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在此之前,谢巫煜就已经见过这里所有人,只不过,人类的肉眼无法看见他而已。

这是他第一次,以人类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别墅内光线昏暗,半明半暗。他背着光,俊美异常的脸有一半陷入阴影之中,苍白完美,不像是一个真人。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

谢巫煜慢条斯理,一步步向前逼近,从阴影处走出来,令人看得更加清晰。他的影子斜斜地映在地面上,被灯光拉得很长,宛若黑夜中蛰伏的怪物。

从他出现的一刻起,温度骤降,但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对方的气场太强,瞬间夺走了所有的注意。他们头皮发麻,莫名感到危险,谢巫煜身上有种可怕的压迫力,连恶鬼都无法比拟。

不过,这种感觉只存在一瞬,很快又消失了,像只是错觉。

谢巫煜走到裴柳面前,很自然地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裴柳也惊讶,但更多的是熟稔和惊喜,两眼弯弯,笑着说:“你来啦。”

真心愉悦的情绪蔓延,仿佛能感染整个餐厅的气氛。

几乎是同一时间。

伍凯等人的眼睛失去焦距,然后神情恢复,没有了错愕。在他们的认知里,谢巫煜就是第六个嘉宾,出现在这里,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谢巫煜坐得离裴柳很近,不经意间一动,腿都能贴在一起,显得格外亲密。

不过,裴柳跟他都抱在一起睡,这种程度的触碰,根本不会在意了。

裴柳看向谢巫煜的眼神,满是信任依赖,清澈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光,很是好看。

他早就期待跟谢巫煜一起吃饭了,此时,当然兴致勃勃地把自己觉得好吃的食物夹到他碗里,让他也尝尝。

红烧排骨鲜香味浓,肉质细嫩,亮红的汁渗透到软糯的米饭里,看着就让人口齿生津。

谢巫煜不是人类,没有进食的需求。

只是伪装成人类,就象征性地吃了。他夹起排骨送入口中,尝过之后,斯文笑道:“味道不错。”

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别人也喜欢,显然是一件开心的事。

裴柳笑得灿烂。

谢巫煜吃得慢条斯理,让人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更无心留意,他其实并没有吃多少。

更多时候,他是在给裴柳夹菜,漫不经心地看着裴柳吃。仿佛裴柳才是他感兴趣的食物,看着他吃,自己也能有饱腹感。

伍凯好奇心重,总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他知道谢巫煜跟他们一样,是嘉宾,但前面一直没跟他们一起行动,现在才出现,却和裴柳关系那么好,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因为伍凯频频投来的视线,裴柳还以为他想夹靠近自己这边的虾仁但不方便,就顺手帮他夹了两个。

伍凯愣了一下,像是做大哥的被弟弟关心,心里开花,正要说谢谢,结果,看到了裴柳身边某人面无表情的死亡注视。

“……”

伍凯一秒怂了,默默地把虾仁夹回给裴柳,低声说:“我不喜欢吃虾。”

裴柳疑惑:“是吗?”他记得伍凯之前吃的啊。

伍凯用力点头,表示肯定,然后埋头默默吃白米饭,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怕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年纪小,体格也没自己壮实的人。是咖位大吗?对方以前演过什么戏,获得过什么奖?怎么想不起来了。

伍凯恍惚一会,很快注意力就又放回到碗里,低头专心吃饭。

这顿饭,氛围有些诡异。

也不能说不好,就是莫名有种跟大老板同桌,很微妙不敢说话的感觉。

吃完饭后,童佳琪迟疑了一会,忍不住问谢巫煜的任务是什么。

谢巫煜没有正面回答,倒是拿出了一盒录像带,说:“这是线索。”

他们几人很惊讶,像是天上掉馅饼,立刻都忘了关注谢巫煜这几天在做什么,一心扑在线索上,想获得更多关键信息。

录像带是上个世纪的流行,因为数位式诸存技术的发展,早已经被时代淘汰。年轻一辈几乎都不曾接触过,更不知该怎么用。

这时,年纪最大的赵海就站了出来,“电视

他以前用过录像带,现在看到还有些怀念。

录像带放入播放机里,熟练地按按钮,电视屏幕闪烁了一下。

众人都坐到了沙发上。

电视出现了雪花,不稳定地闪烁着。

然后,是昏暗的森林背景,周围几棵零散的树,中间是一口井。

这样有名的一幕,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

瞬间,就唤起了所有人心里的恐惧。

沙发上都像是长满了针,刺得他们猛地炸起,争先恐后逃到了沙发后面躲起来,很没出息地缩成一团,生怕有东西从电视里爬出来。

电视机前,只剩下两个人还好好地坐着。

裴柳面无表情,神情淡定,依旧看着电视,似乎丝毫不为所动。对比起躲后面哆哆嗦嗦的小怂鸡,简直是大佬风范尽显,相当有气势。

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乌黑的双眼瞪大了一些,放在身侧的手,也微微颤抖。

他不是不怕,而是吓懵了,只能呆呆地看着电视,枯井里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搭在边缘,慢慢向外爬……

谢巫煜偏头凝视着他,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裴柳猝不及防一惊,立即触电似的向后缩。

但很快,就又被谢巫煜抓住,牢牢地掌控在手里,难以挣脱。

像是感觉到他的慌张和惧怕,谢巫煜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心,力道不重,但依然没有松开。

裴柳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去,对上谢巫煜温和的眼神,狂跳的心脏就慢慢平静下来,松了口气。他对着谢巫煜感激地笑了一下。

谢巫煜神色不变,握着他的手,漫不经心地玩着他的手指。也因此,裴柳的注意力都被手上的痒意夺去,没那么在意电视了。

穿着白裙子的女鬼从井里爬出来,却没有一个人看,被忽视得彻底。

沙发后面的几个人忽然想到,“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把播放机关了?以前网上不是讨论过这个吗?拔电源,让贞子卡电视里出不来。”

可以试试,但关键是谁去?

他们互相对视,然后,将一切交给了命运。

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去。

但他们还没整出个结果,头顶上方就有一只手拍了沙发靠背一下,吓得他们剧烈一抖。

“录像带真的内容开始了,快过来看。”

是裴柳在叫他们。

他们偷摸摸探头看,才发现,电视屏幕上的场景已经变了,画面光线明亮正常,一点都不阴间。他们松了口气,一边小声骂着节目组不做人,一边慢慢走回去坐下,但屁股只坐着边缘一点点的位置,大部分悬空,像是随时都准备好逃命。

屏幕上是一个大学生,自称校园八卦记者,准备进行采访,更深入了解澄清双胞胎校花之间的爱恨情仇。

童佳琪坐下来后,下意识先朝裴柳那边看去,没想到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一幕。

客厅的沙发分成三部分,单人,双人,三人,刚好够六个人坐。裴柳和谢巫煜熟,很自然地就在双人沙发坐下。

这当然没什么,很正常。

可现在,童佳琪看到他们的手牵在了一起,还是严严实实地完全裹住,充满了占有欲的牵手方式!

童佳琪震惊了,几乎掩饰不了脸上的表情。

他们在一起了?!

等等,不对,看起来不太像。

她看得出来,裴柳对谢巫煜没有多余的想法,很显然是对朋友的态度。所以,是这人看上了小裴?

童佳琪陷入沉思。毕竟,一眼就能看出来,谢巫煜并不简单,裴柳被他盯上,简直跟羊入虎口差不多,绝对抵抗不了。她很犹豫要不要提醒裴柳,又该怎么委婉提醒。

但她并不知道,做什么都是无用的,根本没有人能拦得住谢巫煜。

不只是牵手。

在众人都看不见的沙发底下。

谢巫煜映在地面上的影子,缓缓溢出一缕黑雾,宛如藤蔓延伸,伸到裴柳那边,悄无声息地交错缠绕爬上了他的脚腕,像是一条独特的脚链。

而裴柳一无所觉,正认真地看着录像带的内容,试图从中获取信息。

第一个被采访的人,是双胞胎中妹妹的朋友,神情气愤。

“她姐什么都要跟她抢,连男朋友也是,真是个疯子。明明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可以差这么多?妹妹成绩优秀,会弹琴会画画,性格温柔,就算身体不好,也不会仗着这点要别人事事都迁就她,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谁不喜欢。而她姐姐竟然吼她,还把她推地上,让她滚。她姐姐真恶心。”

“对了,你知道妹妹为什么身体那么差吗?那是因为她们当初在胎中,妹妹营养不良,差点被她姐吸收了,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所以才一出生心脏就不好,体弱多病。她姐姐差点杀死了她!”

“她那么喜欢她姐姐,什么都想着姐姐,可她姐却嫌她是个麻烦的累赘,去哪里都要照顾,玩得不尽兴。如果可以,我宁愿我是她姐。”

后面,换了个人,是姐姐的朋友,同样非常为她打抱不平。

“所有人就只看到妹妹优秀文静,身体弱,要多照顾,但难道姐姐就不是人了吗?啊,是,你是做姐姐的,理所应当要多照顾妹妹。她父母心都是偏的,从小就说,在肚子里的时候,姐姐吃多了,妹妹把营养都让给了她,所以她应该补偿妹妹。”

“这是该对小孩子说的话吗?姐姐听了心里得多难受。她才几岁?就让她背了罪,愧疚得要死,觉得自己欠了妹妹,把妹妹害成这样的。但在肚子里的时候,胎儿能懂什么,她是故意杀人的吗?她跟我说过,她更希望自己是身体不好的那个。”

“所有人都围着妹妹转,她也不敢撒娇要求什么。她性格活泼,喜欢出去玩,但因为妹妹不能玩,她要迁就照顾妹妹,就被迫总是待在家里,只能羡慕地看着别的小孩出门玩。这样扭曲的环境下,她没长歪,我都佩服她,换做是我早就走极端了,世界上根本没人是爱她的。”

两人话里都带了浓烈的情绪,有很强的主观性,为自己的朋友说话。不过同时,也能从中获取到好些信息。

紧接着,又出来第三个被采访者。

这次,是一个年轻瘦弱的男生,戴着圆框眼镜,透着书卷气,神情有些拘谨紧张,一看就是班上那种埋头学习的乖巧好学生。

记者问:“你对双胞胎校花是怎么看的?”

男生看了一眼镜头,又很快移开视线,垂着眼,腼腆说:“我、我对那些事不太了解,不知道说什么。”

“可上次,你不是在班上为姐姐说话了吗?因为有人骂她。”

“那些人说得太难听了……”

男生皱眉,似乎只是想起来,都颇为嫌恶。

记者递给他手机,让他看贴吧上的内容,又问:“基于这些了解,你会更支持姐姐还是妹妹?”

男生放下手机,低声说:“这个问题,其实不该问我。”

“为什么?”

他抬头,抿嘴笑了一下,“我没办法做到客观看待,那个姐姐曾经帮过我,在我被外校的人拦住抢钱时。”

记者哇哦一声,“美女救英雄?!”

男生垂眼看着地面,遮住了所有情绪,过了一会,才点头,又说:“当然,我觉得妹妹也很好,温柔善良,美丽大方,是所有人心中的女神。”

记者嗯嗯出声,一副我知道你想遮掩什么,我都懂,你喜欢姐姐嘛。

男生脸变红了,嘴角却有着压不下去的笑,而且弧度越来越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电视机外,裴柳坐在沙发上,很认真地看着录像带内容,嘴唇无意识抿紧,显然正思考着什么。

而跟他相反的,他身边坐着的某邪祟就一点都不用心了,视线完全没放到电视上,毫不在意,倒是握着裴柳的手,饶有兴致地捏着玩,仿佛在揉猫爪爪,上瘾了。

他慢慢地摩挲裴柳的手指,从指尖滑下,直到根部,又陷入指缝,温柔又强势地穿插而过,压住手背,将裴柳的手扣在沙发上。过了一会,他又翻过手,托在裴柳的手心

可以说是,非常地悠闲懒散。

不过这里也确实没有他在意的事物,裴柳的出现是个意外。他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了,因此暂且留了下来。录像带,也是他看裴柳应该需要,顺手拿来的。

突然的,裴柳一把握回他的手,牢牢抓住,密不可分。

谢巫煜抬眼看他。

裴柳却指着电视里的男生,不可思议说:“这个男的,是那个保姆!”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怔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向裴柳,然后纷纷盯着电视仔细打量。

“靠,还真长得很像。戴上假发,再化个妆,根本就是一个人。”

男生的妆造细致,将脸部骨骼轮廓都做了遮掩修饰,而且他本身样貌就有些秀气,男扮女装也不会有违和感。外行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们在座的因为是明星,对妆容有一定的接触了解,所以有心细看的话,还是能分辨出来。

裴柳虽然不是真正的圈里人,不过他胜在细心,眼力和记忆力都好,第一眼看到男生就觉得眼熟,盯着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熟悉感的源头。

几人讨论起来,姐姐被认为差点杀了妹妹,是指胎中抢夺营养导致妹妹虚弱濒临死亡,后来又因为父母对妹妹过于偏心,日积月累下,产生了厌恶嫉妒,所以杀死妹妹。

同时,他们怀疑男生是因为深爱姐姐,为了对方而特意男扮女装伪造了个保姆身份进入别墅,甚至很可能是杀人帮凶。

这是很关键的线索,所有人都讨论得兴起,期待有个重要突破。

只有两个人没出声。

一个是简咏歌。

事实上,在上一次裴柳被他莫名其妙地推了一下之后,就发现他似乎变安分了不少,甚至像是在躲着自己,挺害怕的样子。

裴柳难以理解,但说到底,也算是一件好事。不用分心去管其他乱七八糟的,专心尽快找到离开的办法。

简咏歌不出声,裴柳乐见其成,但另一个人是不同的。

谢巫煜从头到尾也没有参与推测,宛如一个局外人,在边缘游离,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淡漠旁观,眼神如一片无垠的雪白荒漠,没有一丝活气。

裴柳忽然伸手拽了他一下,看着他问:“你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谢巫煜眸光微闪,偏头看去,面色有些冷。从刚才裴柳把注意力都放到讨论上开始,他就面无表情。

裴柳看他不说话,有些疑惑,“你有不同的看法都可以说出来,这个关键线索还是你提供的。”

其他人因为这,看了过去,心里很忐忑。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以前上台领奖都没那么紧张,但对着谢巫煜就是莫名发怂。

下一秒,他们看到谢巫煜笑了一下,斯文俊雅,如沐春风,几乎瞬间放松下来。

“我没什么想法。”谢巫煜温和说。即便他很清楚故事的前因后果,却也没打算说出来。

其他人有些意外。

裴柳正要说什么,不知哪里突然传来嘀的一声。

“恭喜你们找到保姆的真实身份,为了引出他的灵魂,需要你们的真诚努力,协助道具就在你们右手边的柜子,第三个抽屉里,祝你们顺利完成。”

裴柳想过去拿,但因为手被谢巫煜牵着,就慢了一步。

伍凯走到柜子前,拉出抽屉,然后拿出了里面的……裙子?

裙子???

伍凯一头问号。

那是一条酒红色的长裙,不规则的大裙摆,细得似乎随时都会断裂的肩带,后背是深V,一路开到了腰臀的位置,腰身版型极好,能完美勾勒出细腰翘臀。酒红色又衬肤色,显得人白皙细腻,像是一捧细雪。整个人被包裹在长裙里,又像是被一朵层层叠叠的蔷薇花簇拥着,秾丽盛放。

这是一条很漂亮的裙子,等待着适合它的人穿上。

伍凯朝童佳琪伸了一下手,晃晃裙子,“你换?”

毕竟,在场只有她一个女性。

童佳琪没兴趣在鬼屋里换衣服,更别说还是红色的,果断摇头,拒绝的理由还很充分,“保姆是男扮女装,那要完成这个任务,肯定是要男性上阵,这样才能引起鬼魂的共鸣,让他出来。”

“……”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伍凯皱起粗眉,有些难以想象那个画面。他的视线扫了一圈,定在裴柳身上,问:“这裙子挺小的,小裴试试?”

裴柳也立刻摇头,想想就觉得辣眼睛,自己穿上肯定很怪。

伍凯又看向赵海和简咏歌,结果毫无疑问,没有人想穿。

“这样完不成任务,没办法向前推进啊。”他说。

裴柳听到,面露犹豫,想着是不是应该为了任务试一下,辣辣眼睛不算什么,还是出去最重要。

伍凯看到他脸上的动摇,立即趁热打铁,“小裴,快上!你是最棒的!”

裴柳有些无语,刚想起身,却受到一股阻力,手腕被抓住,又拽了回去,甚至一不小心半坐在谢巫煜的大腿上。

裴柳懵了,表情呆呆的。

谢巫煜捉住他的手,冷声说:“他不穿。”

他对裴柳穿裙子,没有反感,但他对裴柳穿别人准备的衣服这事不喜,也嫌弃那裙子的布料,肉眼可见的差。如果裴柳要穿,应该穿他准备的。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

刚才互相推脱裙子该谁穿时,他们都下意识忽略了谢巫煜,不知是因为什么。这时,谢巫煜突然出声,他们都惊了一跳。

紧接着,谢巫煜继续看着伍凯说:“你穿合适,快上,你是最棒的。”

他重复了伍凯刚才的话,只是换了人,语气也更像是冷冰冰毫无波澜的棒读。

伍凯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毛,很想抱住胖胖的自己,并不用人催,飞快跑去换上了。

结果,自然是十足的喜感。

伍凯长得壮,性感艳丽的裙子到了他身上,都撑崩了线,像米其林轮胎人那样,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他们一边喷笑,一边捂住眼睛,一副救命我被辣瞎啦的样子。

裴柳也笑得直抖,贴着他的谢巫煜可以很明显感觉到他那边传来的细微颤动。

但很可惜,伍凯都这样牺牲自我创造黑历史了,也没能引出鬼来。

而这时,时间也已经很晚了,窗外一片漆黑,别墅被黑暗全然笼罩。

他们只好各自回房间,准备洗漱睡觉。

裴柳自然是和谢巫煜一起走的。

伍凯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羡慕说:“他们关系真好。”

“是啊。”童佳琪点头,但表达的意思跟伍凯的并不一样。

伍凯又说:“我想跟小裴一个房间,那样就不用那么怕了。”

童佳琪转头,神情有些复杂,“不,你不想。”

伍凯:“……?”

因为发生了伍凯猛汉女装的事,裴柳被逗笑,心情不错,回房间后还是轻松的。这两天,房间里也没再出现灵异事件,像是一个安全屋,裴柳放松不少,也敢洗澡了。

白雾慢慢蔓延,笼罩了整间浴室,一切变得朦胧虚幻。

裴柳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刷完牙,然后走了出去。

他看到谢巫煜正坐在床头看书。

裴柳顺口说:“你可以去洗了。”

谢巫煜应声,抬了一下手里的书,问:“你要看吗?”

那是节目组准备的恐怖小说。

裴柳果断摇头。这屋子里到处是鬼,身临其境,够吓人的了,哪里还用看假的小说。

谢巫煜笑道:“你之前不是还看得挺投入吗?”

裴柳脸有点红,一本正经反驳:“没有,不好看。”

谢巫煜没跟他辩,随手把书放在床头柜上,就起身拿衣服去了浴室。

剩下裴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像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在床边坐下,心不在焉地擦头发,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床头柜,看到小说封面上的女鬼,又收回视线。

再过一会,他伸手拉开抽屉,迅速把书扔进去,然后又回到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谢巫煜出来,一眼就注意到了床头柜上的不同。

“书呢?”

裴柳若无其事说:“你还要看吗?挺晚了,我们睡觉吧?”

谢巫煜看着他没说话,把裴柳都看紧张了,才点头。

关了灯。

两人躺在床上。

谢巫煜很自然地把人搂进怀里,裴柳这次却挡住了他的手。

借着窗口洒落进来的皎洁月光,依稀能看见,谢巫煜皱起了眉,神情有些冷。

裴柳:“我想跟你说点事。”

谢巫煜:“你说。”

手依旧不停,伸过去放在了他腰上,然后把人往怀里一拉,似乎并不认为聊天和搂抱有什么冲突,随心所欲,毫无顾忌。

这样一来,两人就离得更近了,还是面对面,几乎鼻尖相抵,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裴柳有些不自在,稍微仰头向后避开了些,至于腰上的手,他觉得自己大概说不动谢巫煜,对方完全把他当人形抱枕了,只好暂时忽略,先说起了正事。

他说:“其实,我怀疑这里有个鬼盯上了我。”

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人听见。尽管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谁知道哪里藏着鬼。

“谁?”谢巫煜声音一沉。

裴柳皱眉回忆,简单描述了一下前面几次的事,“我看不见它,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只有过几次接触。它掐我的脖子,舔我的脸,跟野兽一样,感觉想把我生吞活剥了。”

谢巫煜听出了他说的是自己,自己的所有物被觊觎触碰的不悦淡去,恢复了平静,转而有些不解,“生吞活剥?”

他可没有这样的想法,吃了有什么好的。

“是啊。”裴柳认真点头,“那个样子,不是想杀了我,还能是什么?”

谢巫煜一时沉默,也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只是随心所欲。他有肆意的资本,不需要多虑。

裴柳没听到他的回答,还以为他是赞同自己。这事原本按照赵海前辈说的,不应该跟别人说有鬼的事,以免引起恐慌,但他实在想找个人分享,心里也下意识觉得谢巫煜不会因此动摇。

“不过幸好,这两天我都没再碰到那只鬼。而且后天就是第十天,拍完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说到末尾,裴柳的语气都轻快不少,眼里闪着碎光。

“离开这里?”谢巫煜反问,漆黑的双眼看着他,语气有些莫测,“你很想走吗?”

裴柳毫不犹豫说:“当然啊,这里有鬼,谁会想待在这里。可以的话,我现在都想走。”

说着,裴柳还拍了拍谢巫煜的手臂,亲近说:“不过,我们是朋友,就算节目录制结束了,以后也要经常联系哦。”

谢巫煜笑了,“自然,你还欠我一幅画。”

裴柳毫无防备地点头,“我记得,不会忘的。我这人很守承诺的。”

谢巫煜嘴角勾起弧度,月光在他侧脸落下一片阴影,看不真切。

“就算你忘了,我也会提醒你的。”

裴柳再次点头,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好困,我睡了。”

谢巫煜应声,搂着他看他入睡。

没过多久,就听到了裴柳平缓的浅浅呼吸声。

谢巫煜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低哑说:“居然跟我说有鬼,你有没有想过,躺在你身边的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鬼?”

指尖掠过裴柳的唇缝,微微一压,让柔软浅粉的唇瓣凹下一个小小的坑。

任裴柳吞噬自己的阴气,饶有兴致地进行投喂。

他托着下巴,慢悠悠道:“真是信任我。不过,我不想继续伪装了,这样没意思。”

“如果你发现我就是鬼,会是怎样的反应?”

邪祟想起了他之前无力地坐在墙边,缩成一团哭的可怜模样。

眸光微闪,有些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