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个鼎

在裴名说话之前,白绮便已抢先道:“阿鼎,我陪你去。”

她这一打断,倒是让黎画舒了一口气:“我也去。”

宋鼎鼎闻言,看着他不怎么明显的腹部:“师父,竹林太危险了。”

“怕什么?”黎画挑起唇,似笑非笑道:“我可是有免死金符,倒是你们更危险些。”

他这打趣似的语气,一下冲淡了紧张的氛围,或许是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她没再坚持自己的意见,颔首道:“那我们先回去。”

被黎画这么一打岔,宋鼎鼎忘记了方才自己还在询问裴名的事情,径直离开了医馆。

而惨遭冷落的裴名,轻挑眉梢,漆黑似浓墨的眼眸,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黎画。

明明是炎炎夏日,树上的声声蝉鸣催人困乏,黎画却觉得遍体生寒,忍不住搓了搓手臂,逃似的疾步追上宋鼎鼎。

白绮轻嗤一声,似乎是在嘲笑他没出息。

她直视上裴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听父亲说过召唤神龙的最后一步。”

“如果阿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觉得她还会心悦你吗?”

白绮像是在威胁,她面无表情道:“裴名,别碰我看上的人。”

耀眼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间隙,洒落在他墨玉似的鬓发间,细碎的光芒在他身上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柔光,犹如神祗一般高贵圣洁。

裴名轻唤道:“白绮。”

白绮挑了挑眉:“嗯?”

他笑道:“忘记你父亲说的话。”

裴名站在斑驳的树影中,风簌簌吹过。

随着话音落下,他两指轻轻交叠,打出一个清脆的响指。

白绮瞳孔微扩,脸上的表情变得迷惘,她睫毛颤了颤:“我刚才在说什么来着?”

她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喃着,头脑中混沌的记忆变得紊乱,想了片刻实在想不起来,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裴名。

他抬起黑眸,漫不经心道:“你说,黎画真烦人。”

白绮恍然大悟,看着黎画早已走远的身影,忍不住啐了

一口:“呸!小肚鸡肠的穷剑修!”

她正准备快步追上去,身后却传来陆轻尘的声音:“朝儿,朝儿在哪里,我要去找她……”

她转过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陆轻尘匐在房门的门槛上,神色艰难的朝着院子爬过来。

白绮没好气道:“别添乱了行吗?阿鼎比你更希望顾朝雨活下来,你管好你身边的那位,便是帮了我们最大的忙。”

陆轻尘攀爬的动作一顿,轻轻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他沉默着,抽噎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埋下头道:“若你们见到朝儿,代我说一声对不起。”

“你要知道,这世间最无用的话,便是伤害过后的‘对不起’。”

白绮难得多说了两句,她神色认真道:“我娘说过,覆水难收,破镜难圆。你种什么因,便结什么果,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事赎罪。”

说罢,她不等陆轻尘回应什么,转身便潇洒离去。

裴名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垂下眼眸。

……

宋鼎鼎本想等到天黑就行动,但还没刚回到水莲榭,便看到等候在一旁多时的管家和玉微道君。

管家瘦长的脸上,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他微微俯身,笑容优雅:“夫人难以进食,庄主请客人们过去帮忙。”

这事本就在她意料之内,但顾朝雨消失在竹林里,而管家又突然在这时候来请她,她心底难免恍惚一阵。

宋鼎鼎平复了一下心情,询问道:“我们之前送去的厨子,夫人也吃不下他做的饭吗?”

管家点头:“客人送来的厨子,擅煎、炸、烹、煮,做菜的手艺极好。但夫人胃口不佳,闻一闻便说吃不下去。”

玉微道君像是忘记了清晨的事,看着她,嗓音低沉道:“这队伍中,只有陆家御厨和你善厨艺,但如今他做的饭菜,夫人难以下咽,便只能让你去试一试了。”

宋鼎鼎心里挂念着顾朝雨,让她一直坐等到天黑,她也确实静不下心来,倒还不如先去竹林,借着做饭的名义,探一探情况。

她没怎么犹

豫,便直接应承下来:“好,我上去换身衣裳,整理一下着装便来。

说罢,她上了三楼,回到自己房间里,褪下里头两层被裴名剪碎的衣衫,就着丫鬟清晨送过来的盥洗水,稍稍擦拭了一番身子。

待擦洗的身上清爽些,宋鼎鼎拿起裴名早上给她披在身外的浅色绫衣,正准备换上,却嗅见绫衣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味道,有些熟悉,就好像在哪里闻过似的。

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记着客楼下还有人等着,连忙裹好软布,换上了浅色绫衣。

这绫衣是天门宗的服饰,平日习武切磋时穿,不分男女,就是普通的袍子。

衣襟上绣着白玉兰,代表内城弟子,而衣襟内侧用针线缝制上了‘裴名’的名字,歪歪扭扭,许是出自裴名的手笔。

宋鼎鼎轻抚他的名字,转过身看向铜镜里折映出的后腰,她腰间缠绕着白纱布,看不真切被缝合的伤口。

若是他绣工这么差,想必她腰后缝合之处,也定是惨不忍睹。

她低笑一声,穿好绫衣,疾步走出了房间。

客楼下又多了好几人,比她晚回来的裴名和白绮站在拱桥上等她,吕察和嘉多宝也不知何时下了楼。

管家见她出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在前方带路。

宋鼎鼎想着只是去做饭而已,玉微道君、吕察和嘉多宝跟着便跟着好了。

一行人走进竹林里时,正是晌午之际,竹林里四处存放着冰块,不显炎热,只觉得清凉消暑。

嘉多宝擦拭着额间的汗水,感叹一句:“这么多冰块,庄主真是心疼夫人。”

冰块只有寒冬腊月才有,这么多冰块,从冬日存放到炎炎夏日,只为让夫人避暑,可谓是用心良苦。

对于这一点,宋鼎鼎不置可否。

庄主看起来对夫人的确很好,移走的假山,填平的湖泊,甚至为解夫人思乡之愁,直接一比一复刻了夫人的老家。

这幽篁的竹林,拔地而起,郁郁葱葱连成一片,想必废了不少时间和心血才种成。

可越是这样,庄主与夫人夜里分居,

以及让夫人独自居住在这片竹林里的行为,便显得越发古怪诡异。

一行人走到竹苑内,夫人正侧躺在藤椅中,庄主坐在木墩子上,手里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

这一幕,着实看起来静谧美好。

宋鼎鼎屏住呼吸,不忍心破坏了夫人此时此刻的幸福,然而裴名显然没有这种觉悟,他脚下踩着竹叶和细枝,哗啦啦的响着。

夫人听见声响,微微转过头看向他们,她眸中露出些喜色,将视线落在宋鼎鼎身上:“小兄弟,你是来陪我说话的?”

她看起来,对上一次没聊完的话题有些意犹未尽。

宋鼎鼎笑道:“听闻夫人胃口不佳,我来给夫人做些吃食。”

一听这话,夫人脸色垮了下去。

她实在没胃口吃饭,光是闻见饭菜味,胃里便翻滚不止了。

宋鼎鼎将夫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她看向候在一旁的陆家御厨,走上去询问道:“这两天,你都做了什么菜式?”

陆家御厨瞥了她一眼,微微抬起下巴:“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回答你?”

显而易见,他根本不把她往眼里夹,与其说是瞧不起她,倒不如说是对自己厨艺的坚信。

而且,他知道自家主子跟她有过节,自然说起话来毫不客气,连一分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见他如此傲然,宋鼎鼎也不生气,她笑着道:“你若不服我,那我们便比一比。”

陆家御厨问道:“比什么?”

她微微一笑:“你用了两日,没能让夫人用膳。而我只需要用一个时辰,便能让夫人大朵快颐,你信不信?”

“狗屁!你若是能让夫人吃下去,我今日便跪下给你磕头,往后都管你叫爷爷!”

陆家御厨发狠道:“你若是做不到,我便割了你班门弄斧的舌头。”

白绮神色愠怒,当即便不乐意了:“凭什么你输了就跪下磕头,阿鼎输了就割舌头?你这是什么不公平的赌注?”

黎画难得附和道:“赌不起就别赌,我瞧你也比不过阿鼎。”

相比起两人的义愤填膺,裴名和宋鼎鼎两人便显得淡定许多。

裴名像是算准了她不会输,又或者说,他笃定就算她输了,这厨子也伤不到她分毫。

而宋鼎鼎则简单算一下辈分,宋芝芝管她叫爹,那如果陆家御厨要管她喊爷爷,这样的话,宋芝芝又平白捡了一个儿子。

她抬头瞥向陆家御厨。

不过,这满脸横肉的男人,看起来都三、四十多岁了,不管当爹还是当爷爷,都觉得有些亏。

宋鼎鼎点头:“行,就这么赌。”

她的一锤子定音,像是一种轻蔑的挑衅,惹得陆家御厨火冒三丈:“我再加一条,我要是输了,我舌头便割了给你!”

人没了舌头不一定会死,但对于一个依靠厨艺为生的顶尖厨子来说,没有舌头就相当于失去了全部。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终是没说话。

宋鼎鼎吩咐下去,让管家寻来煮汤的火炉子,一只汤锅,以及各种调味品和新鲜食材。

而她从储物戒中寻出裴名送她的双刃短剑,跟管家说了一声后,砍下来几根竹子,削成长条状的竹篾,动手编织出一个井字格。

她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的缘故,大多时间都在家里和医院待着,这些空闲的时候,她就会静下心做些手工品。

久而久之,她越做越熟练,像是雕刻木头,编织手工品之类的活,都不在话下。

宋鼎鼎用了很短的时间编织好井字格,见管家派人送来了她需要的东西,架起大锅,炼熟菜油,将牛油切小块,豆瓣切碎,准备好生姜、大蒜、葱结、八角、桂皮等材料,炼起了火锅红油。

在炼红油的间隙,她让黎画帮忙洗净土豆、生菜、藕、笋、娃娃菜、香菇、冬瓜、茼蒿等素菜,自己则取出聚海盆,从中掏出各类水产海鲜。

她将青虾去头去尾,挑去虾线,洗净后剥虾皮,其中三分之二的虾肉剁成肉糜,剩下的剁成虾肉碎,混合加入蛋清和盐搅拌均匀,再添加适当淀粉抓匀。

准备好的手打虾滑,装进竹筒冰镇备用后,她将龙利鱼肉洗净,放进

黄酒、盐、葱姜腌制十分钟,拍打鱼肉剁成鱼泥,加入胡椒粉和淀粉拌匀,装盘蒸十多分钟,取出晾凉后切成小块,放在油锅温炸一遍,捞出备用。

宋鼎鼎依次制作出墨鱼丸、鱿鱼丸、鸡肉丸以及撒尿牛丸后,将放在冰块里冷冻四十多分钟的鲜牛肉和羊肉切成薄片,摆盘备用。

接下来准备是毛肚、鸭肠、腰片、麻辣牛肉、黄喉、脑花、鸭血、肥肠等新鲜食材。

最后便是主食,除了她手擀的面条,还用饧好的面切成细面条,缠绕在筷子上定型后,放进油锅里炸至定型,制作出简易的方便面。

宋鼎鼎在竹林外将一切准备就绪,火锅红油也炼制好了。她把井字格放进汤锅里,在十字格里加入火锅红油,四角格里则是高汤炖制出的菌汤。

夫人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式,却没有一个是熟菜,不由得好奇道:“这东西怎么吃?”

宋鼎鼎站在一旁,待火沸之时,夹起鲜嫩的毛肚放进中心格里,心里默数了十五个数,飞快捞起放进夫人面前的蘸料里。

她给夫人调制了两种蘸料,一种是香油、蒜泥、耗油、香菜、葱花、白糖的四川火锅蘸料。另外一种则是芝麻酱、辣椒酱、蒜泥、生抽、醋、香油和葱花的北方火锅蘸料。

空气中弥漫着火锅的飘香味,香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宋鼎鼎将涮好的毛肚沾好蘸料,送到夫人面前:“夫人尝一尝味道如何?”

夫人闻不得饭菜味,但面前摆放着的都是新鲜食材,除了隐隐飘来的香辣气息,竟是没有一点让人作呕的感觉。

她咽了咽口水,在庄主期盼的眼神下,微微张开口,就着宋鼎鼎的手,咬了一口毛肚。

蘸料包裹着鲜嫩的毛肚,口感脆嫩,略有嚼劲,可谓是麻、辣、爽、脆,缺一不可。

见夫人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宋鼎鼎将肥牛和鸭肠、腰片等食材放入中心格,默数十多秒便捞起来,而鱼豆腐、撒尿牛丸、墨鱼丸、黄喉、麻辣牛肉等食材则放进十字格里煮上两分钟。

“好吃!我从未吃过这样

新鲜感十足,味道又如此无法描述的美食!”

夫人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额间大汗淋漓,嘉多宝和吕察两人在不远处的冰块后,拿着芭蕉扇用力扇风,化开的冰块寒气朝着火锅那边吹去,凉飕飕的,倒是让人感觉舒适。

竹苑里的竹香味,渐渐被那香辣的火锅底料气息取而代之,隐隐随风飘到黎画面前,他禁不住心中暗想:阿鼎做的食物可真馋人。

就连方才将眼睛按在头顶上的陆家御厨,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脸上的表情越发复杂难看。

宋鼎鼎在喂食过程中,不时与夫人聊上几句,而庄主见夫人兴致这么高,偶尔也会插上两句。

一时间,竹苑内的气氛融洽至极,倒让人忘了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眼前只有馋人的红油火锅。

宋鼎鼎一边拿着竹筒下虾滑,一边在暗中观察着夫人和庄主,夫人还是像上次一样,聊起来的事,大多是过去发生的趣事,很少谈及现在的生活。

而庄主对现在也是避而不谈,只聊两人刚见面,以及相识、相知和相爱的过程。

两人谈笑风生,庄主看着夫人的眼神充满爱意,夫人对庄主也是依赖至极,完全不像是有过什么隔阂的样子。

这让她不由得疑惑,庄主和夫人是都认为现在过得不快乐,才会不断回忆过去吗?

可他们明明看起来这样相爱,甚至连过去一件芝麻大的小事都记得巨细无比。

她觉得这清平山庄,看起来表面风平浪静,却是疑点重重,每一样事情都透着古怪。

这顿火锅,夫人足足吃了一个时辰,而宋鼎鼎就站在一旁伺候,站的腰疼脚麻。

总体观察下来没什么太大收获,庄主和夫人像是根本不记得昨天顾朝雨闯进过竹林。

甚至她有意无意的提起昨夜打雷,问候夫人睡得如何,夫人也表现的毫无异常,只说自己夜里睡得沉,什么都听不见。

宋鼎鼎不敢再说得明显,怕打草惊蛇,便只能就此作罢。

夫人用过餐后,庄主对她表达了感激之情,并表示夫人即将要午睡了,让

管家送他们离开。

走出竹林,陆家御厨在白绮逼迫的眼神下,踌躇着,朝着宋鼎鼎跪了下去,他嘴唇蠕动两下,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爷,爷爷……”

白绮满意的点点头,将匕首扔到他脚下:“还有你的舌头。”

他看着脚下的匕首,瞳孔微缩,不知过了多久,手臂颤颤巍巍的伸了过去。

舌头,舌头对一个厨师来说多么重要,然而他现在却要因为自己的高傲自负,而永远失去这珍贵的东西。

想到这里,这五大三粗身长七尺的汉子,竟是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待他哭得嗓子都哑了,便抹着泪水,紧闭着眼睛,缓缓提起了匕首,伸出了自己的舌头。

“够了。”宋鼎鼎喝止一声,夺过他手里的匕首:“总之我要你的舌头也没用,你就当欠我一个人情。”

她早就知道陆家御厨做的饭菜,夫人不会吃。

初见聊天时,她在和夫人的沟通中,得知庄主已经为夫人请过很多顶尖的厨子,那些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夫人早就吃腻歪了。

陆家御厨做惯了珍馐美味,与庄主请来的大厨没什么区别,没有些新花样,夫人定是一样嫌弃他的厨艺。

当时她便想到了火锅,然而玉微道君横插一脚,说让陆家御厨来做,顺带又贬低了她一番,那她自然不会上赶着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要不是刚刚陆家御厨太高傲自大,连最起码对人的尊重都没有,她也不会闲的没事,跟他打这个赌。

见这厨子有气血,还知道遵守诺言,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人,她又何必为一时怄气,毁人家厨子一生。

宋鼎鼎将匕首还给了白绮,便回了水莲榭。

留下陆家御厨,不住的对着她远去的背影磕头。

白绮脸上笑得甜蜜,看得黎画直咂舌:“再笑,你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你懂个屁啊!你看阿鼎,他会做饭,人又善良大度不记仇。”白绮笑的粲然,听见黎画的声音,歪着头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哪像你小肚

鸡肠,屁大点事记恨这么多年。”

黎画被噎的无言以对。

因为她说的没错,阿鼎真是个很好的人。

除了个子矮点,皮肤黑点,全身上下根本挑不出其他毛病。

若刚刚陆家御厨是对他叫嚣,赢了赌注后,他必定要割了那人的舌头,才不会心慈手软。

但就是这样性格好,心底又善良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惹了无臧道君,偏偏不献祭别人,就逮着阿鼎来。

想到这里,黎画不禁抬起头,暗戳戳的瞪了裴名一眼。

……

在竹林耽搁了一下午,宋鼎鼎回了水莲榭没多久,天色便黑了下来。

几个一身火锅味的人围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她神色不自然的轻咳一声:“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白绮往前凑了凑:“阿鼎,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好看了?”

“唔,身上还有淡淡的清香味。”她探过头,轻嗅了两下:“真好闻,我喜欢这个味道。”

宋鼎鼎被白绮直白的夸赞说的脸红,她就是知道吃完火锅身上一股子味道,回来后,将裴名的绫衣洗干净晾起来,自己又简单的洗了个澡。

白绮说的清香味,其实就是沐浴时,用的香胰子,类似肥皂的味道,不怎么明显。

她洗完澡,没有再涂黑皮肤,反正有裴名上次的说辞傍身,谁要是问起来,她就说自己擦了脂粉。

或许是因为几个人都没沐浴,又被太阳晒了一整日,而她刚沐完浴,便显得白净、水灵些。

宋鼎鼎实在受不了他们的目光,连忙转移话题道:“咱们走吧,天色不早了……”

面前突然无限放大的脸庞,惊得她的嗓音戛然而止,白绮叩住她的脸,眼睛与她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在这一瞬,宋鼎鼎吓得双下巴都快要出来了,她往后撤着身子,眼睛瞪得老大。

直到十秒之后,白绮才放开她,一脸挫败道:“阿鼎,你不喜欢我吗?”

宋鼎鼎没听明白:“什么?”

白绮耸了耸肩:“我娘说过,和喜欢的人对视十个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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