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其他嘉宾都陆续起床,到了一楼。
谭一阳觉得自己昨天的表现不够好,想争取改善一下,就主动揽下做早餐的活,做了简单营养的鸡蛋火腿三明治,又拿出水果麦片和牛奶,洗干净碗勺。
严雪卉等人过来,看到他在厨房中岛台忙碌准备,都夸他贴心。
凌可一脸意外,“秦梧和裴柳还没醒吗?”
虽然时间还不算晚,但节目组要发布今天的活动任务,谭一阳说:“我去叫他们吧。”
工作人员拜托他,“如果醒了的话,让他们把摄像机开了。”
谭一阳点头,就上楼去了。
先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谭一阳便慢慢转动门把手,轻手轻脚走进去,正准备叫醒他们时,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裴柳和秦梧睡在一张床上,不仅如此,裴柳还蜷缩着睡在秦梧怀里,贴得很近,被子下方露出的四条长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看起来,就像是一对亲密的情侣。
谭一阳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场呆住,连自己要来做什么都忘了。
这时,秦梧睁开眼,漆黑的瞳仁,平淡地看了过来。
谭一阳倏地汗毛立起,慌忙小声解释:“……是、是导演发任务,让你们下去。”
秦梧点头表示知道了,就指着门,示意他先出去,等会就下楼。
谭一阳下意识就听从,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关上门。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稍微松口气,心里忍不住想,这就是影帝的压迫力吗?太可怕了。下楼之后,他碰见周飞,对方问他,“他们起了吗?没忘记开摄像机吧?”
谭一阳点了点头,又摇头。
周飞被他整懵了,“你这是说是,还是不是?”
谭一阳叹气,复杂道:“……一言难尽。”
周飞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明明他和谭一阳就差了几岁,怎么已经落后到听不懂年轻人说的话了呢?
另一边,房间里。
在谭一阳出去后,裴柳依稀听到声音,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秦梧放大的俊脸,晃了下神,才想起昨晚的事,还发现自己无意识钻进了对方怀里,心里很不好意思,再次道谢。
秦梧却是没有一点介意,神情淡然。
裴柳一看时间,发现有点晚了,连忙爬起来,钻进浴室洗漱。
没过多久,两人都换好衣服,什么都搞定了,一起下楼。
裴柳走到餐桌坐下,赵雯把装着三明治的碟子往前一推,关心问:“昨晚没睡好吗?”
裴柳刚醒来,还有些困,打了个哈欠。因为赶着下楼,他的头发微微凌乱,发尾翘起,有种自然懒倦的少年感,让人莫名心动。
他嗓音微哑,含糊答:“做了噩梦,不过还好,后半夜睡着了。”
“这样啊,做梦容易困,做噩梦的话精神就更不好了,我以前也试过这样。”凌可接话,视线控制不住往裴柳的头发上瞄,那里翘起了一根呆毛,特别手痒想摸。
裴柳吃着三明治,点了点头。
下一秒,突然感觉头发被按了一下。
他歪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周飞走过他身后,顺手按了一下他的脑袋。
周飞说:“你头发翘起来了,看着就想压一下。”
“哦,谢谢。”裴柳抬眼,下意识就伸手摸自己的头发,只是没想到,会碰到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裴柳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身旁的秦梧,像是在问他干嘛。
秦梧摸了一下他的头,平淡说:“忍不住。”
“靠靠靠,一进来就看到摸头杀,开屏暴击!”
“我就像一条狗,走在路上啥也没干,却突然被踢了一脚。”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还想被踢多两下?”
“你来晚了,不只秦梧摸头杀,飞哥也摸了柳柳的头。柳柳实名团宠!”
“这你就说错了,飞哥那明摆着是吃醋,因为雯雯关心裴柳,才忍不住压情敌的头,大直男老幼稚了。”
“然后,秦梧生气了,心想我还没摸过呢,就也rua一下。”
“还说忍不住呢,忍不住什么呢?吼吼吼”
今天导演的安排也是讨论过的,恋综讲的就是几对年轻男女的感情发展,让观众脸红心跳,跟着兴奋起来。要牢牢抓住观众的心,自然得把人设立起来,有魅力,性格独特讨喜,才会让恋爱加分。这样一来,展示才艺的环节当然不能少了,
前面,女嘉宾就已经展示过,现在轮到男嘉宾开屏,吸引人了。
谭一阳身为职业电竞选手,自然直播打游戏,手速飞快,修长的指节都成了残影。到了熟悉的领域,他和平时的弟弟模样完全不同,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攻击性强,复杂高端操作不断,最后在队友不给力的情况下,也能力挽狂澜,取得胜利。
女嘉宾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弹幕刷了满屏的K神。
裴柳打游戏的水平一般,看得眼睛都瞪大了,很是佩服。
“哈哈哈哈柳柳那小眼神,也被K神折服,成小粉丝了吧”
“秦梧又在偷看柳柳了嘿嘿”
“我也看见了[猥琐笑.jpg]”
紧接着,是去看周飞游泳。
只穿着贴身的泳裤,强壮魁梧的身材看得一清二楚,肌肉充满力量感,荷尔蒙爆棚,散发着浓浓的男子气概。矫健的身影跃入水中,结实的手臂划开水面,宛如一支利箭,前进速度快得惊人。
弹幕全在土拨鼠尖叫,吸溜舔屏。
当周飞上岸,走过去时,赵雯难得脸红了。
谭一阳看着周飞身上蓬勃的肌肉,再看看自己,完全就是一只白斩鸡,对比相当惨烈,简直悲从中来。
男人总是有好胜心的,场面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比肌肉。
“我看过秦哥的采访,记得是经常健身的,有几块腹肌?”
“八块。”
“真的吗?可以看看吗?”
谭一阳这话一出,女嘉宾都来了兴趣,同时看向秦梧。
不过,秦梧没有任何动作,并不打算掀起衣摆展示。
周飞还用激将法,“你不露出来,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说不定你唬我们呢。”
但秦梧并没有接招,而是淡然地抬起眼帘,瞥向裴柳,说:“他知道,你可以问他。”
所有人都立刻齐刷刷地朝裴柳看去。
有人问:“这是什么意思?裴柳看过?”
裴柳正看戏呢,没想到突然火就烧到自己这里来了。他只好说:“昨晚秦梧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所以我看到了,确实是八块。”
“昨晚还发生了这种事?只裹着浴巾的秦梧?我感觉我错过了一个亿!”
“啧啧,我就说为什么要关摄像机,果然是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我也好想看,还想摸摸,吸溜~”
“谁不想呢?我还想变成那条浴巾呢。”
裴柳被一阵调侃,然后,就轮到了他的主场。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是推动感情发展的工具人,目的不是真的要吸引某个女嘉宾,而是要让男嘉宾有威胁感。
于是,他选择了钢琴曲《鬼火》,进行炫技。
他端坐在钢琴前,背脊挺直,双手虚放在琴键上。
然后,弹奏开始。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快跳跃,交错,晃出残影,像是被按了倍速快进,几乎肉眼都无法捕捉。诡秘的跳音砸在听众的心脏上,旋律变化无常,一如其名,令人局促不安的鬼火,而且感觉还在一点点叠加,不断加强,直到最终高潮猛然袭来,排山倒海,铺天盖地,令人震撼。
“我的妈,这还是人类吗?我看着手指都要抽筋了”
“娱乐圈已经那么卷了吗?这水平可以去开演奏会了吧?我门外汉,凭感觉说的,不懂行”
“我是钢琴系学生,考过这首,李斯特的超技练习曲之一,出了名的魔鬼。裴柳弹错了几个音,也不够轻盈”
“弹错了?不会弹就别弹吧,强行装逼炫技,被内行人听出来多尴尬丢人”
“搞笑,这叫尴尬丢人?我倒希望我能有这么个人能丢,拜托去搜搜鬼火是什么难度,别什么都不懂就出来吠。”
“还是那个钢琴系学生,别害我,我可没说过裴柳弹得差,谁弹钢琴没个出错的时候,即便是大佬。更别说,裴柳还不是专业的,弹成这样很厉害了。说他炫技是没错,但你也要有技才能炫”
“说丢人的那个,扛着你的键盘上去弹啊,躲网线后面算什么,呵呵”
弹幕说得没错,裴柳确实在挑战炫技,这么难的曲子,他并不熟练,弹起来有些勉强。到后面,他已经犹豫着要不要停下来了,但一弹起来了,就不想中途放弃,想完整弹完。
这时,一片寒意袭上他的背部,无形的冰冷覆上手背。
他后背发麻,手指像是有些不受控制,被牵引着,一起弹完了后半部分。
裴柳沉浸在演奏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结束了,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
热烈的掌声响起,嘉宾们围了过来,佩服夸赞。
但裴柳更在意身后可能存在的鬼,手心渗出冷汗,身体紧绷。
周围的人都没有任何异常的神情,很显然,他们都看不见。
裴柳尽量维持镇定的模样,悄悄用余光瞥去,只隐约看到一缕黑雾,藤蔓似的,轻轻勾缠了一下他的手腕,然后缩到他脚下的影子里,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有鬼藏在他的影子里?
是别墅里的鬼?
他跟出来了吗?!
裴柳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僵硬,心跳极快,直到视线和人群里的秦梧对视上,才亮起了光,下意识走到对方面前,依赖地靠着,手臂碰在一起。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我磕的CP贴贴了?!”
“前面一直都是秦梧主动,终于到柳柳了,我好开心!”
“那眼巴巴的小眼神,一副求夸奖的样子。快夸他!我命令你!一千字不许重复,给我往死里夸!”
裴柳碰到阳气旺盛的秦梧,才敢放松一些,似乎这样,鬼怪就不会靠近自己。
秦梧偏头看了他一眼,说:“很厉害。”
语气没有多少起伏,但眼底有微不可察的笑意,似很喜欢裴柳的演奏,或者说,很喜欢他们两人一起的演奏。
最后,终于轮到秦梧了。
节目组按照他的需求,准备了笔墨和宣纸,一一摆好。
“书法?国画?”
“我还以为会放秦梧演什么经典片段”
“影帝还有这技能?敢放出来,肯定不简单”
“想看!”
秦梧执笔沾墨,从容作画,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犹豫,显然早已想好了,胸有成竹,下笔如有神助。
其他嘉宾都很好奇,但又担心影响到他,就只站在一旁,悄悄探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轮廓渐显,越来越清晰,看出来了,那是一束蔷薇花,被插在精致的花瓶里,每一片花瓣都勾勒出来,层层叠叠,秾丽细致,栩栩如生,仿佛一伸手就能真的碰到。
弹幕满满的都是卧槽,不知道说什么,只会卧槽了。
秦梧停笔,众人都以为他画完了。但他抬头,看向不远处桌上的花瓶,问:“我想取几片花瓣,可以吗?”
那花是裴柳带来的,所以他们都下意识地看向裴柳,自然由他做决定。
这么一点小事,裴柳不可能拒绝,很快点头。
秦梧走过去,这时,镜头跟随着他移动,然后拉近,画面放大。
修长的手指触碰花瓣,若有似无地摸了一下,花瓣娇弱,不禁微微颤抖起来。他动作慢条斯理,轻轻扯下几片花瓣。
随后,又折返回桌前,将花瓣攥于掌心,稍稍用力揉碎,花汁濡湿皮肤顺着指缝流出,慢慢滴落在画纸上,恰好是最中间那朵蔷薇的位置。
花汁缓缓晕染开来,浅浅的粉色,成了黑白中唯一的亮色,也是最后的点睛之笔。
“好绝,画上的蔷薇像是一下就有了灵魂。”
“秦梧是想表达,你让我的世界有了色彩,这个意思吗?”
“姐妹真会说,好浪漫”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揉碎花瓣出汁的那一幕……很涩气吗?”
“不,你不是一个人,嘶哈嘶哈”
秦梧完成了画,用纸巾慢悠悠地擦拭手指,抬起眼帘,目光定定地锁在裴柳身上,沉声说:“这幅画,是送你的。”
裴柳愣住。
不知为什么,他莫名想起了废弃别墅里那个可怕的鬼,谢巫煜也曾说过他会画画,还要画他。明明他们长得完全不同,但在这一刹那,两人的脸却微妙地重合在一起,有种诡异的相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