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手握黑石戟,他神色恍惚片刻,忽的想起九年前。
那一次,自己身体油尽灯枯,根本活不了多久了,他一心赴死完成任务,万仙盟攻打来的那一日,他孤身坐在海崖边等谢怀,谢怀没有辜负他期望,终究在最后一刻赶了回来。
可自己却只是残忍的选择死在他手中。
如何成功的完成任务,留住这个世界,让一切回到正轨,是那时他心中唯一想的事情。
他没有太多选择。
也没有去想太多。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这一次,他们心意相通,谢怀光明正大站在他身侧,一刻都不曾离开过。
这一次,他们不会再任性的作出任何决定,无论有什么困难,哪怕与天下为敌,他们也会一起面对。
方黎看向身边的男人。
谢怀一身白衣,手持长剑,清冷如仙的面容,微笑的看着他,他的眼神温和沉定,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方黎勾起唇角:“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了呢?”
谢怀淡淡道:“那也有我陪你一起。”
方黎笑了笑。
浮丘山下。
乌衣寐和都蒙站在前方,率无数魔修肃然而立,黑雾滚滚,煞气冲天。
他们面前。
数万仙门修士陈兵山下,千奇百怪的飞行灵器横在空中。
四大仙门站在前面。
密密麻麻,气势恢宏。
无数修士仙门簇拥之间,有一座白玉楼阁高悬空中,楼阁之上,面容温润的男子一身青衣,雍容而坐,他俯首看向下方,双眸中神色淡漠,如众生在他眼中尽皆蝼蚁。
方黎和谢怀联袂而出,直视楼阁之上。
傅君陵缓缓抬眸,站了起来。
下方仙门修士尽皆激动、崇拜又忐忑的看着圣尊。
魔尊和玉仪君一起,世间无人可敌,若唯有一人可以抵挡……那一定就是圣尊了!
傅君陵看着眼前的黑袍青年,神色复杂。
方黎一手握着黑石戟,本命灵器感受到他的战意,发出雀跃的嗡鸣声,他慵懒肆意的抬眸,朗声开口:“杀了我,黑符就是你的。”
傅君陵神色蓦地一冷,死到临头还在挑衅!
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傅君陵手一抖,一把银色长剑出现手中,长剑上流光如有生命般,他毫不犹豫出手了——
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方黎转身飞掠而过,来到了陨星海上方!
滔天恶浪之上,方黎一身黑袍如魔神而立,谢怀一袭白衣仙气飘飘。
三人在陨星海上方打了起来!
方黎如今也有炼虚巅峰修为,修为全力爆发之下,黑石戟掠过半空,带起一阵烈烈风声,如同要将空间撕-裂!
而谢怀身为天下第一人,更是势不可挡,雪青剑如开天劈日,一剑寒光,剑气将陨星海恶浪劈开,水花荡起数十丈高!
傅君陵一手执剑,一手拿着折扇。
他抬手挡住谢怀一剑,同时折扇一挥,抵-在了黑石戟上,猛地一用力,将方黎震了出去!
他招式凌厉,眸光冷锐,以一敌二竟然不落下风!
转瞬之间,三人便已经交手几十招。
方黎和谢怀对视一眼,眼神凝重。
傅君陵唇角扬起,带起一抹淡笑,定定看着方黎,缓缓道:“是我太纵容你了,竟让你以为,我的容忍是怕了你。”
他知道方黎和谢怀为何敢挑衅他。
无非是因为他明明执掌万仙盟,大势在握,却不肯轻易出手,认为他觉醒时间不长,可以趁机杀了他……傅君陵不否认,同时对付方黎和谢怀,确实是有些棘手。
但这并不代表,他打不过他们。
也不过是,有稍许棘手罢了。
他活了近万年,他的记忆他的阅历他所知一切,都是他的力量,区区两个小辈,得了一点名声就狂的没了边,竟真以为可以与他为敌吗?
傅君陵修为瞬间爆发,将方黎和谢怀打的节节败退。
浮丘山那边人们遥遥看着陨星海上,三人打的天崩地裂。
眼看圣尊占了上风。
万仙盟众人精神大震,果然跟着圣尊是对的,之前还有人以为圣尊怕了,如今想来是他们小人之心了,圣尊怎可能打不过魔尊和谢怀呢?不过是心怀慈悲,不愿妄开杀孽罢了。
乌衣寐和都蒙则神色忧虑,但他们早已得了吩咐不得插手,而且即便他们想要帮忙,现在也是帮不上什么的……
他们必须挡住万仙盟,为尊上争取时间!
万仙盟和浮丘山两边人高声呼喊,瞬间厮杀了起来!
另一边。
傅君陵一击将方黎打了出去,谢怀连忙伸手,扶住了下坠的方黎。
方黎吐出一口血来,冷冷看着他。
傅君陵淡淡笑道:“黑符在你身上吧,为何不用?若是用了,许还能给我添点麻烦。”
黑符会燃烧神魂寿元,方黎自然不会用此邪物,他还要好好留着这条命,和谢怀一起呢!
方黎冷笑一声,“不用也能杀了你!”
傅君陵讥笑一声:“不知死活。”
谢怀毫不犹豫持剑迎了上去,和傅君陵杀在了一起,傅君陵神色稍微凝重些,但周旋起来依旧游刃有余,缓缓道:“所谓天下第一人,我看也不过如此。”
未成合道真仙,就不是他对手。
谢怀冷锐目光看着傅君陵。
这是他曾经当做好友的人,即便是他,当年也未发现丝毫异样,且傅君陵今日与他交手,修为功法都是他陌生的,可见一切都是假的,确实隐藏的很好很深。
傅君陵神色淡漠看着谢怀。
他活了近万年的时间,所谓的天骄,实在是见的太多了,大多数还未一飞冲天就陨落了,即便有少数能活下来的,也不值得他放在眼中。
谢怀确实是他漫长人生中,少见的天资不凡者,但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的谢怀,即便能稍微给他添些麻烦,也不过如此。
傅君陵流光剑剑指谢怀,剑光席卷陨星海上空,雷霆万钧势不可当!
谢怀脸色微变,蓦地抬剑抵挡,罡风锐利如刀,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伤口。
方黎眼看谢怀受伤,露出焦急之色,不顾自己的伤,再次提气攻击向傅君陵!
傅君陵回眸,一掌打在方黎的胸口,方黎猝不及防之下,又吐出一口血来,与此同时傅君陵一招手,黑符从方黎怀中飞了出去,落在了傅君陵的手中!
方黎脸色剧变。
傅君陵一手握-住黑符,唇角微扬,凉凉道:“既然你不愿用,那就物归原主吧。”
方黎露出绝望之色,促动手中黑石戟,欲要和傅君陵拼死一搏。
傅君陵讥诮的看着方黎。
若是之前他还有少许顾忌,但如今黑符已到手,有了完整的阴阳玉,对付方黎和谢怀还不是信手拈来——
傅君陵正要杀了方黎,忽的胸口一凉,他怔怔垂下眼眸。
雪青剑无声无息,从他胸口穿过,然后如一道流光,重新回到了谢怀的手中。
谢怀衣袂随风而动,冷冷看着傅君陵。
方黎也慢慢站直了身体。
傅君陵身为圣尊活了那么多年,手段自然不是他们可比的,他们怎会真的狂妄到以为可以轻易杀了傅君陵?
傅君陵之前只和谢怀交过一次手,胜负不分,他并不知道谢怀真实修为如何,所以谢怀一直隐藏修为,假装和傅君陵打个平手,便是为了放松傅君陵警惕。
但傅君陵必定是谨慎的,不会轻易放松大意,唯一能让傅君陵大意的法子,就是让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黑符,是傅君陵不惜一切也要拿到的东西。
一定非常重要。
傅君陵得了黑符,自恃无敌,这一瞬间,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唯有此时出手,才能出其不意。
然而假的自己之前已用过一次,是骗不了傅君陵的,所以谢怀取回的真正黑符,便是用来引傅君陵上钩的诱饵!
虽然冒险,却唯有一赌。
雪青剑造成的伤口如有烈焰焚烧,让傅君陵元神剧痛,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方黎死死看着傅君陵,紧紧握着黑石戟,浑身神经绷紧到了极致。
按理说谢怀这一剑足以杀了傅君陵,但傅君陵身为圣尊,说不定还有别的底牌,而且很可能临死反扑,因此并不敢大意,依旧如临大敌的看着傅君陵!
乌衣寐等人大喜。
万仙盟等人焦急。
圣尊明明占了上风,谁知魔尊和玉仪君竟用卑鄙手段,暗算圣尊!
玉仪君雪青剑,剑下无亡魂。
从无一人可挡一剑。
难道圣尊就要死了吗?
那他们怎么办?
瞬息之间。
他们看到圣尊身影如一道流光,蓦地飞了回来——
乌衣寐和都蒙一看傅君陵过来了,他们早早得了方黎的吩咐,不愿冒险直面圣尊,毫不犹豫率领手下撤退。
而万仙盟众人看着圣尊受伤归来,却想都没想的迎了上去。
傅君陵冰冷的视线扫过下方人群。
一群无知蝼蚁,能为他奉上一切,是他们的荣幸——
他忽的抬起手,手中浮现了一枚白符。
白符和黑符碰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阴阳玉,白光瞬间笼罩而下,一道道白色丝线千丝万缕,落在了迎来的万仙盟众人,以及些跑的比较慢的魔修身上。
白色丝线一碰触到那些人,那些人顿时动弹不得,露出惊恐之色。
无数灵力通过白色丝线传来——
数千人的神魂寿元瞬间被吸了个干净,肉眼可见的成为一具具苍老枯骨。
而无数人神魂寿元化作的澎湃灵力,顺着丝线来到黑符之中,再经过黑符的转化,涌入了傅君陵的身体,他胸口上的伤口瞬间愈合,霎时间气势比之前更胜百倍!
隐隐有突破合道真仙之意——
那些跑的快的魔修,以及离傅君陵较远的万仙盟中人,侥幸躲过了一劫,看着这一幕肝胆欲裂。
怎么回事?
圣尊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邪术?
而且他们是万仙盟的人啊,圣尊为何敌我不分,连他们也一起杀了?!
这一切看似过了很久,其实只是转瞬间。
方黎本来一直在警惕傅君陵的攻击,谁知道傅君陵转身如一道流光,瞬间就来到了万仙盟那边,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而他和谢怀根本来不及阻止。
数千具累累枯骨,骇人至极,宛如人间炼狱。
方黎面色凝肃,谢怀那一剑都没能直接杀了傅君陵,而黑符和白符合一,竟然有这般逆天威能,能夺取他人神魂寿元为己用!
难怪……
厌睢当初只有一半黑符,并不能夺取他人神魂寿元,只能燃烧自己的神魂寿元,便几乎有不可匹敌之力,若二者合一肆意掠夺他人命数,该何等可怕?
这灵仙界一切生灵,在圣尊眼中,都不过是灵力养分罢了。
令他永生不死,世间无敌。
圣尊打造这般邪物,难怪不为天道所容。
不能再让傅君陵杀下去了。
方黎提着黑石戟冲了上去,谢怀也毫不犹豫再次上前。
但傅君陵伤势已经恢复了。
比之前还要厉害的多。
他高高在上的视线看着方黎,淡漠眼中没有一丝温度,看在这一世的记忆份上,他已对方黎有许多容情了,但方黎却不知好歹,若非自己有阴阳玉在手,就要中了方黎的算计,死在谢怀的剑下了。
那一瞬间。
神魂受创的剧痛令他心生杀意,不打算再和方黎周旋。
待他杀了方黎和谢怀,这灵仙界自然无人再能阻他重临!
傅君陵一掌将谢怀打了出去。
谢怀踉跄着跌倒在地,胸腔断骨刺入内腑,唇角渗出血迹来。
傅君陵修为更高了!
方黎手握黑石戟冲了过去——
但傅君陵却根本无视他的攻击,一手握-住了黑石戟,一剑直接洞穿了方黎的胸口!
然后他淡漠的,抽-出了流光剑。
鲜血在黑袍上弥漫开来,如同在黑土上盛开的花,幽暗,诡谲。
方黎无力的跪了下来。
傅君陵一伸手,拖住了方黎的手臂,垂眸轻笑:“何必呢?我本不想杀你的。”
方黎的气息在变的虚弱,苍白的面容之上,血迹更显刺眼,他无力的伸出手,仿佛要去抓傅君陵,他的眸光有些黯淡,嘴唇微动,发出喃喃低语:“师兄……”
傅君陵听到这两个字,眼神难得柔和片刻。
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年,但到底是他这一世的记忆,哪怕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玩意儿,却也是真心喜欢过的……眼看方黎将死,倒也心存些许怜惜,任由方黎抓住了他的手。
方黎轻轻咳了一声,鲜血涌上咽喉,他怔怔看着傅君陵:“师兄,你,还在吗……”
傅君陵柔声道:“我在。”
方黎说:“你,你能再靠近一点吗……”
傅君陵顿了顿,垂首靠近方黎,说:“你还有什么话,就说吧。”
方黎看着傅君陵面容靠近,眼睫微颤,蓦地抬起眼眸,眸中燃起余烬光芒,一字字道:“如果师兄还在,一定看得出来,我不是他的阿琰……一定,不想像现在这样,活着……”
傅君陵微微一怔,不知他这是何意。
他不是阿琰又是谁?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方黎胸前伤口处,蓦地盛开一朵金莲——
傅君陵瞳孔一缩,眼神剧变。
起死回生九瓣莲!
他陡然意识到不对劲,想要甩开方黎,但方黎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
傅君陵抬手就将要方黎打出去,但他左手高高抬起,却在要下掌的一瞬间,露出狰狞挣扎之色,脑中蓦地浮现一道,沉寂了很久很久的声音,悲哀、绝望、无力……
他以为的渺小又微不足道的记忆,他以为根本不能影响他的记忆,却在这最后一刻不甘沉寂,试图阻止他杀死面前的人——
就在他迟疑的这一瞬间——
方黎夺走了他手中的阴阳玉,无数道白色丝线笼罩过来,千丝万缕的探入傅君陵的皮肤,神魂被掠夺的痛苦令他发出一声怒吼!
他的发丝肉眼可见的变白。
皮肤瞬间变的苍老干枯。
方黎定定看着傅君陵。
这枚黑符厌睢用了整整十年,早已摸透了用法,至于白符的用途,他和谢怀也已做过多番推测,虽然亲眼所见极为震撼,但这种可能性,也在他们的推测之中……刚才见傅君陵用了一次,便已掌握了阴阳玉的真正用法。
方黎慢慢站了起来。
他吸取了傅君陵的生机,伤口迅速的愈合,垂眸睨着傅君陵,看着他苍老颓败的模样,缓缓道:“走邪道,终将反噬其身,这是你教给阿琰的。”
傅君陵神色癫狂,那又如何?
那只是弱者才会在乎的事情。
只要他足够强大,就是天道都不能拿他如何!天道当初不惜降下天灾,连累灵仙界生灵涂炭,也要灭杀了他,但是那又怎样呢?他还不是回来了?
没有人可以杀死他。
就连天道都不能!
傅君陵眼神决绝冷冽,毫不犹豫自绝经脉,这具身体瞬间没了气息,那些白色细线感受不到气息,很快就消散了,他保存最后一丝元神,倏的离开了身体就要逃逸!
这是唯一能躲过阴阳玉的法子。
阴阳玉只能吸取活人的神魂寿元,若是人死了,就不能再吸取了,他只要保留一丝元神,就可以再卷土重来!
可是傅君陵还未曾逃出百米,只见一道剑光迎面而来!
谢怀浑身浴血神色凛冽,一剑斩向他的元神!
傅君陵已经没了身体,仅剩一丝元神,如何能抵挡谢怀一剑,雪青剑上炙热炎气,如同滚滚烈焰,将他在火焰中焚烧,他发出一道凄厉悲鸣——
不入轮回,魂飞魄散。
世间再无圣尊。
谢怀擦去唇角血迹,定定看着方黎。
这一战生死难料,为了以防万一,开战前,他将九瓣莲交给方黎。
但是他不希望九瓣莲真能用上,眼看方黎被刺穿的那一瞬间,谢怀几乎无法呼吸,若是方黎真的死了,他也不会独活。
好在,方黎成功杀了圣尊,活了下来。
谢怀伤的很重,但依旧艰难的,一步步,来到了方黎身边。
方黎浑身浴血模样惨烈,但他垂眸扫过,视线所及之处,万仙盟众人胆寒欲裂。
魔尊连圣尊都能杀了。
如今又有这般邪物在手,还有何人能敌?
难道他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众人心生绝望之时——
方黎淡淡开口:“圣尊已死,尔等还不速速退去。”
众人一愣,不敢置信看着方黎。
什么意思?
难道魔尊这是要放他们走吗?
不赶尽杀绝吗?
想起圣尊手中黑白符的威力,大家心中顿时生了去意,别说他们打不过魔尊了,就说这件事,恐怕也不对劲啊。
他们亲眼看到圣尊从魔尊手中夺走黑符,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宝物来历,但圣尊看起来就是为了夺宝而来,且这黑白符竟然能吸取神魂寿元,瞬间灭杀这么多人,是显而易见的邪物!而圣尊竟然使用这般邪物,敌我不分,杀了那么多万仙盟的人,哪有半分慈悲可言?
圣尊这般行径,实乃邪道所为。
而魔尊如今胜券在握,分明可以赶尽杀绝,却还放他们离开?
他们不由想起之前围攻鬼宿渊时,乌衣寐也是设下陷阱离开,不伤一人,事到如今,魔尊完全没有韬光养晦的必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等人如此冒犯魔尊,本该必死无疑,魔尊竟然也能网开一面……
难道,玉仪君当初说的才是真的?
圣尊才是朝仙会幕后主使?
而圣尊利用他们,只是为了从魔尊手中夺走宝物?
无论如何,众人看着满地枯骨骸骸,尽皆是死在圣尊的手中,今日若非魔尊阻止了圣尊,还要死更多的人,而他们也已经吓破了胆,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若魔尊一个不悦,改变主意了呢?
想到这里,万仙盟众人仓皇而逃。
方黎淡淡收回视线。
他看向身边人。
忽的弯起眼睛笑了笑:“我们回家吧。”
谢怀微笑颔首:“嗯。”
这世上有人愿与你同生共死,何其有幸。
从此以后,无论有再多风雨,他们都会并肩而立,永不分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