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家事为大

季柯南坐着公交车,感到自己是特殊人物,车上人很少,不清楚司机是要赶着去约会还是赶集,迫不及待地出发,不知道是何居心有何目的。车上人少,说的话是本地话,也就是襄阳地方话,这种方言,显得老土,不过显得亲切,感到自己这一条流浪的鱼总算回到家乡的堰塘里玩耍。当然,这好像是专车,不用打的,打的还不如坐公交车,在的士上不开心,因为空间限制了想象。

周围的环境变得陌生,高楼林立,如果自己出门,说不定要用上导航,有些街道和地名已经变了,印象中的老街已经没了,印象中的当时的高楼拆了,变得更高的房子,扬脖往上看,帽子可能会掉下来,哪里出来这么多人?需要这么多的房子吗?这个真恐怖,原来中国的确是人口大国,总觉得到处都是人。可是,到底有多少,还不确定,也许十四亿,也许十五亿,也许不到十亿,谁知道呢?有的登记在册,有的漏掉,有登记重复了,都不是没可能。有了错误,有了疏漏,也没办法弄清楚。三只小鸡,数来数去,数了半天,还是数不清。何况是人呢?流动性太大,无法一一登记清楚。

襄阳最先开通的公交车是一路车,这条路线刚好经过襄阳公园,季柯南的家就在那附近。当然,穿过汉江大桥是最有意思的。汉江大桥是一座铁桥。铁桥是前苏联专家设计,前苏联工程师指导做成的第一座桥,这座桥横跨汉江南北两岸,从此天堑变通途。结束了轮渡的时代。当然,因为桥少,人多、车多,不够用,有很长一段时期,仍是轮渡在起作用。

桥是通了,可是,季柯南从桥上往返多少次,方便是方便了,仿佛没有从襄阳赚到钱,也就迁怒于这座桥。桥的故事有很多,发生在桥上面的事故也不少,总之,桥让人思考,有高度,有跨度,有宽度,也有尺度。桥方便了汉江两岸人的出行,也让古城逊色不少,毕竟铁桥是近现代的产物,和古城不般配。

这么一座桥,让人爱恨交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座桥给人的感觉就是历史的纪念碑,季柯南看到这座桥,从内心来说比较喜欢。看样子,这么结实的桥,再用一百年也没问题。更重要的是,这座桥是钢架构的。看起来非常有质感。但是,因为是现代化的桥,破坏了古城的古典美,显得不伦不类。人们习惯了这样的桥,也就不好评头论足。

桥面上是沥青石子路,人行道是预制板水泥砂浆,每隔一段距离,有一条伸缩缝,用铁皮做保护,从缝里可以看到缝隙里有一条碧波荡漾的江水。这样壮阔,小时候,季柯南常被父母欺骗,说“再不听话,从这缝隙里丢到江水里去。”当时没细想,也没推理,这条缝隙,连一只手都过不去,身子怎么可能过去,当时比较小,结果就是相信,从此不敢和父母犟嘴,百依百顺。这是威胁,当时起了作用,长大后会推理、会思考,也就不当回事。要知道,当时的智商的确不高,很容易被吓住,哪怕用的是十分拙劣的方法。

长大后,才明白,这是父母最有效的谎言,当时的确能吓唬住一个懵懂儿童,现在的孩子,智商极高,用这样的谎言想要欺骗孩子,很难做到,不容易成功。

经过这座桥,季柯南浮想联翩,过了桥,才突然想到他已经成家,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是为人父亲的了,时间不等人,岁月催人老,鬓角已有霜。失去少年志,蹉跎韶华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感,没有伤感,也就不觉得进步,不觉得进步,显得还稚嫩,仍要发嫩枝,老枝还没去,甘为孺子牛。孩子多少有希望,完成未竟事业,实现人生抱负。

下了车,拖着行李箱,背着背包,过了马路。这些熟悉的街景,大同小异,主要结构和布局没走样,因为大轮廓在那里,无论怎样发展,也跳不出这个圈子,出不了如来佛的手掌心,在这个十分有限的空间里,想要动大手术不可能,人们也试图多开创一些空间,却总是失败,增加的就是一些花草树木,或者加了一些花草的品种,其他的包括雪松都还是几十年前的那些,没有变化。城市就该这样才好,免得总是变化,让回家的游子好像还在在外面流浪,没有归属感。游子之所以对家乡魂牵梦绕,是因为记忆中有这些东西,如果总是变化,等于擦掉了游子脑子里的印象,干干净净,回乡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在异乡,也能看到相同的布局和花木,何必回到家乡来看呢?

穿过涵洞,才发现有一辆麻木三轮车。他们被追赶,被驱逐,能有几个漏网之鱼,在夹缝里求生存。

柯南心想,从这里走回家,恐怕会遇到熟人。这三轮上有布帘子,说不定可以挡一下,让别人看不到。这些年在外工作,也没钱,也没照顾家,遇到熟人问长问短的烦人,问了不答背后说你清高,问了就答背后说你傻瓜、土老帽,问了说实话,人家背后说你白痴,问了说假话,人家背后说你狡猾。总之,无论说什么,不说什么,都落不是,在背后被人指点,心里的确不是滋味。如果是这样,不如照顾照顾他们,给他们点钱赚赚,再说这些都是可以报销的,如果不能报销,柯南也不会坐这三轮车。

“到长门街三民巷多少钱?”季柯南问。

麻木三轮车司机看了看季柯南,连忙说:“不贵,不贵,三元,你给两元我也送你,刚好要回家吃饭,顺便带你。”

“可以。你家是三民巷的吗?”季柯南问。

“不是,我是长门街的,离三民巷很近,很近,到长门街必须经过三民巷,我顺便送你一截路。”

“好的,你打算送我到家门口吗?”季柯南问,他还是担心司机送他到离家还有距离的时候就不送了,他要赶回去吃饭,吃饭是大事,不能耽搁。他一旦吃饭,就开始着急送人,有时并不是送到位到家,扭头就跑的三轮车司机太多了,钱交了,人家消失,你找谁去?这些不得不考虑清楚,先说不为丑,后说免得扯皮拉筋,弄不清楚。

说归说,做归做,季柯南不怕,如果冯菲菲那肥妞盯着这两元钱不给报销,季柯南也要自己出这个钱,毕竟见到熟人不太好。如果为了省这两元钱,遇到熟人,被熟人问倒了,那可不是玩的。报销不报销,都是一个态度,钱少,哪怕自己承担,不用报销,但是可以照顾到生活底层的人,也是值得的。

已经决定破费两元,但愿冯菲菲那肥妞没注意,这两元钱不就不用自己承担了吗?只要冯菲菲不说,刘小姐也不太清楚,可能就给报销了也说不定,就这样赌一把,不怕一万,没有万一,如果有万一,不就是两元钱么?这个钱,季柯南拿得出来。权衡利弊,季柯南做出了决定。

三轮车是电动的,跑起来快,就是声音太大,让人受不了,不过,两元钱的服务,也只能将就将就了。如果打的,也可以,但是宁愿坐三轮车,因为三轮车可以直接到家门口,打的,只能到大路,到不了家门口。

三轮车司机话多,一路说着话,一刻也停不下来,说的都是正宗的襄阳土话,季柯南马上就适应了家乡,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没错,多久没听到乡音,突然遇到一个话唠,真不错,可以马上激活季柯南的想法。严格说来,应属于脑激荡,这个人可以让季柯南马上适应家乡。听起来还是很亲切。不是从外地回来的,没有这个感觉。

离开家乡大概一个半月,可是仿佛离开一年半,对于工作的热情,已经没有多少,渐渐冰凉。按部就班,尔虞我诈,只要冯菲菲刘小姐没意见,也就是冯刘那弄好了,再不得罪三把手齐思娜,这事就算圆满,不用担心有大风大浪。

可是季柯南做不到这个尔虞我诈,两面三刀的事。真是痛苦,回到家乡,也是一种反思。

三轮车师傅说归说,还是将季柯南送到家门口,季柯南在车上指挥师傅转弯,到了目的地,季柯南给师傅两元钱,明知道师傅没票,也就没张口要票。从车上下来,师傅掉头跑了,跑的速度比来的速度快得多。

季柯南庆幸没遇到任何熟人,就打开了家门。

本来想妻子儿子都在家,妻子见面就一个深情的拥抱,儿子也要跑过来要抱抱,结果家里冷清清的,没人,就好像公交车上一样空荡荡的。

季柯南放下行李,关上门,给妻子发微信,妻子说:“带孩子在江边玩,马上回来。”

这一下放心了,想象很好,现实很现实。无论如何,总算平安到家。

季柯南洗了澡,换了衣服,听到门铃响,打开门,就是妻子额日子,三人拥抱在一起,都很高兴。这是像以前一样的情形。久别重逢,比天天黏在一起更觉得亲近。人就是这么怪。

孩子跑来跑去,季柯南没给孩子买玩具,只是买了点吃的。平时,孩子也没啥好玩的玩具,他姑姑来,给带来蹦跳青蛙,他很喜欢,过了一段时间,就不玩这个了,开始玩别的。

季柯南不想让孩子过早养成喜新厌旧的习惯,可是收效不大,只好督促孩子的妈妈来监管,孩子的妈妈也无法监管,因为智能手机太好了,可以看电视,微信抢红包,也可以看成堆的小视频,总之,有了智能手机,生活的一半时间就被夺走。至于让孩子玩玩具,孩子的兴趣也是五分钟不到,马上会像大人一样要看手机。

季柯南回答妻子的提问,这个问题提纲早就准备好,不过没写在纸上,是记在脑子里。他老婆总是埋怨自己笨,实际上记住问题还是有一套。有些问题是让人怀疑人生的问题,也有些是类似于白痴的问题,季柯南感到好笑,但又不能不答,否则,最坏的结果就是不准上床、不能睡着。这是痛苦的折磨。

季柯南知道这些套路,在举办完新闻记者见面会,解答完所有问题,季柯南开始写日记,因为孩子还很活泼,压根没睡觉的意思,他自己就不能和他妻子有什么大动作。

刚好利用这个时间完成日记。

季柯南知道这一套手续,不断总结,找到规律,就不至于弄得很尴尬。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准备睡觉,季柯南发现小家伙就是不睡。

“平时宝宝是这样吗?”季柯南问。

“不是。可能是见到爸爸回来高兴的。”他妻子说。

“那怎么办?”季柯南问。

“这个还问我,自己想办法。”

季柯南突然想到,是不是要听故事。果然,小家伙很愿意听故事,季柯南就给他讲。当然,有些是胡编乱造的,小家伙居然听得津津有味,可能不是故事本身有趣,是季柯南对孩子说话让孩子感到心里踏实,是一份爱,让孩子很快睡着。

季柯南看到孩子睡着,为了确定是不是假装睡着,季柯南喊孩子起来上厕所,孩子不理,真不理,看来真睡着了,听听孩子的呼吸,非常有节奏,不是作假之后的呼吸加快的样子。这样子,季柯南开心了。他开始对妻子动手动脚,妻子又是拍打他的手,又是推搡,总之就是不肯就范。

“再这样,我可生气了。”他妻子噘嘴说。

“你要理解我的痛苦,这么长时间,没处宣泄。你忍心吗?”

“咋不忍心?我又不是男人。”

“就是因为这个,男人真难。你就从了我吧。”

“答应我,陪我说话,否则,休想。”

“答应你,答应你!”季柯南连忙说,结果半推半就的,还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