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离谱。”陈韵指着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指半天最终还是放下了,“哎……”
“说实话,你可真没你高祖父方三那股狠劲儿。”陈韵想着,继续说道,“虽然你把我喊过来了,但我实话告诉你,这事儿我帮不了你多大的忙,我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而且在阴间也有官职加身,不可能去破坏阴阳两界的规矩。”
“这个我懂,师祖,您老人家只需要点拨两下就成。”我早料到陈韵会这么说,但我相信这事儿对于陈韵来讲可不算什么难事儿。
“点拨两下?”陈韵皱着眉,右手慢慢地捋着自己那一抹小胡子,“你现在的确是有点儿太弱了,都已经开了灵,没学过那些运气的功夫?这空有一身业力不会用也是白搭。”
“这么吧,我把我年轻时候修炼过的一门功法传授给你,不难,上手很容易,但精通很难,学到什么地步就看你自己了。”
“师祖牛逼!!!”我兴奋的嗓子喊破了音,等的就是陈韵这句话,一个百年前就已经给我高祖父当师父,死后进入阴间还谋得一官半职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一般人物?
陈韵又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一眼,这才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手指,在虚空中写了起来。
这一幕甚是神奇,虚空之中,随着陈韵手指轻轻抖动,一行行行楷小字便如发光的乳白色液体般印刻在了虚空之中,那字迹娟秀好看,比我写的那些鬼画符强多了。
“你最好一遍记住,这个机会只有一次。”陈韵一边写着一边说道,“这是最基础的运气之法,华佗老先生的五禽戏,开灵之后,每一名修士都要学会运用自己的奇经八脉去不断地运气,只有这样才能更加自如的使用自己的身体。”
“奇经八脉分为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蹻脉、阳蹻脉的,它们与十二正经不一样,既不属于脏腑,也无表里配合关系,故称‘奇经’,而这八脉便是运气的经脉,每一条你可都要记好了。”
“每个人的灵台不同,灵台便是蕴养气的地方,而你的灵台就是你的左眼,你可明白?”
伴随着陈韵的讲解,一幅人体经脉图缓缓浮现于虚空之中。
“卧槽,师祖你也太牛逼了吧?虚空写字?怎么整得跟仙人似的。”我满含羡慕的眼神盯着陈韵像是变戏法一般的动作,啧啧称奇。
“咳咳,别瞎说。”陈韵似乎被我的话给逗笑了,“什么仙人不仙人的,这只不过是在你的梦境里,我可以掌控你的梦境罢了,换了地方照样不行,你专心点,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五禽戏虽是基础,入门简单,但实则博大精深,暗含了五行之道,平日可健身养生,掌握后实战也不容小觑。”
“不是,师祖,问题是,这么多信息,我一时间也记不住啊。”我盯着越来越多的行楷小字一脸懵逼,让我一时间把这些全部刻印在脑海里,我真没那种过目不忘的本事。
“别说话,按照经脉图,将你灵台的道力运转至你的阴瞳。”
我立刻按照陈韵所说,随着那一股暖流涌入自己的阴瞳,刚开始还有些发胀,可那一阵子过后,当我再次睁开眼,眼前的世界便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那一行行小字竟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似乎变得愈发清晰起来,甚至连其中纹理都看得清清楚楚。
整体看来,这整面的虚空就像是一张张照片,通过我的左眼印刻于脑海之中,那些字体在我的世界也变得不再陌生。
“好好学会使用你的阴瞳,开了灵,你的阴瞳会随着你一起成长,在以后它将为你带来无上的财富。”
随之,陈韵另起一段,写下了一些完全不同的字体,这些字体看上去便晦涩无比,组合起来更是看得让人脑袋疼。
“这是我生前掌握的一些咒术,还有结印的方式,可能你现在还达不到这种程度,但以后必然慢慢会用到,先记下来便是。”
“居然是结印!”我顿时来了精神,关于结印我大概有些了解,这是修行到极为高深的程度才能拥有的能力。
简单来说,现在的我想要施放一些咒术,都要通过符箓来实现,而传说中一些实力极强的存在,是完全不需要通过符箓,只需要通过双手结印的方式便足以施放咒术,极为炫酷霸道。
时间便在这虚空的世界逐渐流逝,当虚空中的一行行小字缓缓消失,猛然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然是大汗淋漓,脑袋似乎被塞进去了巨量的信息,一时间有些发痛发胀。
“好了。”
陈韵转过身,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数秒,“我能教给你的,目前也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还需要靠你自己来摸索。”
“这次你遇到的困难,恐怕我帮不上什么忙,你自己再想想办法,那个女孩儿我先把她留下了。”说到周怡可,陈韵也不由得为之动容,“这孩子实在是太惨了。”
眼看陈韵要走,我连忙上前一步,犹豫半天还是将内心的渴望说了出来,“师尊,关于我方家祖先的事儿,您能不能跟我讲讲?这关系到我们方家的未来啊。”
陈韵转了一半的身子猛然僵住,停顿数秒,而后他缓缓地转过了身,神色复杂。
“我其实是不打算现在告诉你的。”说话间,陈韵眼眸中光芒闪烁,“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你早知道也不一定是坏事儿。”
“有戏!”当时我便竖起了耳朵,这个困扰我将近二十年的大谜团,眼看就要随着陈韵而被解开了。
“说来话长。”长叹一声,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随着这一声叹息也变得颓然许多,“不过这件事儿,我的原因很大,所以我才一直对你们方家放不下。”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故事。”陈韵席地而坐,随之,一个被尘封了数百年的故事,徐徐展开。
……
1928年,华夏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的某位皇帝的陵墓一声巨响,军阀孙熠鹰用炸药这种粗暴的方式野蛮地打开了这座陵墓。
传说这座陵墓的修建极尽奢华,这些奢华在当朝太监的《爱月轩笔记》中有详细的描述,在这里也没必要多说。
陵墓打开的瞬间,在电筒的随意照射下,墓中金银珠宝所散发的光泽便已让人疯狂,在这种疯狂的士兵当中,有一名小兵痞子,叫做方三,也就是我高祖父。
方三约莫三十出头,本应是体格精壮的汉子方三却是一副弱不禁风的瘦弱模样,一身宽大的军装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颧骨高耸的面相再加上那一抹颇有些猥琐的八字胡,多少给人一些奸诈的感觉,此时那方三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散发着精光。
常年抽大烟的他几乎是家徒四壁,眼下看到这么些宝贝自然是激动不已,不过方三倒是保持着某种克制,他目光扫视一番,突然贼溜溜地拽着身旁一名正在狂流哈喇子的汉子向一旁走去。
“你干嘛!”黑壮汉子郑远一手甩开方三的手臂,没好气地问道,“没看这么多宝贝,咱还不去抢一些回来,待会儿连肉都没得吃。”
“你懂个屁!”方三又伸手拉扯着郑远,直至两人不动声响地没入旁边一个小偏殿中,方三这才压低声音道,“外面那些大宝贝想都别想,都是将军的,谁拿谁死,咱们到这些不起眼的地方,随手淘一些能藏起来的小物件,就足够咱们这辈子吃吃喝喝了。”
说着,方三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想着自己下半辈子的大烟叶子大烟都有了着落,便是忍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那郑远站在原地想了片刻,随之认同地点了点头,撇了撇嘴,“别说,三儿你说得有道理。”
两人这才开始审视起眼前这个小偏殿。
以他们的水平肯定判断不出来这偏殿的功用以及埋的是谁,他们也没必要关心这些,只是当方三看到偏殿内并没有金银珠宝这些小物件,反而都是些瓷器等大物件的时候,显然有些犯了难。
“这肯定拿不走。”
方三挠挠头,随手将藏在头发里的一个虱子扔到嘴里,随着嘎嘣一声脆响,方三的目光便看向偏殿中央的那口朱红色棺材,随之向郑远使了个眼色。
“我靠!”
常年厮混在一起的郑远怎能读不懂方三的意思,当下大惊,“那可是棺材,你丫的要去开棺材?不要命了?”
“怕个毛!”
方三猛啐一口,“都是些死人罢了,你怕个球?再说了将军都把皇帝老儿的陵墓给崩开了,还差这一口棺材?”
郑远还是有些犹豫。
“快走快走!”
方三拽着郑远,低声嘶吼道,眼珠子已经红了,“这值钱的小物件只能放在这棺材里面,咱哥俩不贪,一人藏一个就行,谁都不知道。”
“要不然你到啥时候才能娶婆娘!?”
方三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打动了郑远,昏暗的灯光下,郑远忽明忽暗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不定。
兴奋下的方三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眼看两人来到棺材前,方三上下查看了一番。
“竟然没有钉死!”
方三大喜,赶忙冲郑远招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来搭把手啊!”
藏在黑暗中的郑远显得有些木楞,他有些迟钝地嗯了一声之后,壮硕的身影这才走出黑暗,低着头,来到了棺材的另一头。
“奇奇怪怪的。”
方三骂骂咧咧地转过身,两人一上一下,准备将棺盖挪开。
正常规模的棺材,以两人之力很难挪开,但眼下这口红色棺材似乎是小了许多,并没有方三想象中的沉重,只见两人刚刚发力,便听到“咯吱”一声,棺盖便错开了一道缝隙。
登时一股腐旧的味道窜入鼻腔,方三皱了皱眉,便急不可耐的推开棺盖,此时满脑子都是宝贝的他也顾不得什么尸体不尸体的了。
裂缝大到足以伸进去一颗脑袋,方三一手拿着手电筒,一边将脑袋探了进去。
昏暗的灯光下,棺中尸体凤冠霞帔,方三心中一喜,“看样子应该也是来头不小的人物。”
随着手电筒上移,大喜中的方三看到尸体面貌的瞬间,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巨大的恐惧让方三仿若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他瞠目欲裂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棺中尸体,那凤冠霞帔之中赫然便是郑远的模样!
顿时一股凉气从尾椎直窜天灵盖,整个人头皮炸裂,那惨白的熟悉却又惊悚的面庞让方三心底深处升起一阵肝胆欲裂的恐惧。
“干什么呢?快点儿啊!让老子也看看!”
郑远急不可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三这才稍微回了些神,他强行扭转着僵硬的脖子,艰难的向后看去。
灯光之下,郑远面色惨白的诡异,黑紫色的嘴巴歪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正冲着自己的笑。
“啊!!!”
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却也把方三内心的恐惧给抒发了几分,吼出来之后方三也恢复了几分理智,本就不是善茬的他在绝境下恶向胆边生,直接端起背着的步枪用枪托狠狠砸向郑远的脑袋。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砰”的一声,郑远脑袋开花,鲜血衡量,他脸上诡异的笑容消失,面色变得狰狞起来。
“老子干死你!!!!”
郑远一声怒喝,两人便扭打在一切。
两人本身就是当兵的,尤其在这种生死关头,自然下的都是死手,没多久方三便浑身是血,他发现这个郑远力量大的惊人,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模样。
“靠!老子今天要死在这里?”
此时满脸是血的方三被郑远压在身下,面色发紫,郑远一只大手如铁钳般死死地掐住方三的脖子,呼吸是愈发困难。
“干嘛呢你们俩!!!!”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声厉喝瞬间将两人惊醒,郑远猛然回头,才发现是他们的小班长刘癞子端着枪走了进来。
刘癞子上前将两人一把分开,骂咧咧的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们两个孬种,打仗的时候不见你们冲锋,这时候为这点儿东西兄弟间都能大打出手?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们两个狗娘养的?”
被郑远放开之后,方三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可管不了刘癞子的咒骂,只见他再次爬上棺材,伸着手灯脑袋向里面看去。
凤冠霞帔之内,一名脸色惨白,妆容精致的女子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哪里是郑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