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013章 无语

“哎,哎。”陈氏应着,可眉头却始终不见松开。

姜阮阮听着陈二娘的话也全然没了睡意,只是冷着脸躺在榻上,手里握着薄被,一时不知要不要出去与姨母说清楚。

余家四房有两个姑娘,大的名唤余青雪十六岁,模样清秀俊俏,眉眼也生的温柔,在平湖也是出挑的美人,眼下也在议亲,挑选了好些人家。

次女余晚雪比姜阮阮小半岁,若是大姑娘余青雪随了父亲,长相温柔,那余晚雪就是随了母亲,脸若银盘,只因家室的缘故自视甚高,总爱用下巴看人。

就陈二娘所说的那户人家若真那么好,哪里还轮得到陈二娘招呼她们过来,将人说给姜阮阮。

就在姜阮阮思考的空档,就听见这正屋外头传来了余家大姑奶奶爽朗的笑声。

“我听三郎说陈家姨妹来了,特来说说话。”余氏风风火火的从外头进来,瞧着首位坐着的陈氏,忙迎了上去,“三郎媳妇这妹妹还同从前一样,一点没变,还这么水灵好看。”

“余家姐姐安好。”陈氏连忙起身与她见礼。

却被她一把拉住坐到一边,十分亲昵的握着手也不松开:“我还是在三郎媳妇成婚的时候见过陈家妹妹,一晃多少年了,你也嫁在平湖,正好你们姊妹隔的不远,日常也好走动啊。”

“这不今天就来了嘛,也不知道余家姐姐在,应该我们过去给你见礼才是。”陈氏也不好直接把手抽回来,只得任由她亲热的拉着自己。

余氏拉着她,脸上也是挂着笑:“我听三郎说你家也是个姑娘,长的像你,那我就知道肯定是个美人坯子,今儿个来了么,快让我瞧瞧,让我瞧瞧陈妹妹的女儿。”

陈氏有些尴尬,陈二娘见状也跟着热情起来吩咐道:“翠蝶,快去屏风后面把姑娘喊起来见见客人。”

余氏一听在屏风后面休息,自然也主动起来,松开陈氏的手起身往屏风后面走去:

“不必了不必,我自去看看就行了。”

姜阮阮听着外头的动静,心里生出了些许的不满意,可奈何这是在别人家里,只能将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里,面上自然也不会表现出来。

只是听那余氏的动静,姜阮阮连忙闭眼装睡,只要不正面与她遇上就好,总不能非要睡着的女孩子醒过来给她见礼吧。

然而姜阮阮还是低估了余氏的言行,她装着还在熟睡,自然也察觉到余氏她们走了进来。

陈氏自然不好见自己女儿不懂规矩,忙上前晃着姜阮阮的肩头轻声道:“阮丫头醒醒,快起来见过余家姑姑,阮丫头。”

姜阮阮心里长叹一声,属实有些被无语到了,却也不好继续装下去,只能慢悠悠的转醒,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看着陈氏:“阿娘,怎么了?”

陈氏指了指一旁的余氏,轻声道:“余家姑姑来了,快起来见礼,别没礼貌。”

姜阮阮假装朦胧姿态,看向笑意盈盈的余氏后,忙起身下了软榻,向余氏福身行礼:“姜阮阮给余家姑姑请安,姑姑安好。”

余氏乐呵呵的上前把姜阮阮拉起,捏了她的肩,又顺势从手臂上摸了下来,满意道:“像,像,和你母亲以前简直一模一样,就是你比你母亲身量好些,你母亲当年可瘦了,瘦的我都心疼了。”

姜阮阮有些尴尬的笑着,往后趔了一步躲在陈氏身后。

余氏倒也没不高兴,只是满意的说道:“阮丫头是个不错的姑娘,三郎媳妇,你有没有跟陈家妹妹说,怎么样,要不端午节时,我将那孩子带来给陈家妹妹相看相看,那孩子也长的标致,极配阮丫头呢。”

姜阮阮不解的看向陈氏,陈氏也忙道:“我们丫头其实还小……”

“十三岁了,不小了,这会儿订了亲等及笄成婚正合适。”余氏笑着说,又拉过姜阮阮上下打量一番,咂咂嘴道,“阮丫头这模样俊俏的我看了都喜欢,更别说其他人了,只会更疼你的女儿。”

“余姑姑过奖了。”姜阮阮向她行礼,神色认真的继续开口道,“姑姑是瞧着我亲热,自然会夸我,旁的人就人心隔肚皮了,哪里会疼我啊。”

陈氏掩唇轻咳一声,姜阮阮也跟着低了头,只是后知后觉的松开了姜阮阮,脸上的笑意也黯淡了下去,转身往正屋走去,边走边说:

“是了,人心隔肚皮,一番好意到头来还被当做了驴肝肺,罢了罢了,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吃饱了才操这份心。”

陈二娘有些不满的剜了姜阮阮一眼,转脸就笑着迎上了余氏:“大姐姐说什么呢,大姐姐的好意我和我妹妹都知道,阮丫头是个孩子,姐姐就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了。”

余氏冷淡道:“你倒是会操心,别人可不一定受你这份好意。”

陈氏耳根子也软,见陈二娘给她使了眼色,忙笑着道:“余家姐姐哪里的话,自家亲戚介绍的自然是知根知底的,不妨就端午节的时候引两个孩子见见,就劳驾姐姐了。”

余氏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转头看向陈氏的时候也笑的格外爽朗:“你喊我一声姐姐,我自然也会好好操心这丫头的事,到时候招赘到你家,等将来有了功名,享福的自然是你们,难不成我还能沾光啊。”

“是是是,余家姐姐说的是。”陈氏赔着笑脸,一时也不好再说些别的。

可这一切看在姜阮阮眼里却如芒刺在背,心里越发的不乐意,以至于余氏走前脸上也没个笑模样。

陈二娘也是叹息着,心里十分不悦,对姜阮阮道:“你这丫头也忒不识好歹了,养儿养女的都是盼着媒人上门说亲,成一个家,了一桩心事,你那是什么态度,我是你母亲的姐姐,也是你半个娘,说你的都是好的,你才多大的年纪,我们都是过来人,难不成会害了你?”

姜阮阮眸中神色逐渐蒙上一层寒意,直勾勾盯着陈二娘,毫无顾忌的问道:

“余家四房的两个姑娘可说定亲事了?”

“说你的事,你扯别人做什么。”陈二娘道,“我若不是你的姨母,你看我操不操这份心。”

姜阮阮听着她这话,就知道她没将自己的位置摆正,只好继续道:“那您也是余家四房两位姑娘的伯母,难道不该为她们操心么?既然姻缘这么好,为何不让四房家的两个姑娘招赘呢?这样的好事还轮得到我?”

陈二娘气急,将手边的茶碗扔到姜阮阮脚边碎裂一地,茶水溅到她的鞋袜上,湿漉漉的有些难受:“你这是在质问长辈啊,滚滚滚,就当我从来没操心过你的事。”

陈氏忙上前去拉住姜阮阮,不料姜阮阮却是向陈二娘福身行礼,周全了自己的礼数后,转身就离开了正屋,顶着烈日便出了余家宅院,上了自家的马车。

小竹跟在她后面,匆匆忙忙的跟过来,瞧着她那副阴冷的模样,小心翼翼道:“姑娘,别生气了。”

姜阮阮道:“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么?”

小竹拼命的摇头,甚至脸上还浮出坚定的笑意,她道:“姑娘做的很对,就连婢子都觉得其中有问题呢,余家也有议亲的姑娘,怎么好的婚事能越过自家人落到咱们头上,想想都觉得其中有问题。”

姜阮阮看着小竹,一扫之前的阴霾,欣慰的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最懂我的。”

小竹笑的有些傻:“那姑娘,咱们现在是要去哪儿?要不要等着娘子啊。”

姜阮阮撩开车帘瞧了瞧余家的大门,认真道:“等着吧,省的母亲到时候以为我真的跑了。”

小竹忍不住笑了出来,却还是乖乖巧巧的坐在姜阮阮身边陪着她。

原以为陈氏后来会指责姜阮阮在余家的冲撞,她也都做好了与陈氏长谈的准备,结果陈氏从余家出来后就直接带着姜阮阮回了家。

甚至并没有正式在姜阮阮的面前提及余氏介绍的这门婚事,这瞬间姜阮阮也有些捉摸不透陈氏了。

晚饭的时候姜二郎也带来了客人的消息,在姜阮阮的绣样了挑选了一副寓意最好的做枕巾,并且预付了五两银子做定金,等着一个月后绣品出来再付另外的十五两。

姜二郎甚至为了姜阮阮能够安心的绣出更好的绣品,还在布庄的后堂二楼仿着家中的绣楼布置,让她在哪里待得舒心,专心做自己的事。

布庄的后堂二楼临街修建的,楼下街市的喧嚣听的也是一清二楚。

推开窗还能瞧见远山以及蓝天白云,比起在家中后院那逼仄的一方天地,姜阮阮在此处刺绣竟然觉得心胸都宽阔了。

小竹从楼下端着茶水上楼,瞧着隔了竹帘望向窗外风景的姜阮阮,笑着道:“我觉得二爷让姑娘来布庄做刺绣真是上上之选,外头这样热闹,听得人也开朗了许多。”

姜阮阮回头冲她笑道:“是啊,只有每天面对窗外那些鲜活的人,心里才是鲜活的,做出来的绣品才不只是绣品。”

她眸中含着光,宛若明亮星辰熠熠生辉,整个人都鲜活生动了起来。

小竹将茶水放在一旁,朝着绣架上望去,感叹道:“这花好月圆的绣样看着简单,可是绣起来是要费些功夫,好在姑娘绣工好,瞧那叶子的配色,活灵活现的。”

姜阮阮伸了伸懒腰,轻松了眼睛以及腰背再次坐回绣架前,瞧着自己手里的活,满意道:“二十两一对枕巾,父亲说我能得一半,这么一想我自然要好好绣。”

就在主仆俩人说话的空档,楼梯处便传来上楼的响动。

布庄的伙计急匆匆的上了楼,站在绣房外的帷帐处,规矩行礼道:

“姑娘,楼下有位客人想要修补一方手帕上的刺绣,姑娘吩咐过,只要有人问刺绣的事就来回姑娘,只是那刺绣似乎被火烧过,小的拿不准要不要接,特来问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