摸板,照抄一个,应该可以吧?”

柴明说:“人到齐了再说。”

房氏集团赞助的是自由滑雪队,但也不是哪个人都有资格拿到代言费,登上广告。所以除了队里有成绩的队员,其他的人也就能享受一下赞助的福利。

唯一的例外就是程文海。

余乐得到提醒,与何宇齐分开回到房间后,他拿出手机登陆了很久没有上过的微博,期间还因为密码保存过期,忘记密码的余乐还短信找回过一次密码。

等着好不容易登陆上去,满世界的留言都是,【饿死了。】

还有人愤愤,【这是把跳水队的习气带到滑雪队了吧?你以前还知道拍个水的,现在连雪都不愿意拍一下,看看我这嗷嗷待哺的嘴,求求给点儿吃的给孩子吧。】

也有人留言,【没别的,就是真的担心你肩膀的伤,伤的应该是同样的地方吧?一定要仔细恢复,积极适应,可千万别留下心理阴影,咱该找心理医生就找,不丢人。】

余乐摸上自己的肩膀,这条留言还真就给他提了个醒,或许该跟柴爸爸聊聊,找个心理医生来干预一下,他不能永远畏惧去做右边的动作。

纠结着自己应不应该,以及应该怎么去发一条微博,余乐才发现自己的粉丝竟然暴涨到了五百多万。

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啊!

这粉丝数是不是涨的太快了?

他可连个世界大赛的牌子都没拿到,怎么比跳水的时候关注度高了那么多?

余乐纠结了一会,最后站在窗户边拍了一张窗外的风景,发到了网上,留言——【归队了,备赛冬奥会。】

紧接着微博APP的留言提醒就叮叮当当地往上跳,转眼的功夫就上了百。

余乐点开去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我看见什么了?】

【活啦!!】

【哥哥加油!!!】

【伤好了吗?】

【冬奥会要加油哦,我永远支持你。】

【哥哥,别的不说,我就想说,你把小R国的那位气到退赛的本事,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提气的事!!你是我偶像,是我YYDS!!】

【嘿嘿嘿,小哥哥拍了个景色,但是玻璃的倒影里看见了你帅气的脸,跳水你最帅,滑雪你也最帅,我们国家最帅的运动员,偏偏实力还那么强,你就是咱们国家的骄傲!】

【最近天天在电视上看见咱们自由式滑雪队的广告,老天,这是什么神仙团队,是不是滑雪的小哥哥和小姐姐都是那么漂亮英俊啊~】

余乐看留言看忍不住笑,其实也挺明白水木朝生有事就去网上发言的行为,毕竟这一刻的愉快心情做不了假。

但最后余乐还是放下手机,不再沉迷在虚拟世界里,只是找了一部电影看了进去。

转眼,便是第二天。

今天是归队日的最后一天,从早上起就陆陆续续地有队员回来,余乐接了程文海上飞机的电话,左右没事,便决定去机场接人。

下楼的时候,正好和拎着行李上楼的卓伟迎面撞上。

双方都是一愣。

余乐出国比赛,一走就是三个月,再加上队里放假,足有四个月没有和卓伟见过面,当初的那些矛盾若不是刻意去想,余乐已经记不起来,因而在愣了一下后,便习惯性地对着卓伟笑了一下,“回来啦。”

语气自然亲近,配上脸上的笑,看得卓伟瞬间错愕之后,是一种难以隐藏的无地自容地尴尬。

成功者心胸自然开阔,更容易宽容,失败者反而陷入泥沼,无法自拔。

这回来的一路,卓伟都在想余乐的事,想着当初他们的矛盾,想着余乐在国际大赛上的风光,想着看见人了自己应该怎么做才不会丢脸,然而这些念头在余乐自然的笑容里,都变得如烟云般飘渺。

几乎是自然的反应,卓伟勾起嘴角,弯下眼睛,回应余乐的笑容:“嗯。”

余乐两步走到卓伟面,说:“我接程文海他们去了,回头见。”

“好。”

余乐像阵风一样离开,在这初夏时节留下一片花香,卓伟望着余乐的背影,突然想起一句话——“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一个笑容很简单,却瞬间抚平了卓伟内心的忐忑和不安,于是好像曾经的那些过往变得模糊,犹如一个梦境,梦醒了,眼前是余乐灿烂笑着说,回来啦。

是啊,回来了,回到队里,遇见故人,时光模糊了仇恨,留下更加明确的关系——队友。

余乐出门后,网约车正好到,司机是个好心人,明明自己赚钱,却还是提醒一句:“前面不远就是地铁站,去机场又快又便宜。”

“谢谢,就麻烦您送我过去吧。”余乐坐在后座,轻拍座椅靠背。

司机一脚油门,将车汇入车流,目光在后视镜上扫了几眼,突然惊讶地回头:“哎呦,你不是那谁,那谁,就是厨房油的嗯……滑雪的,是吧?”

余乐失笑,点头:“自由式滑雪,余乐,你好。”

这回,司机算是明白余乐为什么不坐地铁了。

地铁站里隔几米就挂着余乐的脸,虽说是一名体育明星,但知名度是一点不比娱乐明星差,更因为是运动员的原因,形象正面积极阳光,最近这位司机甚至还听他女儿提过,说是老师都在课堂上聊过冬季运动项目,以及滑雪滑冰项目的代表性人物。

其中正有余乐。

京城的人都爱说话,不过这位司机是外地过来务工的人,有着一份腼腆,简单寒暄后就专注开车,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如今车里坐着的可是咱国家的国宝之一,要是磕着碰着那就是卖了自己都赔不起的损失啊,哦对了,我车买的保险是多少来着?

一路无话,到了机场,手机里响起钱到账的金币声,司机红着脸叫住余乐,说:“请问可以耽搁你一点时间吗?我能请你帮我录个小视频吗?我女儿今年七岁,小学二年级,特别喜欢滑雪,所以就是……”

余乐愣了一下,停下下车的动作,礼礼头发和衣领,笑道:“行,来吧,闺女叫什么名字?”

余乐再下车,司机激动的还在看视频,余乐便戴上墨镜和鸭舌帽,进了机场。

好像不知不觉,就开始接受,自己如今在某个领域有所成就的事实,即便还没有达到跳水队时候的成就,但似乎名气,以及经济效益,却比那时候强了太多。

这或许就是“强势项目”运动员和“弱势项目”运动员的差别吧。

因为没有走到最后,余乐无法肯定地告诉自己,自己当初转项是最正确的事,但他现在确实是走在正确的路上。

就像他想的,只要自己继续坚持下去,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走到接机处,余乐看了一眼航班信息,正巧新下飞机的乘客走出来,余乐探头看了一会,突然抬手挥臂,“这里,孙毅。”

推着巨大行李的孙毅,与余乐一般无二的打扮,在他身后二楼的广告牌上,正好跳出孙毅的脸。

孙毅有着硬汉的脾气,却是他们队里长得最显小的那一个,个子比余乐矮了差不多10公分,骨架子更是比余乐小了足足一圈,一双又大又黑的杏眼配着那张小脸盘,在广告里很是显眼。因而即便一直没有太拿得出手的成绩,但广告一推出,人气并不低,听说这次放假回家后还被当地的市政府牵线搭桥,希望他代言一个家乡的产品,不过运动员代言一直很麻烦,究竟成没成余乐就不清楚了。

两人见面,都很冷漠,孙毅往余乐身边一站,说:“走啊。”

余乐说:“再等等,我还要接人。”

孙毅顿时不高兴了,好像余乐不是专门来接他,他就受气了似的。

“接谁?”

“程文海,还有白一鸣。”

“白一鸣?他过来干什么?”

“老柴没和你说?今年白一鸣在国家队全程跟训。”

“……”

孙毅更不高兴了。

他和白一鸣所有的项目都有冲突,偏偏孙毅样样都干不过白一鸣。

还是未成年的白一鸣。

这样的竞争对手,想要改变自己的敌对心态很难,要是换了个人,换个地方,孙毅甩手就走。

只是在余乐的面前,孙毅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忍了下来,与他一起去了旁边的座椅坐下,虽然各自拿着手机在玩耍,却完全没有提离开的事。

又过了20分钟,孙毅不耐烦地将手机一扣,蹙眉:“要等多久?”

“十分钟吧。”

孙毅撇嘴,只能再把手机翻过来,同时嘴里说道:“这次集训又是老柴在带,他身体行吗?不是才从医院出来?”

余乐歪头:“看脸色不错,这次住院又不是旧病复发,是巩固治疗,都胖了。”

“胖了?”孙毅眉梢一扬,“这是心情好吧,都把你带出来了,出了好大一口恶气。”

余乐:“……”

孙毅带头对抗柴明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就是妥妥的黑历史,当初闹得轰轰烈烈,谁都以为可以闹出个结果,让自由式滑雪队翻个天。然而一年过去,柴明还稳稳地坐在主教练的位置上,谁都动不了他分毫。

这里面,固然有余乐出了成绩,“打”了队里一群人脸的关系,但柴明这连打代削,不动神色间就夺回大权的本事也极为厉害。

毕竟,局里、雪协和国际上,谁认识你温喜德是谁,华国队里最有分量,最能说上话的,唯有柴明。

孙毅叠着腿,扶额,“温教练留在训练中心那边带七月份的集训队,我今年估计要试一下雪上技巧,结果还是老柴带我,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余乐笑:“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就说了,老柴是总教练,他就应该对你负责,温教练是你教练,老柴也是你教练,没有分那么清楚的必要。”

孙毅安静了一会,从鼻孔里“嗯”了一声,接受了余乐的安抚。

没过一会儿,从白山市飞来的飞机降落在机场,余乐拉着懒洋洋不情愿的孙毅,去接机口等人。

孙毅不高兴地说:“你这人心这么宽,怎么没见胖?”

“我怎么了?”余乐不明白。

孙毅整理衣服,将双手插进了裤兜里,想想说:“总是傻笑,烦死了。”

余乐能说什么,就只能笑呗。

前方,白一鸣走了出来。

这位大帅哥满脸的寒冰,走的大步流星,完全无视身边围着的三个姑娘,小家碧玉似的丫头一直想用热情融合眼前的的冰块,结果换来更大的一座冰山。

白一鸣几乎从头到脚写着四个字——“莫挨老子!”

“一鸣!”余乐挥手。

白一鸣看见,脚下一顿,朝着余乐走来。

他身边的三个姑娘便也顺着视线看见了余乐和孙毅,同时也认出了他们。

“啊!是余乐!”

“旁边的是孙毅!”

“啊啊啊,好幸福啊!”

“滑雪天团!”

粉丝过来,白一鸣和孙毅的脸一个比一个臭,但凡程文海在这里,余乐也不会搭理,但能人不在,也只能由他上前安抚。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明星,不可能在机场引起骚动,但女孩子们的兴奋还是让来往的乘客,频频侧目,已经有人停下脚步拿起了手机。

余乐竖起手指放在唇上,说:“嘘……”

女孩子们闭嘴点头。

余乐说:“我们就是运动员,平日里训练都挺累的,留点空间给我们好吗?”

女孩子继续点头,只是怯怯地讨要一个合照,余乐拉着白一鸣和孙毅强迫营业,拍下几张照片,就急忙去了机场里的奶茶店,身边这才安静下来。

换了个地方,人多了一个,孙毅偷偷看了白一鸣一眼又一眼,白一鸣却是完全无视他,与余乐简单说了两句,知道余乐还要等程文海,那家伙还在天上飞,估计要一个小时后才能落地,就拿起手机埋头看了起来。

这份无视让孙毅不爽极了,当一个人将另外一个人视为此生大敌,但另外一个人却将其视为蝼蚁,看都不看一眼,换成谁都不痛快。

余乐在两人身边,后悔自己知道太多,就只是品品这空气里扭曲的气味,就将每个人的心态猜的七七八八。

要是以前,余乐自然与白一鸣统一战线,无视孙毅那炸了毛的“哈”声,但出国三个月,与孙毅相处的久了,也有了很深情谊,尤其自己的发生的那一系列的意外后,孙毅义气正义的反应,更是让他知道,这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

除了嘴巴损点儿,真没毛病。

所以要想以后自己在队里待得舒服,不要受那“夹心气”,余乐开动脑筋想了想,说:“要去滑障碍追逐这事,你们知道吗?”

两人两双视线望过来。

余乐笑,左看看,又看看。

最后还是小白乖乖点了一下头。

余乐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白一鸣的脸上,说:“障碍追逐我也了解了一下,咱们国内好像没有合适的训练场,而且老柴和我说,这次队里组建障碍追逐,是和高山滑雪队那边一起的联合项目,大概会有三个月的训练期,最后选出最适合这个项目的运动员。

我们都有自己的主项,如果单独去训练障碍追逐肯定不行,但又要参加每个阶段的考核和竞技,平时多少都要训练一下,那么要怎么练,你们有想法吗?”

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白一鸣说:“不想练。”

“……”余乐。

孙毅则是摸摸下巴,说:“国内一共有两个障碍追逐的赛道,一个在H省省队的训练场,一个是新建成的国家滑雪中心,都是室外的训练场,我们训练不了,高山滑雪那帮子人也练不了,最后还是会从综合素质上挑选。”

余乐的目光就落在了孙毅的脸上:“听说高山滑雪更适合障碍追逐,不是说那项目是雪上的短道速滑吗?”

白一鸣眉心一蹙:“高山滑雪队处理障碍的能力不如我们。”

余乐看白一鸣。

孙毅说:“但在速度适应上,高山滑雪显然更能够适应,障碍追逐90时速的速度。”

余乐看孙毅。

再后来,这两人就开始直接对话。

“90时速只是最好效果,常态是70,与我们平时习惯的速度相差不大。”

“要拿到奖牌,肯定要70往上。”

“坡面障碍复杂,高山滑雪也很难适应。”

“左右就是练的事。”

“90的时速也可是练。”

“……”孙毅立眉。

“……”白一鸣眯眼。

余乐“哈哈”一笑,插入其中说:“对,一项运动哪有不练就能拿牌子的,又不是天降紫微星,一落下来就横扫奖牌……”

两人同时看向余乐。

余乐被看的头皮莫名发麻,斟酌后说道:“……呃,循序渐进嘛……他们不适应的正是我们的强项,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强项……左右到了这个季节没有正规的雪场给我们训练,所以就是……咳,我们把自己的主项练好了,综合素质得到了提升,再去滑障碍追逐也不会太差。”

余乐说的没错,但是白一鸣提到最关键的一点:“我们自由式滑雪运动员,滑障碍追逐最弱的一点,就是处理转向问题。”

孙毅点头,认同:“所以,有空的时候练习转向就好,雪上技巧就需要很灵活的转向能力。”

“还有时机把握,对于更需要思考的坡面障碍技巧选手,这也是他的优势。”

“然后呢,U型场地有什么优势?翻跟头吗?”

“我坡面障碍技巧还不错。”白一鸣眉梢一扬。

“……”孙毅郁闷到词穷,突然转头就去看余乐,白一鸣也冷着脸看向了余乐,都是一副你说说谁更正确,不是我,我生气咯的表情。

余乐:“……”

真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夹心气”。

好在孙毅和白一鸣都不喜欢对方,谈到这里,争论便戛然而止,各自拿起面前的橙汁,将头各自撇到一旁,不再看对方。

余乐轻嘘一口气,也拿起自己的西瓜汁喝下一口,在心里默默发誓,再也不顺便挑起话头,也不再试图拉近这两个人的关系,缘分需要时机,强扭的瓜他不甜啊。

反正余乐是不会承认自己没有解决争端的天赋。

一杯果汁到了底,程文海的飞机终于在机场降落,患有“社交牛逼症”的家伙一来,早前尴尬的气氛顿时消失无踪。

程文海热情地拥抱每个人,然后噼里啪啦地说着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这边夸夸白一鸣的大行李箱真漂亮,肯定很贵,那边儿夸夸孙毅在广告上的表现真突出,没想到这么上镜。反正他总有说不完的话,气氛就在这样不停歇的“噪音”中,逐渐好转。

等下了车,难得余乐和程文海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程文海对余乐眨眼:“你呀,怎么把这两个家伙凑一起了,他们在赛场上的关系和咱们不一样,是真刀真枪地对干啊,同行是冤家,你在想什么呢?”

余乐说:“那我怎么还能和丁瓒、徐辉哥处那么好?”

“因为是你啊,是你余乐。”程文海挤眉弄眼,“拿自己举例子,不就是想让我夸你吗?不害臊。”

余乐:“……”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自己被争宠的乐乐,今天也很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