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脸颊通红,更是藏着羞怯,他恭恭敬敬的朝着姜阮阮揖礼深拜:“姑娘,我就要去京城了,太医院考试的日子临近,我实在不好耽搁,庄子上庄户家里的病症我都同张郎中看过了,姑娘可以放心了。”
姜阮阮瞧着他的样子,颔首道:“既是要考试了,那小女子便祝公子得中,早日成为太医院首座。”
宋玉一听,忍不住唇角上扬,却依旧低着头道:“在下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姜阮阮瞧着他的样子,也道:“我阿娘接我回家了,我还要收拾东西,便在此祝公子一路顺风。”
姜阮阮施施然福身一礼,转身就要往回走,却不料宋玉却疾步上前,将一块温热的玉佩塞到姜阮阮的手里,又退出几步向姜阮阮揖礼,急切道:
“这是家传玉佩,姑娘仁心对我诸多帮助,在下无以为报,以此玉佩做抵押,将来亲自前来赎回,姑娘告辞。”
“宋公子不可……”
姜阮阮握着玉佩有些不知所措,忙上前想要还给他,却不想他竟然朝着姜阮阮再次揖礼深拜后,转身便快步朝着大路跑了去。
远远地他又向姜阮阮揖礼深拜后,这才快步离开。
姜阮阮瞧着手里的玉佩,虽不是上乘质地,却是莹润剔透,触手生温,绑着玉佩的红绳还是打的同心结。
既是家传玉佩必然是极为重要的,他竟如此轻松的就抵押给姜阮阮实在太草率了。
陈氏从门后走到姜阮阮身边,瞧着宋玉远去的背影,在姜阮阮耳边轻声道:“是个模样标致的孩子,你可知道他家中是做什么的,可有给他说亲?”
姜阮阮一听就知道陈氏的意思,忙道:“阿娘,我与他不过见了两次面,哪里就能问他这些事,你莫要玩笑了。”
陈氏瞧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拉着她往内宅走去,边走边道:
“好好好,阿娘不玩笑,阿娘也是认真的,他说他要去考太医院,你四房家那个叔叔不就在太医院嘛,不妨让他留意着,阿娘觉得若是他能考中太医院,反而比白家那位郎君还有前途些。咱们女子选夫婿,一是看家世,家世清白,成婚后才不会过的一地鸡毛,二要看人品,踏实上进是最要紧的,要有能力养活一家人,让妻儿吃饱穿暖也是男人的本事。”
姜阮阮静静地听着,她也明白现在女子的正如陈氏所说,这一辈子能靠的只有丈夫。
可姜阮阮如今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她实在很难再去相信某个男子,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罢了。
“若是白家郎君实在入不了眼,你也可以留意这个孩子,他能考太医院想来也是有些医术的,悬壶济世的医家也是不错。”陈氏在姜阮阮耳畔欣喜的说道。
姜阮阮也只是安静的听着,并未回应陈氏的话。
虽然她一直想的是靠自己在这世间独立行走,可那样她就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势必会受千夫所指。
那将是一条披荆斩棘的道路,除了外人,或许还有来自家人的刀剑。
八月时的平湖城热闹非凡,除却了即将到来的团圆节,梁王预备办一个赏月灯会外,京城里来此定居的翰林院承直郎所办的书塾也出了试题。
十里八乡想走科举路的秀才举人都齐聚在了平湖城,更甚者还吸引了其他州县的读书人。
姜家大郎家的孩子姜柏意也是要考的,姜阮阮从桃山庄回来时就察觉到家里的气氛格外紧张。
各院也都寂静一片,生怕哪个院儿里伺候的人大声说句话都会吵到姜柏意读书考试。
秋风萧瑟,吹动院中的桂花香气浮动,米粒大小的桂花缀在枝头,金黄色的花苞格外惹人怜爱。
姜阮阮就在桂花树下带搭上绣架,除了嗅着花香刺绣能陶冶性情外,还能感受微风掠过时带动花香沾染衣袖。
小竹屋就搬了小凳子坐在姜阮阮身边,拿着绣绷笨手笨脚的绣着兰草。
“姑娘,婢子怎么觉得这不是兰草,是韭菜啊。”小竹举着绣绷叹了口气,又看向姜阮阮绣架,笑着到道,“姑娘绣的就是好看呢。”
姜阮阮道:“你有你擅长的厨艺,也是我羡慕不来的。”
小竹忽然想起什么来,忙起身到:“我在小厨房给姑娘炖着银耳莲子羹呢,姑娘你先坐着,我去给姑娘端些来。”
姜阮阮点头应着,目送着小竹离开。
“婢子请姑娘安。”
姜阮阮正绣着手中的富贵牡丹花,身后就传来席嬷嬷的声音,姜阮阮忙回头,见席嬷嬷上前来向姜阮阮福身行礼。
“嬷嬷怎么来了,是祖母有什么训示的么?”姜阮阮也起身回礼,以示对祖母的尊重。
席嬷嬷见着姜阮阮笑道:“哪里会有训示,是家里来客人了,老爷让姑娘也去见见客人。”
姜阮阮目不斜视的看着席嬷嬷,心里似乎有了猜测,却还是问了一句:“嬷嬷,见客人是托词,是祖父想让我与白家那位郎君相看吧。”
席嬷嬷乐呵呵道:“姑娘聪慧,婢子也见了,白家郎君一表人才,不输咱们家公子,姑娘去见见,心里有个数。”
对于白皓庭,姜阮阮在前世便死了心,今生也不过是不想再入他的家门,重蹈覆辙。
听到席嬷嬷如此说,她心里也掀不起任何波澜,甚至心中更多的是冷漠,可眸中更没显露出不满或是厌恶。
前世的白皓庭宠妾灭妻,假仁假义、恶毒如斯,利用姜阮阮的嫁妆读书考取举人,更是纵容白家主母以各种理由骗走她的嫁妆。
后来又四处散播谣言说姜阮阮不孝顺,好吃懒做,更甚者让她在雪雨天气衣着单薄的站规矩。
败光了姜阮阮的嫁妆后,白家母子又到姜家哭诉,不仅博了不少财产,姜阮阮还会在娘家受些数落,回到白家也就更好被他们拿捏。
姜阮阮受够了前世的苦,也就更加坚定要退掉这门亲事,甚至还要让家里人也说不出半句不是来。
所以她将满腔的不甘与恨意都藏进心里,就连眼中也只流出一个十三四岁女子是澄净明亮,她像席嬷嬷福身道:“既是祖父安排的,那我就去见见。”
席嬷嬷见到姜阮阮这副规矩听话的样子,心里也有数,总觉得她在乡下庄子上确实磨好了性子。
她满意的转身,带着姜阮阮去了北院。
福寿堂外与姜柏意随行小厮站在一处的,是白皓庭的书童春四,彼时也不过十四岁的年纪。
这些读书人家里最是看重会读书的孩子,白家也不例外,说是买了春四给给白皓庭做书童,实则就是供他使唤,劈柴挑水,洗衣做饭样样都得会,甚至还要出去赚钱回来供主家吃喝。
前世的春四还同姜阮阮求娶过小竹,只是姜阮阮不愿小竹也葬身在那虎狼窝里,自然就没同意,当然最后也遭到了春四的报复。
如今的春四还没有因为白皓庭中了举人便趾高气昂起来,眼下站在含墨身边也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丝毫的越矩。
“日后你就安心在沁春楼住下,不懂的学问也尽可以去找柏意。”姜老爷的声音里透着慈祥,话锋一转便到了姜柏意身上,“白家的小郎君人生地不熟,你又虚长他两岁,要好好带着他做学问,不可藏私。”
“孙儿知道了。”姜柏意恭敬回应着。
而白皓庭也是对姜老爷感恩戴德,跪伏在地,言辞恳切道:“老爷疼爱晚辈如此无私,晚辈定当刻苦读书,牢记老爷的恩情。”
姜阮阮被席嬷嬷领着正好走到庭中,听到白皓庭如此说,唇边不由浮出一抹冷笑。
心如蛇蝎之人的话听过就算了,她可是不会再信第二次了。
席嬷嬷上到厅前,朝着屋内的姜老爷与姜夫人行礼后道:“老爷,娘子,姑娘来了。”
听及此,白皓庭也是眼前一亮,忙颔首往后挪了两步,又姜柏意将他拉起来带到一旁坐下。
姜阮阮携一身桂花香气而来,愈发衬的她娇俏动人,她身形端庄稳重的向姜家祖父母福身行礼道:“给祖父祖母请安。”
“都是一家人就不必拘礼了,今日叫你来是让你见见客人,日后也好规矩些。”姜老爷端坐在上首,朝着一旁的白皓庭投去了目光。
姜阮阮行礼起身后,又朝着白皓庭的方向略略施礼:“公子安好。”
白皓庭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衫,如今瞧见了姜阮阮竟然表现出些许的局促,回礼时也有些手忙脚乱,左右手都不知哪只在上了。
“姑……姑娘安好。”白皓庭偷摸的瞟了姜阮阮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肉眼可见的耳朵红了一片。
姜阮阮想要极力掩饰自己的恨意,可内心却还是难忍厌恶之情。
她只做平常的回礼,也没再去看白皓庭,生怕自己抑制不住心中厌恶而上前泄愤。
姜老爷甚至姜阮阮从桃山庄回来后规矩了不少,自然十分欣慰,他道:
“白家郎君要同你哥哥一起考江家学塾,现下会住在我们家里,阮丫头你是主,白家郎君是客,你莫失了礼数。”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倒入V条件,暂时无法日更。
所以在周四更新前本章留评有红包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