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农胸奇异的力量涌动,他的灵魂仿佛一半融入,一半融合灵。他感觉到了无数命的呼吸,小草的,树木的,飞鸟的,草精灵的……
被血『液』涂刷的眼睛看四周,他的视线却超越了时间和空间,接触到百里草叶上打盹的一只小动物。
和灵的力量通泥土传送到他的身里,一道奇异的音从他嘴里发出,说是歌,却更像是念诵。
【飞鸟翱翔于天,
【狼群奔驰旷野,
【自由是命志,
【但约束是自由的一部分。】
这个选手的身后,濒死的巨兽睁开眼睛。
风旋转着,这近乎低喃的音扩了,四面八方都传来草叶的应和。
“你在为自祈祷吗?”他扬起指尖的刀刃,漫不经心的样子,想一刀这个弱小的虫子劈成两半。
“唔!”
他顿住,低头看胸,弯刀般的爪子穿胸而。他们以为已经死去的巨兽用着最后一,发出这一击。
“金!”他的同伴喊一,不能相信眼前一切。
连熊屠小队热热闹闹的直播间也停了:“我看到了什么?”
“呜——”怀着孩子的母兽发出了最后一呼喊,便重重倒在了上。
呼喊还在天间『荡』,森林微颤,鸟类的音此起彼伏,十分尖锐,还片片的草精灵飞起,风浪一波波吹草。
【死亡带来苍白,
【放纵令人丧命,
【死神是慷慨神明,
【愚人必须被指引前进。】
“是你……”名叫‘金’的男人看了安以农一眼,他重重跪下,吐出一血,接着便歪到在上,失去了呼吸。
森林突然变得很安静,若隐若现的念诵中,野草摆动自的身躯,断裂的树木边上出稚嫩的小苗,树冠也应和着奇异的旋律摆动起来。
游戏光屏自蹦出来,它一闪一闪,关注度和支持一瞬间飙升到九位数,又在下一秒降低到三位数。
光屏上一直闪着字:非智慧物不计入计算,故障,故障解除,故障……检测到本源力量,s级。上传报告,上传失败。……接受指令,一键清除错误信息……
系统擦汗,还好最后一秒给拦截了,否则主脑那边肯定发现异常。宿主这么好的苗子,还不立刻发放到高危世界去?
作为一个经验十足的老系统,系统一直很清楚太潜力的宿主的下场。但它实在厌恶了,送一个个培养好的宿主去高危世界送死。
所以系统瞒下了它的宝藏宿主,是没想到宿主这血脉不爆发则已,一爆发这么恐怖。
并不知道系统那边出了什么事的安以农缓缓坐起,冰雪一样的白『色』从指尖蔓延到掌心位置。
他的右手中指上出现一圈密密麻麻甲骨文一样的文字,文字像荆棘缠绕着他的手指,这是他的力量,也是他的‘咒’。
约束对他人用,对他也用。
安以农看其余攻击者,歌再一次变换。少年清甜的嗓音和悠远的『吟』唱结合在一起,飘层层熏染的秋日树林,在广阔浩渺的天间『荡』。
这首‘歌’中的萧瑟杀更浓,一圈一圈风浪以他为中心四面扩散,鸟类的叫也更加尖锐,几乎划破耳膜。
嘶嘶,唰唰,草丛中什么东西在爬行。
“这是什么?”剩下几个人的脚上被绿『色』蔓藤缠住,黏糊糊的分泌物似乎特别作用,碰到开始腐蚀他们的防护服。
鸟雀从森林里慢慢走出来,它们都盯着这几个人,眼睛里带着杀。
他们杀人无数,不知‘敬畏命’为何物,但这一刻面对着这些怪异恐怖的画面,却从心底深处冒起寒。
好像突然间成了世界的敌人。
“杀了他!他古怪!”女人‘肆无忌惮的强’破开一道缝隙,勇也摇摇欲坠,她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奇异的感觉,指着低头念诵的安以农,“怪物!”
安以农的脸上,两行血泪缓缓滚落,唇角一抹若若无的微笑。
熊屠小队只剩下四个人了,这四个人不知道发了什么事,但他们知道是谁造成的。
他们直接变化出虫型。
并不是肌肉膨胀炸裂,而是看不见的能量附着在他们身上,一层层包裹,变成了战甲一般的存在。
虫族的虫形经数万年的进化,他们不是常规的虫子形态,更像是幻想中的机械怪物,身披金属盔甲,像人也像虫。
那个女人已经不见,在安以农面前的是一个数米高的八爪蜘蛛,灰白『色』的壳是磨砂质感,关节处尖锐的刺。
它脑袋的位置没脑袋,只看到一个菊花一样的脖子断,断处尖锐的牙齿绽开又合拢,迫切想吞噬什么东西。
但是它的腹部却长着一个脑袋,像个白『色』的蛋,简单用黑线画了几个扭曲的五官,这个白蛋正对安以农歪着嘴笑。
安以农抬头看着那颗脑袋,也看着它细长的肢像笼子他封锁住,一根带钩的触须从蜘蛛尾部伸出来。
这些人是中级虫族,他们或许没高级虫族的特殊能力,但他们的战斗力并不弱于高级虫族。是虫族中纯物理战斗能力最强的种类。
在远古时代,低级虫族负责后勤,中级虫族是中坚战士,高级虫族作为领袖和高端战斗力。
现在也是此。
安以农看其他人。
虫族是千百年一路进化来的战斗种族,所变化都为战斗而存在。抛却个人审美带来的差异,他们的虫形自然也称得上富美感。
可惜不管是安以农还是别的什么花花草草,都没心情去欣赏这些虫族的另类美丽。
上的草像是波浪,蔓藤蛇游走。
被包围的安以农曲腿坐着,『吟』唱带着远古的息。他身后那株没被波及的树木忽然在秋日开出片片的花,一眨眼映出满目春『色』。
女人将尾巴刺来,钩针『逼』到安以农面前,他却不闪不避。
花瓣雪飘零,温柔落在安以农的手上,映着冰雪一样的白『色』皮肤和黑『色』荆棘般的符文。
他眼前的世界变得此安静,那几乎刺到他眉心的尾针也停了下来。
被花瓣雨笼罩的四个虫族都一动不动立在那里,他们全副武装包围着坐在上的安以农,似乎能轻而易举能取他『性』命。
但他们永远做不到了。
蔓藤顺着他们的肢上,带着尖刺的尖端寻找着没盔甲覆盖的柔软身组织。
它们找到了,一端的毒刺扎进去,释放毒『液』。
安以农依旧轻念诵,风轻柔吹拂他的脸庞,森林里只沙哑的哗哗,说得上岁月静好了。
四个虫族瞪了眼睛,他们还活着,并且正活着感觉着自的皮肤、肌肉、内脏被毒『液』慢慢融化成『液』。然后这些『液』又被蔓藤一点点吸走,成为养分。
“不,求你……”慢慢走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再也无法‘勇敢’,他们想求饶,只是身一动不动,连嘴巴都张不开。
安以农看着他们,又似乎穿他们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游戏光屏上关注度每分每秒都在上升,已经了十万,又了二十万。
对安以农来说,这是一个让二十万人认识他的机会,放在娱乐圈,那是改变一个人一的八次机遇一。
什么样的人可以引发讨论,安以农不确定,他不了解星际时代的虫族。
但他知道,在规则和道德包裹的序社会,敢于展『露』真实自我的人会引发争论。无论这种真实是美好的还是丑陋的。
而安以农此刻的真实,是愤怒。
当他识到自拥的力量,安以农明白,他可以不必卑躬屈膝在夹缝中求存了,他了‘愤怒’的资格。
这种感觉可真不错。
“即将死在一个一只手能掐死的弱者手里,吗?”
他站起来,一边走一边整理弄『乱』的衣角,温柔,平静,带着一点点笑,发尖微白的他和整个环境都格格不入,一种说不出的特别。
熊屠小队四个人一动不动,白花落满他们的身,像白纸飘洒在墓土上。
“我听一个说法,当强权者指着一个人说‘我怀疑他攻击我,并且他手里武器’的时候,最好那个人手里真的武器。”
安以农脸上甚至带出点笑,四人却一阵阵发寒,这平静柔和的话语中,藏着他们不愿明白的锋利。
“真遗憾,我手里的确握着武器。”
他的脸依旧那么稚嫩,但双眼却像是看百年人间变化般沉静。
“我来自贫民星球,父母皆是低级虫族,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接受自的命运,不试图反抗,用理解化解暴行’。”
安以农突然转身,他那只能称作清秀的脸庞落在穿越树梢的光线中,光芒和影子勾勒着他脸部柔和的线条,还那锋利的眉眼。
“但事实证明,你越是不反抗,别人越是压迫你、折辱你、伤害你!”
他伸出手,温柔碰触着为恐惧而颤抖的虫壳,视线缓缓扫那张白『色』和紫『色』花纹混合的脸,看摄像机。
屏幕前的男人吓了一跳,他甚至觉得里面的安以农是看着他。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那些草木会听从他的命令?”
男人几乎扑到屏幕前,他的脸都穿光屏,却恨不得再靠近一点,最好直接穿进视频里面,到现场查探究竟。
那种力量仿佛高等虫族,只高等虫族掌握着这种超越物理的力量,但男人很清楚,屏幕里这个正处于分化期的虫族,真的只是一个分化期小虫族,甚至连低等虫族的战斗力都没。
隔着空间和屏幕,安以农和那些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高等虫族们对视。
他知道这些人里一定人在看他,他们期待他的凄惨哀嚎和痛苦挣扎,并且等待着他受尽折磨死去。
社会对高级虫族的宽待和纵容助长了他们的疯狂和冷血。
高等虫族拥非凡能力的代价是寿命,他们平均活不到三十岁,越强死得越快。
他们精神领域成长的程中伴随着很多杂念,能力却强,承受的痛苦越多,久而久,这些高等虫族的精神领域承载不了这种压力,会破碎、死亡。
在很久很久以前,几千年前,虫族还‘女王’,女王的能力是平衡种群,以及治愈高级虫族,然而‘女王’消失几千年,虫族也分裂成了七十小十七个国家和数个无『政府』组织,她成了一种传说。
高级虫族的早逝成了无解的绝症。但他们却是战场上的尖端战力,高级虫族中的百分五十被求必须上战场,这更加速燃烧他们的命。
所以社会对高级虫族多优待,这是他们应得的。
只不,这世界上还一半逃脱了责任,还肆无忌惮挥霍特权的高等虫族,比剧情里那些。他们狂妄自,践踏别人的尊严,玩弄别人的命,从骨子里散发着恶臭。
“我知道你们看着我。提前激发我的分化期,并且拿着刀等在场,视我草芥的人。
“谢谢你们做的一切,让我彻底清醒,贫弱挨打,弱者没话语权。”
话音方落,无数绿『色』藤蔓像是听见号召,瞬间来到这些虫族面前。他们身里所能被融化吸收的部分都被融化吸收了,空『荡』『荡』的壳支撑不住厚重的骨骼,轰的一坍塌在原。
衣服靴子和破烂的防护服也落下来,一只手表滚落,掉在安以农旁边,天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