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听到她这么说,南烟的心里也颤了一下。
她想起当年,自己还在库伦城中,见到她的时候,她似乎也是这样,对什么人什么事都是淡淡的,那双恬淡的眼睛里唯一能辨别清楚的神情,就是寂寞。
如今这话,似乎也应证了她的这些年。
不管她真正成了倓国皇帝的妃子,如今的日子也许过得还不错,至少蒙克连行军都带着她,可见是宠爱有加的。
但她内心深处的寂寞,从未被驱散过。
南烟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了祝烽的声音,他们那些肉麻的话别总算结束了,要准备离开了。
南烟轻声道:“你,保重吧。”
说完,便转身走向大营的门口。
她跟祝烽一起翻身上马,祝烽又回过头,对着营门口的蒙克说道:“陛下请回吧。朕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蒙克微笑着道:“当然。”
说完,祝烽便策马扬鞭,从营门口冲了出去。
南烟也立刻夹紧马肚子,和英绍他们一起跟了上去,霎时间烟尘飞扬,一群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草原上。
蒙克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脸上的笑容慢慢的褪去。
但,因为他的嘴角一边自然的往上勾起,即便不笑,脸上仿佛也扶着一点笑意。
只是,炽热的阳光下,这点笑意透着冷意。
他喃喃道:“左右逢源,两面通吃,你倒是打得好主意。”
说着,冷笑了一声,又转身往里走。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修筠低着头站在一旁,他想了想,说道:“你跟朕过来。”
“是。”
修筠急忙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便进入了王帐。
因为那蓝色的顶篷的关系,一走进王帐,就感到一点莫名的冷意,尤其是蒙克走到前方,慢慢的坐到了他的椅子里。
修筠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刚刚身上带着的一点阳光的余温,这个时候也不剩下多少了。
蒙克抬头看着她。
见她规规矩矩的站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了?”
“……”
“都这么多年了,你在朕面前为何还是如此手足无措的样子。难道,朕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修筠忙道:“当然不是。”
“……”
“我只是,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罢了。”
蒙克摇了摇头,走过来牵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搂着,说道:“这些年了,你也还没忘记自己的出身?”
“……”
“朕都忘了,你还不能忘?”
“……”
“是朕对你不够好?还是,朕做得不够好?”
听到这句话,被蒙克抱在怀里的修筠微微的颤了一下。
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近乎恐惧的神情。
蒙克很温柔,这是几乎所有见过他的人都知道的,他跟普通的倓国男子不同,甚至,也不像一个皇族,很多时候,他穿着炎国的长衫,身上佩戴着温润的玉石,有的时候,手里还会拿着一把折扇。
每次看见他,都给人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感觉。
他待人也极温柔,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发火。
可是,这并不妨碍别人惧怕他。
皇帝的温柔,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温柔,也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得起的温柔。
修筠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皇上千万不要这么说。”
“……”
“这些年来,皇上给我的宠爱,后宫人人艳羡不已。修筠若再有不满,那真真,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蒙克笑了起来,一只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
然后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说道:“朕刚刚看那司贵妃跟你说话,听说之前朕与祝烽谈正事的时候,你们也一起出去。不知道在说什么啊?”
修筠说道:“哦,也没什么。”
“哦?”
“就只是——”
修筠看了看他,然后说道:“就只是些叙旧的话。她还问起了宝音公主。”
蒙克微微挑眉:“是么。”
修筠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妾也知道,如今是快要交战的关键时刻,他们的心思不明,所以,妾多的也不敢多说。”
蒙克微微一笑,轻轻的抚着她的肩膀,将她揽到怀中。
“朕自然是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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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南烟跟着祝烽一阵疾驰,一路上因为迎风的关系,吃了不少的沙土,一直到太阳西斜,他们才找了个地方安营扎寨。
亲兵们将随身携带的水和干粮都拿出来做晚饭了。
南烟坐在篝火旁,一直看着祝烽跟英绍他们交代了几句话,然后走回来坐到她的身边,轻声说道:“皇上,今天一切都还顺利吧。”
祝烽道:“你不是都听着了吗。”
南烟道:“可后来皇上说的,妾还没听到啊。”
祝烽看了她一眼。
“想知道?”
“嗯。”
祝烽故意哼了一声,道:“你今天在敌营乱跑,这件事不算完。”
“啊?”
“等事情办完了之后,朕再告诉你。算做惩罚。”
“皇——上——”
这还不把她给憋死?
可祝烽这一次却像是铁了心要让她难受一下,不管她怎么哀求,眼看着都要撒泼打滚了也像是嘴上缝了线似得,就是不说。
南烟只能蔫儿哒哒的坐在他身边。
不停的嘟囔着:“小气吧啦。”
祝烽听着,好气又好笑,正好下面的人将水烧滚了,送到他手里,他接过来递给南烟:“晚上还是冷,先喝点热水,别回去着凉了。”
南烟嘟着嘴,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嘬着。
祝烽接过另一碗水,也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问道:“你今天跟朕说的,你见到那个修筠,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南烟一听这个,又来了精神。
转头看向祝烽,说道:“皇上也知道,她是北蠡王送给蒙克的,如今成了正儿八经的妃子,对了,她还怀孕了。”
“哦……”
“蒙克现在还不知道,妾看她的样子,好像也不打算告诉蒙克。”
祝烽听得索然乏味,道:“这些事,就值得你这么神秘兮兮的?”
他虽然关注倓国的事,但没兴趣打听人家倓国皇帝床上的事。
南烟道:“她今天,还跟妾打听一个人,皇上猜是谁。”
祝烽转过头来看向她:“谁?”
“薛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