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连连直说不敢。
顾萧何被清阳公主这一通挤兑得,老脸都涨红了,连连躬身对清阳公主行礼:“公主这是在折煞老臣,老臣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不敢说有什么功绩,一直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臣能有今日的地位都是仰仗皇上的赏识跟提拔,从来不敢有张狂之意,还望公主不要说出此等诛心之言。”
“有谁不知公主乃难得一见的巾帼女英雄,不管在任何时刻,老臣对公主,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慢之意,更不敢教唆儿女对公主不敬。想来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老臣也不知道那个逆女是什么时候冲撞了公主,让公主平白无故的受了委屈。
想来是我那个逆女身份见识远远不够,才会这样有眼不识泰山。回去之后,臣定会严惩不贷,还请公主息怒。”
顾萧何直说的嘴里发苦,恨不能将心窝子都掏出来给清阳公主看一看。也不能怪他没有气节,当着众臣的面,对着清阳公主做低伏小。
实在是清阳公主人虽避世,声望犹盛,手里还握着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杀器。从前将她视作等闲闺阁之女的同僚,在那一年政变,大多都去了阎王殿报道了。
顾曼曼那个逆女,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摊上这么多麻烦,不仅偷偷怀了宁王的孩子,竟然还敢得罪清阳公主,真是个令人头疼的惹祸精。
别看他官至丞相,在清阳公主面前,既然落了话柄,也只有认怂的份。
清阳公主静静的审视着顾萧何,直将顾萧何这个官场里的老狐狸盯的头皮发麻,后背都濡湿了一大片。她才冷哼了一声。
“你这老匹夫,素来奸猾。顾曼曼是你的女儿,这笔帐自然是要算在你头上。罢了,本宫且先记在心里,日后再一并清算。”
顾萧何苦笑着行礼:“多谢公主,老臣日后一定严加管束,定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
都怪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女,捅下了这么大的篓子。清阳公主执意把账算在他头上,他也无可奈何。
他感觉自己的头顶像是悬着一把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从今往后,睡觉都别想踏实。
清阳公主淡定的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本宫要说得第二件事,就是皇后教子无方。”
看到皇后猛地抬起头,清阳公主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本宫听闻,皇后之子宁王跟那顾小姐竟然狼狈为奸,合起伙来往太子跟长平郡主身上泼脏水,把那栽赃陷害的把戏,玩的炉火纯青。
听说先是跑到太子府,惺惺作态的演了一出好戏,被郡主拆穿之后仍不悔改。还要跑到楚府侯夫人的生辰宴上,上蹿下跳,丑态毕出。”
“虽说太子不拘小节,郡主又聪慧机变,宁王跟顾小姐的把戏都没有得逞,反而作茧自缚,令自个儿泥足深陷。但是本宫心中仍是觉得不大痛快,少不得要在此处敲打皇后几句。”
“自古就有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说法,皇后自己就擅长做戏,教养出的儿子想是学到了你的精髓,还发扬光大,很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想来皇后当初是凭着一把好嗓子,又会唱又会演的,格外得皇兄看重。但是,你如今已是掌管凤印的六宫之主,平日里还是要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露了小家子气,免得带坏了上官家的血脉。”
皇后怎么会听不出清阳公主话里话外的嘲讽,这是笑话她出身不好,甚至将她比作寒微的戏子。她当初是凭着一把婉转多情的好嗓子得了皇帝青眼。被人在朝堂上揭短,皇后都不想去看群臣会是什么精彩绝伦的表情。
她都做了这么些年皇后,纵使她母族式微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及出身。
只有这个该死的清阳公主,为了那个短命的贱人,当初就喜欢处处针对她。如今她已是一国之后,清阳对她还是这般肆无忌惮,想怎么打脸就怎么打脸,简直可恶之极。
皇后羞愤的垂下了臻首,心中还是憋屈万分,眼眸中有寒光稍纵即逝。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重新抬起了头。
皇后如水的眼眸中好似盛着一汪秋水,委屈巴巴的开口:“公主,本宫自知出身微贱,不似公主一出生就是金枝玉叶,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公主的出身见识,本宫这辈子只怕是拍马都及不上半分。能得公主的悉心指点,乃是本宫的莫大福气。”
“从本宫还是皇上身边一个小小的贵人,公主就看不起本宫。公主天生高贵,本宫自然不敢有丝毫怨言。后来公主因为不喜欢本宫,一直都有意无意的针对本宫,这些本宫都默默的忍下来了。
本宫自知乃是萤火之光,不敢与日月争辉。只要公主心里能畅快些,本宫多受些委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说着,皇后又扬起下巴,勾勒出一个酸涩的笑容,开始不动声色的上着眼药:“出身是本宫的痛脚,甚至因此,没能像公主这样懂得更多的大道理,有更独到的见解,能够活的这般恣意张扬。
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用顾及他人的感受。公主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横竖不敢有人反驳。”
“本宫也不是因着如今做了皇后,自觉身份水涨船高,要跟公主摆出皇后的架子。在公主面前,本宫是绝对不敢有这般不自量力的念头。
只是,公主就算再如何看不起本宫寒微的出身,也要看看皇上的面子,公主怎能如此当众践踏本宫的脸面,这让本宫日后,如何有威仪统率六宫?”
皇后凭着一副温婉端庄的好面相,又做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姿态,自然而然的勾起了皇帝的怜惜之意。
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帝,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咄咄逼人的清阳公主:“清阳,静怡执掌凤印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对她,不要太过分了。”
清阳公主一听皇帝这话,当场就炸了。
清阳公主就是看白静怡不顺眼,看不惯她那个矫揉造作的德行,明明心里一大堆的花花肠子,让人防不胜防。面上又能做出温柔端庄的样子。
白静怡真是好手段,惺惺作态了这些年,偏就有人,肯吃这一套!
她满面寒霜的站了起来,挺直了脊背,冷冷的开口:“若不是别人已经骑在臣妹头上撒野,臣妹怎么会大费周章的跑到朝堂之上。别人对臣妹张狂的时候不见皇兄如何斥责,现在倒怪臣妹过分,真是好没道理。”
“依臣妹拙见,皇兄现在有佳人在侧,怕是已经将早逝的青辞姐姐抛诸脑后了。”
想起故人,清阳公主的眸中不由染上哀痛之色,凌厉的问道:“皇兄已经忘了青辞姐姐吗?她可是在你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