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阳光正暖,屋子却是一下就冷了下来。
清忠亲王的目光扫了一眼殷允灏才道:“以你的身份来了京里还敢有人找你麻烦?”
庄喜乐点了头,有些戚戚焉的说道:“臣女是以什么身份来京都的谁都知道,有些轻视也不足为奇。”
“你倒是不怕给你祖父惹麻烦。”
庄喜乐又抿嘴浅笑,很是天真烂漫,“要给我祖父找麻烦的人不会因为臣女的隐忍退让就放弃了,既然如此自然是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了,反正他们也拿臣女也没办法,御史还弹劾过两次不是照样偃旗息鼓。”
她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忠亲王,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忠亲王莫不是亲自送自己的孙子进京的吧?
这位小公子和她一样是来做质子的?
若是真的这下又有好戏看了,算下来忠亲王可是皇太后的小叔子啊。
“被御史弹劾你很得意?”
忠亲王没好气的等着她,浑身上下哪里有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样子,还没听说过那个姑娘家能被御史弹劾后还沾沾自喜的。
庄喜乐连忙摇头,“臣女就喜欢看他们那种看不惯我最后被我堵的哑口无言汗流浃背的憋屈样子,最后还得暗地求饶让臣女过他们。”
忠亲王破功了,脸上冷硬的表情有了一丝皲裂,这样厚脸疲的人别说是姑娘嫁,男子里也少有见到。
故意这样说完的庄喜乐不放过忠亲王面上的任何一丝变化,人家是亲王,和皇帝是一家人,谁知道心里想什么啊?
她的那些事随便打听都能打探到,与其为自己辩解还不如直接承认,就算被问罪也是小罪过,被斥责两句也就过了。
结果,庄亲王不问话了,面上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只让人摆好了棋盘真的准备和她手谈一局。
只落了十子庄喜乐就明白忠亲王的棋艺远在她之上,想想京都那这样大家那样圣手果真是闲极无聊才弄出来的风雅之事,在这些脑子生来就精于算计的人面前是一丝都不够看。
这忠亲王的棋艺绝对能超过她的祖父。
“你下棋都是这样满脑子杂念?”
忠亲王冷哼,庄喜乐连忙收敛心神专心对弈起来,连永安王是什么时候到的都不知道。
永安王得知两人在对弈也未出声打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落子眉头微凝,复又看着一旁允灏露出了和善的笑。
一局下来忠亲王对庄喜乐有了新的了解,世事如棋聚局局新,这丫头在京都不受欺负是该的。
“多谢王爷手下留情。”
庄喜乐笑眯眯的站了起来,“若不然臣女在京都唯二的一点好名声就要没了。”
她就输了三子,这绝对是忠亲王手下留情没让她输的太难看的结果了。
“棋艺不错,稍显毛躁。”
忠亲王端起茶盏,心里有了计较。
庄喜乐略微福礼算是受教了。
又见永安王在这里,上前见了礼就提出了告辞,忠亲王点头让她去了。
跟着溜出来的小公子其炎眼巴巴的看着她,“我可以去看你的老虎吗?”
“今日不得空,改日吧。”
庄喜乐朝她挥了挥手走的毫不留恋。
皇家子嗣用不着她来可怜。
头顶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隐没在了云层中,起风了。
秋日的傍晚的风带着一下秋日的肃杀和冷意,广平候府荣和院里君老侯爷已经披上了斗篷,嘴里念叨,“庄家那丫头好些日子没有来了吧?”
常管事掰着手指默算了一下,“从世子担任游击将军的第二日起就没来过了。”
“那是生气了。”
君老侯爷站在一丛已经已经有了花苞的菊花前面色面上唏嘘感概却无后悔之意。
他们祖孙二人准备好了一切却无一个可以破局的契机,正好那丫头就来了,西康郡王的孙女,生来就权势地位什么也不缺自然什么都不怕,他没有任何犹疑就将她拉入了局中。
有了她事情果然进展的十分顺畅,比他预料的好太多,一桩桩一件件的下来,就到了今日。
常管事静默的站在一旁,他知道那小县主当时一定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衬广平侯府,进宫在皇帝面前吹风,将世子带入到她的圈子里,还带着自己的虎来府中震慑,最后是她围了付家又进宫走了最后的一步棋彻底将广平侯府从沼泽里拉了起来。
回头来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那丫头这些日子在干嘛?”
常管事道:“说是前几日一直住在太后娘娘的凤鸣宫,许是在等着西康郡王的消息。”
老侯爷看着眼前在风中被吹拂的早菊淡然的转了身。
君元识进了院子,请安后扶着老侯爷进屋坐了下来。
老侯爷看着他问道:“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孙儿后日就启程。”
他要重组卫武卒自然不能在京都,只是此次离京需得半年之久,心里有事放不下。
“回京后就准备成婚吧。”
君老侯爷少有的态度强硬,“老夫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想要老夫死都闭不上眼?”
君元识不愿意谈论此事,硬邦邦的说道:“孙儿重建卫武卒不愿分心,这几年也会时常不在京都,不愿耽误人家姑娘,祖父悉心调养自然能长命百岁,总能见到重孙子的那一天。”
“你”
君老侯爷气急,“滚,老夫不想看到你。”
这小子竟和他父亲一模一样,认准了事就不回头,当真是冤孽。
君元识走了,老侯爷心酸难耐,这偌大的侯府就剩他们爷孙两,他对子嗣一事如何不着急,偏这小子是和倔牛一样。
“世子年纪大了,总不好勉强,您就由着他吧。”
常管事上了茶水,劝说道:“先立业后成家也是好的,世子年岁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您别逼他。”
“他不成亲您总不能逼着他拜堂。”
外面的风更大了,树叶沙沙作响,常管事转头关上了窗户,回头道:“这样大的风云都被吹散了,下不了雨。”
庄喜乐站在芙蓉树下一脸的紧张,这样大的风她的芙蓉花都要被吹掉了,花匠笑道:“莫要担心,要是来一场大雨才好,这芙蓉树吸饱了雨水只会开的更好,不是说雨后霜前着意红,一生开落任东风,无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