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道友?君道友?”
呼唤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君修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双眼一时间对不上焦,只觉得看什么都模糊一片。周围乱糟糟的,无数人在说话、叫喊、哭嚎,脚步声来来去去,救护车、消防车和警车的鸣叫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首令人心悸的交响乐。夜空被红蓝交织的警灯所照亮。
过了好一阵,他才能看清东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湿漉漉的年轻面孔。精致的眉眼,秀气的面庞,皮肤因为寒冷而无比苍白——正是乐祈年。
君修言头脑有些恍惚。他是不是在《谁是通灵王》节目组的巴士上睡着了?他们抵达青河镇了吗?为什么周围这么吵?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在游船上发生的一幕幕场景浮现在脑海中,像过电影似的。当时他被冰冷的河水所吞没,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后……然后……
“有妖怪!”他一个仰卧起坐,抓住乐祈年的肩膀,“真的有妖怪!我亲眼看见了!青面獠牙,特别丑!是水猴子!”
乐祈年怔了怔,接着偏过头“噗”的笑出声。声音听上去宛如漏气的气球。
“什么水猴子,真没礼貌。”他笑够了才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那可是青河河神——正牌的河神。”
“什么登西?”君修言的脸扭曲了。
“简单来说,河神摧毁了那艘船,然后把你们全都送上了岸。”
君修言越过乐祈年的肩膀,望向青河河堤。潮湿的岸边横七竖八躺了几十个男女,都是游船上的客人和女郎。急救人员正把他们挨个抬走。
女郎们没什么意见,任由急救员把她们抬上担架。客人们就显得很不情愿了。好几个人明明喝了一肚子水,还在逃生时或撞破头,或扭伤脚,却硬是不肯让急救员碰自己,甚至连正脸都不愿意露出来。甚至偷偷摸摸地观望四周,寻找逃走的路。
更远处,几名身穿警服的男子正穿行在人群间,用机警的目光搜索着什么。
“对了!那艘船!”君修言猛然回过神,“那不是普通的游船,而是一个卖#淫场所!”
“……那你怎么会在卖#淫场所里?”乐祈年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君修言涨红了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去暗访的!”
乐祈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遗憾地摇摇头:“跟官差解释去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告诉你我可是个正经人!”
***
青河旅泊酒店。客房。
“简导,别愁眉苦脸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隋经理给简亦道倒了大半杯红酒。简亦道垂着头,愁眉苦脸,脸上就像写了“生无可恋”四个大字似的。客房电视里播着青河镇旅游宣传片,欢快的音乐,鲜亮的画面,配上简亦道苦闷的神色,简直就是“以乐景衬哀情”的活例子。
带着节目组人员搜寻四人组无果后,简亦道只能选择报警。警方给他做了个简单的笔录,便接下了寻人的职责。简亦道见天色已晚,生怕再出什么状况,就下令全组人员返回下榻的酒店,以防再有人走丢。
结果在酒店里一点名,发现竟然又少了一个君修言!
助理告诉他,君修言寻人的时候说自己想起了什么事,要单独行动。助理就任由他离开了。简亦道气得恨不得当场开了个这个助理。怎么能让他就那么一个人走掉?万一他一去不回可怎么办?
君修言的电话打不通,简亦道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现在根本不敢看网上的评论和微博的动态。用膝盖想都知道,网友肯定把节目组给骂翻了。“你们怎么能对选手的人身安全那么疏忽?选手在你们眼里就是赚钱的工具吗?”“上次双胞胎出事你们还没长记性吗?狗都学到教训了吧?”“简亦道你妈在天上飞!”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除了等待之外,他还有什么办法?
他只期望剩下的人别再失踪。大家全须全尾地返回绿江市,他就烧高香了。
简亦道正苦闷的时候,隋经理带着郑昭羽和周信前来拜访,还叫服务员送来一瓶82年的勃艮第红酒。这家酒店就是旅泊公司的产业,账自然记在旅泊头上。
“有什么可敬我的?”简亦道垮着一张脸说。
“简导啊,虽然节目出了点儿小状况,但不影响我们的合作嘛!”隋经理眉飞色舞,“我们公司已经和传爵娱乐签约了,就由昭羽担任我们公司的旅游形象大使。这可是互利双赢的局面啊!”
按照隋经理的预想,郑昭羽这一组应当在比赛中拔得头筹。接着旅泊公司宣布,由于郑昭羽表现优异,获得了额外的嘉奖——那就是同旅泊公司签约,成为青河镇旅游形象大使。
有他和《谁是通灵王》的众位选手背书,想必水猴子谣言很快就会烟消云散吧?届时旅泊公司的生意——无论是台面上的那些生意,还是更重要的、台面下的那些生意,都会恢复往日的红火,甚至更上一层楼。
当初选择郑昭羽而不是乐祈年,果然是正确的决定。要是选了那个眼高于顶的小道士,哼,现在他人都不见了,还当什么形象大大使?他连自己都自顾不暇,选他的话,旅泊一定会沦为大众笑柄的!
只是,那四个人究竟去哪儿了呢?
网上都说,他们“神隐”了,遇到了灵异事件,被水猴子绑架了……隋经理当然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也许那四人遭遇了什么意外?之前不就说,四人组的两个小姑娘曾遭遇过意外吗?
他们的意外可跟旅泊公司没关系,纯属他们自己不小心!谁而已别想把锅往旅泊头上扣!
简亦道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脸痛苦,仿佛那不是美妙的铃声,而是送葬的唢呐。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什么事?”
隋经理望着简亦道的表情。只见他从最初的愁眉不展,到困惑不解,再到欣喜若狂,三个表情的切换用了还不到三秒钟,就连川剧变脸大师都要甘拜下风。
“你说他们找着了?!”简亦道的眼睛里泛起泪花,“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让他们快点儿回来吧,我的亲娘唉,我都要折寿十年了……”
放下手机,简亦道忍不住啜泣了一声。他急忙拿起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或许是酒精填充了神经的缘故,他忧虑一扫而空,泪水也化作笑声。
“难道四个选手找到了?”隋经理小心翼翼地问。
“嗯,刘警官的电话,说那四个人平安无事。”简亦道往椅子里一瘫,长长舒了口气。
“那他们为什么会失踪呢?”隋经理又问。
“警官没说得太明白。反正他们回来就好!”简亦道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喊来助理,让她去发布四人组平安归来的消息。
郑昭羽坐在窗前,望着灯火通明的小镇。玻璃上倒映出他的面庞,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容。
“那可真是太好了。”他冷冷说,“我刚才还担心,小乐他们还生死未卜,我们这边就宣布和旅泊合作,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现在知道他们没事,我就没什么顾虑了。”
周信则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高举酒杯同隋经理碰杯,像灌白开水那样牛饮着昂贵的勃艮第红酒,肥胖的脸泛起微醺的酡红。
“隋经理,什么时候公布我们合作的消息啊?”周信扯着嗓门喊道。
“我已经宣传部门去安排了。今晚就会公布。”隋经理笑眯眯地说。
“越快越好!”周信催促道。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唐雨诚挫败的样子了!
叫你们没眼色,竟然拒绝了条件这么优渥的合同!跟旅泊合作,等于是躺着赚钱啊!唐雨诚聪明一世却在这种地方栽了大跟头,哈哈,光是想象一下他们追悔莫及的表情,周信就爽到要起飞了!
“来来来,人逢喜事,值得再干一杯!”隋经理热情地为三人斟酒。
四个人将一瓶昂贵的勃艮第红酒干到见底。隋经理刚吩咐服务员再拿一瓶来,窗前的郑昭羽忽然“嗯?”了一声。
“怎么了小羽?”周信将红通通的大脸伸到郑昭羽身边。
“外面有救护车的声音。好像出什么事了。”
果然,尖锐的鸣啸声由远及近,再逐渐远去。不止救护车,还有消防车和警车的鸣叫。
“可能是哪里起火了吧。”隋经理漫不经心地推测。
火灾并不罕见,四人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服务员送来新的红酒,四人又是一轮推杯换盏,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
忽然,客房的门打开了。拥有客房门卡的除了房客之外,就只有酒店的服务人员。想来是哪个服务员走错房间了吧?
隋经理“啪”的一声将酒杯拍在桌上,厉声道:“你看不见房号吗?瞎了吗?客人都被你吓到了!
接着又和颜悦色对简亦道说:“简导,服务员走错房间而已,您别跟小小服务员计较。”
简亦道拼命对他挤眉弄眼,欲言又止。
隋经理颇有些奇怪。简亦道怎么跟见了鬼似的?那服务员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这时,他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就是这间房,没走错。”
说话的是个男人。
隋经理转过身,只见一高一矮两名警察堵在门口,旁边是一个如同惊弓之鸟般瑟瑟发抖的女服务员,手中捏着房卡。
“经理,是、是他们叫我开门的!”女服务员欲哭无泪。
隋经理立刻挤出卑微讨好的笑容,搓着双手迎上去。“两位警官,误会,误会!我以为是服务员走错门了呢!你们是来突击检查的吗?扫黄?扫毒?您瞧,我们这四个大男人,跟黄赌毒一点儿也不沾边……”
高个子的警官严厉地瞪着隋经理:“你就是隋向日,旅泊公司的总经理?”
“是的。”隋经理笑着说。
啪。一副银手铐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们怀疑贵公司与一起组织卖#淫案有关。这是逮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隋经理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等等,警察同志,一定有误会!我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卖#淫案啊!我们旅泊公司向来清清白白,我们是正经生意人!您不能这么不讲理啊……”
两名警察无视了隋经理语无伦次的解释,将他拖到走廊上。隋经理的叫喊逐渐远去,女服务员战战兢兢地向客房里望了一眼,缩着肩膀飞快地跑开了。
邻近几个房间的客人听见骚动,纷纷打开门探出头,窃窃私语。
“我是不是听见了卖#淫两个字?”
“我还以为这家酒店很正规呢,没想到也做那种生意……”
“我怎么从没遇到过这种好事?”
“你不正常!”
留在房间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简亦道一头雾水,还没从接二连三的震惊中恢复。周信的脸则瞬间从通红变成了煞白。
虽然只从警察口中听见了只言片语,但再傻的人也能推断出,隋经理和旅泊公司一定沾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
而传爵娱乐这时候刚巧宣布郑昭羽将担任旅泊公司的旅游形象大使……
那岂不是明知前方有粪坑,还执着地往里跳,硬往自己身上抹屎吗?
周信立刻拿出手机,联络传爵娱乐的宣传部门。
“小赵,你发微博了吗?妈的,你还问我什么微博!就是小羽和旅泊合作的微博啊!什么,没发?谢天谢地!千·万·别·发!听见了吗?一个字都不准发!已经写好的稿子立刻给我删了!发给媒体的通稿也叫他们按着!一切有关旅泊的消息都不要往外透露,给我往死里憋着!”
放下手机,周信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还好小赵向来慢半拍,否则消息要是发出去,传爵和郑昭羽的形象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周信。”窗前的郑昭羽从自己的手机上抬起头,眼睛里射出恼火的火焰,“看微博。”
周信仿佛被人当面揍了一拳,急忙打开微博。
【@旅泊文化旅游公司:青河古镇,因你有情!小泊要向大家公布一个好消息!小泊终于有形象大使啦!在《谁是通灵王》中表现出色的郑昭羽选手,将担任小泊的形象大使!小泊也是有形象大使的宝宝啦!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小羽哥哥能和小泊一起,展示出青河古镇最美丽的一面!@传爵娱乐@郑昭羽】
周信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官博皮下只会卖萌的小编当场掐死!
“还愣着干什么!”郑昭羽狠狠一拍桌子,“叫人把那条微博删了,花钱降热度啊!”
“是……是……”周信急忙在联系人中寻找熟识的营销公司。
还好微博刚发出来没多久,大众也还不知道旅泊和隋经理摊上了什么事儿。删了微博,就当无事发生过!
但是已经迟了。互联网虽然健忘,但并非没有记忆,事实上,它往往能将一件事记得比人类还要牢靠。
尤其郑昭羽的粉丝看到旅泊公司官微的消息后,个个欢天喜地,把微博转了又转,当周信那边开始运作着删微博降热度的时候,这条微博已经转出去几千次了。
甚至还有粉丝将微博截了图,炫耀似的挂到其他论坛上。周信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们是嫌事情还不够大吗?!
传爵娱乐公司内部已经兵荒马乱,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忙碌得仿佛交易日的华尔街证券公司。因为突发的公关危机,已经下班的员工被上级一个电话就叫回岗位上,个个叫苦不迭。但打工人哪敢跟上级叫板,只能瞪着一双熊猫眼哀嚎着加班。
***
青河上发生船难的消息很快就成了突发社会热点新闻,青河本地的电视台和本省的省台记者飞速赶到现场,各台的晚间新闻也改成了船难现场直播。
获救的船难乘客很快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毕竟一小半人都是穿着奇怪情趣服装的女性,很难不让人怀疑那艘游船经营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意。
同时,警方接到了一通匿名报警电话(来自做好事不留名的文森佐),称旅泊公司在游船上组织卖#淫。
在现场调查的警官挑选了几名看上去意志薄弱的乘客,用审讯经典话术随便诈了几句,他们就把自己嫖#娼的事实一五一十交代了出来。
只要一个人认罪,其他人的防线也跟着土崩瓦解了。嫖#客们为了脱罪,彼此甩锅:“我是朋友介绍来的,我以为这里是正经娱乐场所,都是她们逼我的!”
女郎们则凄凄切切地哭诉:“老板逼我们这么干的,不干的话就要被剧团开除……”
旅泊公司暗地里在游船上组织卖#淫的案件真相,就这样浮出水面。
当警方忙于逮捕旅泊公司的涉案人员时,乐祈年和君修言已经回到了酒店客房中。
两个人最初也被警方怀疑为嫖#娼人员,但乐祈年自称是从河神庙水井里漂过来的,只不过刚好遇上船难,还有庙祝和文森佐等人作证,很快就得到释放。
君修言的情况则棘手一些,毕竟他真的购买了船票,真的上了那艘船。他百口莫辩。审讯他的警官用看待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他简直欲哭无泪。
最终解救了君修言的是祝青。这位屡遭丈夫家庭暴力的妇女在看到晚间新闻后,不顾丈夫的反对,第一时间赶到派出所说明情况。
“我以前在那艘船上工作过,我是厨师。有天夜里,我看到剧团的秦琴跳河自杀了。老板威胁我不准把事情说出去,还给了我一大笔封口费。我就辞职自己开了家小面馆。后来青河发生水猴子袭击人的事件,我觉得……说不定是小琴的亡灵回来复仇了。我看那个年轻人(指君修言)为人正派,就让我儿子悄悄把上船的暗号告诉了他,希望他能想想办法……”
君修言参加的直播此时也成了重要证据。警方从网上找到了网友的录播版本。将君修言和祝青的儿子小轩争执的那段放大观看后,果然看到小轩偷偷把什么东西塞给了君修言。
再加上君修言身上和保镖打斗时所受的伤,以及保镖们的交待,各方面口供都对上之后,君修言也暂时得以自由。
乐祈年和君修言回到节目组下榻的酒店时已是凌晨时分。这家酒店是旅泊公司的产业,免费提供节目组入住。虽然旅泊现在已是恶名昭彰,但不住白不住,要他们搬出去,门都没有。
一进酒店大门,乐祈年就被一群吱哇乱叫的人团团包围。
“谢天谢地,你们没事!”简亦道看见全须全尾的两个人,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要被你这个□□崽子给吓死了!下次再敢玩失踪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哪儿也去不了!”听说乐祈年失踪后,唐雨诚连夜从绿江市赶到青河镇,饭都来不及吃。看到乐祈年平安无事归来,他又哭又笑,疯了似的。
“乐哥!下次你去什么地方先知会我一声行不行啊!我胆子真的很小,不经你这么吓的!”小罗喜极而泣。
乐祈年笑着感谢大家的关心,表示自己忙碌了一天已经累到不行,想在天亮之前休息一会儿,众人只好依依不舍地放了他。
前台小姐带着一脸玄妙的表情给乐祈年办了入住手续。他们的经理刚刚被警察带走,他们还得照常营业,简直日了狗了。
节目组在订房的时候安排乐祈年和君修言同住一间,于是两个头发还没干透的年轻人就这样疲惫地来到客房。他们的行李已经被提前运到了这里。
乐祈年背着君修言,换下湿漉漉的衣服。玄清八卦镜还揣在他怀里,要是被君修言看见,小朋友说不定会大惊小怪半天,所以还是先瞒着他吧。至于八卦镜为何会在河神庙的水井里,这还得慢慢调查。
刚换好衣服,客房门就被“笃笃笃”地敲响了。君修言从猫眼一瞅,原来是文森佐和双胞胎。三个人都穿着睡衣拖鞋,一副来开寝室卧谈会的样子。
君修言撇撇嘴,给他们开了门。
“小孩子这么晚为什么不睡觉?”君修言叉着腰问。
“我们来找小乐哥哥!”金飘飘振振有词,“小君哥哥你怎么不睡觉,你这个年纪的人熬夜很容易猝死的!”
“你……!”君修言狠狠瞪了小萝莉一眼。
文森佐懒洋洋地打断他们:“你们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想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呢!”
于是,几个人“亲切友好”地交换了情报。将两拨人的线索整合到一起后,青河镇水猴子事件的真相也终于拼凑了出来。
“想不到一切竟然都起源于旅泊公司。他们贼喊抓贼胆子倒挺大。”君修言冷哼。
“傲慢。对自己的盲目自信蒙蔽了他们的眼睛。”文森佐说。
“既然河神现在已经重获自由了,今后会发生什么呢?”金飘飘有些担心,“河神庙不是要拆掉了吗?青河镇又会怎么样呢?”
“我也不知道。”乐祈年眺望窗外。今夜的青河镇注定一夜无眠。“可我觉得河神不像蛮不讲理的神灵。如果祂想有意杀人,那游船上的人一个也活不了。可祂却把所有人都送上了岸,包括那些嫖#客。”
那是酷虐严厉的女神,也是哺育了青河无数生命的女神。
也许一切都将恢复原样吧。
***
第二天一大早,警方来到酒店中,盘问《谁是通灵王》一行人。他们受旅泊公司邀请前来调查水猴子事件,既然跟旅泊沾上了边,那就少不得遭受怀疑。
原本节目组安排了两天一夜的行程,第一天直播节目,第二天跟随旅泊公司派遣的导游游览青河镇,顺便做一期花絮作为旅游宣传片。但旅泊公司如今已经声名扫地,谁都不想再跟它有瓜葛。简亦道干脆把这天的行程改成了“派出所一日游”,所有人去派出所做笔录。
乐祈年和君修言昨天已经做过笔录,今天就可以在酒店休息了。经过一夜的酝酿,青河船难和旅泊公司组织卖#淫案已经荣登社会热点新闻头条。因为《谁是通灵王》无意中的推波助澜,更是让吃瓜群众对这两件事充满了无限的兴趣。
旅泊公司与郑昭羽合作的微博已经删除,但截图并未消失,虽然传爵娱乐花的大价钱降热度、转移公众视线,但仍然抵挡不住大众的吃瓜热情。
【郑昭羽给旅泊代言?那他是不是也piao过?】
【我们哥哥才不会!他肯定是被旅泊给坑了!】
【《谁是通灵王》还受过旅泊公司赞助呢,难道全组人都去piao过吗?】
【去青河镇旅游的人有几个没看过《青河有情》啊?是不是你们全都piao过啊?】
【羽粉别拉别人共沉沦好不好?】
乐祈年只能苦笑。他好同情传爵娱乐的工作人员,这两天恐怕得24小时加班吧?
在离开青河镇之前,乐祈年还想再拜访一次河神庙。他也很好奇河神归位后,那座庙何去何从。另外,他曾答应庙祝赔偿井口的铁丝网,他这人向来说到做到。
君修言还没去过河神庙,非要跟他一起去。唐雨诚也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恨不得跟他化身连体婴。无奈,乐祈年只好带着他们一起前往河神庙。
和昨天一样,河神庙仍然门可罗雀。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自带了香烛,正在主殿里对着河神像合十祈祷。他们都出生于解放前,经历过青河镇被河神支配的时期,对于河里的那位喜怒无常的神明,他们仍心有余悸。听说昨夜一艘游船沉没,他们一致认为河神发怒了,一大早就赶来进香,希望能平息河神的愤怒。
乐祈年找到庙祝,给他打了几百块钱用于重新焊接井口铁丝网。庙祝神色复杂地看着年轻人。
这时,虞心棠也带着她的女秘书走进河神庙。
昨夜乐祈年亲眼看到虞心棠同河神说话了。以虞心棠的年纪,没准还在河神被封印之前见过祂。她会不会知道玄清八卦镜流落到水井的前因后果呢?
“虞董事长。”乐祈年朝她拱手。
“是你们。”虞心棠打量青年。
“老太婆你又想干什么?!”庙祝已经快患上老奶奶PTSD了。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虞心棠没好气地说,“经过我们公司研究决定,不买这块地了。你总该高兴了吧?”
“啊?可、可是……”庙祝原本最反对河神庙拆迁,但虞心棠突然改变主意,他又有点儿无所适从了。
毕竟,拆迁可以获得一大笔补偿款呀!仔细想想,在别处修建一座更大更新的河神庙,没准还能吸引更多香客游客呢!就……真不拆了吗?
人类的矛盾心理莫过于此。
虞心棠转向乐祈年等人:“怎么,你们又来打探河神的事?”
乐祈你点点头:“老前辈出身青河镇,是不是见过河神?”
虞心棠眯起眼睛,细细观察青年。他昨夜也在青河边?看到了自己和龙女说话的场面?当然了,一般人即使瞧见,也不会乱说,因为肯定会被旁人当成疯子。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被河神救过一命。”虞心棠缓缓道,“当然了,你也可以认为世上没有鬼神,我当年只是看见了幻觉。”
乐祈年笑了笑:“我当然相信老前辈了。那老前辈可知道当年镇压河神的道士究竟是什么人?”
“知道的这么详细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乐祈年看了看君修言,指着他说:“他大学要写论文。”
君修言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等等我不是……嗷!”
乐祈年狠狠踩了他一脚,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
虞心棠原本不想对他们透露那么多,但转念一想,这事很多镇长的老人也知道,即使她不说,回头他们也能从别人口中打探出来。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许还能卖这年轻人一个人情。
“我知道的不多,毕竟那时我也只是个小丫头。”她说,“听说那道士好像叫作君天临。”
“君天临!”君修言瞪大眼睛,“奶奶,您没搞错吧?”
“镇上很多老人都知道这事,你去问他们不就好了。”
唐雨诚兴味盎然:“君这个姓氏可不常见,小君,是不是你家亲戚啊?”
“君天临……”君修言神情复杂,“就是我曾祖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