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城南画室院门外把话摊开了说之,苏闻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霍城了。
只不过,接触还是有的。
霍城时不时会发一些不算逾越的消息问候,就比如次姜主编所的出版社宣传那幅关暗恋的故事集,又比如前段时间梁城低调进行的当代艺术研讨会。
他是认真去学习了解过苏闻禹的喜好的,现又逐步把产业扩张到文化艺术领域,很容易就滋生出共同话题。
再加态度放低,有心去讨好一个人,提的每一个字都是细细斟酌恰到好处,其实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但苏闻禹愣是油盐不进。
倒也不是真的不回复,只是不管霍城发什,苏闻禹这边的应答都很简洁,态度也是淡淡的。
单面维系的关系,是很脆弱的。
这一点,苏闻禹过去的三年,深有体会。
更何况,人都经不起对比。
霍城已经见过苏闻禹全心全意喜欢他的样子,也就更能看清楚他眼下的冷淡和无可转圜的态度。
所以子一天天过去,久而久之,霍城那边发消息的频率也越越低。
这是人之常,苏闻禹没什感觉,更没受什影响,只当霍大少是失了乐趣或者没了耐心,终不再继续执着重修旧好。
可是没想,林德这样中等级别的拍卖行秋拍现场,霍城竟然会突兀地出现。
要知道,他从前可是连三大行的竞拍都不直接参的,每每花册看中什藏品,直接全权委托给专职代拍人。
所以今天这一出,不能不让苏闻禹多想。
拍卖师站台眼观六路,势变化像是乐队指挥卷动风云,几个回合之,举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加价的速度也明显减慢。
镜头再一次扫过全场,连每个人的脸『色』变化都可以清晰分辨,能看见出价的基本都是捧电话的委托。
而身处中区的霍城神『色』平静岿然不动,旁边的助理也完全没有要举牌的意思。
见状,苏闻禹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不愿意把画卖给霍城,已经签订了合同送出去的作品,断然没有挑剔买主的道理。
但霍城眼高顶,从只对出自名家的顶级艺术品感兴趣,如果此时参竞拍,说不是因为和自己的那点关系,怎想都不可能。
而这种牵扯,实没有必要。
所以霍城如今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他觉得放心。
然而,现场看似什都没做的霍城却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右侧的委托席,嘴角轻轻一勾,『露』出势必得的笑意。
大屏的油画看去意境深远,笔法独特,牢牢吸引住大家的视线,但攀升的价格超出了很多人的预算,拍卖师已经重复报价了,场面顿时安静不少。
“还有加的吗?”他确认道,的金锤已经缓缓举起。
就这时,委托区有人再次举牌,像是刚刚得到了什指令,竟忽然又把价格往抬了一截!
霍城神『色』丝毫未变,甚至都没有朝那边投去一个眼神,但旁边的江特助却压低声音提醒道:
“霍总,那人是倪会长的专用代拍。”
霍城不由得顿了一下。
倪玉微会长是一位名声极大的收藏家,她家中珍贵的艺术品无数,尤其喜欢油画,对美术的创和多元化发展更是极为推崇,甚至还会把家中藏品自费作公开展览。
那,苏闻禹是愿意作品她那受到足够的赏识,还是愿意留自己这呢?
霍城忍不住去想苏闻禹可能有的反应,从他的角度出发揣摩他的心思。
短短一秒的时间,他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然迅速做出了决断。
“停止竞拍。”
低沉的嗓音传到耳朵的时候,右侧席位的代拍人简直是难以置信,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举着电话不过是做做样子,事实,委托人早就耳提面命,钱不是问题,只管往加价,务必要把这幅画拍到。
再说了,霍总想拍下的东西,什时候别人抢走过?
所以现是什况?
而就他怔愣的工夫,锤子“啪”地落响,拍品的归属已经尘埃落定。
“谢谢委托,恭喜买家!”
场众人面『色』各异,有几个敏锐的藏家已经开始打探这位兴的画家目前的市场行。
霍城的神『色』也有些许恍惚。
一直以,他想要的东西,就算是人吞进了肚子,也要想设法把它挖出。
所以,这其实是他人生中,十分罕见的一次主动退步。
*
拍卖会结束,霍城走内部通道准备离开,经过长廊,好看见苏闻禹靠桌旁,身子微微前倾和工作人员交谈,垂首沉思的时候,『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他说话很全神贯注,面还带着一点几不可察的喜『色』。
也是,今天这样的结果,确实应该高兴的。
霍城目光微动,原地不动声『色』地站定,等到那边的交谈结束,苏闻禹已经准备离开,才大步走过去,皮鞋踩大理石地面,发出一点足够引起人注意的响动。
“闻禹,恭喜。”他说。
话不算热络,但眼神却很温柔,态度把握一个合适的尺度。
“谢谢。”苏闻禹今天心不错,对着他的时候神『色』也比往常柔和了一点,还能随口寒暄一两句:“霍总今天大概也收获颇丰吧?”
霍城摇摇头,“主要是看看,做个比对,目前国内的艺术品市场还有很大的空间。”
他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了亲身调研。
“原是这样。”苏闻禹笑了一下,虽然没有多说,但心其实是有些认同的。
那一刻,霍城觉得自己这一步终走对了。
他之前一直想,苏闻禹现需要什。
想了很久,觉得他大概还是应该想要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那,一旦作为事业的伙伴,长此以往,苏闻禹总会重习惯自己的存。
慢慢,总能等到苏闻禹松口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