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老宅古色古香,地下室却被老爷子装修成了一间科技感极强的家庭影院。
以往,姜老爷子都会一个人坐在最正中的双人沙发,今天他原本已经割爱,要把另外半个沙发留给他十分看好的新锐演员小谢……
然而人家当然是及其自然地坐到了老婆身边。
老白菜呀……地里黄呀……
姜老爷子抓了一把头发,把姜父扯过来耳语。
“和俞霜结婚的是小谢,你怎么不跟我说!!”老爷子觉得自己一张老脸都丢光了,狠狠咬牙对儿子兴师问罪。
姜父无辜:“爸,俞霜婚礼的照片我发您了的。”
姜老爷子:……
他忽然想到什么,甩掉尴尬的包袱有些着急地问:“还有,那你之前跟我说的,俞霜要离婚的事儿……真的?!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您……”姜父失笑,“您那套小谢和爱人特别恩爱的说辞,是从哪儿知道的……”
“他们剧组导演小赵。”姜老爷子急道,“这、这!小赵看起来那么实诚的人,怎么骗老头子呢?!”
姜父忍着笑叹了口气。
屏幕上的电影开始播放,老爷子头一次没能认真看进去,两小时后屏幕渐暗,灯带亮起,姜老爷子轻咳了一声:“诶……这个,今天咱们就先不赏析了,哈,各回各家……俞霜。”
姜俞霜脚步一顿,回头。
这是姜老爷子第一次单独叫他。
“你留一下……”姜老爷子说着,看到了跟着姜俞霜一起回头看他的谢迁野,神情复杂,补了句。
“小谢外面等着。”
放映室里很快只剩下爷孙俩。
“……爷爷。”姜俞霜带着些生疏地开口。
姜老爷子措辞半晌才开口:“你喜欢摄影吗?”
姜俞霜一愣,却不知道如何作答。
姜老爷子从兜里摸出一张洗好的照片,摆到他面前:“这个,是你拍的吧。”
“……是。”姜俞霜看着那张照片出神。
对他这具身体来说,那只是几天前的事,可对现在占据身体的灵魂来说,那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姜俞霜的大脑里几乎只存储与工作有关的事,商业联姻婚礼这种形式上的记忆,他向来是过了就忘。
然而此刻看着这张照片,姜俞霜意外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
那是他的婚礼当天……又或者说,是姜、谢两家合办的商业晚宴更为合适些。他结束了一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应酬,忽然感到疲惫。
总有人想带着假面换真心。他的余生,也即将被困在这场充斥着利益与隔阂的洪流之中。
这场联姻只是一个开始。
他放了空杯子,从无人注意到的暗处走到宴会厅角落,看见了这束明明娇艳欲滴,却只能被遗忘在角落无人欣赏的玫瑰。
姜俞霜忽然就觉得这朵玫瑰很像他的新婚对象——那个容貌称得上艳丽,举手投足却尽是疏离的男人。
……
他忽然轻笑了一下,察觉到笑意里甚少出现的轻松,姜俞霜自己都愣了一下。
姜老爷子看着他,问:“我猜你在想……小谢?”
姜俞霜抬头:“您怎么知道?”
姜老爷子得意地哼了一声:“老头子我吃的盐比你小子吃的饭还多。”
“爷爷您……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张照片?”姜俞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这张照片我没有发给过任何人。”
“啊?”姜老爷子明显僵了一瞬。
他该不会是要成为挑起孙子家庭矛盾的罪魁祸首了吧……
姜老爷子正要在脑子里搜刮什么解释,忽然听姜俞霜道。
“谢迁野给您看的?”
“你知道啊?”姜老爷子松了口气,“害,还以为小谢偷偷从你那里弄来的呢。”
“……”姜俞霜沉默半晌,轻笑,却和刚刚看照片时发出的笑容完全不同,带着些深意。
姜老爷子虽然还在努力做一个精神矍铄的快乐小老头,但岁月不饶人,他开始有些退化的听觉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听到如此细节的东西了。
“俞霜啊……”老爷子拿着照片爱不释手地端详,“还有别的照片吗?”
听到爷爷这么问,姜俞霜心底忽然冒出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
他压下自己心底如藤蔓般攀升的念头,翻出手机相册递过去。
姜老爷子接过,翻动看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姜俞霜抿唇。
家庭影院的隔音很好,只听得到放映机微弱的白噪音。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分钟,又或许只是几十秒,姜老爷子开口。
“你喜欢摄影。”
老爷子不再是刚刚疑问的语气,他比姜俞霜自己答得还肯定。
姜俞霜的心脏忽然加快了些,身上责任的重压迫使他开口反驳,最终却败在自心头涌出的、如岩浆迸发的执念下。
“……嗯。”干涩的声音只吐出一个字节。
他不能反驳。
唯独这件事,他不能反驳。
这是他包裹在商人虚伪面具中,最后的真实。
姜老爷子忽然笑出声来。
“哈哈哈——好!”
在姜俞霜茫然的目光里,姜老爷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俞霜,愿不愿意跟爷爷学摄影?”
-
姜俞霜坐在回家的车上,一路都没有出声。
和他并排坐在后座的谢迁野频频看他,却也没能吸引到他半分注意。
直到车停在车库,谢迁野才快走两步追上下车的姜俞霜。
“你……生气了?”他试探。
他完全没想到,今天他进了姜家的家门后,会是那样一副尴尬的场景。
他以为姜老爷子是因为他“孙媳妇”的身份才对他多加照料……结果人家老爷子根本都没见过他孙媳妇的照片。
虽然心里清楚,以姜俞霜聪明的脑袋,不会误会是他故意骗老人家,但谢迁野总觉得还是要解释清楚。
老婆在不在意是一回事儿,他说不说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一路上已经在心里打好腹稿,准备好承受和灵魂绑定者过度接触后果的谢迁野,刚要开口发表魔王的“罪己诏”,却听见姜俞霜回了他一句。
“没有。”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完全听不出任何隐忍的怒意。
谢迁野懵了。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姜俞霜身后,保持着对他来说安全的距离,没再说话。
事实上,姜俞霜也不知道现在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谢迁野。
重生以来,尤其是发现自己拥有近乎外挂的读心术之后,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里,姜俞霜便陷入了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但他忽然发现,谢迁野似乎是唯一一个让他感到棘手的人。
读心读到的东西天马行空,有时候甚至还有些……过分的场景。
更让他在意的是,自己完全无法从这些东西里,完整地推断出任何关于谢迁野的事。
明明拥有读心术,谢迁野这个人在他面前,却还是一个谜团。
两人心思各异地进了房门。
姜俞霜没忍住回头,“谜团”本人也恰好回头,迎着他的目光和他对视。
“晚安。”他莫名其妙蹦出来一句。
谢迁野抿了一下唇。
“……晚安。”
他眼底泛起复杂的情绪,让姜俞霜生出想要读他此刻心声的想法。
然而下一秒,木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姜俞霜探究的目光。
-
第二天,姜俞霜起床的时候,餐厅又放着一份热腾腾的早餐,温度把控得正好,像是精确地知道他要在这个时间用餐一般。
但姜俞霜决定暂时放任这些“恰好”,在餐桌前坐下——愉快的一天从美味的早饭开始。
出门前,他瞥了一眼玄关处谢迁野还摆在原地的鞋,不动声色。
他扯了一张纸巾弯下腰,忽然动作一顿。
他记得……自己鞋尖上有蹭上一道显眼的灰。可眼前的皮鞋却干净得像是崭新。
大脑像是要给他答案一般,忽然回忆起自己昨天在餐厅的动作。
他伸出鞋尖……在桌布下,贴上谢迁野的脚踝。
姜俞霜猛地脸色涨红,心底暗暗骂了一声。
回忆像是第三人称视角,从被掀起的桌布一角看进去,桌下光影昏暗,姜俞霜才发现那个动作有多越界。
他虽然洁身自好,但并不代表他不懂这些,事实上,他见过的不少。
但这是第一次由自己做出来。
冰冷鞋尖贴上温热的裸|露的脚踝,像是带着某种暗示和邀请的信号。
……
脑袋里的想法越来越混乱,另一位主角就睡在这栋房子里的认知让姜俞霜几乎坐立不安。
他起身,几乎夺门而出。
-
谢迁野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他拍摄的那部戏在昨天已经杀青了自己的戏份,目前经纪人也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剧本,他推掉各种乱七八糟的通告,准备开始在家做他的家庭煮夫。
他挥手直接用魔法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脸上,谢迁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傲天。”他开口。
机械音答得倒是积极:“我在。”
“人类的幸福真简单啊。”
“魔王大人,您难得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谢迁野:……
什么破人工智能,砸了算了。
他翻身起床直奔厨房,直到饭点,混杂起来的美食香气充盈了整间屋子,他才拎着装好的饭盒出门。
谢迁野熟练地扣上棒球帽,墨镜口罩全副武装,打了个响指,下一秒就出现在青鸟科技地下车库的监控死角。
青鸟科技在这座大厦的最高三层,谢迁野熟门熟路地走到前台。
“帅哥保姆,又来送饭啦?”前台已经认识他这身打扮了,笑着招呼。
谢迁野只是颔首。
“已经跟青鸟的人说啦,马上来取。”前台说。
“谢谢。”谢迁野道。
前台转身和同伴耳语,那段话谢迁野都听腻了,无非就是“虽然他裹得这么严实,但我一看就知道这身段绝对是个帅哥,你说他长这么帅为什么要当一个保姆呢?真是暴殄天物了……如果他进娱乐圈的话,我第一个pick他!”
[为什么当保姆……?]谢迁野心道,[因为爱情。]
但他也只是在心里这样说一说。除非必要,谢迁野向来不愿意和别人交流。
开玩笑,他可是货真价实的顶级魅魔——常人十句话内对他死心塌地,一夜过去为他赴汤蹈火。
当然,身为一个有夫之夫,谢迁野绝不会给别人任何“赴汤蹈火”的机会——也绝不需要老婆为他赴汤蹈火就是了。
如果实在无法避免接触,他确实也能通过接触前下暗示、又或者抹除记忆等非科学手段解决问题,但他不喜欢麻烦。
谢迁野倚靠在前台附近的一根立柱上,即使遮着脸,也莫名吸引着来往白领们的注意。
他觉得今天等的有点久,忍不住频频抬头看向电梯口。
十五分钟后,前台喊了他一声,面带歉意:“青鸟的向秘书说他和姜总都在忙,我们前台现在也离不开人,可能得麻烦您跑一趟送上去了。”
谢迁野有些诧异,却还是在来访登记册上刷刷地签了“谢迁野”三个字,接过前台手里的临时电梯卡,拉了一下帽檐,逆着下班的人流进了电梯。
姜俞霜的办公室在顶楼最里面的一间,采光极好,两面环窗——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问就是了解老婆应该做的。
“叮——”的一声,电梯应声而开,谢迁野走出去,立刻收获了青鸟员工们的注视。
所有人都确信这是个陌生人——除了姜总以外,他们公司根本没有这种,单看身形就是知道肯定是大帅哥的人。
“这位先生,请问您找谁?”一个大胆的宣传部姑娘开口。
“找姜总。”谢迁野道。
“……嚯。”那个女孩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姑娘面色抱歉,正要给不知名大帅哥指路,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谁找姜总?”
谢迁野循声看过去,来人是个样貌清秀的年轻男子,和他差不多年纪,穿着西装却还打着随意的花领带,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子玩世不恭的气息。
“白副总好。”电梯口的人纷纷问好。
白生之走进,挥手笑到:“都挤在这里干什么?不去吃饭了?”
白生之平日里在公司几乎和姜俞霜是个对照组,又像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姜俞霜有多冷淡,他就有多随和,全公司上至姜俞霜这个大老板,下到清洁工阿姨,都能和他朋友般地说两句。
宣传部那个姑娘也不例外,闻言大胆道:“这不是看帅哥,秀色可餐呢!”
说完,一帮人呼啦啦地钻进了电梯,被铁盒子拉到底层准备暂时放归自由了。
白生之这才好好地端详眼前做可疑打扮的人,刚要问什么,目光却落在谢迁野手上样式熟悉的餐盒,瞳孔地震。
“你你你……你是霜儿那个中华小当家特级厨师?!”
谢迁野下意识皱眉,白生之这个样子让他瞬间想起了魔界那个不着调的医生……聒噪又离谱。
“我是霜……我是姜先生的厨师。”他仗着自己全副武装,应了下来。
对,我就是个厨师,所以赶紧让我去给老婆送饭。
哪知道白生之一听这话,就差把他当神供起来了,立刻做了个“请”的姿势。
“大厨!神厨!!来跟我过来,贵宾室请……哦贵宾室霜儿在用,那走,去会客室!”
在白生之过分热情地要搂上来的前一秒,谢迁野冷着脸走远,直奔白生之所说的会客室。
“会客室在前面左转右手……啊,你知道啊?”白生之落在后面,疑惑地揉了一下自己用发胶定好造型的头发。他总觉得这个“厨师”有点不对劲,但思索片刻,还是在美食的诱惑下跟了上去。
会客室就在贵宾室的隔壁,因为洽谈需要,两间屋子的隔音都非常好,但并不影响谢迁野身为魔王的敏锐五感,听到老婆的声音。
忽然,谢迁野眉头一拧。
……他听见了谢采的声音。
白生之跟着坐进会客室,正想着怎么能跟这位中华小当家下凡的厨师搭两句话,试图蹭上一份和姜俞霜差不多的饭,却看见厨师坐在沙发上,依然没有摘下帽子眼镜口罩的意思,更别提和他说话了。
即使有社交牛逼症,白生之也察觉到了对方对他的不欢迎,心下暗忖了什么,还是在谢迁野对面坐下,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那个饭盒。
一墙之隔,贵宾室。
“小姜总,虽然在那些不客观的排名榜上,我们谢家的和润,差了姜家世登那么几名,但相信你也清楚,我们两家公司的实力在伯仲之间。我们谢家……我们和润,合作的诚意已经摆在小姜总面前,相信你也看到了的。”谢采翘起一条腿,坐在姜俞霜对面的沙发里,手上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明明是一副平和淡然的样子,声音里却掺杂了些狎昵。
“谢家可是把最艳丽的一朵花,折下来送给小姜总了啊。”谢采轻笑,“怎么样,小姜总。这花放着还养眼吗?用着……”
“谢总。”姜俞霜开口打算他的话,清冷的声音瞬间驱散了谢采话语里营造出的暧|昧氛围。
“今天会面是来谈合作事宜的,我们双方的时间都有限,希望谢总不要说一些与之无关的话。”
谢采轻笑了一下:“谈了一上午,咱们合作的细节也差不多可以敲定了吧?这些、这些……哦,还有这个,都是小姜总肯定过的方案了。接下来就是拟合同、签字,对小姜总来说,应该也就是两分钟的事儿。”
“这份我们双方已经达成共识的方案,我自然是没有意见。”姜俞霜道,“但谢总关于合同的建议,恕我不能答应。”
“小姜总……有钱不赚的,那是傻子啊。”谢采放下翘起的腿,倾身凑近,低声道,“九位数的合同,我们只放零头里的八位数在明面上,剩下的完全可以走基金会。”
姜俞霜镜片后的眼神依旧冷着。
谢采也不气馁,作为谢家和姜俞霜同辈的人,也和这位向来是“别人家孩子”的小姜总打过不少交道,心底虽然对他这幅像是谁都看不上的样子嗤之以鼻,但面上还是维持着温和的社交微笑。
他自以为真,殊不知落在姜俞霜眼里,就是破绽百出的劣质面具罢了。
“关于基金会那边,小姜总大可以放心,前些天的慈善晚宴,我过去就是为了和负责人洽谈这件事的。”谢采道,“小姜总,这是合理避|税。”
姜俞霜将手里的那份合同放回桌面,指尖抵着纸面,将合同推回谢采面前,声音平静毫无波澜。
“谢总,关于这份合同……请允许我我依然保留我的意见。”
任谁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甚至是这样带着甩脸色意味的拒绝,心里都不会好过。更何况谢采向来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他手指搭上合同,脸色有一瞬间没有控制好的狰狞。
[呵,姜俞霜……算你谨慎。]
谢采几乎咬着牙挤出来的心声传进姜俞霜脑海里,他微微觑了一下眼。
关于和谢家的合作,上辈子姜俞霜算是是半路接手,在合作进行到后期的时候,他才察觉到有些怪异,也因此在这次签下合同之前,他格外谨慎。
谢采说的每一句话,乍一看都是合理的做法,但姜俞霜却抓住了其中的古怪。
这些天,他一直在试图将这份古怪感梳理出来,但毕竟时间有限,他目前也只能肯定,绝不能按着谢采说的走。
暂时的解决方法找到了,却也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难题。
姜、谢两家现在是姻亲,双方地位平等,联系极其紧密,这个项目又确实是势在必行,姜俞霜无法以强硬的态度回绝谢采看似完美的提议。
谢采忽然起身,俯视着坐在对面的姜俞霜,声音严肃起来:“小姜总,我知道您是合作项目的负责人,但如果我们实在意见不合,这份合同想必就要递到姜伯父和我叔父的手里了,到时候……”
“谢总这是在威胁我了。”姜俞霜淡淡抬眼,神色依旧像深潭一般,叫人望不见底。
谢采咬牙,刚要说什么,姜俞霜放在桌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只能重新捡起自己的面具,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姜俞霜看着手机上陌生的号码,原本想要顺手挂掉,却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
“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才出声:“环双,喻野。”他声音像是压低着,带着些哑和磁性——蛊惑人心的低音炮也莫过如此。
姜俞霜愣了一下,却不是因为那人的声音。
喻野——是环双那位从未露过面的老大,手段狠辣如喻雪,都只能在他面前垂眸低头。
“麻烦姜总把电话开免提。”喻野道。
姜俞霜回头,看了一眼茫然的谢采,将免提的手机放到桌上。
“谢总,我是环双的喻野。”
“谢家和世登合作的项目,现转至环双国内分部业务范围。我会让喻雪亲自上门。”
明明隔着电话,喻野的声音却依然让人不敢违抗。
“现在,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