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男朋友

在寂静的费城,池畔踏在另一座楼顶的脚步声,就像一个信号,让所有僵滞的丧尸们再次动了起来。

它们大吼着,回应真王的呼唤!

这一回,全城丧尸同时发出的吼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都震撼!

而那些疯狂攻击解玉楼他们的丧尸,也忽然变了态度,一转身就朝另外的丧尸同类攻击过去。

池畔朝远处看去,那道黑夜里伫立的伪王的身影,正在急速朝着池畔所在的方向冲过来。

池畔凭借本能吼了一声,无数丧尸都应声回应,吼过之后,池畔就一转身,朝着更远的地方跑过去,离解玉楼几人以及车队都越来越远。

“池畔!”解玉楼暴怒的吼声在身后响起,但池畔却连头都没回,两个起落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那只披着斗篷的伪王紧紧跟在池畔身后,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

它吼了一声,对全城的丧尸都下了新的命令:阻碍解玉楼他们的离开。

池畔也发出自己的指令,尽全力帮助解玉楼他们离开!

一时间,整个费城的丧尸都分成了两部分,疯狂互殴,吼声震天。

沈斯年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在第一时间加速开车朝城外奔去,解玉楼他们的压力也骤然小了很多。

“老大!先解决这边!”胖子大吼。

解玉楼又一刀刺死眼前的丧尸,眸色前所未有的狠戾。

池畔走了,那个怪物也跟过去了!

一想到池畔可能面临的危险,解玉楼就觉得自己快疯了!

要是能再强一点就好了,要是能拥有异能就好了,为什么他现在就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又一只丧尸冲向解玉楼。

解玉楼定定地看着它的身影,它狰狞的脸和冲过来的动作,在解玉楼眼里逐渐清晰起来,而它那本来快到出了残影的身形,也在解玉楼眼里放缓。

就好像,这只丧尸的每一个动作都变慢了,慢到像是它的时间流速被调慢了几倍。

解玉楼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想法,或许,他可以将这只丧尸永远地困在这段时间里,或者这一小片空间里,让它彻底消失在时空的洪流中。

这么想着,解玉楼的瞳孔也不断放大,就在那只丧尸即将奔到谢玉楼眼前的瞬间,这一片空间忽然扭曲了一瞬。

下一刻,那只丧尸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底消失在这个世间!

解玉楼心一跳,他感觉到了,那股不属于人类范畴的力量!

——

池畔眼前都是模糊的风景,整个费城的喧嚣都离他越来越远。

耳畔呼呼的风声比一百八十迈的车速听到的都大,他从没想过自己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和这么强大的弹跳力,他疯狂向城郊奔去。

他知道,那只伪王就跟在他身后。

他们注定要有一场决定地位的比试,这场比试早在前世就该有,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耽误了。

但现在,这个比试正式到来了!

池畔整个人都处在极度兴奋的情绪中,那不是开心,而是又期待又恐惧。

他的脸上很凉,池畔知道自己正在流泪,被吓的。

但他没时间擦,只能拼了命地跑。

他只能这样为解玉楼他们争取离开的时间,即便最后他会死在伪王手里,也要保证解玉楼他们能平安离开!

周围的建筑物越来越少,池畔知道他们就快到达城郊那个废弃的露天游乐场了。

“吼——”

伪王咆哮了一声,声音就响在池畔身后不远处。

它似乎被惹怒了。

池畔瑟缩了一下,眼泪流得更凶了,他真的很怕!

伪王很愤怒,这证明他们的战斗会非常严酷。

忽然,池畔浑身的汗毛都颤栗起来,他敏锐地向右侧空翻过去,躲过了伪王的拳头。

伪王惯性地向前滑了两米左右,就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池畔。

他们现在停在了一座公园的小广场上,这里地势空旷,昏暗的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明亮,通透地向下洒着光。

池畔也终于看清了伪王的真面目,那是一只光秃秃的怪物。

它浑身的皮肤都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灰色,皮肤皱巴巴地像是被烧伤过,五官更是挤在一处,眼眶空洞,眼眸血红地望着池畔,浑身都是不详的气息。

比起它,池畔觉得雾安市的将军都可爱了很多!

“王......”伪王模糊地说了一个字,没有唇的嘴裂开来,露出一嘴黑色的牙齿,像是在不安好意地笑。

池畔的手都在抖,他两辈子都没想过,他有一天会独自直面这样的怪物!

伪王咆哮了一声,池畔懂了它的意思,它在说,它才是王,它才应该一直漂亮!

难道,只有丧尸王才能保持像池畔这样原本的样子吗?

没等池畔细想,伪王就飞身跃起,朝池畔袭击过来。

池畔几乎是本能地向后一跳,这一跳足有十米远,直接和伪王拉开了距离。

伪王咆哮了一声,身上的斗篷忽然被它撕碎。

同时,池畔终于看清了它全部的样貌。

这只伪王的后背上,居然长了八条毛乎乎的蜘蛛腿!

没有了斗篷的遮挡,那八条腿全部舒展开,在月色下诡异地晃动着,池畔都能看到它腿尖上锋利如军刀的刺!

太犯规了!

池畔心都凉了,哪有这样进化的,好变态!

他怎么可能打得过?!

可没办法,伪王还是操控着那些腿朝池畔攻了过来。

这回就算池畔再能跑也无济于事,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八条腿!

逃不掉,池畔就只能闭着眼迎上它的攻击。

好在,池畔的身体根本不像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因为在那些蜘蛛腿磕到池畔身上的时候,池畔就听到了冰刃相接的声响。

池畔的身体,比它锋利的蜘蛛腿还要坚硬!

池畔怔了下,随即狂喜,心里的底气也更足了一些。

伪王也被这个变故弄懵了,可紧接着,它也被彻底激怒了。

从刚才开始,池畔就一副逗它耍的样子,现在又这样扮猪吃老虎,伪王怎么可能不生气?

于是,它的攻势就比刚才还要快、还要重!

池畔渐渐有些抵挡不住,幸亏他的身体强度能弥补他战斗技巧上的不足。

但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在急速流逝,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透支自己的异能,到时候,他的身体就不再如现在这般强横。

变成伪王的盘中餐似乎是早晚的事。

可是,池畔不想死!

他还有那么多朋友,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问过解玉楼为什么亲他!

池畔怒吼一声,这吼声直接传到百里之外,惊骇了周边所有的人和丧尸。

与此同时,一只奔袭在旷野上的庞大身影顿了顿,紧接着,它跳跃的速度就更快了,快到它背上的强壮的人类都要被颠吐了!

它当然着急,因为它的王正在被其他东西欺负,它必须快点去保护它的王!

而这一边,池畔和伪王的战斗也越来越焦灼。

池畔从最初的恐惧,变成了现在的拼尽全力。

他不再瑟缩,不再有所顾忌,他用最原始的力量和冲动,去对抗这个强大的伪王。

伪王怒吼着从池畔大腿上咬下一块肉,池畔也不甘示弱地掰下它的一只蜘蛛腿。

一人一怪用最残暴的方式重挫对方,一时间吼声、粗/喘声,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丧尸血的恶臭,在这片公园里传荡。

池畔已经顾不上恶不恶心,他连扯带咬,和伪王不断打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者只有五分钟,总之池畔已经开始精疲力尽,浑身像是被血染红了,没有一处好地方。

伪王也好不到哪去,他的八条腿如今只剩了三条,这三条也都有气无力地挥动着,身上也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正流着腥臭的黑色血浆。

池畔头晕眼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打死它!

忽然,大地震颤起来,像是某种重物不断砸在地上的声音。

池畔恍惚觉得这感觉有点熟悉,很像......

两秒后,一个熟悉的巨大身影从天而降,“砰”地砸在了池畔身前,将他挡在了自己身后。

池畔踉跄了一下,怔怔抬眼,就看到了那个硕大无比的光头。

是雾安市的将军!

池畔惊疑不定。

它怎么会来?

它也来争夺“王”的权利吗?

显然,池畔想多了。

将军都没来得及看池畔一眼,就直愣愣冲向了对面的伪王。

伪王暴怒,和将军厮打起来。

池畔怔然,下意识朝后撤去,将战场让给了两个势均力敌的怪物。

也不对,说势均力敌有些牵强,之前的将军绝对打不过伪王,但现在被池畔重创的伪王,却打不过将军了。

池畔想趁机离开,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浑身疲软,异能也已经见底。

他的双腿几乎都露出了森森白骨,根本没力气再起跳。

他只能自暴自弃地坐倒在原地,看着伪王和将军厮杀。

这场战斗实在没有悬念,几乎不到五分钟,战斗就以伪王身首分离而结束。

池畔看着骨碌碌滚到脚边的伪王头颅:“......”

将军看着池畔,扯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哑声说:“统领!”

池畔:“?”

将军似乎知道自己的“王”是有些胆小的,居然没有凑过来,而是离着五米远的地方,一眨不眨地用它猩红的双眼看着池畔。

池畔仰头和它对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该说点什么以示友好吗?

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将军就磕磕巴巴地开口了:“我,我带您,您离开。”

池畔震惊地看着它,小声问:“你都会说这么多话了?”

将军硕大的脑袋晃了晃,在点头。

它显露出的善意太明显,池畔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这一松懈下来,他就感觉到了极深的疲惫。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

再次睁眼,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依旧是黑的。

池畔缓慢地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想来是他昏迷的时候身体机能自动恢复了。

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居然在他前世一直在的那栋大楼的顶楼,这实在太巧了。

池畔身下坐着的,就是他前世一直用来睡觉的小沙发!

这一方小天台根本就不大,但却让池畔感觉到了安全和舒适。

天台的门忽然被打开,池畔下意识站起身往沙发后面躲。

他蹲在沙发后,小心地朝门口看去,发现来的是个穿着破烂的丧尸。

那只丧尸看着和其他丧尸没多少区别,区别只在于它的腐烂程度低一些,比起其他丧尸来说,好看了一点。

它进来后,就迷茫地在天台巡视,一看就是在找池畔。

池畔不知道它是来干嘛的,就没贸然发出声音。

天台门外传来一道低低的呼噜声,像是其他丧尸发出的声响。

听到这一声,那只已经进来的丧尸就歪了歪头,然后朝着池畔躲着的沙发走过来。

池畔屏息凝视,就见它手里居然拿着一杯崭新的,没开过盖子的矿泉水,那上面的标志很熟悉,是属于科学院的!

这是他们这次进来的时候带来的!

池畔惊讶地瞪大眼。

同时,他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眼前这只丧尸身上的衣服都被滚脏了,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身上穿着的似乎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工装,而它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摇摇晃晃的细铁链!

池畔下意识抬手握住自己脖子上的链子,这是解玉楼送给他的,是特殊二处和五处的军士们特有的身份标识!

难道说,眼前这个丧尸,曾经也是特殊部队的人?

池畔心口一跳,急忙站起身。

听到动静,刚刚转身准备离开的丧尸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池畔,浑浊的双眼晃动一下眼珠都很迟钝。

池畔抬手,微弱的异能气息从他掌心溢出,隔空落在那只丧尸身上。

之后,它身上的腐烂速度,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

眼前的丧尸原本的样子就很阳刚,面部轮廓很明显。

池畔没见过它,他猜测它可能是之前提前和范荆来到费城的那批战士。

比起给小一治疗时所费的时间,现在治疗它,池畔简直是得心应手,几乎都没费什么异能。

看来,他的异能又有进步了!

池畔欣喜,想到如果沈斯年和童和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也会很开心!

“......”

池畔唇角的笑僵住了,又缓缓消失。

他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根本没办法再见到他们了吧。

他当着大家的面吼出丧尸吼,还命令了那么多丧尸,显然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类了。

同伴们应该都会觉得被欺骗了,不会再原谅他了吧......

池畔放下手,眼眶渐渐红了。

那只被治疗的丧尸僵硬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完好如初的皮肤,又怔怔地抬眼看向池畔,浑浊的双眼也渐渐恢复清明。

它张了张嘴,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他说:“王,感谢您的恩赐。”

池畔一顿,倏地抬眼看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会说话?!你居然会说话?”池畔声音都抖了。

那只丧尸拘谨地看着池畔,双眼清明,虽然因为长期嘶吼导致他的嗓音有些嘶哑难听,但他说的话却很清楚:“是的,您给了我新生。”

池畔震惊不已,急忙问:“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丧尸点头:“我是您的部下。”

“不是不是!”池畔急忙从沙发后面跑出来,道:“我是说你感染前的记忆,你还记得吗?”

丧尸又点了头:“我是特种五处战士王木森,跟随范队来出任务,不小心感染了病毒。”

池畔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一时不知道该惊讶于自己真的碰到了特殊部队的战友,还是该惊讶于眼前的丧尸居然有了身为人的记忆!

沈斯年和童和的想法成真了!

他居然真的把丧尸治好了!丧尸居然真的可以恢复原本的记忆!

池畔不知道这样的兴奋该和谁分享,他迫切地想把这件事告诉同伴们,可他又不敢仔细去想他们的反应。

这时,天台的门口又出现一个身影。

池畔下意识看过去,随即愣住。

那是一个穿着很干净的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左右。

少年皮肤白净,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黑色运动服,神情单纯。

池畔懵了一下,他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末世前,又或者生活在启阳,不然怎么这些正常人一个接一个的呢?

少年双手垂在身侧,有些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衣摆,小心地看着池畔。

“你......”池畔试探性地开口。

可他刚开口,少年本就苍白的脸色就更白了,他砰地单膝跪地,仰头看着池畔,磕磕巴巴地说:“我、我知道错了!不、不该舔您的、血!”

池畔:“!”

这声音,这语气,不就是雾安市的将军吗!

电光火石间,池畔想明白了一件事。

在他昏迷之后,将军带着他来到了这里,同时,将军没忍住把他身上的血都舔干净了,然后就恢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池畔一时都没来得及想自己被小孩舔了这件事,他更震惊于,将军居然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难怪当初在雾安市,将军那么好说话,难怪将军的情绪一直都那么直白!

是他们被将军庞大的身形影响了判断,一直以为他在变异前会是一个壮汉。

“王!请您、您责罚我!”将军磕巴道。

池畔回过神,发现将军说话磕巴是因为这孩子本身就是小结巴,并不是不会说话!

不然,他肯定比王木森说的更好,也更早!

“你先起来。”池畔走过去把少年扶起来,发现他个子才到自己的肩膀处。

少年受宠若惊,又下意识朝王木森看去,不住地抬了抬下巴,像是在炫耀自己被池畔关心。

王木森自始至终都没想和一个孩子计较,再说了,这也不是普通孩子,而是它们丧尸族的将军。

池畔捏了捏少年的手,发现他真的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就连皮肤都是带着温度的!

池畔欣喜地笑了,他的情绪毫无阻隔地传递到少年和王木森身上,也传递到了整个费城的丧尸身上,所有丧尸都感觉到了这股名为“开心”的柔和情绪。

“你叫什么?”池畔问他。

少年立刻答道:“白巷,巷——子的巷。”

池畔笑着叫他的名字:“白巷,我叫你小巷可以吗?”

白巷眼睛亮亮的:“当然,可以!”

“我叫池畔,你也可以叫我小池!”池畔很开心。

白巷仰头看着他,清晰地叫他:“小池。”

“嗯!”池畔看看他又看看王木森,之后问:“我睡了多久?我的同伴们离开了吗?”

白巷说话不方便,王木森就自觉解释道:“您睡了半个小时左右,您的同伴已经到了城市边缘,没有丧尸再伤害他们了。”

池畔松了口气,又感觉有些失落。

他们都走了,可他却留在了这里。

不过还好,这辈子,他不再是自己孤身躲在城里,他认识了白巷和王木森,说不准之后还会认识更多和他一样半人半尸的“混血儿”呢!

当然,前提是他积极给大家治疗!

池畔振奋起来,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

只不过,没能问清解玉楼到底为什么亲他,还是有点遗憾的。

——

费城城郊。

车队毫无阻拦地驶出了费城边界,半个小时之前开始,全城的丧尸忽然安静下来,不再攻击车队,这才让他们顺畅地撤退成功。

只不过,虽然其他人不知道其中原因,解玉楼他们却猜到了不少。

因为池畔!

安全将车队护送至城郊后,解玉楼就下了车,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也没人知道他去哪里。

车队重新运行起来。

沈斯年眉心紧紧蹙着,回首望着费城,喃喃道:“但愿小池没事。”

“肯定没事的。”童和握住他的手,安慰说:“小池有能力自愈,而且咱们不是推测出来了吗?他才是王,费城那个伪王奈何不了他的。”

大熊也跟着点头:“放心吧,还有将军帮忙呢。”

原来,今天下午在雾安市,大熊忽然接到了将军的呼唤。

这段时间的比邻而居,雾安市的高层都摸清了将军的脾气,去了一整天的大熊也看明白了。将军就像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每次提的要求都是要游戏机,要烤肉和零食,或者给游戏机充电之类的事情。

而今天下午,将军连午饭都没吃,就用磕磕巴巴的话问大熊,池畔在哪。

大熊和将军使了几个话术,就套出将军察觉到池畔有危险,要来救他。

于是,大熊就“搭了个便车”,和将军一起来了费城。

半路上,将军把大熊扔给车队,之后自己去找池畔了。

现在,解玉楼也去找池畔了。

按照整个费城的丧尸都不再攻击车队这个情况来看,池畔肯定是那个赢家,他获得了这群丧尸的主控权!

胖子扶额:“小池那么胆小个孩子,估计都被自己吓死了。”

“你这话还好没当着解队的面说。”童和苦笑:“要不是他职责所在,我估计他连送咱们到这里都不肯。”

范荆点头:“老大看着最不靠谱,实际上是最负责的。”

“最不靠谱的难道不是胖子吗?”大熊大笑。

胖子怒给他一拳,哽咽道:“别说话,我搁这儿酝酿情绪想小池呢!”

插科打诨的,车队越行越远。

虽然他们都是笑着的,但心里却一个比一个忐忑。

他们也怕,怕那个可爱乖巧的小孩回不来,害怕刚刚动了心的解队失去所爱,害怕他们的小队分崩离析......

解玉楼不知疲倦地在费城各处辗转,刚刚获得的“时空系”异能被他使用得如鱼得水,像不要钱似的用着,以最快的速度在费城各处巡视。

他的小池那么胆小,肯定吓坏了吧。

或许此刻,他正躲在什么小角落偷偷抹眼泪。

池畔身上还是很疲惫,所以强撑着和白巷、王木森说了一会儿话后,他们就离开了,让池畔好好睡一觉。

池畔呆呆地缩在沙发上,仰头看着灿烂的星空。

一切似乎都重归寂静,热闹了半个晚上的费城,再次迎来了属于它的安宁。

解玉楼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走很远了吧?

大家应该已经安全撤退,都没有受伤吧?

池畔怔怔地想着。

他们有没有想起他呢?

肯定有的。

那会怎么评价他呢?

一个隐瞒身份,把大家骗的团团转的卧底丧尸王?

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早晚要被清剿的恐怖怪物?

池畔披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小毯子,抱膝发呆,眼眶有些泛酸。

短短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却有那么多值得回忆的事情。

池畔一点一点回忆着过去的点滴,从他在码头和解玉楼还有胖子相遇开始,到后面认识那么多朋友。

他们一起笑过闹过,也一起出生入死。

只可惜,注定的结局还是改变不了。

即便重来一世,池畔还是免不了要回到费城,回到这个小天台。

就算他挣扎了这么久,也还是注定会走老路,注定会被解玉楼清剿。

解玉楼......

想到这个人,即便只是想起这个名字,池畔都觉得心口微微疼了起来。

他不知所措地抬手捂住胸口,想把那种刺痛的感觉治好。

但他却发现,他强大的异能都治不好这样的痛楚。

为什么呢?

池畔眼前模糊一片,冰凉的泪水从眼眶滑落。

为什么还是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他还没来得及再看看解玉楼,还没问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亲他,怎么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他不是说过会一直在自己身边吗?

骗子!

池畔吸了吸鼻子,视线越来越模糊。

忽然,他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下。

池畔眨了下眼,然后就发现一个人影背着光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个身影好熟悉啊,就像......像他心里一直在想的那个人。

那个身影越来越近,近到池畔渐渐看清了他的脸,他的脸也和池畔想的人一模一样。

“解玉楼......”池畔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叫出这个名字。

来杀我的吗?池畔想。

下一刻,他就看到高大俊朗的男人在他身前半跪下来,紧接着,熟悉且温暖的怀抱就将他紧紧环抱住。

池畔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深沉的声音,说:“我在。”

是解玉楼来了!

被拥在熟悉的宽厚怀抱中,池畔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连话都不敢说,生怕自己只是睡着了,做了一个美妙的梦,他担心一但自己开了口,梦境就不复存在。

抱着他的人似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时之间,这一方小天台上只有微弱凉爽的风,和两道浅浅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畔才有些迟钝地抬起手臂,小心又小心地回抱住了身上带着“硝烟”味道的人。

熟悉的温度从掌心,从胸口,从所有相贴着的地方传来。

池畔眼眶一酸,两滴清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洇湿了解玉楼肩头的衣料。

解玉楼收紧手臂,将脸埋在了池畔的脖颈间。

池畔的衣服被换过了,身上的血腥味虽然已经散了不少,但还是被解玉楼闻了出来。

解玉楼心口一跳,急忙松开紧箍着池畔的手臂。

他垂下眼,小心地检查起池畔的身体:“你受伤了?”

池畔任由他动作轻柔地把自己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自己却只顾着一眨不眨地盯着解玉楼看。

他没做梦,解玉楼真的来找他了。

而且他想象中的场景也没有出现,解玉楼没有用枪口对准他,他非但没有要伤害他,还好像很担心他。

池畔嘴一瘪,眼泪瞬间滚滚而下,控制不住了。

解玉楼心口刺了下,他小心地帮池畔擦眼泪,急道:“是不是很疼?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没有伤了......”池畔一边摇头一边哽咽出声,他忍不住再次扑进解玉楼怀里。

这回,池畔直接哭出了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想哭,但就是委屈,眼泪就是止不住了。

这样的场景,他在前世就渴盼了很久很久。

他希望有一天会有人类出现在他面前,用对待同类的态度对待他,可直到最后的记忆终止,他都没有等来一个人类。

他躲躲藏藏三年,等来的也只有费城的炮火连天。

解玉楼小心地抚着他的头发,不停地低语着:“乖小池,不怕,我在呢。”

池畔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正眼泪鼻涕都擦了解玉楼一肩膀才停下来。

虽然眼泪没有了,可他还是止不住地在打哭嗝,眼睛鼻子还都红彤彤的,看着又软又可怜。

解玉楼心疼的要命,只能脱下外衣,又撕下T恤的衣摆,用柔软的布料给池畔擦眼泪。

池畔嫌弃地推开他的手,闷声说:“你都出过汗了。”

解玉楼哭笑不得:“我没出汗,干净的。”

“哦。”池畔吸了吸鼻子,朝解玉楼抬起小脸,意思是让他帮自己擦眼泪。

解玉楼心疼死了,用平生最温柔的力度,给池畔擦着眼角的泪。

“真的没有伤口了?”解玉楼小声问。

池畔点头:“没有了。”

解玉楼单膝跪在池畔面前,池畔就坐在沙发上,微微垂眼和他对视。

解玉楼双手握着池畔的手,轻轻摩挲着,说:“回家吧。”

“不要。”池畔闷闷地摇头。

解玉楼难得的耐心,柔声问他:“为什么?”

池畔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用毯子把自己重新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说:“我不是人,我不想被抓去做实验。”

“谁说你不是人了?”解玉楼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池畔把半张脸都埋进了毯子里,道:“我是丧尸王。”

说着,他又急忙补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解玉楼轻轻触碰他的发顶,说:“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温柔,态度更是,让池畔都没有抵触和拒绝的理由了。

池畔抿了下唇,看着解玉楼,一口气问道:“大家怎么样了,没有受伤吧?他们都知道我是丧尸王了吗?他们怎么说的?会不会讨厌我?”

“大家很好。大家也都知道你的事,都很担心你。”解玉楼回答。

池畔眼睛一亮:“真的?”

解玉楼心软的一塌糊涂,笑着点头:“真的。”

清剿者不爱骗人的,所以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池畔欣喜又兴奋,他的同伴们都不害怕他,反而还担心他!

“池畔。”解玉楼轻声叫他的名字。

池畔眨了眨眼:“嗯?”

解玉楼认真地看着池畔,视线黏黏糊糊,让池畔有些不自在,心跳也莫名其妙越来越快。

池畔忽然又想起了之前那个吻。

他一直想知道的那个问题,不知道现在能不能问。

解玉楼发现池畔又开始溜号,有些无奈,有些好笑。

但这次,他不想再忍了。

池畔还在想要怎么问解玉楼“你为什么亲我”这个问题,就发现面前的人忽然凑了过来。

“!”

池畔震惊,一时间都忘了反应,眼睁睁看着解玉楼那张帅脸离他越来越近!

即便有了上次的经验,池畔还是脑子里浆糊成了一团,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这一回,不再是初吻的小丧尸,终于清晰地感觉到了清剿者的靠近。

鼻尖闻到了淡淡的,属于解玉楼特有的硝烟味,之后,在越来越重的心跳声中,池畔感觉到解玉楼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了他的鼻尖。

慢慢的,有些冰凉却柔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

池畔大脑宕机,双手无助地攥紧手里的毯子,僵硬着身体任由人家为所欲为。

解玉楼也才是第二次接吻,第一次和池畔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就已经让他乱了分寸,更别说现在,他的紧张一点都不比池畔少,甚至因为他是主动的那一个,反倒更害怕被池畔推开。

不过,他的小池从来没让他失望过,青涩的反应可爱得让他心疼。

可爱的小丧尸,似乎在默许他做一点更过分的事情。

池畔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默许了,总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双手环住了解玉楼的脖子,解玉楼有力的双臂也环住了他的腰背。

解玉楼的一只手还轻轻抚着池畔的后颈,指尖不住地磨着他的软肉。

池畔觉得有些麻痒,不知道是后颈上的感觉还是唇上的感觉,总之逼得他快哭了。

忽然,他感觉到解玉楼的舌尖正在试探性地磨蹭着他的唇瓣,似乎想闯进来。

池畔心口重重一跳,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好、好刺激!

池畔缩了下肩膀,唇瓣不由自主地松开来,无声地回应着解玉楼的入侵。

解玉楼得到回应后,抱着池畔的手臂瞬间收紧,更深地吻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解玉楼才恋恋不舍地退开了一些距离,但他和池畔的距离仍然很近,是鼻尖蹭着鼻尖的距离。

两个人默默对视着,但事实上,他们现在这个距离其实什么都看不清,甚至还有点头晕。

池畔咬了下唇,终于问出了这段时间一直困扰他的问题:“解玉楼,你为什么亲我啊?”

解玉楼稍稍退开了一些距离,用同样轻柔的声音,认真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池畔心口猛地一跳。

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以为解玉楼又会像平常一样,随便找个理由欺负他、逗他,可没想到解玉楼居然说的这么认真!

解玉楼轻轻捏着他的后颈,道:“第一次在码头上看见你,就觉得你很可爱,声音也好听。后来,我越接触你,就发现你越单纯越好欺负,但你又好像有很多秘密,让我想更深地了解你。”

池畔呆呆地看着他,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耳边传来解玉楼低沉好听的表白。

他稀里糊涂地想,原来清剿者这么会说情话的吗?

“池畔。”解玉楼见他又溜号了,有点好笑:“我求你做我男朋友呢,认真点。”

池畔红了脸,小声重复:“男朋友?”

“嗯,男朋友。可以吗?”解玉楼看似胸有成竹,实际上心跳得早就没了频率。

池畔被他的视线烧得脸更红了,有些狼狈地躲开视线,小声说:“我们都接过吻了,我以为已经是男朋友了呢......”

解玉楼怔了下,随即笑出声来。

池畔抬眼看他,一时有些晃神。

解玉楼从来没笑得这么开心过,现在池畔眼前的清剿者,比池畔见过的任何时候的解玉楼都要更帅一点。

池畔也有点想笑,但又忽然打了个哭嗝,把笑憋回去了。

解玉楼笑得更开心了,他站起来坐到了池畔身边,不由分说地再次将他揽进了怀里,是男朋友才能拥有的亲密接触。

这次的分别,让解玉楼真的害怕了。

他再也不想放开池畔,那种看着池畔在眼前消失的感觉,他真的不想再经历哪怕一次!

他也终于知道,在不知不觉中,池畔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重要到他失去什么都不愿失去他。

池畔抱膝坐着,这个姿势当解玉楼搂过来的时候,就好像把他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让池畔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不知不觉他就放松了身体,乖乖依在解玉楼胸口,小声告状:“那个怪物好可怕,有八条蜘蛛那样的腿,腿上还有尖尖的刺,打一下好疼的。”

听着他说,解玉楼的心口便传来细细密密的疼,就好像他亲眼看到了被怪物吓得瑟瑟发抖的池畔。池畔受的那些伤,他也恨不得是伤在自己身上。

他的小池很娇气,怎么可以受那么多伤?

池畔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自顾自前言不搭后语地和他讲述自己和伪王的那场架,一直讲到后面,他说:“后来雾安市那个将军来了,他把伪王最后一口气给打没了,还救了我,带我来了这里。”

池畔说着,就想起了那个有点小结巴的少年,就笑说:“他还帮我把身上的血都舔干净了,然后就变成了原本的样子。”

“对了,你知道他原来长什么样吗?”池畔仰头看解玉楼,眼睛很亮。

刚才还又怕又难过的人,现在又活泼灵动起来,好像把那些疼痛都忘光了。

解玉楼也正垂眼看着他,两个人的距离离得很近,近到解玉楼的唇,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触碰着池畔的发顶。

解玉楼在池畔额上轻吻了一下,低声问他:“他原本长什么样?”

池畔又往他怀里拱了拱,说:“我忘了问,但他看着就只有十三、四岁,才有我肩膀高。他还说自己叫白巷。”

“对了!”池畔忽然坐起身,兴奋地看着解玉楼,说:“你知道王木森吗?”

解玉楼一怔,说:“王木森是特殊部队的人,之前和范荆来费城里的就有他......”

说到这,他立刻明白了,急忙问池畔:“你见到他了?”

池畔笑弯了眼,他穿好鞋从沙发上站起来,还不忘牵起解玉楼的手,带着他一起起身。

解玉楼知道这费城里估计现在都是池畔的“部下”,所以并不觉得池畔到处跑会有什么问题,再说,现在他有了异能,自然能保护住池畔。

不过,池畔没像他想的那样带着他到处跑,而是只带着他走到了天台边缘。

天台边缘有半人高的护栏,站在这里能看到楼下晃悠的丧尸们。

那些丧尸们对池畔和解玉楼都视而不见,根本不在意他们。

池畔在丧尸群里寻找了一下,奈何丧尸太多,于是池畔直接大喊了一声:“王木森!”

声音落下,隔着两条街的地方,就传来一声遥远的丧尸吼,是王木森的回应。

池畔侧头看向解玉楼,后知后觉地有些担忧,他小心地问:“你怕吗?我不是人哦。”

解玉楼扬眉,分明的面部线条在月光下显得轮廓更深邃了,也更帅了!

他笑说:“我都被你这只小丧尸睡了多久了,还被你抢了初吻,现在怕是不是太晚了?”

池畔红了脸,小声反驳:“我没睡你呀。”

“啧,看不出来啊。”解玉楼捏了捏他的手,感叹道说:“你居然还是个小渣男,睡完就不承认。”

他是故意逗池畔的,本意也只是不想让池畔紧张。

但池畔没有那么多心思,他就只觉得解玉楼故意调戏他,自己偷偷害羞了好一会儿,直到王木森敲响了天台的门他才没那么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