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泰宁一听,立刻打起精神。
“什么好消息?”
那账房说道:“我们刚刚从翠沧县回来,看到贯通行那边正在准备一些船,顺口问了一句,听说,他们最近正要接一批货,就是粮食。”
“哦?”
鲁泰宁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问道:“有多少,哪儿来的?”
那账房说道:“听说是前些日子,镇上来了一个粮商,姓黄,手里有一批白米和黄豆,从扬州那边过来,准备运到北方去。打算在这里中转找一家船行接货。贯通行他们很想拿下这批货,听说就快到了。”
“白米黄豆?有多少?”
“谈的时候,说是有一千石,但具体的还没见到货,大概要等到了之后才知道。但至少,也不会少于八百石。”
“什么时候到这里?”
“他们还没拿下这笔生意,不过,看样子是势在必得了。”
鲁泰宁一听说有一批五百石的粮食要过来,顿时高兴得心痒难耐,这真是想瞌睡了有人给塞个枕头,真是太巧了。
不过,他的心思细密,转头一想,眉头也拧了起来。
的确是,太巧了。
刚刚在他们的小河仓被烧了之后,就有一批粮食要到下江镇来中转,未免也太巧了。
要知道,就在几个月之前,鲁泰宁还不是这个恒生行的大掌柜。
前任大掌柜叫肖武,原本一直都是他掌管恒生行,而自己这是他下面的二把手,可就在几个月之前,在肖武手上,恒生行吃了一次亏。
起因就是那个姓叶的,隐藏身份装扮成粮商来跟他们合作,说是他们家的东西要走星罗湖的水路,为了将来通行无阻,想要跟天罡连环坞的人搭上关系,那批粮食就是见面礼。
当然,除了粮食,姓叶的也没有亏待他们。
见面礼,便是两千两的银票。
肖武贪婪成性,自然不愿放过这样的机会,不过,他还是派人去查验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任何的破绽,就完全相信了那个姓叶的,派人将他和那一船粮食护送去了星罗湖。
后来的事,他当然清楚。
那一船没有人头的尸体运回来之后,肖武也死了,鲁泰宁一直都不知道,岛上的人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分辨出姓叶的的真实身份,而且还杀了他,也不知道肖武是怎么死的,但,天罡连环坞这么多年盘桓在星罗湖上,连朝廷都拿他们没办法,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肖武死后,鲁泰宁就接手了恒生行的大掌柜。
他自然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差错,却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偏偏在他上任几个月的时候,小河仓大火,如果不补救起来,没有足够的粮食运去星罗湖,哪怕自己躲到天涯海角,人头都保不住。
可是,也不能轻易的相信别人。
偏偏这么巧,他们的河仓刚被烧了,那个粮商就带着几百石的粮食来下江镇,说不定又是一个局。
肖武的前车之鉴还近在眼前,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帐房先生原本听说了这个消息,觉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赶紧回来报告给他,却没想到,鲁泰宁一脸犹豫,于是问道:“怎么了?这可是老天在帮咱们啊。”
鲁泰宁说道:“可是,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啊?”
“我们的粮仓刚被烧,就有人把几百石粮食运到这里来中转。”
“……”
“万一,又是之前那样,有人给我们设的一个局,怎么办?”
“……”
“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帐房听了,皱着眉头说道:“不冒险,那该怎么办?周围我可都让人去打听过了,一粒粮食都收不上来了,而且,现在又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送粮的日子也快到了。”
“……”
“再不送过去,那边可要生气了。”
听到他这么说,鲁泰宁的眉头也拧得更紧了一些。
眼看他陷入两难之间,那帐房倒是没想那么多,毕竟,他还不是这里的大掌柜,责任也没那么多压到他的头上,他只是想着,如果粮食不送过去,整个恒生行的人都是要受罚的,他也不例外;若是跟那个姓黄的粮商交易,得手了自然没得说,整个恒生行都好过,若那个姓黄的也有问题——反正他不是大掌柜,到时候死的也是鲁泰宁。
而鲁泰宁一死,整个恒生行最大的,就是他了。
这么一算,不管怎么样,对自己都是有好处的。
应该试一试。
想到这里,他又怂恿了半天,鲁泰宁也的确是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再加上,被他这么一怂恿,心里也有点松动了。
不过,就在这时,他的一个手下,也是跟着他从星罗湖出来的水匪郑群走进来说道:“鲁大哥,你前两天不说还在说,咱们别荒废了老本行,怎么今天就忘了?”
鲁泰宁一听,心里顿时一动。
是啊。
他们是水匪出身,到下江镇来开这个恒生行只是个做生意的幌子罢了,这个时候,怎么还一直想着做生意的事呢?
水匪,就该有水匪的行事样子。
想到这里,他立刻有了主意。
于是勾了勾手指头,把郑群叫过来,说道:“你叫上一队人马,直接去前面口子上堵着。五百石的粮食,不可能用小船运,一定是大船,这个时候大船能走的也只有金湖那一条水路,直接过去把粮劫来就是。”
郑群立刻点点头。
那帐房却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直接,他急忙说道:“掌柜的,你,你真要这么干?”
鲁泰宁说道:“不是你说的,再不想办法,星罗湖那边可是不会轻易饶过我们的。”
“但——”
帐房皱着眉头说道:“那个姓黄的粮商,听说是北方过来的,很有势力,他们的东西在咱们这儿被劫了,他能善罢甘休?而且,我们的小河仓被烧,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的。”
“……”
“万一让他猜出来是咱们动的手,那接下来,可就是大麻烦了。”
听他这么说,鲁泰宁也皱起了眉头。
不错,这也的确是个麻烦。
这时,一旁的郑群狞笑了一声,说道:“这,还不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