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77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景彧也不能一直装病赖在熙王府不走,待到第二日,景彧便带人回到了侯府,此后,白锦扶每晚都只招方氏一人伺候,且对方氏的赏赐不断,只是不留方氏在房中过夜,但在外人看起来,从前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的熙王,如今夜夜都让方氏相陪,待方氏已经是与众不同,方氏俨然在众人眼里已经成了熙王府第一个得宠的姬妾。
而只有方氏自己知道,熙王对她根本没有宠爱,每晚召她过去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过她,她每晚的任务就是想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来蒙蔽夏嬷嬷那老货熙王有多宠爱她。
好在方氏虽年纪小,但却心思通透,就算白锦扶不是真的宠爱她,每晚都只将她当成是屋里的摆设,她也并不在乎,以色侍人,就算得到再多的宠爱也只是一时,她并不敢奢望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求自己和家人可以安稳度日。
方氏明白,进了熙王府她能倚仗的只有熙王一人,所以在帮白锦扶办事的时候也十分尽心,让夏嬷嬷和姚氏、王氏二女对她受宠之事深信不疑。
又过了几日,夏嬷嬷进宫跟韩贵妃复命,说起了白锦扶专宠方氏的事,韩贵妃又转头将此事告诉了韩玉成,韩玉成便命人私下将夏嬷嬷叫来他日常办公的地方问话。
“熙王当真十分宠爱那方氏?”
夏嬷嬷恭敬地回道:“回丞相的话,确实如此,老奴绝不敢欺骗您和贵妃娘娘!”
韩玉成面色深沉,不辨喜怒,又问:“那他们同房了?”
夏嬷嬷道:“回丞相的话,这倒还没有,熙王只是每晚叫方氏相陪,但并不留方氏在房中过夜,据方氏自己说,熙王也还未真正宠幸过她,老奴大胆猜测,许是熙王那病还没治好,所以才未同方氏同房。”
韩玉成放下手里的公文,打量着夏嬷嬷冷笑出声,“糊涂东西,你们都被他给骗了!”
夏嬷嬷闻言战战兢兢地问道:“老奴愚笨,不知丞相大人何出此言?”
别人都以为熙王是真的身患隐疾,但韩玉成却是心里门清,既然没病,表面上装得如何宠爱那方氏,却又不和方氏同房,这又算哪门子的宠?逢场作戏骗骗其他人还可,却骗不过他的眼睛。
韩玉成之所以假借隆庆帝盼熙王府有后的名头,授意韩贵妃给白锦扶送三个美人过去,就是在等什么时候白锦扶撑不住了再跟他服软,向他求助,夏嬷嬷和方、姚、王三人都是他的人,所以只有他才能帮助白锦扶瞒天过海。
韩玉成看破了白锦扶使的缓兵之计,在心中暗暗冷笑,还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于是吩咐夏嬷嬷道:“你回去之后,跟熙王说圣上还等着抱皇孙,既然国师说熙王的病已经根除,那还请熙王早日证明给皇上看才行。”
他就不信白锦扶还能一直死撑下去不肯向自己低头,既然他和景彧两情相悦,难道还会真的宠幸方氏?就算他可以,景彧也不可能答应,到时两人免不了心生隔阂,于他而言可谓一箭双雕。
夏嬷嬷听了韩玉成的吩咐,回到熙王府便将韩玉成的话跟白锦扶讲了一遍,白锦扶听完后不怒不恼,只悠悠然地道:“让方氏好好准备一下,晚上来我这儿。”
夏嬷嬷闻言心思一动,让方氏好好准备?听熙王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打算今晚就宠幸方氏?
夏嬷嬷哪里懂韩玉成那点不为人知的心思,还以为自己终于要完成上头交待的任务了,喜不自胜地应下道:“好好好,老奴这就回去就让方娘子好好准备!”
夏嬷嬷屁颠屁颠地离开了,白锦扶看着那老婆子滑稽的背影,无声冷笑,韩玉成以为用这招就能逼他低头,那他就是大错特错!
到了晚上,方氏沐浴完后,夏嬷嬷亲自帮她梳妆打扮,叮嘱她今晚一定要伺候好熙王,待来日再为熙王府诞下一儿半女,那她就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等将来有了大造化,可千万别忘了她这一份功劳。
方氏听着夏嬷嬷在她耳边唠叨,心里讽刺地想,老虔婆,净会想好处,她若有大造化,怕是熙王第一个要扒的就是你这老虔婆的皮!
等方氏装扮完了,夏嬷嬷亲自送方氏去了白锦扶的院子,目送方氏进了屋里后也没离开,而是站在廊檐
方氏进了屋内,朝坐在矮榻上看书的白锦扶行了个礼,语气娇羞地问:“王爷,要妾身伺候您宽衣吗?”
白锦扶放下手里的书,抬眸瞟了眼今晚装扮得格外妩媚动人的方氏,起身点了点头,道:“到里面去。”
守在外面的夏嬷嬷看见外间的烛火被熄灭了,白锦扶和方氏似乎一起去了内室,不由得心下暗喜,看着窗户纸上映出来的两个人影捂嘴偷笑。
到了内室,方氏却并没有上前帮白锦扶宽衣,而是走到一面前面摆放着古董架的墙边,转头用目光无声询问白锦扶,见白锦扶点了下头,方氏便转动古董架上的一支青瓷花瓶,打开了墙上的机关,墙面缓缓转动,后面竟露出来一条暗道!
方氏闪身进入暗道里,里面却早有一人在此等候,不是景彧又能是谁?
方氏朝景彧福了下身,便低头往暗道里面走,景彧则出了暗道,将花瓶转回去,墙面便霎时恢复成了原状,不知内情的人根本看不出破绽,在外面的人做梦都不会想得到,此刻屋里正上演着一出偷天换日的戏码,明明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进去的,转眼美娇娘便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这便叫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亏得白锦扶有先见之明,前些日子早就暗中命可靠之人在自己的卧房内设了暗道,既方便将来若是东窗事发可以及时逃走,也方便可以避开外面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与人私下见面。
这不,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景彧也是才得了白锦扶要他今晚从密道进王府见面的信,却不知道白锦扶这么做所为何事,在屋内站定后唤了白锦扶一声,“阿扶。”
“嘘。”白锦扶忙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噤声,然后用嘴型说道,“隔墙有耳。”
景彧不明所以,白锦扶直接吹灭了桌上的灯,只留了一盏立在床头的灯盏照明,然后过去拉着景彧走到床边坐下,边解自己衣服上的扣子,边言简意赅地低声道:“脱衣服,上床。”
景彧一脸懵:“???”
炎炎夏日衣服穿得本来就少,白锦扶三下五除二就把外面的衣服都给脱了,只穿着里衣亵裤爬上床,见景彧还傻坐在那儿不动,于是过去附在景彧耳边悄声道:“外头的人想知道我的隐疾到底好没好,所以你得配合我演这场戏。”
景彧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开始解自己的衣衫,待脱去了累赘的外袍转身看见白锦扶已经躺在了床上,鬼使神差间不知想到什么,陡然变得口干舌燥起来。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心上人此刻横陈在眼前,面如桃花,冰肌玉骨,室内幽香暗浮,像看不见的藤蔓丝丝缕缕入侵着他的所有感官,他又不是圣人,此时此刻叫他怎么能把持得住。
景彧努力稳住呼吸,上床盘坐在白锦扶身旁,紧绷着嗓音问:“要怎么演戏?”
白锦扶冲他眨眨眼,促狭地道:“外面有人听着,怎么着也得弄出些声响出来,这样才能证明我恢复了雄风不是?”
景彧脸上没什么表情,闷闷地“嗯”了声,侧身翻过来抓着白锦扶的两只手腕按在他脑袋两侧,俯身低下头,眸光灼灼地盯着白锦扶,白锦扶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小声问:“这就开始了?”
景彧呼吸沉了一下,一言不发地朝白锦扶的双唇吻上去。
两人已经接过很多次吻,白锦扶对男人的气息并不陌生,很快便放松了神经投入进去,可渐渐他感觉到这次景彧吻他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好像带了几分侵略性,吮得他舌根都疼了,好像要把他拆解入腹般急不可耐。
静谧的夏夜里,只能听到从池塘里传来的蛙叫声和不知疲倦的蝉鸣声,掩盖住了室内模糊不清的细细水声,烛影摇曳,红纱翩飞,屋内明明门窗紧闭,却无风起涟漪。
待感觉到事情正朝着越来越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白锦扶忙推开景彧的肩膀,被汗打湿的青丝有几缕贴在他的鬓角处,眼尾像被胭脂扫过,绯红一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用气音问:“等等!你来真的?”
景彧的脸从下巴往上全隐藏在阴影之中,喉结滚动,看不清脸上是何表情,但却能清晰地听到他一下比一下粗重的喘息声,像是隐忍了许久的情绪,今日终于按捺不住要爆-发出来一般。
男人嗓音因染上了欲-念而变得喑哑:“我伤口有些疼。”
白锦扶闻言顿时紧张不已,想要坐起来,“那还不赶紧停下来!”
“无妨,这点疼尚能忍,但有些东西我忍不了了。”景彧牢牢按着白锦扶的肩膀,不让他起身,“阿扶,配合点。”
白锦扶耳边心跳如擂,与心上人这般耳鬓厮磨,自然也免不了情动,可还惦记着景彧的伤,“你……行吗?”
景彧低哑地轻笑了声,伸出食指在白锦扶的眉眼上轻轻描摹,“原来今夜你叫我来不是证明你行不行,而是证明我行不行。”
白锦扶:“……”
“我舍命陪君子。”景彧低头,重新吻住白锦扶的唇,身体力行地向白锦扶证明他到底行不行。
而外面,夏嬷嬷还以为房里的人是白锦扶和方氏,屏气凝神地专注于听墙角,待听到房里接连不断传出来的异响,把她那张老脸都给听红了。
一直等过了小半个时辰,那动静才渐渐平息了下来,可还没等歇多长时间呢,响动就又传出来了,听得夏嬷嬷暗暗咋舌,还以为熙王这隐疾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好,可听这动静,明明生猛得很嘛!隐约听见其中方氏叫的那几下,都像是受不住快要哭出来似的,哪像是不能人道的样子。
夏嬷嬷见好事成了,放下了心也不再继续听这墙角了,命人备好热水以备白锦扶他们要用,随后喜滋滋地回了自己屋睡觉。
翌日清早,景彧从暗道离开,换回了藏身在密室里一晚上的方氏,方氏回到屋内,见白锦扶仍睡在床上,便没叫醒白锦扶,独自离开回了住处。
夏嬷嬷早就在等着她了,看见方氏回来,目光含着深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问:“王爷呢?”
方氏敷衍道:“王爷还在歇息。”
夏嬷嬷听了这话有些奇怪,怎么一夜过去,方氏都起了,熙王还在睡?昨晚受磋磨的又不是熙王。
不过她也没多想,跟在方氏后面进了屋,殷勤地替她端茶倒水,喋喋不休地询问:“娘子身上可有哪里不适?昨晚王爷待你如何?王爷的病是不是都已经好了?”
方氏懒得应付这婆子,拿帕子捂住脸装出一副羞怯不已的样子,倒在床上,叫道:“哎呀,嬷嬷,您别问了,羞死人了,您快出去吧,我想再躺会儿。”
夏嬷嬷也只以为方氏是害羞,昨晚她在外面把那动静都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也就不再追问方氏细节,“好,那娘子先歇着,我先走了。”
完成了这么大一个任务,夏嬷嬷心中十分得意,前脚安顿好方氏,后脚便去找了韩玉成告诉他这一好消息。
韩玉成的人将夏嬷嬷带到韩玉成跟前,夏嬷嬷脸上难掩得意地将昨晚发生的事像报喜似的跟韩玉成说了一遍,谁知道韩玉成听完,脸上非但不见丝毫喜色,反而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色一般。
“你说什么?熙王真宠幸了一个女人?”韩玉成“啪”地一下,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拍在桌上,语气震惊,似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闻,连素日里的风度都忘了要维持,难得的在人前失了态。
夏嬷嬷见状,不知为何,后脑忽然感觉一阵阵凉飕飕的,低着头僵硬地道:“是、是,奴婢昨晚在外面听得真真儿的。”
韩玉成当即怒不可遏,手臂一挥将书桌上的茶杯、笔墨纸砚等东西全部掸落在地,却还难泄心头之火,用力一拍桌子,指着夏嬷嬷怒问道:“你是怎么办的事!”
夏嬷嬷被吓得一激灵,偷偷抬眼瞥了眼韩玉成的脸色,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把韩玉成交代的差事办妥了,为何韩玉成看起来却如此生气,赶紧伏地磕头,“回大人,奴婢都是按您说的办的啊!”
韩玉成没想到白锦扶竟然宁愿宠幸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也不愿意向自己低头,偏偏这个女人还是他亲手送到白锦扶身边的,怪不了其他任何人,韩玉成犹如困兽,有气没处撒,一指夏嬷嬷厉声道:“来人,将这婆子拉出去,杖责三十!”
夏嬷嬷吓得不知所措,大喊冤枉:“大人,奴婢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事的啊,您为何要责罚奴婢?大人!大人冤枉啊大人!”
夏嬷嬷被手下拖了出去,韩玉成慢慢也从怒气中冷静了下来,他还是不相信白锦扶真的会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上-床,当即决定要亲自去找白锦扶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