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出了这档事,李奶奶今早不打算继续开店。

拍摄只得草草结束,好在丁灵已经凑够了剪辑要用的素材。

蒋思思惊魂未定,正吃着东西受到惊吓,这会儿一个劲儿地打嗝。

丁兴海不放心她们直接回学校,先把两人领回家。

几天不见,丁家小馆已经焕发出新的生机,沾满油污的墙粉刷一新,几张旧桌都铺上了方格桌布,上面还压着方便清理的玻璃桌垫。

店还是那个小店,这么一收拾,却比原先宽阔明亮不少。

“爸,哪天开业?我回来帮忙吧。”丁灵。

“厨房要重新收拾,完了晾晾味儿,还得过两周。”

丁兴海才舍不得劳烦女儿,“不用你帮忙!你好好忙你的期末考,等回头放假了,领同学来家里玩,爸给你们做好吃的。”

“哇!”蒋思思这会儿终于不打嗝了。

“我听灵灵说,叔叔您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放眼全京市,也找不着几个比得过的!原先我当她吹牛呢,自从上次吃了您包的包子,我算是彻底信了。”

“哪有灵灵讲的那么夸张。”

丁兴海谦虚了一下,笑呵呵说,“那你们想吃了,就随时过来,我做给你们吃。”

这时候进来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小伙,怀里抱着好几块木板,进来就说:“丁哥,我刚听说旁边胡同的李婶店里,有人跑去闹事,结果被个小姑娘给吓跑了。好家伙,据说那么老大的石头墩子,一脚下去就踹裂了!”

“灵灵也在啊,带同学过来玩?”

冯伟是丁家小馆的帮厨,在丁兴海手下干了七八年,和丁灵也熟,“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

“冯大哥。”丁灵没比冯伟小几岁,辈份和她爸各论各的。

“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我来着。”

“好家伙!”

冯伟一拍大腿,扭头朝丁兴海感叹,“丁哥,你家这是出了个女力士啊!”

丁灵和蒋思思坐了片刻,准备回学校。

丁兴海放心不下,一直将她们送到地铁口,“别担心,你李奶奶那出不了事,我们这么多街坊盯着呢。”

回到学校,赶着剪辑视频,丁灵便将这事抛到脑后,蒋思思拉着董念萍绘声绘色地将经过描述了一遍。

“你是没看见,灵灵当时那一脚,把所有人都给吓懵了。我现在跟灵灵走在一起,觉得特有安全感!”

等到晚上卓怡回来,蒋思思又原封不动地讲了一遍。

卓怡盯着丁灵无论怎么吃都不见圆润的肚子,和那双三十六码小脚,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总算是知道你那么多东西都吃到哪儿去了。”

剪辑的思路和旁白配音,丁灵早就构思好了,忙活一个下午,总算将作业交了上去,刚好卡在deadle的前一天。

电脑内存有点满,正准备将一些没用到的素材删掉,蒋思思凑过来说,“别把你自己吃东西的镜头删了呀。”

“留着占内存?”丁灵眨眨眼,开玩笑。

“哪有这么吐槽自己的。”蒋思思无语。

掏出自己手机,打开时下最火的视频平台“D站”,“你看,我把美妆视频传上去了,还有不少人给点赞呢。你也注册个账号,把你在早餐店录的视频传上去呗,还能顺带给李奶奶的店打个广告呢!”

“灵灵录吃播了?”

董念萍和卓怡也凑过来看那几段素材,纷纷赞同蒋思思的提议。

“我平时不喜欢吃内脏,看得都馋了,本来就爱吃这个的人肯定更受不了。”

“你要是做吃播,肯定能火!”

“那我就……注册一个?”丁灵有点意动,火不火倒是次要,要是真能有人看她的视频,倒是可以帮爸爸和胡同里其他小店宣传一下。

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他们胡同里那些小店,只有街坊邻居光顾,也太可惜了。

上传D站的视频,丁灵重新剪辑了一下,缩短前面部分,又加了几段自己吃包子炒肝儿的镜头,配音也稍作修改,加了些对京市传统早点的介绍。

注册账号的时候,丁灵想了想,最后起了个对自己带有特殊意义的名字。

“上传好了。”

卓怡闻声回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让我看看你账号叫什么……铃铛吃不饱?”

董念萍惊悚道,“天呐,灵灵,你每天吃那么多竟然还没有吃饱吗!”

“叫吃不饱蛮好的呀,一看就是美食博主。”

蒋思思已经打开D站开始搜索,“我关注了哦。丁灵,铃铛,这名字和你好搭!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卓怡面无表情,“蒋思思,你唱跑调了!”

丁灵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在D站上,上传完视频,就开始复习功课。

睡觉前才想起再看一眼。

傍晚上传的视频,几小时过去,才有三条播放、三个收藏、三个点赞,不用想也知道,全部出自她的三位室友。

紧张的考试周马上就要到来,丁灵顾不上再关注D站,每天不是在食堂干饭,就是在图书馆复习。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缺得可不仅仅是一个月的课,哪怕原本成绩不错,在异界渡过几十年后,也很难说还记得多少。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挂科重修的准备,却没想道学起来意外轻松。

每当想到一个知识点,那个知识点就仿佛自己从记忆里跳了出来。

哪怕每天学到半夜,也依旧神清目明,精神抖擞。

顺利地通过了这学期所有考试,她才想起,自己还注册过一个D站账号。

点开一看,数字也才从“3”变成“4”,点赞的人里多了个数字ID“11116666”的陌生账号。

得亏她不靠这个吃饭,不然多半会被饿死。

“往好了想想,看过的都点赞收藏,数据转换率高达百分之百。”

卓怡拍拍丁灵的肩膀,“就是差点曝光。”

“不说这个了。”丁灵问室友,“你们假期都有什么安排?”

“我报了两场雅思,还约了老师指导申请文书,可能还会去C国一趟。”卓怡家是海市的,她准备出国读研,非顶尖名校不去,这学期一直在努力刷分。

“我想回家躺平,考试已经把我榨干了,我要先补上一周觉再说……”

蒋思思哀嚎完,瞥见董念萍桌旁的行李箱,“萍萍订了哪天车票,到时候我开车送你去车站。”

“下周一。”

董念萍打开箱子,里面还有两大包绿豆,是她爸妈之前特意从老家寄过来的,“上回中暑以后,我妈给我寄的,让我在宿舍煮点绿豆水喝,我不爱喝那个,一直没拿出来,都给放忘了。”

“这绿豆品质很好啊。”丁灵看了看,这些绿豆颗颗饱满,表皮光滑,每一颗大小都差不多,应当是细心挑选出来的。

这么一说,董念萍也舍不得扔了,“要不你们分一分,拿回家煮绿豆汤吧?”

“我也不爱喝那个,一股涩味儿。”蒋思思满脸拒绝。

“这么好的绿豆,做绿豆糕应该好吃。”

丁灵说完,三双眼睛都朝她看来。

“你还会做那个?”

“很简单的,你们看我做一遍,立马就能上手。”丁灵看丁兴海做过几回绿豆糕,也看锻体宗饭堂里的大厨做过,步骤非常简明,好吃的关键就在于食材品质。

“这么好的绿豆,浪费也太可惜了,要不我们也试试?”蒋思思跃跃欲试。

“宿舍里没法做。”丁灵解释说,“得开火,做好后还得放进冰箱冷藏一下定型。”

“这个好办!”

蒋思思:“我爸前不久刚在学校边上给我买了套公寓,已经装修好了,里面厨具餐具都有。”

丁灵&卓怡&董念萍:……

万恶的资本家!

绿豆做之前要浸泡一晚,方便脱皮,四人约好第二天上午再一起做。

蒋思思的公寓就在学校北门,过一个马路就到。

“这位置,叔叔是想让你再在A大多读几年吧?”丁灵回头看了一眼,从公寓门口到校门口,直线距离顶多一百米。

蒋思思一脸哀怨:“可甭提了,我爸现在就盼着我考本校的研究生,最好再接着读博,然后留校!可我不想啊,好不容易快熬毕业了,我真的和你们这群学霸卷不动了啊!”

“那你想做什么?”丁灵好奇。

蒋思思还真没想过,现在也不想动脑子,笑嘻嘻挽起丁灵胳膊,“想看你做好吃的,我们快上去吧~”

明亮宽阔的开敞式厨房里。

丁灵洗净双手,轻轻揉搓盆里的绿豆,经过充分浸泡的绿豆,很快便脱去表皮,只留下里面浅黄色的内瓤。

接下来就要上锅小火慢蒸,厨房里的锅是崭新一次没用过,丁灵仔细清洗了一遍,准备将豆子平铺在蒸笼里。

“等一下!”

蒋思思噔噔地跑开,很快又抱着三脚架跑了回来,将相机架在上面,“这个光线拍出来绝美,不录下来当素材太可惜了。”

“好啦,继续吧!”

豆子蒸好倒入保鲜袋中,用擀面杖碾压成泥,再在锅里放入黄油,小火慢慢翻炒豆泥。

中途丁灵停下来,往里加了一点牛奶和白砂糖,还有两勺丁兴海特制的桂花酱。

这个桂花酱的做法,是丁家祖上传下来的,据丁兴海说,已故的丁爷爷来自江南,祖上有一位江南名厨,曾经还有幸招待过下江南的乾隆爷。

“这个桂花酱还可以做夹心,填在两层豆泥之间。”丁灵将冷却好的豆泥塞入模具,在中间加了一勺桂花酱,压平后往下一叩,几块花朵般的糕点就做成了。

“现在也能吃,你们尝尝?”

卓怡是在场唯一的南方人,绿豆糕在她的家乡十分常见,丁灵做出来的绿豆糕,单从外形上看,完全不输外面卖的。

她期待地捻起一块,轻轻咬下一口,绵密的豆泥在嘴里化开,散发出豆香和奶香,余味还带有一丝桂花的香气。

第二口咬到内馅,桂花酱没有她想象中的甜腻,反而十分清新,化入口中,就仿佛有桂花在嘴里绽开,唇齿间都染上花香。

卓怡肯定道,“味道很好。”

“真的很不错,再冰一下可能会更好吃!”蒋思思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块。

“该干活了,这些豆泥能做大约两百块。”丁灵把从家带来的模具一字排开。

四人齐上手,一块又一块造型不同的绿豆糕,出现在案板上。

卓怡离开了半小时,回来时提着两袋子包装盒,“绿豆糕不能存放太久,我们分一部分,剩下的可以拿去步行街卖。”

丁灵正发愁这么多绿豆糕怎么吃得掉,这主意正中下怀。

蒋思思也赞同道,“卖的钱就当咱们宿舍经费,下学期一起出去吃大餐呀。”

大学城里就有一条步行街,一到晚上全是卖小吃的,也有学生勤工俭学,批发些小饰品、手机壳之类的东西过来摆摊。

丁灵她们的绿豆糕就摆在一位学姐的饰品摊旁边。

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冰冰凉凉的绿豆糕一摆出来,就吸引住学姐的目光。

掏钱买了一块,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

“呀,这个还有馅儿?我吃过豆沙馅的绿豆糕,还是第一次吃到桂花馅的呢!”学姐吃完,又买了一盒,准备带回去给室友们尝尝。

摆摊的位置并不起眼,但总有买完后又回来回购的客人,不一会儿摊前的人越聚越多,带来的一百多块绿豆糕,卖的就剩下最后两盒。

“寝室快熄灯了,我们回去吧。”最后这两盒,她们送给了步行街的环卫工阿姨,阿姨小心地收进袋子里,说要等晚上下班,带回家和儿女一起吃。

这一天的行程,录下了不少素材,还额外加了一段她们四人品尝绿豆糕时的画面。

丁灵剪辑后上传D站,这次的播放量比上回多了一些,当晚就有三百多,除了眼熟的“11116666”外,还有几十个人点赞。

然后就没再涨过。

之后几天,丁灵没再关注,就在她收拾好宿舍东西,回到家后,蒋思思突然打来电话。

“灵灵,你那个绿豆糕的视频,播放量过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