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妈的超能力。
郁枝觉得自己浪费了宝贵的半小时。
她在原地反思了几秒自己的脑残行径,转身便回去了。
第二天,她关掉了闹钟,一觉睡到自然醒。
直到中午12点,她才磨磨蹭蹭地前往快餐店。
秃头店长正因为两个员工同时不在而憋着一肚子火,一看到郁枝懒洋洋地出现在店门口,也不管店里还有客人了,冲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家里死人啦,现在才来,忙着在家吊丧吗!”
郁枝掀了掀眼皮,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不是我家里死人了,是你店里死人了。”
她只对能给她带来利益的人客气,现在店长已经脱离了这个范畴,她自然不会再给他好脸。
店长以为她又在说鬼话,不怒反笑:“你倒是说说我店里谁死了?你吗?”
郁枝语气平静:“徐和宜。”
店长冷笑:“你自己迟到还好意思咒徐和宜是吧?你放心,你们两个都逃不了,通通扣工资,下次再迟到就他妈别干了,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想……”
“我要辞职。”郁枝突然打断他。
店长一愣:“你说什么?”
郁枝慢慢深吸一口气,然后放大音量,一字一句道:“我说我要辞职,死秃子!”
“噗嗤。”
店里突然有人发出一声偷笑,店长瞪着眼睛望过去,却没找到偷笑的人究竟是谁。
因为每个人都在捂嘴抿唇,极力忍耐嘴角的笑意。
店长的脸瞬间胀成了猪肝色。
“好啊,辞就辞,我还巴不得你这种废物赶紧滚蛋!我就不信除了我这儿你还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像你这种垃圾,出去要饭都没人多看你一眼……”
郁枝:“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什么?”店长一愣,随即不屑冷笑,“呵,找到又怎样,无非就是发传单之类的散活……”
郁枝:“政府机构,合法稳定。”
店长又是一顿,脸色有些不好看:“那又怎样,反正就是没有编制的合同工吧,一个月连两千都没有,求我去我都不去……”
郁枝:“月入过万,补贴齐全。”
“……”店长被她堵得脸上挂不住,索性破口大骂,“就你?月入过万?谁他妈信啊,要滚就滚,少在我面前吹牛逼……”
“店长,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吧?”
他越骂越难听,店里的客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就是啊,人家只是个小姑娘,何必这么为难她呢?”
“什么仇什么怨啊,人家找到了更好的工作,你不祝福也就罢了,居然还嘲讽人家?”
“我看人家小姑娘不像吹牛,倒是你,真的会有政府部门愿意招你这样的秃头老男人吗?”
“哈哈哈哈哈哈……”
客人们越说越起劲,大家一句接着一句,将店长贬得一无是处,一时间,店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店长气得脸都快绿了。
郁枝怕他气出个好歹,回头再躺地上碰瓷,于是抬手拍了拍他毛发稀疏的头顶,温声安慰道:
“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省下看病的钱给自己值个发不是更好么,你说是吧,秃头店长?”
店长终于气疯了:“你这个——”
郁枝收回手,嫌弃地在他身上擦了擦,转身轻快地走出了店门。
*
下午五点,郁枝按照蔚白筠给的地址,准时出现在一家咖啡店门前。
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守时了,结果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坐在角落的蔚白筠正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郁枝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要知道,拥有一个积极的领导对懒惰的下属来说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情。更何况她从上辈子起就习惯了偷懒摸鱼,如果现在突然让她认真工作,无异于是要了她这条咸鱼的小命。
郁枝已经开始后悔了。
“愣着干什么?快坐过来吧,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蔚白筠笑着招呼,郁枝无奈,只得扬起微笑,乖乖走到她身旁坐下。
之前被椅背遮住了视野,现在坐下来,郁枝才发现蔚白筠的对面还坐了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一头红毛,眼瞳清亮,长得倒是挺俊秀,就是通身的气质颇为桀骜,看她的眼神有一种不加掩饰的傲慢与蔑视。
莫非他已经透过她人畜无害的外皮看穿了她金钱至上的本质?
郁枝想起蔚白筠之前提过的搭档,猜测应该就是这个人了,于是率先对他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
“哼。”小红毛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郁枝热脸贴上冷屁股,也不生气,笑了一下便收回了视线。
“我来介绍一下,他叫季嘉容,B级调查员,隶属于第四特遣队。”
“嘉容,这是郁枝,是我们的新成员,具体情况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蔚白筠开门见山,简单介绍了两人的信息,接着便直接进入正题。
“郁枝刚进管理局,还没有任何调查经验,所以我特意安排嘉容你来担任郁枝的搭档,你经验丰富,各方面多教教她,务必让她在一个月内熟悉我们的工作。”
季嘉容闻言撇了下嘴角,显然不太把蔚白筠的指令当回事。
郁枝则很有职场新人的自觉,见前辈不发话,她便也不多嘴,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懒得开口。
安排完季嘉容,蔚白筠将目光落到郁枝的身上:“从今天起,季嘉容就是你的搭档了。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他就好,如果遇到了你们两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只崭新的手机,郁枝定睛一看,认出这是伽罗科技的最新款。
“这个手机给你,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直接打给我就行。”
郁枝大为震撼:“是……直接送给我的意思吗?”
蔚白筠笑道:“是的,这个手机以后就是你的了。”
上班第一天就发手机,而且还是最新款,这是怎样的企业文化啊,实在太令人感动了……
郁枝看向蔚白筠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感恩,蔚白筠爽朗一笑,将手机塞到郁枝手里。
“那你们两个好好熟悉一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座位,郁枝见状连忙对她挥了挥手。
蔚白筠步伐利落地走出了咖啡店,从始至终,那个名叫季嘉容的红发年轻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郁枝得了新手机心情很好,又想着对方以后就是自己的搭档了,于是决定主动示好。
她伸出手,对季嘉容露出一个温和而友善的微笑:“你好,我叫郁枝,目前还不太了解这份工作,以后可能要多多麻烦你了。”
季嘉容瞥了她一眼,往后一仰,脸上写满了不屑:“你还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啊。”
郁枝神色不变,语气谦逊:“毕竟我是个新人嘛。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争取不给你拖后腿!”
“嘁,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已经是在拖后腿了。”季嘉容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发,“蔚白筠那个女人究竟什么毛病,居然让我和一个D级搭档……”
看得出来,他对领导的安排很不满啊。
不过工作嘛,什么样的同事都会遇到,反正发工资的又不是他,不用太在意。
对这样的人已经习以为常,郁枝耸了耸肩便收回了手。想起自己的新手机,她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迫不及待向门的方向走去。
“喂,喂!”眼看着郁枝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向外走去,季嘉容顿时不爽地喊了两声。
郁枝没有任何反应,一边低头研究新手机一边走出了咖啡店。
“……草。”季嘉容咒骂一声,起身跟了上去。
*
“喂,你给我站住,喂……”
郁枝正在埋头摸索新手机,一只手突然拍上她的肩膀——
“喂,我叫你呢,你耳朵聋吗?”
郁枝终于抬起头,和满脸怒气的季嘉容四目相对。
“有什么事?”
季嘉容:“你都不道歉吗!”
郁枝不是很能理解他的需求:“我又没做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季嘉容恶狠狠道:“你无视了我!”
郁枝:“……”
“那……我向你道歉?”她稍作思索,“对不起,我不应该无视你,都怪这个手机的功能太复杂了……”
为什么听上去更欠揍了啊!
季嘉容气得一把捂住她的嘴:“你给我闭嘴!”
郁枝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季嘉容被她看得一肚子火,但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只好气呼呼地把手甩开。
郁枝很无奈:“又不让看手机,又不让我道歉,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季嘉容冷哼一声:“当然是做你的本职工作,调查异常。”
郁枝:“你不是不愿意和我一起调查的吗?”
“谁不愿意和你……”季嘉容想起自己的立场,立即改口,“啊,对啊,我确实不愿意和你这种菜鸟一起调查!我原本的目标是冲进A级,现在因为要照顾你,我的任务等级都降低了,这都怪你知道吗?”
郁枝叹了口气:“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呀。”
“……”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季嘉容更气了。
郁枝见他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好像她多欺负他似的,只好主动转移话题:“所以你现在有调查任务吗?”
季嘉容暗暗咬牙:“……没有。”
“那不就得了。”郁枝心不在焉地说,“本来你也没有任务,跟我有什么关系。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有任务来了再通知我。”
“你刚才不还说要努力工作的吗?”季嘉容被她前后不一的态度震惊了。
郁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对啊。但现在又没有工作,你让我去哪里努力啊?”
季嘉容怔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看向她的目光越发鄙夷。
“原来你不光是个废物菜鸟,还是个偷懒耍滑的混子……”
郁枝笑了一下:“过誉了。”
“……”
季嘉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记得联系我啊!”
说完,郁枝便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季嘉容一个人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草!”
*
其实郁枝急着离开,除了要捣腾这个新手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的报酬到账了。
没错,就在蔚白筠走出咖啡店不到一分钟的时候,她的旧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她快速扫了一眼,看到信息里清晰写着“账户转入10000元,余额10681元”一行字。
有钱了。
郁枝喜出望外。
突然有了一笔巨款,应该做点什么?
当然是大吃一顿!
一想起火锅烧烤羊肉串,郁枝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她离开季嘉容后,立即找了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商场,进去直奔火锅店,一口气吃了个爽。
吃饱后,郁枝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一看账单,眼珠差点瞪出来。
卧槽,她才点了二十几盘菜,消费居然高达一千!
看来这个世界在食物上的物价要远高于她的前世……
突然觉得一万块钱也不过如此。
看着瞬间减少的余额,郁枝的心情很沉重。想了想,她让服务员把剩下没涮的半盘青菜打包,然后提起装着几根青菜的小袋子,离开了火锅店。
入夜,晚风吹在身上有些凉。路灯昏暗,蚊虫聚集的河堤边空无一人。
郁枝提着她的小青菜,沿着河堤一个人散步消食。
她在考虑剩下的钱要怎么安排。
首先伙食是一定要改善的,毕竟不能总是靠清汤挂面续命。
另外就是换一个好点的居住环境。那个公寓实在太破了,四处漏风,现在还好,到了冬天绝对受不了。
这么一想,这点钱根本不够花啊……
郁枝叹了口气,余光扫过河堤下的水流。
平静无澜的水面下,一片漆黑的阴影正在缓缓游弋。
郁枝微微一怔,停下脚步,又仔细看了一眼。
夜幕下的河水漆黑无光,别说是阴影了,连一只鱼都看不见。
郁枝站在原地,安静地盯了几秒,突然轻笑一声。
“我怎么也开始疑神疑鬼了。”
说完,她伸了个懒腰,慢吞吞走上大路。
幽深夜色下,一截漆黑的触须从水下爬了上来。
触须在触及空气的一瞬间化为湿漉漉的水汽,水汽勾勒出轮廓,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在黑暗中逐渐显现。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