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十章

第十章

对战开启!

铁锈和焦味扑面而来,浓烟向四周弥漫,侵吞着逼仄的车厢。

停靠已然影响到了整个列车。

李蛹杀光了头部车厢的乘客,绿皮座椅上沾满了血液,整个头部车厢便如同屠宰场那样。

他拖拽着列车长的尸体,一步步回到了第一号车厢,便瞧见‘裴铮’手里拿着黑色的通讯道具,在如此血腥中的环境里细细品酒。

冲击力极强的暴力美学。

李蛹目光幽深,用苍老粗嘎的声音发问:“这种时间,你竟然还有心情喝酒?”

江听云的指缝间迅速缩入一只小蜘蛛,仿佛被李蛹的声音所惊动,悄悄的藏了起来。

江听云温声道:“你我都能达成合作,这种环境喝酒也没什么稀奇吧?”

李蛹低笑了起来,一把将列车长的身躯丢到了前方。

他的手里还沾染着温热的血迹,毫无反应的坐到了木桌前:“说得有理。”

江听云:“杀死列车长都没找到正确的行驶路线图?”

“那不是真的列车长,只是个被操控的傀儡。这辆列车上一定藏着什么东西,只有把它找出来,才能破解通关,找到正确的行驶图。”

李蛹的表情僵冷,手指缓缓覆上了被挖走的眼球处,仿佛那份痛苦还停留在伤口上。

“我去了前面,知道了限定条件,我们一共能改变五次列车前行的轨迹。”

“如果在五次,还没找到正确的行驶路线,这场游戏将会是我们惨败。”

李蛹又想起目前仍在直播,他动用了阵营掌控者的权利,暂时关闭了头部车厢的全部直播。

大部分玩家都不会这样做,毕竟最终是要通过直播的观看人数,来评判最终的结果。

谁让这场游戏是直播类和扮演类?

纵然如此,李蛹还是关闭了直播。

一方面是出自自己的自信,而另一方面是因为接下来的谈话尤为重要。

李蛹目露阴鸷:“如果有怨狐眼帮忙,我何至于这样麻烦,都怪殷长夏载物里的半鬼王。”

江听云:“……”

他微垂着眸,隐形眼镜盖住了金色的怨狐眼。

李蛹没认出他也好,这样就更方便行事。

李蛹眼神锐利的看向了他:“你说殷长夏的手里有第二只怨狐眼,都已经被逼到这样的绝境了,他为什么还没使用?”

江听云淡笑:“你觉得这样对他而言就是绝境?”

这话好似是在嘲笑他设下的局太过小儿科。

不过想起殷长夏……

李蛹不怒反笑:“的确不能算是绝境。”

几次试探当中,李蛹已经摸清了殷长夏的实力。

况且殷长夏还在快速的成长当中,谁都不知道他在面临困难的时候,会迸发出什么样的高光。

李蛹:“那就再加一把火。”

火自然是烧得越旺盛越好,这样才能让殷长夏拿出所有的看家本事。

殷长夏脖间的骨哨,自己已经在食欲那个游戏,通过蝉蛊去领教过了。

试探有了答案。

那的确是樊野的骨头。

第二只怨狐眼,他要定了!

江听云淡笑不语,没有继续接话,而是换了个话题。

“等拿到第二只怨狐眼,你的眼睛不就能恢复过来了吗?”

李蛹桀桀的笑出了声,已经迫不及待。

他的目光里透出了渴望,一口将高脚杯中的酒饮下,享受着喉咙里轻微的烧灼感:“殷长夏,殷长夏,如果不是薄临锋如此看中他,我还真想制服他,让他献出所有,拿走他的掌控权。”

江听云眼底笑容在一点点变冷,已经生出了刺骨的杀意。

手掌中的蜘蛛也被这杀意所惊动,感受着源自本体的强烈波动。它身体抖了几下,直到江听云手心用力合拢,它才安静了下来。

头部车厢,已经被李蛹当成了实验室。

他要利用这里所有的尸体进行养尸,还在所有车厢都留了自己的人,好为他收集列车上的脏器。

这个游戏世界,无疑成为了他最好的舞台。

江听云看着酒杯里荡漾的液体:“现在列车停靠,我们什么事都不做吗?”

李蛹:“五脏的出现是一个接着一个,触发了第五号车厢,才能触发第四号车厢。触发完第四号车厢,才能触发完第三号车厢。我们现在在头部车厢,根本不需要这么着急。”

江听云:“但每次停靠,都会遇上危险。”

他指的人类阵营里的其他玩家?

李蛹的语气里充斥着血腥味:“我的目标只是五脏,那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毫不在意自己阵营里的玩家。

江听云只是沉默。

他的手掌越捏越紧,差一点要将掌心里的小蜘蛛给捏碎。

要知道那对他而言可并不是工具,这些小蜘蛛乃是他自己。

过了好几秒,江听云才重新恢复如初。

“深渊时间无论成功与否,都对我们有利。”

“他如果输了,这场游戏该由人类阵营胜利,他也会立即损失所有阳寿而暴/毙,便不需要再比下去。”

“他如果赢了,在得到大量阳寿后,一定会给自己的载物进行升级。届时樊野一定会借机夺回骨哨,亲手解除骨哨封印,拿回里面的第二只怨狐眼。”

“但拿回第二只怨狐眼的同时,樊野一定会被反噬,那里面可有时家制成的咒法。”

“在那个时候,我们便能伺机而动。”

李蛹瞥向江听云:“你和陆子珩回了趟现实世界,还闹出极大的动静,就是为了一步步引诱樊野,把樊野逼迫到绝境,继而让他迫不及待的拿回怨狐眼吧?你们想让樊野因骨哨里的反噬,而去吞噬殷长夏载物里的其他厉鬼?还真是煞费苦心。”

裴铮不可能有这种心思。

出谋策划的,一定就是陆子珩。

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好深的心计啊。

这一对兄弟,倘若真的对上了,恐怕在斗智上会旗鼓相当。

江听云:“以己之矛攻己之盾,这是最好的办法。”

李蛹:“……”

所以他们间接的认为,无法用外部手段让殷长夏惨败吗?

这样大费周章的算计,也是出自对殷长夏的认可。

李蛹拧紧了眉头,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直播只能暂停几分钟,此刻再度被开启,里面的画面又映入到了家园玩家的眼中。

“所以,你觉得殷长夏这一次深渊时间,是输是赢?”

家园玩家不由微怔,没想到两位A级玩家秘密会谈,便是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这可是两位A级玩家啊,殷长夏的胜率不足1%。

江听云反问:“你呢?”

上面的画面禁止了数秒,两人几乎同时作答。

“会赢。”

“会赢。”

李蛹:“……”

江听云:“……”

家园里出现了诡异的宁静,所有人都像是失了声一样,整个人僵硬得犹如一座座雕像,在寒风里风化凋零。

所以你们都觉得会赢,还赌个屁?

想起这并非最终对战,而是深渊时间,或许李蛹他们另有图谋呢?

想起对赌协议……

五脏的收集?

游戏里的画面仍在继续,江听云和李蛹已经终止了谈话。

“唯一能阻挠他的,并不是深渊时间的游戏,而是异化的狂气值。”

江听云无声的咧开唇角,头顶华丽的吊灯应声而倒,车厢空间重归黑暗,“多一秒钟,对他而言都是危险。”

李蛹目光极冷,眼睛的纱布滑落下来,松散的绑在头顶。

“这一场对赌,一定是我赢。”

“就让我看看,他还有多少能耐。”

第四号车厢。

空气里的黑色污染因子越来越多,颗粒游走在众人头顶。就连敌对方的姜允和吴值也生出了几分怕惧,若是不幸被污染,就会变成克系怪物。

包兴亮无法压下上扬的唇角,不停的催促着:“还不比吗?”

姜允的表情凝固,就宛如被人打了几巴掌。

为什么供奉了六十五年阳寿,还这样兴奋的样子?

姜允看向了包兴亮后面的殷长夏,昏暗灯光下的他,正戴着一张夸张滑稽的面具。

而和情绪高涨的包兴亮相比,殷长夏整个显得寂静无声。

饶是这样,姜允也无法忽略掉殷长夏。

不、饶是他一句话不说,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忽略掉他,目光始终会有意无意的落到他的身上。

姜允:“包兴亮,你可别后悔。”

“我怎么会后悔?我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

包兴亮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手臂,试图抚平那些鸡皮疙瘩。

而他眼里的兴奋,却无法改变。

姜允:“……”

包兴亮可是有名的墙头草,竟然不受蛊惑,反倒转手便帮了殷长夏?

如果不是他拿出六十五年阳寿,殷长夏根本连参赛筹码都付不起!

为什么会功亏一篑?

吴值低声说:“是思想感染。”

姜允诧异的看向了他。

“我有一次当考核官的时候,也在偶然间被游戏授予过短暂的思想感染,不过只会针对狂化情绪的感染。”

吴值嗓子发干的说,“原以为把负面情绪感染给别人,只会是鸡肋,殷长夏却把它用活了。”

姜允:“你这是什么意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吴值:“……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允警告的说:“别让我再听到你说类似的话。”

吴值便闭上了嘴,可内心已经产生了一丝怕惧。

姜允的眼瞳里毫无温度,将手中的通讯道具拽紧。

不管队长在不在通讯道具的另一端,他一定要向队长证明自己是特殊的。

第四号车厢的深渊时间已经被触发,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手上的三条黑色长条,便是他们可视化的生命。

[双方筹码已凑足,游戏正式开始。]

[规则如下。]

[采取三轮,手上剩下的黑色生命条多数者胜出。]

[回答错误者——]

游戏的语气停顿,从两拨人的中央,出现了一把黑色的左轮手/枪。

[六个枪/膛里总共五发子/弹,只有一次活下来的可能,能用黑色生命条消除一发子/弹。回答错误者,必须朝着自己开/枪一次。]

唐启泽表情大骇:“那岂不是花掉三次黑色生命条,也只能消除三颗子/弹。6:2,我们还是有三分之一的可能去死?”

殷长夏:“而且还是三轮游戏。”

所有人都不敢喘气,面颊犹如死人一样苍白。

周围的火尸在变多,自燃的情况愈演愈烈,车厢内的气温在逐渐上升。

而这一刻的他们,背脊都感受到了那种凉意。

死亡如此之近,已经悬在了他们的头顶。

[游戏已保管两方付出的参赛筹码,胜方将得到输方付出的全部阳寿筹码。]

[由于污染物阵营多出九枚,可额外获得一次黑色生命条。]

[第一轮,请听题。]

[列车是如何运行的?]

这不是他们在第五号车厢,从猎杀队郑凡的嘴里知道的事情吗?

众人松了一大口气,紧绷的神经才得到了松懈。

“太好了,还好没问太歪。”

“这不是刚好撞到我们头上吗?”

“你们高兴得太早。”

姜允反问他们,“人类阵营都是些提前觉醒的玩家,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去探索,比这个……你们觉得我们会输?”

众人:“……”

或许在人类阵营的玩家眼中,他们就是群劣质品。

内心憋着一口气,无法宣泄出来。

吴值扯动着受伤的嘴皮,光头上全是刀疤:“果然不愧是勉勉强强才上车的,一群不成气候的东西。”

眼前出现了一道需要仰望的墙壁,平日里只是做这一个动作,都觉得艰难万分,现在他们还要大言不惭的跨越过去。

他们的背后可是A级玩家。

家园里无人敢质疑的存在。

饶是在狂气状态下影响,所有的感情都变得尖锐对立,他们的内心仍对A级玩家抱有深深恐惧和敬畏。

唐启泽看到包兴亮脸上的凝重,突然联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唐书桐。

他也一直活在大哥的阴影之下。

“要赢。”

唐启泽极小声的嗫嚅道。

听到这两个字之后,殷长夏骤然间笑出了声:“哈哈哈……唐启泽,你又不是什么小姑娘,这么小声做什么?给我大声点。”

唐启泽:“……”

他站直了身体,突然用尽力气喊道:“我们要赢!”

这场游戏并不是表面的输赢问题,它更像是对规则和畏惧的叛逆。

A级玩家的威压,深深植入所有玩家的骨髓。

他们如一座大山。

就算薄临锋不管九区死活,任由十区入侵九区,底层玩家也是屁都不敢放。

所以他们才会觉得殷长夏是个异类。

不仅敢接下A级玩家的对赌协议,甚至敢拒绝薄临锋的培养。

唐启泽这一声,简直震耳欲聋,引人发聩。

包兴亮后背都挺直了,诧异的回头看了过去。

殷长夏唇角扬起:“不仅要赢下这一场,两份对赌协议,考核官任务,通关任务,还有……A级玩家!”

包兴亮哑了:“……”

殷长夏这家伙,难道没有敬畏心吗?

他、他他……也太强/欲了。

什么都想要!

而且殷长夏的队伍究竟怎么一回事?

包兴亮吞咽着口水,抛开无可选择的难题,他竟然真有种被吸引的感觉。

包兴亮注意到了一个人的眼神,是尚未觉醒的蔺明繁,正以炙热而虔诚的眼神看着殷长夏。

就像是什么信徒一样。

在被包兴亮所发觉后,蔺明繁又瞥过了头,恢复了冷漠的样子。

包兴亮:“……”

都被抓住了,藏什么藏?

殷长夏走到了包兴亮面前:“怕就躲后面,别挡路。”

包兴亮侧过了身,走到了后面去。

明明墙头草惯了,但此刻被殷长夏这么一说,骨子里也被刺激到了点儿血性。

[请在一分钟之内作答。]

中央的左轮手/枪的枪/口在姜允和殷长夏两人面前转动,仿佛捕捉着猎物一般。

一旦有人答错,死亡的阴影便会降临。

殷长夏和姜允飞快在内心给出了答案。

[列车的运行依靠的是燃料,整个乌托邦就是个骗局,他们只打算保护好头部车厢的乘客。他们纸醉金迷,而后面的人却要成为牺牲者。]

枪/口停止了转动。

“答案正确。”

随着游戏的宣告,众人也面露喜悦。

他们忽然间想起,郑凡愿意开口,还是托了小衣的福。

如果不是殷长夏队伍里抱着小衣登上往生列车,他们绝无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接下来还有什么问题?

他们的手心都在冒汗,为未知而感到紧张。

“不愧是那么晚才登上列车的人,的确是多收集了点儿信息。”

吴值阴阳怪气的说,“不像我们……早早上了列车,只能集齐其他玩家进入阵营,信息也只能从他们口中得知。”

这在明贬暗褒吗?

凡什么!

唐启泽嘴角抽搐,正要出口回击,却瞧见周围的环境起了新的变化。

此时原本贴满车厢的符纸,还在不停的收缩着空间,令外面那些燃烧的火尸有了找到破绽的机会。

其中一具火尸刚痛苦的伸出手,便被刃光切断了手指。

唐启泽手里拽着匕首:“时瑶!符纸还没好吗?”

时瑶满头大汗:“还差一点。”

她发现用脖间挂着的铜钱,能够撕下那些紧紧黏在车厢上的符纸。

符纸拿下,火尸也会涌上来。

不拿符纸,狂气值便会不受控制。

两难。

唐启泽:“拿!”

殷长夏现在正集中精神,他必须扫清阻碍。唐启泽用镜片观察着四周的时候,发现让火尸自燃的原因,竟然是车票。

直到这个时候,附着在车票上的污染物,才缓慢的凝固展现出来。

自燃得越多,车票里脱身而出的污染物便越完整。

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深渊时间没比出高低,整个车厢都先被污染物给塞满了。

“火尸由我们对付。”

“殷长夏做他该做的事,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

唐启泽斩钉截铁的说,“为队长开辟出一条路来!”

这句话点燃了身处于狂气中央的人。

时瑶不再有任何迷茫,手上的速度也在加快。

蔺明繁也终于行动,拿起武器阻隔着火尸的靠近,发出低哑的声音:“真是服了你们这群人了。”

耿园还倒在地上,怯弱又无法置信的看着那边。

自己只不过是想依附更强者,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他在内心疯狂叫嚣着,姜允快压过他们,给他们当头一击。

让他们的眼中生出恐惧,让他们和自己一样成为卑微的棋子。

要不然……

他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成了笑话?

“姜允……求求你了,别让我后悔。”耿园几近魔怔的喊。

姜允表情冷凝,再也笑不出来。

这里的一切,队长可都听在耳朵里。

姜允:“闭嘴!”

吴值也被他吓了一跳:“喂……”

[第二轮即将开始。]

[第四号车厢里,红手印的残魂的身份。]

姜允的表情顿时一变,这个问题他也无法回答。

殷长夏:“答不出来了?”

狂气值仍在处于变化之中,地上仿佛出现一个散发着狂气的旋涡,不断向外辐射着众人。

感情和感情之间变得尖锐和激烈,头顶还有如同乌云般盘踞的残魂,正在一点点恢复原有的形状。

而那些火尸吐出的黑色原油,让周围已有十来具尸体,纵然已经被烧焦,仍然还在燃烧着。

如果不拿到主导权,下一个自燃的就是他们!

姜允气压极低,再没有半点犹豫。

他拽起了飘在空中的左轮手/枪,直接对准了地上的耿园。

吴值:“你疯了!?”

“不能输,不能使用黑色生命条。”

姜允陷入了魔障,眼瞳里满是火苗,“放心,六选五,你还有一次活的机会。”

吴值:“这不是必死无疑吗?”

太恐怖了。

万一下一题回答不上来,那目标对象就是他吴值!

姜允:“死了,就把他手上的皮扒下来,黑色生命条一条都不能少。”

耿园嘴唇发白,被死亡危机压迫得踹不过气。

在姜允快要扣下扳机的同时,耿园朝着他大喊:“我要用三条黑色生命条,换取消失三颗子弹的机……”

下一秒,耿园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耿园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冷,瞧见自己手腕上的三条黑色生命条都没少。

他没来得及说出口。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耿园忽而泪流满面,在列车上竟然还未彻底死去,死亡的时间被什么东西大面积延长。

这无疑是最大的酷刑。

他听到了耳边传来了小女孩的声音:“哈哈哈,打起来了,打得好,杀得妙,爸爸一定会表扬我的。”

是那个红手印的残魂?

耿园的眼球狠狠跳动着,这个时候倒是想死了,可小女孩却偏不让他死,非要让他用自己的眼睛看清处游戏局势的变化。

姜允:“轮到你了,殷长夏。”

殷长夏还未作答,但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这是游戏的规则,答不出便必须实行。

殷长夏拽起了手/枪,没有丝毫的手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却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六选五,赌运气吗?正巧,我最近运气超强,倒是想用什么东西来测试。”

宗昙:“……”

凶棺给他加的强运,就被他这么测试?

真是乱来。

唐启泽吓得魂儿都快没了:“我贡献三条!你别乱来!”

殷长夏笑出了声:“哈哈哈,我开个玩笑。”

他又不是傻。

唐启泽欲哭无泪:“我经不起你吓啊!”

殷长夏无辜的说:“六选五我不行,六选四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唐启泽:“……”

对面的姜允一阵恶寒,看殷长夏的眼神也变得不正常。

真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姜允:“狂气状态下这么快就崩坏了吗?竟然敢把枪/口对准自己。”

周围的火尸围得更近,已经快要无法支撑下去。

[47%,48%……]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在狂气紊乱的符纸特有空间里,狂气值最高的那位,便会在崩坏前进行最后的通报。

那是殷长夏。

若是他无法控制狂气值,突破那条禁忌线达到50%……

就会影响接下来的游戏。

众人的内心已经生出了焦虑,宁愿为殷长夏分担一点狂气值,也不愿看着他迈入深渊。

正在同火尸对抗的唐启泽突然发问:“狂气值达到50%的人,会怎么样?”

包兴亮:“……如果在30分钟之内回不来,就会被强制关到深渊十区。”

他已经见到过太多这样的人。

深渊十区,是每一个玩家心里的恐惧。

唐启泽紧张得手心冒汗,看向了殷长夏:“别勉强你自己!”

“这哪算勉强?”

殷长夏仿佛在说着什么趣事,“我怎么能让别人来抢我的乐子?”

姜允嘴唇泛白,终于由最初的野心,变得一退再退。

哪怕是无法赢下游戏,拖时间让殷长夏陷入狂化状态也好。

这个想法一出,便惹得姜允表情大变。

他怕了?

怕殷长夏?

笑话!

当殷长夏即将要行动的时候,小衣终于苏醒了过来。

在看到周围都是火海后,小衣吓得面色苍白。

而当她看到血手印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为什么……不应该啊……”

时瑶已经还剩下最后一面墙,听到小衣的话,猛地转过头:“小衣,你知道什么?”

小衣的思维混乱,脑子里塞满了密密麻麻交织的线,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直到看到了时瑶,才让她恢复了些镇定。

小衣的声音稚嫩:“我……”

时瑶:“你要是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们吗?”

小衣:“……”

沉默数秒后,小衣终于开了口。

“她是列车长的女儿,去年往生列车停靠的时候,我偷偷来车站看见过她。”

“可是她……”

“为什么死了?”

十岁的她无法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

车票里积攒的残影,正在帮红手印的鬼魂具象化。

小衣死死的盯着:“正确的行驶路线……你想说什么?”

殷长夏眯起眼,想起唐启泽之前找到的东西。

上面有列车构造图,停经路段等,这个末日里虽然只能有审判之都唯一活着的车站,但仍有许多废弃的车站。他们需要在庞大的路线当中,找出正确的防线,才算做是通关游戏。

看来每个车厢,都能找到线索。

殷长夏在内心回答了第二轮的问题:“红手印是列车长的女儿。”

[回答正确。]

枪/口总算没有再度对准他,重新飘在了半空,殷长夏和姜允两人的中间。

“啊啊啊,第二个问题答上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的得开/枪了。”

“光是在看我都一身冷汗!”

深渊时间仍在继续——

[第三轮。]

[第四号车厢发生过什么事情?乘客为什么会自燃?]

[请在三分钟内作答。]

姜允的气压更低,殷长夏带着的累赘小孩儿,竟然帮他躲过了一劫?

姜允也接到了类似的任务,但当时为了和李蛹早日汇合,他没有深究下去。

原来审判之都的任务,和列车游戏息息相关。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在如此紧张的氛围里,唐启泽憋红了脸喊道:“时瑶,快啊,狂气值拔高,我们快撑不下去了。”

时瑶脑门充血,四面八方的危险压迫着她。

时瑶忍受着脑子快要炸开似的疼痛,终于冲破了那层薄薄的膜。

[觉醒程度:二级。]

[觉醒程度:三级。]

记忆回来的瞬间,时瑶将脖间铜钱拽下。

铜钱增多组成一把七星铜钱剑,自上而下插/在了发烫的地板上。

载物祭出,威压让周围狂妄的火尸全部倒地,而黏在车窗迟迟无法脱落的符纸,在这一刻终于开始自燃。

时瑶紧盯着那些燃烧的符纸:“快啊、快啊……!”

吴值见状不妙,之前他忙着对付火尸,如今火尸全都被时瑶给镇住,他便钻到了空子。

吴值再次操控起了符纸,眼睛和鼻子已经开始流血,却仍旧不肯松开控制。

包兴亮:“吴值,你难道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吴值如今的模样算得上狰狞,大喊道:“反正……我已经上了贼船,今天你们必须输!”

火尸已经再度站起身,气焰比刚才还要庞大。

这是吴值控制符纸的成果,时瑶迟迟无法撕下最后几张。

殷长夏朝着车厢上方望去,发现从每一张车票里钻出的残魂的部体,已经让这只庞然大物初见端倪了。它伸下了无数丝线,操控人偶一般的控制着那些火尸。

原来怪物和怪物之间是相辅相成!

殷长夏目光微冷,打算削掉这些操控丝。

而姜允此刻终于出了手,平手之后两方的阳寿都不会归还,但他宁愿两败俱伤,也要削弱殷长夏的实力。

他没有阻止火尸,反倒为他们更添了一把火。

正如李蛹所言。

手里的瓶子落到了地上,啪叽一声摔得粉碎,里面的冤魂飘了出来,直接上了那些火尸的身体。

“姜允!你到底在……”

姜允的声音被烟雾熏得沙哑,因终于得逞而兴奋:“大不了玉石俱焚。”

这次看殷长夏还怎么接招!

上方的灯泡骤然炸裂,落下许多细小的碎片,纷纷砸落了下来。

殷长夏站在正下方,在众人的惊呼声里,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我不想一来一回的试探了,真是浪费时间,你觉得呢?”

他是在和自己载物里的鬼魂交流一样。

都火烧眉毛了!

殷长夏微笑:“随我?真的?”

他没再继续交谈,目光穿透了姜允,直视着角落里的蜘蛛:“江听云,李蛹,你们想试我,那就光明正大来试,我随时恭候。”

姜允一脸的难以理解,拧紧了眉头。

而殷长夏的身体里钻出许多白色的菌丝,像是什么物种的神经线,突然间张开得极大,犹如蝴蝶的翅膀那般,在黑暗里散发着淡淡荧光。

[您已使用族群同化。]

[您正在深渊时间中,取消三秒时间限制。]

[请注意:狂气值将继续上升。]

想要使用什么,就得付出什么。狂气值将继续上升,是游戏给出的条件。

饶是现在符纸被取下来,狂气状态已经无法停下,甚至全都加诸在了殷长夏一人的身上。

原本该熊熊燃烧着的火尸,竟然一个个的聚集了起来。

那原本该是玩家共同的敌人,却如飞蛾扑火一般围在了殷长夏的身边。

“母巢……”

“不、不能杀。”

一时之间鬼哭狼嚎,他们被烧焦的脸上,犹如见到了什么救赎一般。

“求求您,让我们解脱吧。”

“让我们变成污染物。”

姜允无法理解自己看到了什么,正如众人无法理解现状一样。

火尸只是一具容器罢了,竟然在抵抗体内冤魂。

他们在反过来保护殷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