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怎么会对他有那样的心思呢?
少年满心震惊,若非亲耳听到裴野朝他说这话,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哪怕如今已经得知了真相,他依旧觉得极为不真实。
池敬遥重新走回石阶前坐下,拿起地上的酒坛想喝一口酒冷静一下,却发现酒坛已经空了,裴野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一坛子酒都喝完了。
池敬遥:……
怪不得醉成那样。
少年坐在石阶上吹了一会儿凉风,思绪总算慢慢恢复了。
他回想着这段时间和裴野相处的点点滴滴,后知后觉地发现,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裴野就已经露出了很多“马脚”。
如今想来,上元节那晚裴野的反应就已经不大正常了。
两个大男人躲在一处,还是在那种充满危险的氛围里,哪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平白无故也不该有那样的反应。
但池敬遥当时压根没往别的方面去想,他怎么可能去怀疑自己的二哥对自己有那种心思?
似乎也是在那一晚之后,裴野便开始有意识地疏远他了。
虽然依旧愿意与他亲近,但举手投足间已经克制了许多。
当时池敬遥有过短暂的疑惑,还当是自己多心了。
到了时疫的时候,裴野的破绽尤其多。
且不说日日都要服“清心去火丸”,还有很多表现也都不自然。
比如,裴野从前和他一起睡觉时,因为怕他冷,所以总是会抱着他一起睡。但在那段时间里,裴野几乎很少会抱着他睡觉,甚至会刻意背对着他。
少年当时只当是裴野太累了,现在想来,对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了。
只是池敬遥反应太迟钝,非但丝毫没有察觉,甚至因为裴野的疏远生出过些许委屈。
他还记得,时疫的时候,有一天裴野突然搬走了。
当时他只当裴野是真的有事情要去处理,如今却发觉那多半是借口罢了。
时疫期间所有人都在忙着疫症的事情,能有什么大事令裴野连和他道别一声都来不及,就匆忙搬走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裴野早已觉察到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想故意躲着他。
池敬遥揉了揉眉心,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随后,他突然记起,在裴野搬走的头天晚上,他似乎是做了个梦。
梦里,他被什么东西咬了……
他当时还朝裴野玩笑,说是不是营中有大老鼠。
如今想来咬他的不是老鼠,而是……他二哥。
少年念及此,忍不住伸手在自己唇上摸了摸,一张脸当即便红透了。
所以裴野当真是因为此事才搬走?
是觉得无法面对,怕他怀疑,又或者是出于内疚?
少年坐在石阶上,脑海中模模糊糊想起那夜梦中的情形,只觉心跳得极快,一时之间又是尴尬又是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那件事情,但想到裴野曾经和他有过那么亲近的举动,他心里便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们两人从前也算是亲密无间了,但说是亲密无间,终究是有分寸的。
可裴野那晚的举动,显然远远越过了这个分寸。
那晚……裴野算是亲了他吗?
少年别扭又无措,一时之间当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另一边。
裴野被夜风吹了一会儿,酒醒了不少。
他稍稍冷静下来之后,便后悔了。
这会儿他只恨不得回到半个时辰之前,将那个喝得醉醺醺的自己两拳打醒,免得自己之后朝少年说出那些不知所谓的蠢话来。
如今倒好,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他几乎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面对少年。
对方会害怕他吗?
还是会因此而厌恶他?
又或许,以后都不愿再见到他了。
裴野苦笑一声,只觉得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
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终于不必再苦苦隐藏自己的内心,也不必继续在少年面前扮演一个好哥哥了,若他将来真有个万一回不来,至少少年会知道他的心意。
“将军……”裴青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又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裴青,备马,回大营。”裴野开口道。
裴青一怔,问道:“现在吗?”
“嗯,现在。”裴野道。
裴青心念急转,几乎立刻便猜到了裴野的不对劲和池敬遥有关。
这世上能让他家将军如此失态的人,估计也就只有池大夫一人了。
裴青斟酌了片刻,问道:“将军,池大夫知道您今晚要走吗?”
裴野一怔,喃喃道:“他估计也不想知道吧。”
“您若是不辞而别,池大夫只怕是要难过的。”裴青道。
裴野闻言总算是稍稍冷静了些。
他拿不准少年在得知真相后对他的心思,但以池敬遥那样的性子,多半不会像他臆想的那般决绝。他设想的那些极端情况,都不像是少年会做出来的举动。
说不定对方非但顾不上厌恶他,甚至还会担心他的安危。
裴野到底是了解少年的,被裴青这么一点便想通了。
“将军,咱们来边城的第一日,杨将军便说过……上战场之前不要与旁人留下芥蒂,免得将来有个万一彼此都过不去这个坎儿。”裴青道。
他知道这话有些不大吉利,但他素来不信这些,他只知道他家将军有多在意池大夫。
若是两人今日生了龃龉,连告别都没有便分开了,将来不管对他家将军还是对池大夫,只怕都不是好事。
就像此前,裴野因为裴小五不踏实罚了对方去历练,结果裴小五意外死了,裴野嘴上不说,心里不知道多难受,否则也不会喝这么多酒。所以裴青想着,今晚无论如何得将人劝住,至少明天酒醒了还能道个别。
“你说得对。”裴野苦笑一声道:“今晚我可真够混蛋的。”
“将军只是关心则乱罢了。”裴青忙道。
裴野想了想,道:“你去告诉他,今晚我喝多了……在你这里歇下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是没勇气再回去和池敬遥睡在同一间屋子里了。
少年定然也会觉得别扭。
裴野不想让对方为难。
池敬遥在外头待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便回了房间。
进门之前他还有些忐忑,因为不确定裴野在不在里头。
然而但当他进屋发觉里头没有裴野的影子时,心里竟莫名觉得有些难过。
他觉得他好像快要失去这个二哥了……
池敬遥点了烛火,坐在案边发了会儿呆,脑海中总是时不时想起和裴野在一起的点滴。
他从前不知道裴野心意时,无论与对方怎么亲近都很坦然,但这会儿知道了裴野的心思,再去想两人从前的经历,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除夕晚上裴野给他放的烟花,上元节城楼上他窝在裴野怀里躲风,他睡梦里裴野偷偷的亲吻,他和裴野过往中不知道多少次的相拥而眠……
两人之间所有的记忆仿佛都被篡改了一般,想起来的时候都变了样子。
只是少年一时之间弄不清楚,这改变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在此刻,外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池敬遥一怔,心跳猛地加快了些许,甚至下意识坐正了身体。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紧张……
直到外头传来裴青的声音,少年才稍稍松了口气。
“怎么是你?”少年打开门朝裴青问道,话问出口之后他又觉得不大对劲,忙找补道:“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将军喝多了,在我那边歇下了。他怕你担心,吩咐我过来知会你一声。”裴青道。
池敬遥闻言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裴野闻言正准备要走,却被少年叫住了。
“池大夫还有事?”裴青问道。
池敬遥本想问问裴野怎么样了,又觉得有点别扭,便改口道:“上回我说要给你们的防晒药膏,我二哥……他一直忘了取走,你等一下,我拿给你吧。”
少年说罢回房找了两盒防晒药膏出来,递给了裴青。
裴青接过药膏朝他道了谢,又道:“我和将军明日一早应该就会回大营了。”
“嗯,我知道。”池敬遥道。
裴青见他没再说什么,便叮嘱了他早些休息,拿着那两罐防晒的药膏走了。
当晚,池敬遥一夜都没怎么睡。
直到天快亮了的时候,才勉强眯了一会儿。
但这一觉也只睡了一小会儿,便让院外的动静吵醒了。
他起身穿好衣服出来,一开门便见廊下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正是裴野。
“二哥……”少年脱口而出,叫完之后立刻想起了裴野昨晚的话,忙改口道:“裴……裴将军
……”
裴野望见少年的局促,心中不由有些发闷。
少年对他倒未必有什么厌恶,但疏离却是显而易见的。
“昨晚我喝多了,说了不少胡话……”裴野一脸内疚地道:“没惹你不高兴吧?”
“没有。”少年摇了摇头,不知怎么的心中便涌起了一丝委屈。
他有点生裴野的气,不是因为裴野对他有那样的心思,而是因为裴野昨晚说了那些话之后,令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了。他没法再向从前那般与裴野亲近,对方甚至连二哥都不让他叫了!
裴野瞥见少年眼中的委屈之后,心中的内疚更甚了几分。
他开口道:“是我的错,你将我说的话都忘了吧。”
少年心道,你说都说了,忘了哪儿那么容易?
可他现在不敢质问裴野了,更别提撒娇耍赖了……
“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裴野垂在身侧的手稍稍抬了抬,终究还是又放了回去。
池敬遥看着他的背影,鼻子一酸,眼睛顿时就红了。
他知道,裴野这一走,再见面就不知道是身时候了。
而未来的每一天,对方都会面临着他难以想象的危险……
“裴将军……”池敬遥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裴野脚步一顿,立在了原地转身看向了少年。
池敬遥吸了吸鼻子,道:“你好好保重。”
“嗯。”裴野应了一声,立在原地半晌都没动。
那一刻,他心中忍不住暗自期待着,少年若是像从前那般朝他奔来抱他一下该多好。
可对方没有这么做,只是远远看着他而已。
裴野知道,在他朝少年剖白心事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所有主动亲近少年的权利。
除非有一日,对方朝他主动走出那一步,否则他的任何亲近之举,都是逾矩。
裴野离开庄子之后,池敬遥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阮包子见他不高兴,只当他是担心裴野,便安慰了他几句。
不过在安慰人这件事情上,阮包子不怎么在行,说了半天反倒让池敬遥更难过了。
好在阮包子有自知之明,见自己没本事安慰人便老老实实没再多说话。
池敬遥心里实在难受,也不知该朝谁倾诉,便想着不如给裴原写一封家书吧。
毕竟除了裴野之外,与他最亲近的人便是裴原他们了。
他在写家书之前,想起了那日裴野给他读过的家书,便从抽屉里找出来,自己又读了一遍。
当时裴野将家书藏了没给他看,他并未深究是什么缘故,如今却是知道了。
裴野不想让他看到家书里的内容,因为裴原拿“提亲”的事情朝他们开玩笑,这让裴野不高兴了。当时池敬遥并未对家书里的这段话发表什么看法,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来到这个世界至今,他也没喜欢过谁,更没想过成婚的事情。
池敬遥算是感情比较迟钝的那类人,他穿书前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十九年,也没谈过恋爱,甚至连暗恋都没有过。
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
裴野昨晚的举动,就像是抛给了他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逼着他去想。
他昨晚想了一整晚,然而得到的答案只有更加茫然。
从前他一直将裴野当成二哥,可现在裴野说喜欢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人教过他这些,他对此也一窍不通。
想到裴野,少年只觉心烦意乱,家书也有些写不下去了。
他将裴原那封家书重新装起来放好,而后塞回了抽屉里。
他打开抽屉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瞥见了里头的话本,便随手拿出来看了一眼。
杨跃将话本给他之后,他还没来得及看,唯一间接“看”过的那本还是裴野读给他听的,名字好像是叫《猎户的乖乖妻》……池敬遥将最底下那册话本拿出来,伸手将封面上的折页打开,看到了折页后头挡着的“男妻”二字。
池敬遥:……
这话本讲的是两个男人的故事?
那晚裴野明明念的是妻子,从头到尾没朝他提过这个妻子是男的!!!
少年翻开话本,这才发觉里头每一处都写得是男妻,但裴野讲给他听的时候刻意模糊了妻子这个角色的性别,这才让他误以为对方是个女子。
池敬遥翻了几页之后,骤然想起来,很久前好像听过这个故事。
对了,就是时疫的时候,有士兵用开玩笑的语气讲过这个故事……
但因为这种故事并不少见,再加上裴野模糊了重点,所以那晚他听的时候丝毫没想起了。
可是裴野为什么要将“男妻”的身份掩藏起来?
他明明可以借着这个故事,对少年试探一二,或观察少年的反应,或旁敲侧击地暗示点什么,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但裴野却什么都没做。
那一刻,少年心中突然觉得有些熨帖。
他的二哥是个端方君子,尽管对他有那样的心思,却从不因着他的懵懂而戏弄他。
以池敬遥在这种事情上的迟钝来说,裴野若想拿捏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少年甚至觉得,裴野若是有心,哪怕骗他做一些逾矩的事情,他也未必会拒绝。
但裴野没有……
他甚至在觉察到自己的心意之后,连抱少年一下都不愿意,生怕唐突了少年。
若非昨晚喝多了酒,只怕他还会将这份心意一直藏着。
这么想来,很久之前裴野亲他那一次,说不定也不是有心的。
想到那晚的事情,少年又开始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管有心还是无意,那确实是一个吻无疑。
而且是池敬遥的初吻……
“池大夫……我能进来吗?”门外突然传来杨跃的声音。
少年忙收起一肚子乱七八糟的情绪,应声让杨跃进来。
“嘿嘿,我怕你想大佬,带它来看看你。”杨跃怀里抱着大佬走了进来。
这几日杨跃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哄得大佬很是高兴,甚至愿意在他屋里过夜。
池敬遥知道他喜欢猴子,便任由大佬跟着他玩儿了几日。
“你怎么没走?”池敬遥惊讶道:“我以为你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嗨,跟你一样,有人管着……”杨跃瘪了瘪嘴道:“我爹不让我跟着上前线。”
他说着朝池敬遥露出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池敬遥当然懂,昨晚若非他提出来要跟着裴野,对方也不会失控……
“依着大渝的规矩,我是我爹的独子,可以不从军。我跟着来祁州营,只是为了历练,饷银都是从我爹的饷银里扣的。”杨跃道:“说不好听的,我就是给祁州营打杂挣口饭吃而已。”
池敬遥闻言不由失笑。
“你也是……”杨跃道:“裴将军不让你跟着,我觉得是对的。”
“我也不是个多么大义凛然的人,只是觉得战事在即,想出一份力。”池敬遥道。
“你好好炼药出的力可不比谁少。”杨跃道:“反正我是这么想的,我跟着你一起炼药,也算是救了不少人,对吧?”
池敬遥点了点头道:“嗯,你这么想没错。”
“既然如此,你也就别执着了。”杨跃道:“我知道你舍不得裴将军,可你若是跟着去前线,他打仗的时候说不定还得分心惦记你,这样反倒好了。知道你在这里等着他,所以他更会好好保重自己。”
池敬遥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了点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看着杨跃半晌,心道这杨跃看着不着调,倒是挺会安慰人。
“看书呢?”杨跃凑到书案前看了一眼桌上的话本,那本《糙汉猎户的乖乖男妻》正放在最上头,“这本你看了吗?”
“算是看了吧……”池敬遥道。
他虽然没亲自看,却也大概知道了里头的故事。
“我这次来也给包子带了一些话本,今日我过去他屋里随手翻开看的时候,发现里头夹着三张从别的话本里撕下来的书页。”杨跃说着取出几张书页放到书案上,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将别的话本里的书页撕了,后来大概是良心发现又还了回来,结果放错了地方。”
池敬遥拿过那几页纸看了一眼,发觉正是那本《糙汉猎户的乖乖男妻》中少了的那三页。
“嘿嘿……”杨跃意味深长地一笑,朝池敬遥道:“我偷偷看了一遍,还挺刺.激的。”
池敬遥拧了拧眉,想起来书中缺了的那几页正是故事的关键时刻,毕竟三页之后两个主角已经开始动不动就脸.红了,想来在那三页里定然是做了什么事情。
“刺.激你怎么不留着?”池敬遥一边将那几页放回书里夹着,一边随口道。
“那不行啊,这是关键情节。”杨跃道:“我这不是怕耽误了你们看嘛……”
池敬遥抬眼看向杨跃,感觉对方似乎是话里有话。
“哎,咱们这关系也算是跟亲兄弟差不多了吧?”杨跃朝他套近乎道。
池敬遥心想应该还差地挺多的,不过他并不讨厌杨跃,倒是真将他当成朋友了。
“我问你个事儿……”杨跃压低了声音,表情还带着几分小别扭,问道:“你和裴将军,你们两个……亲.热过吗?”
池敬遥闻言一惊,问道:“你……你为什么……你……”
“你别害.臊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闲着没事儿好奇。”杨跃见少年这副神情,只当他是害羞,忙安抚道:“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我也是多嘴,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问呢。”
池敬遥拧眉看着他,显然还没弄清楚杨跃为什么会知道此事。
他自己都是昨晚才知道的呢,凭什么杨跃都知道了?
不对……裴野那性子,绝不可能告诉旁人此事。
那杨跃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真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我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人。”杨跃忙道。
池敬遥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我……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杨跃被他问蒙了。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池敬遥茫然道。
杨跃想了想,道:“就是数年前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你跟我说你是裴野的童养媳,那会儿我就知道了啊。”
池敬遥:……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杨跃这脑回路简直离谱!
“有什么问题吗?”杨跃问道。
“没……没什么问题。”池敬遥道。
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朝杨跃解释,只怕越说越复杂,索性先不解释了,任由他继续误会着吧。
而且杨跃这小子嘴竟然挺严实,误会了这么多年愣是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没听说过……
杨跃自己讨了个没趣,没再多逗留,安慰了少年几句便走了。
池敬遥想起他那误会,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暗道这样的事情,怕是也只有杨跃会信以为真了。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杨跃是聪明还是傻。
少年目光不经意落在那册画本上,他犹豫了一瞬,将话本拿了起来,鬼使神差地翻到了刚补回去的那几页。
那晚裴野给他讲这个故事,正讲到猎户和妻子在木屋里躲雨。
确切的说,是猎户和男妻……
话本里写到,猎户帮男妻取暖,两人渐渐靠近,双.唇贴到了一起……
那猎户从前没对谁动过心思,到了这一刻才算是情.窦初开。
但他在与人亲.近一事上倒是颇有天赋……
池敬遥将那几页话本读完,一张脸几乎都红透了。
他将话本放下,起身去倒了一碗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但他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话本里那些细节,挥之不去,这让他很是不自在。
其实他穿书前也出于好奇看过小电影,他并不觉得此事需要羞愧,因为他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人类之所以能够繁衍,便是因为这最原始的冲.动和亲近。
他之所以不自在,不是因为这些东西,而是因为他看话本的时候,将那个猎户直接带入了裴野。起先他自己甚至都没注意到,直到看到男妻朝对方叫“二哥”,他才骤然反应过来,他脑补的猎户一直都是裴野的样子。
池敬遥忍不住想到,幸亏裴野没看到这几页,否则不知他会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