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修言揣着领导名片,握着对讲机,同扛着镰刀的乐祈年、拎着锤子的文森佐一起,沿着墓道小心翼翼地前进。
三人头灯的光芒只能照亮前方数米,再往前则是连灯光都穿透不了的黑暗。墓道十分宽敞,能容两辆轿车并驾齐驱,笔直地向地下延伸。行走在这条幽深的甬道之中,让人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仿佛一支送葬的队伍,正迈向冥府黄泉。
也许这正是陵墓设计者的意图。君修言心想。高大的建筑会让人自觉渺小。任何一个行走在这条墓道中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之情,被这深埋于地下的、庄严而雄伟的人造建筑所震慑,忍不住想臣服于长眠此地的那位不世帝王。
沉滞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灰尘和泥土的味道。君修言低头看了看空气监测仪,氧气成分并不比地面少,目前还无需戴上氧气面罩。
他拿起对讲机,将他们目前的进度报告给地面。
“呼吸很顺畅,可能是因为盗洞的缘故,墓里的空气可以跟外界流通,只是文物恐怕早已被氧化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君修言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腐臭的气味,像是腐烂的尸体……什么东西腐烂了?是七百年前古人的遗骨,还是二十年前盗墓贼的亡骸?又或者是两个倒霉的女孩?
君修言猛地摇头,将荒诞不经的猜测逐出脑海。小萝莉肯定没事的,只要他们及时赶到,一定能化险为夷。
“墓道很完好,没有见到坍塌的迹象……”他继续对对讲机报告。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墓道中,像是有千万个他在不停地低语。
七百年的时光仿佛未曾侵蚀这个地方,每一块墓砖都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古人的建筑技术委实令人惊叹。
和他同行的两个人似乎对陵墓本身更感兴趣。乐祈年边走边啧啧称奇,咕哝着“建得真好”之类的话。
文森佐面带饶有兴味的表情,好像他们并不是在经历一场深入地下墓穴的探险,而是去什么旅游胜地参观古迹似的。“也不知道七百年前的古人究竟是如何挖空一座大山的山腹,建造这样一座陵墓的。”
“山中本来就有天然空洞,在这基础上加以改造即可。”乐祈年回道。
文森佐朝他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怎么知道?”
“猜的。”乐祈年简短地说。
“我忍不住想起了雪莱的一首诗。你们国家的文人是这样翻译的。”文森佐用抑扬顿挫的语调朗诵道,“客自海外归,曾见沙漠古国,有石像半毁……像座上大字在目:‘吾乃万王之王是也,盖世功业,敢叫天公折服!’;此外无一物,但见废墟周围,寂寞平沙空莽莽,伸向荒凉的四方。”
他停顿片刻,像是在品味诗人所写下的佳句,接着说:“那是雪莱写给奥斯曼提斯——也就是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雕像的诗句。法老在世时为自己建造不世奇观,竖起巨大雕像供人瞻仰。那是何等风光,何等骄傲。可千百年后,斯人已逝,雕像已经半毁,王朝业已覆灭,曾经权势功绩和荣耀辉煌全部随风而逝,只剩下‘寂寞平沙空莽莽’……”
他转向两位同行者,“连青史留名的伟大帝王都逃不过这样的下场。世间又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这位来自意国的驱魔师见到东方帝王的陵墓,似乎非常感慨。然而君修言可一点儿也没有陪他吟诗作对的心情。
“你学的不是农学吗?”他瞪了文森佐一眼,“对文学还这么有研究?”
“没人规定农学生不准吟诗吧?”文森佐说。
“快点走吧,我们的任务是救人,你想写诗歌读后感可以回地面上之后写个够。”君修言有些不耐烦。
“丝毫没有浪漫细胞……”文森佐嘟囔。
君修言不搭理他,继续沿着墓道谨慎前行。
墓道前方出现了一堵墙壁。君修言望着那光洁的石壁,微微一惊,还以为前方又有一块“断龙石”,定睛一看才发现,墓道其实在前方转了个弯。
作为道门弟子,君修言学过风水堪舆,也见过一些古墓的平面图,譬如著名的海昏侯墓,以北侧“回”字型的主椁室为中心,周边是堆放陪葬品的库房,包括衣笥库、钱库、粮库、乐器库、酒具库等。整个主椁室按照墓主人生前起居宫室的样式所建造。主椁室南侧则是墓室,除了海昏侯和海昏侯夫人墓之外,还有若干陪葬墓。
但是雍文帝墓和他印象中的古墓截然不同。从乐祈年所画的地图就能看出来,正中央为主椁室和墓室,周围八个方向各有八间存放陪葬品的库房,整个陵墓宛如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君修言从未见过结构如此怪异的古墓。也不知是他孤陋寡闻,还是雍文帝墓的构造就是这般稀奇。
君修言拿起对讲机:“我们转了一个弯,根据平面图,这条墓道通往主椁室……”
要进入主椁室,他们必须先绕着八卦形的墓室绕上半圈,然后才能从北侧入口进入。
“啧,设计陵墓的是哪个脑壳被门夹了的家伙?就不能开一条近道吗?”君修言低声抱怨。
乐祈年心虚地左顾右盼。当初设计墓室时,他只考虑风水因素,至于方不方便,就不是他要关心的了,谁负责建造谁操心去。正所谓设计狗和土木狗永远是一对天敌嘛。
文森佐轻笑了一声:“说不定就是大国师君霓云设计的。你这不是把自家老祖宗也给骂进去了?”
君修言立刻怏怏地闭上了嘴。
三人又前进了数十米,墓道再次转弯。君修言不由加快脚步,只希望快点儿抵达目的地。
乐祈年却停了下来,轻抚身侧的墙壁。
“你磨蹭什么呢?”君修言催促。
“你不是要近道吗?这里就有啊。”乐祈年屈起手指,敲打墙壁,后方传来空洞的回声,“这是一扇隐藏的石门,通往主椁室旁的一间陪葬品库房。从这里应该可以直接进入主椁室。”
君修言闻言也轻抚墙壁,手掌感受到了门缝的轮廓。“果然有门……奇怪,我怎么没看见……”他咕哝,接着狐疑地瞥了乐祈年一眼。
这家伙视力这么好吗?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中都能看到如此隐蔽的门?
石门极为沉重,三个人用肩膀抵住门板,一齐用力,好不容易才将石门推开一条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小小缝隙。
君修言一马当先,首先挤过缝隙进入库房内。
脚下传来“嘎吱”一声。他倒抽一口冷气,向后一跳,撞上刚进来的文森佐。驱魔师痛呼一声,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小心!地上有陷阱!”君修言喊道。
文森佐盯着地面,忽然“噗嗤”一声。
“你再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君修言调整头灯,让光芒指向地面。方才被他踩到的东西反射着黯淡的光芒。他走近几步,蹲下来仔细观察。
原来是满地的铜钱,经过七百年时光洗礼,已然锈迹斑斑。铜钱之间散落着木头的碎屑,看起来这里似乎曾经并排立着许多支架,但木头早已被腐蚀,支架坍塌,所以铜钱才会胡乱堆在地上。
“这间石室位于西侧,在八卦中属于兑位。”最后挤进来的乐祈年解释,“兑为金,因此这间库房专门用来存放金属质地的陪葬品——我猜的。”
君修言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枚铜钱,借着光看了看。铜钱上铸有“天丰通宝”字样。这种通宝用来卜卦倒是十分灵验,可惜现在市面上很少流通,算是千金难求。
而这里却有满地的天丰通宝……存量如此之巨的文物,不论是经济价值还是考古学价值,都足以震惊全国吧。
他将铜钱放回原位,有些尴尬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误把铜钱当作陷阱也就算了,还差点儿踩坏贵重的文物……幸亏这里光线黯淡,另外两人看不到他涨红的脸,否则肯定又会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他。
君修言这回学乖了,一边观察地上其他的陪葬品一边如履薄冰地前进。
除了铜钱,他还看见了刀剑、酒具、珠宝首饰,乃至一座金色的座钟。看上去像西洋舶来品。想不到在雍文帝时代王室就有这种收藏了,这大概会彻底改变大众对雍朝的认知吧?
君修言拿起对讲机,打算将他们的发现报告给考古队。
“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突然,他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某个东西。
要不是戴着安全帽,他恐怕会当场晕过去。
他倒退一步,只见正前方站着一个身量极为高大的人。他足足比君修言高出一个头,身披金色鱼鳞甲,锃亮的护心镜反射着耀眼的灯光,君修言甚至能在护心镜上看见自己扭曲的脸。
在这种古墓之中,还身披古代盔甲的人……难不成是守墓将军的亡灵?
“什么人?!”
君修言一边大吼,一边举起手中唯一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领导的名片。
空气安静了一瞬。
背后传来文森佐吭哧吭哧的笑声。
“你、你再仔细看看那是什么……”文森佐笑得像个漏风的手风琴。
君修言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守墓将军,而是一具盔甲。背对着他,
头盔下漆黑一片,空空如也。
君修言想起来,这里是存放金属陪葬品的库房,那放一具盔甲也很正常。他刚刚不是都看到刀剑了吗?
也不知这盔甲是什么质地,用了何种支撑,七百年过去竟然还屹立不倒,每一枚甲片都闪闪发亮,仿佛昨天才被工匠悉心打磨过。
自己竟被一具空盔甲吓到魂不附体……君修言顿时尴尬到脸颊发烫,恨不得当场给自己刨个坑,跳进去再也不见人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君修言清了清嗓子,指着那副盔甲说:“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雍朝‘金鳞甲’?”
“什么是金鳞甲?”文森佐问。
“传说中雍朝一位将军东方长岳的宝甲。”君修言开始掉书袋,“雍史中记载,雍文帝沈潜尚是怀王时,被兄长恒王暗害,在去寺庙进香途中遭到伏击。是东方长岳拼死将沈潜救出,还因此在脸上留下一道刀疤。沈潜登基后,为谢其救命之恩,便命能工巧匠铸造‘金鳞甲’一副,赐予东方长岳。
“据说那盔甲色如真金,辉煌夺目,刀枪不入。但是后世学者认为,以当时的冶金技术不可能铸造出故事中刀枪不入的重甲。有些人试图复原金鳞甲,却都告失败,因此学者怀疑所谓金鳞甲不过是当时对高级武将铠甲的一种美称,并不是真的刀枪不入。”
文森佐若有所思:“听起来是类似于‘板甲’的一种铠甲。我们欧洲的冶金技术也是到了15世纪左右才铸造出那种全身板甲,其中以我们意国米兰的铸甲技术为翘楚。再往前推一百年,当时的冶金技术是如何铸造出这种盔甲的呢?……大概会成为震惊考古界的发现吧。”
君修言得意洋洋地瞄了文森佐一眼,本国出土了珍贵的文物,他也跟着与有荣焉。
文森佐的笑容顿时消失。
不是吧,不就是一具盔甲而已,至于难过成这样吗?君修言心想。
同时,君修言听见背后传来金属甲片碰撞的叮叮当当的响声。
“君道友当心!”乐祈年大吼。
君修言只觉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他下意识地向前贴地一滚,同时,劲风扫过他头顶。若是他没有及时矮下身体,此时恐怕已经脑袋开瓢了。
他迅速起身,转头一看,袭击他的竟然是那具盔甲!
盔甲徐徐拔出腰间的长剑,剑锋指向文森佐,银色的金属在黑暗中散发着冷冷的蓝色幽光。
不,那不是剑刃散发的光芒,而是它所反射的光芒——空空如也的头盔之下亮起两抹银蓝色的幽火,仿佛一双愤怒的眼睛。
“靠,真有粽子啊!”君修言爆出粗口。
不对,不应该说是粽子。盔甲并不是僵尸,内部空无一物,显然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操控。
是亡灵吗?亡灵附身盔甲之上,攻击所有擅闯陵墓的人?
幸好君修言向来随身携带符箓法器。他摸索着口袋,掏出来一张……名片。
亡灵盔甲幽蓝的眼睛瞪着名片,动作停滞了一瞬。
——居然管用?!君修言骇然。
但盔甲只停顿了一秒钟,紧接着便一剑挥来。
“不管用啊!”君修言大叫。
眼看长剑就要劈中君修言的面门,他只听见“铛”的一声,亡灵盔甲的剑被一把突然横插进来的镰刀重重弹开。
两道黑影挡在君修言身前。乐祈年拎着镰刀,文森佐提着锤子。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举起手中武器,在空中交叉……
亡灵盔甲又是一剑劈来!
“真的不管用啊!”两个人一齐叫出声。
文森佐见“唯物主义驱魔”无效,立刻将手中的锤子丢向亡灵盔甲。
盔甲虽然身量极为高大,行动却意外的敏捷,侧身微微一让便避开了飞来的锤子。
但这只是文森佐声东击西的伎俩。盔甲分心的瞬间,文森佐立刻回身拎起君修言和乐祈年的衣领,将他俩推向石门外。
“快走!”
三个人从门缝中挤出去。刚返回墓道之中,就听见背后传来“铛”的一声巨响,那是金属与岩石碰撞所发出的响声。它犹如响亮的钟鸣,唤醒了某种在黑暗中沉睡已久的东西。
整个陵墓仿佛都在响声中震颤。
文森佐立刻在胸前划起十字,低声念诵主祷文:“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君修言沉默地拽了拽他的袖子,然后指了指头顶。
文森佐朝上方一瞥,祈祷声逐渐微弱了下去。
他们头顶聚集着一团漆黑的气,像是黑色的海洋倒悬在了上方,波涛起伏。仔细一看才发现,黑色的浪花中隐约是一张朦胧扭曲人脸。
“混沌浩荡,一炁初分。金光正炁,号为玉清。元始定象,自然至尊。青白交射,始立上清……”乐祈年立刻口诵《大金光神咒》,同时手掐法诀,一道光芒自他指尖迸射而出,化作千万缕光丝笼罩三人。
黑气被金光逼退,涌向三人后方,犹如一道瀑布从空中垂下,形成黑色壁障。三人一惊,发现通往陵墓深处的路竟被黑气堵了个严实!
“我们回去!”君修言硬着头皮说。
可刚一转身,库房的石门便“轰”的一声被重重推开。
最先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是一柄利剑,接着是握剑的手臂,最后,亡灵盔甲踏出库房,傲然屹立,阻挡了返回陵墓正门的道路。
前有诡谲的黑气,后有亡灵盔甲,进退的道路全被封死,三人无路可走了。
文森佐将随身的氧气面罩拽下来,单手握住输氧管,侧着脑袋看向乐祈年和君修言:“你们两位的法术中,有没有什么会喷火的?”
“你难道是想……”君修言哑口无言。
“物理驱魔。”文森佐言简意赅,“你们听我信号,配合我的行动。”
君修言点头。文森佐将随身氧气瓶的阀门开到最大,同时将输氧管对准盔甲方向。
“就是现在!”
君修言摸出一张符纸,口诵《南方火铃咒》:“三千荧惑,八万火殃。收聚成府,星散天涯。巨火万丈,炎焰弥天。一欻万里,烧遍三千!”
他将符纸掷出。霎时间符纸便燃烧起来,火焰接触到高浓度的纯氧,顿时高涨,仿佛一条金红色的长龙袭向阻拦去路的盔甲。
然而亡灵盔甲丝毫不惧,沐浴着火焰的风暴大步流星地走向文森佐。
随身氧气瓶容量有限,其中的气体很快便消耗殆尽。气势如虹的火龙逐渐熄灭。文森佐用母语咒骂了一句,扔掉氧气瓶。
既然物理驱魔行不通,那就用传统的手段好了。
他摸出脖子上所挂的十字架,高高举起,正对着盔甲的胸口。
可他根本来不及诵唱上帝福音,说时迟那时快,盔甲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将他丢了出去。
文森佐重重撞在墙上,当场便不省人事。
君修言大惊失色,慌忙去摸剩下的符纸。但盔甲的速度比他更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君修言无法呼吸,眼前发黑。他握住盔甲的胳膊,用上吃奶的力气,试图掰开那强有力的五指,然而不论他如何用力,盔甲都岿然不动。
一道金光自他身后骤然袭来,宛如奔腾的雷电。金光穿过君修言的身体,未对他造成任何伤害,而是径直涌向盔甲。
盔甲见状立刻松手。君修言无力落地,在地上滚了几滚,脑袋一磕,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盔甲转向发出那道金光的人——乐祈年。
头盔下的两抹蓝焰越发炽盛,像是以无穷无尽的愤怒和怨恨为燃料,非要彻底消灭眼前的敌人才会熄灭。
亡灵盔甲举起长剑,反射着冰蓝光芒的剑锋对准了乐祈年的脑袋,然后重重一劈。
乐祈年却仿佛早已看穿了它的行动,用手中镰刀轻轻一挡,便将那一剑的力道卸去大半。
亡灵盔甲紧接着又是一剑。乐祈年脚步腾挪,灵巧地避开那一剑。亡灵盔甲方才那一剑力道十足,可攻击之后却会使自身空门大开。乐祈年瞅准机会,挥起镰刀便是一记反击。
镰刀砸在盔甲上,金属与金属擦出明亮的火花。
普通的镰刀当然不是金鳞甲的对手。胸甲上就连一丝划痕都没留下。
但亡灵盔甲还是被击中自己的巨力震得微微摇晃。它改为双手持剑,斜斜斩向乐祈年。后者矮身躲过剑锋,急速刺出。镰刀滑过甲片的缝隙,刺入虚无的内部。
穿盔甲的若是个活人,此刻恐怕已经血溅当场了。
乐祈年盯着亡灵盔甲,沉声问:“东方将军,不认得我了吗?”
亡灵盔甲倒退一步,头盔下的两抹蓝焰微微摇晃,似乎非常困惑。
但这份困惑也仅仅持续了几秒。它又是一剑袭来,夹杂着劲风。这一次力道比之前更强。
乐祈年格挡住他的剑锋。虎口震地发麻。他神色逐渐冷淡下来,阴郁地打量着盔甲。
“不对,你不是东方将军。”他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