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机甲的驾驶并不难,普通人经过短期培训也能快速上手。常规印象就是溅着泥点子地在田间来去,哪有开着战斗机甲在星光间穿梭来得炫酷?
但两位顶尖机甲师士的操作实在是太教科书了,充满了机械美感,他不比战斗机甲的操作,能让大家感受到杀戮的绝对力量而热血/贲/张。
农业机甲的操作则是田间野趣,谁都看得懂,自娱自乐。
尤其是在看到一堆又一堆的果实被爽快地收割时,让观众们——尤其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有一种特别的愉悦感!
他们难以幻想自己成为战斗机甲师士,那太遥不可及了,但是操作农业机甲却完全可以简单代入。
很巧的是,农业机甲喷出来的水雾正好将光色散成一道彩虹。
无人机往上飞,穿过彩虹,越飞越高,俯视大地。
万里平畴之上,一块块颜色鲜亮的田块引绳棋布,农业机甲在土地上画出一条又一条的收割线。
田野上宁静清新的风仿佛从屏幕里吹出来,拂在每一位观众的心尖上。
如此心旷神怡。
那天黄昏时分。
燕雪山带上亚瑟去给养父扫墓。
之前已经带亚瑟来过了,亚瑟还亲手用小石块给养父的坟冢做了些装饰。
之前住在农场的时候,他经常会来,擦一下墓碑,拔除附近的过于茂盛的杂草,农闲的话,就坐在墓碑上一起看风景、晒太阳、睡午觉,能放空一整天。
他记得养父去参军前一天晚上,他们去吃了一顿大餐,养父喝了点酒。
回去的路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忽地对养父说:“你得活着回来,还有两年,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庆祝我的成年生日。”
养父笑笑说:“好的。”
但是爽约了。
燕雪山也没在收到信的时候哭泣过,甚至第二天,他照常去学校
他的老师却从新闻上得知他养父去世的消息,见到他来学校时,惊讶地问:“你不休息吗?”
燕雪山很困惑:“今天学校放假吗?”
老师抱歉地说:“我知道你的养父去世了……你可以请假,没关系,不算你旷课。”
燕雪山想了想,答:“我没有生病。”又问,“我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吗?请你直接告诉我,不用跟我拐弯抹角。还是因为我唯一的监护人去世了,我又还有半年才成年,所以需要停学?”
燕雪山不怎么乐意地问:“我是得跟政府再申请一个监护人才能上学吗?”
老师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不用。”
那很好。燕雪山想,他不想再申请另一个监护人。
不是嫌弃麻烦,只是单纯的不想要。
过了两天。
燕雪山去跟老师商量升学的事情,他直接给自己改了志愿,不读大学,直接参军。
他的成绩足够应付高中毕业考试,他开始挪出一部分本来打算用来备战大学考试的时间,来进行自己的体能训练,使自己到时候可以顺利通过征兵体检。
正式报名参军是在他十八岁的第三天。
前线需要兵员。
报名成功后只给一周时间整理东西跟家人告别,他没有家人,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物件,他们是一对贫穷的父子。
整理出自己的东西只花了一天,剩下的养父遗物他都妥善保存。
但在他出发前一天,他收到一件快递。
拆开,是一个新鲜的生日蛋糕,草莓奶油口味。
礼盒里还附带了一个小信封,半新不旧,背面写着:【祝你18岁生日快乐。拿这些钱去给自己买喜欢的礼物吧。】
前一句是养父的字迹,后半句是别人的。
这太离奇了。
燕雪山致电蛋糕店老板,是谁给他买的蛋糕,老板给了他订购者的号码。
燕雪山按照号码拨过去,很幸运,当时就接通了。接电话的是一位女士。
燕雪山直接问:“你好,我是燕雪山。请问你是你给我买的生日蛋糕吗?”
她爽快地承认:“哈哈,是的,是我。你是来问我为什么的吧?跟你罗伊说的一样,你是个很谨慎的孩子呢。”
“不用担心,我是你养父的战友。”
“信封里的钱是你养父生前攒的,一直放在他的宿舍里。”
“他去世前就在跟我唠叨要送你什么成年礼物,一直唠叨了一个月都没有能够决定下来,还说不能回去给你过生日的话,也会给你订做蛋糕。”
“他死了,我代替他给你买,蛋糕是我送你的。”
“至于礼物,我还是想不到买什么好,所以直接把钱寄给你,由你自己买。”
燕雪山静静听完,说:“谢谢。”
这个小信封他一直留着,里面的钱也没动用过,留到现在。
这天晚上,他梦见了养父。
梦见自己又变回了小孩子,十岁左右的年纪。
不是在他们逼仄的出租屋,而是在农场。
他远远地看见养父坐在山坡上,然后一转头,又瞧见了小亚瑟。
小亚瑟还是穿着一身小西装,激动的脸颊红扑扑的,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金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燕雪山后知后觉地记起来自己要做什么——他要把亚瑟领去给养父看看。
于是,他对小亚瑟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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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小手牵小手,穿过花田和麦田,爬上山坡,来到养父面前。
他对养父说:“这是亚瑟。”
养父打了招呼,又问他:“好久不见了,小雪,最近过得还好吗?”
燕雪山说:“很好,我有工作,有农场,有存款,每天都有食物吃,也有地方可以睡觉,被窝很暖和,还有了自己的家人。”
“亚瑟,他是我的新家人。我们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一个很好的家。”
养父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那可真不错。”
养父同亚瑟玩了一会儿,他很喜欢亚瑟,摸摸亚瑟的头:“真是个好孩子。同你一样。”
对亚瑟说:“以后你得好好保护小雪,知道吗?”
亚瑟点头如小鸡啄米。
燕雪山纳闷地说:“我不需要被保护,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养父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孩子。你保护他,他也保护你,这样才叫作家人。”
燕雪山懵懵懂懂,不是特别明白。
养父又问:“他真的只是你的家人吗?”
燕雪山望着养父,不解。
养父:“他不还应当是你的爱人吗?”
“你爱他吗?”
燕雪山想不明白,摇摇头说:“我没有爱这种感情。”
养父蹲下来,摸摸他的小脸,问:“真的没有吗?”
燕雪山说:“我的大脑受伤,我感知不到。”
养父问:“不在大脑。爱应当存在在灵魂里。”
他有吗?
爱这种东西。
燕雪山醒过来。
发现亚瑟不光抱着他睡觉,一只手还暖呼呼地贴在他的脸畔,明明睡着了,拇指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摩着他的脸颊,像是他的喜欢即使在睡梦中也会不知不觉地溢出来。
以前他敢确定自己没有。
最近却无法断言。
燕雪山转了个身,朝向亚瑟的方向。
亚瑟仍没睁开眼睛,还睡得很香,却很自然地调整了姿势,继续抱住他,搂紧,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接着睡。
燕雪山睡不着了。
这很难得。
他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睡下去就很沉稳。
他就任由亚瑟抱着,闭目休息,发呆,一直到亚瑟醒来,跟着一起起床。
这几天他住进了织女星军事基地里。
因为在节目播出的第二天,就有星际海盗陆陆续续地向联邦政府投诚自首,一座又一座在战争中荒芜萧瑟的星球开始迎来了他分散多年的孩子。
自由冒险刻在人类的DNA里,但落叶归根也流淌血液中。
比亚瑟所设想的还好。
但出现了一些问题,有人想要离开海盗团伙,可是头子不放,便偷偷给他们发求救信号。
亚瑟带队敲了一伙恶匪。
打完架回来睡得就是香。
在这漂浮在太空中幽暗军事基地里,像大铁罐子的地方,亚瑟都能如刚晒过太阳一样,还带着光,一早起来,没有起床气,阳光灿烂。
尤其是最近,他干什么心情都很好。
燕雪山早起清洁,换上一身没有军衔的军装。
甚至他们的洗漱用品都跟以前他服役期间没什么区别,当时,每次他换了新的清洁用品,不用过一天,他就会发现亚瑟的盥洗台上换上了同款不同色的杯子、牙刷。
现在还是。
婚后回军营的那天。
燕雪山收到好多祝贺他们新婚的礼物,多的堆成小山,当天燕雪山就让亚瑟一起对这些礼物逐一做了登记入库。
一切都记录好,到时对方结婚,他也会赠送一份礼物。
当他们来到基地食堂,路过的人捂着鼻子绕开他们走,燕雪山现在懂了,一定是亚瑟的信息素又香到路人了。
他们坐下来以后,还没吃两口饭,亚瑟就收到讯息,说要去办点事,先走一步。
燕雪山淡定地颔首,让他去就好,自己继续吃饭。
但看着亚瑟离开的背影,一个陌生的问题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突兀地冒出来,让他自言自语似的问:“有那么香吗……”
“亚瑟的信息素闻起来是怎样的呢?”
他是个beta,他闻不到。
旁边,一个竖着耳朵在听他动静的士兵转过头来说:“少校,您是想知道亚瑟上将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吗?”
话音未落,像是感染开来一样。
一群人,不,准确的说,是一群受害者们,齐刷刷地转头看过来,跃跃欲说。
燕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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