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我故意的

“打不打?”

“打尼玛!”

广州一战,击杀残破年代、击退静静的顿河,让四川火锅快成了“废人”。

同是“一步近路人”,没理由在这个小地方开战,火烧火燎的,打得也不舒服。

“不打,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尼玛!”四川火锅狠狠瞪了严冷锋一眼,扭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去。

对于四川火锅来说,白象村只是小败一场,多数将领还在,五仙军损失一名指挥使,回去也足以向白树山罗交代。

胡金面确实是倒下了,被花道士带回时,还剩一口气支撑,但也是强弩之末,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他身中数枪,最致命一处在腹部,血洞汩汩喷涌着鲜血,把花道士衣袍都浸湿一大片。等去到龙游滩时,随军大夫刚好给冯云包扎完伤口,于是紧急止血,一通忙乎,总算暂时留住了一口气,只是这种伤势习武之人都明白,活着也是受罪,倒不如给他个痛快。

没人下得了手,最后还得花道士来。他蹲在床榻旁,凑到胡金面耳边,小声道:“兄弟,我认你是条汉子,咱现实世界再处吧,道爷我带你享受真正的快活。”说罢,一掌劈下!

“住手!”

也不知该庆幸还是懊恼,众将回头望去,严冷锋带着一个人出现在帐门口,那人方士打扮,洁面无须,看着像是三旬年纪,背着一个黑色的小药箱。

一个年轻大夫能起死回生?众将大失所望,大夫这种职业,毕竟还是越老越靠谱,这算是习惯性认知,也是一种偏见。

产生这种偏见的原因是年轻将领们不认识这个大夫,觉得没什么名气,但南华馨认得,老熟人,一年前还见过一次面。

“宋慈!你怎么在这儿?”

“宋慈?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宋慈?”

“幽影宫大长老,山阳军副帅就是他?”

众将惊呼,齐刷刷看向宋慈,那眼神似乎要将其内裤也看穿,这就是医家大佬?怪不得显年轻诶!

宋慈微笑着向五仙众将一一抱拳,而后边查看胡金面伤势,边与南华馨说道:“元军木帝师掌军,北线又要开战,我回虚无界拿了几本医家古典,分发各军,也好在我分身乏术时能让伤者暂时获得救治。此番既是顺路,也是专程,四季镇那边还正好救了一个伤势不轻的人,好像叫什么……白昼流星?那边一完事,严帅立马催促我来这边,说一场硬仗打完定有伤员,没想到还真是及时。”

听到最后一句话,众将皆长舒了一口气,医家大佬说及时,那胡金面这条命就一定能保下。

这会宋慈要开始实施救治,南华馨只留赵兰儿、白二飞两人打下手,其余人赶出了帐门。

营门外搬来桌椅板凳,大伙随意落座,各自向主将上报战损情况。

南华馨听罢,表扬道:“大伙儿都是好样的,冯云就恢复左军指使一职,冯一臣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末将代少爷谢过将军!”冯一臣忙起身相谢。主仆观念根深蒂固的他,只觉得少爷开心,他才能心安,若是少爷醒来得知,不知得开心成什么样子呢。

南华馨笑着摆手示意冯一臣坐下,转头又与花道士道:“花指使将战场设于敌军领地,不仅成功截援,还重挫天府之国,功劳不小啊!官是升不上去了,花指使可要什么赏赐?”

花道士却并不怎么开心,起身道:“胡金面生死未知,是属下的失误造成,并不敢奢求赏赐。若他命大,宋大夫也能起死回生,这份赏赐便给了他吧。”

“呵呵……放心吧花指使,有宋慈那小子在,胡金面定然无虞。”南华馨安抚一句,又道,“现在就可以给他嘉奖,便让他恢复右军副指使一职吧。”

“属下代胡指使谢过将军!”

“嗯,此战挫败敌锋,大胜赤岭军,众将士都功不可没,等上报朝廷来了赏钱,再分发赏赐,大摆庆功宴!”

众将皆起身称谢。南华馨命各自归营整顿军马,待散去后,问严冷锋白昼流星如何到此。严冷锋摇了摇头说半道看到宋慈,便着急带回来了,四季镇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

白昼流星是南伶角音军团军主,幻音手下大将,既在四季镇被救,那幻音也必定在场。老仇家的出现怎么看都不是啥好事,这让严冷锋二人不禁有些担忧严云星的处境。

严云星自然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尽管幻音、夜灵、羽衣、独孤一方、静静的顿河几个老冤家都在,但孟德、楚桑也在。孟德就不必说了,肯定是向着他的,而楚桑的叔叔楚成云虽然是死在严冷锋刀下,但在楚桑看来那是利益驱使下的自讨苦吃,于私是有些怨恨,于公那死得不冤。当初劝就不听,人南伶军团是有恩怨纠葛,咱南麓军无冤无仇的招惹人家干嘛?要知道落井下石这种事干多了是有损阴德的……

……

十一月二十日,经宋慈抢救后的白昼流星伤势已渐有所好转。严云星为南伶五人单独安排了一栋宅院,不大乐意见到他们,但这一日幻音还是出现了,看那丧眉耷眼的样子似乎是来找麻烦的。严云星早已做好了准备,就等着他来开一火呢。

“哟……是小幻呀,不在院里陪着你的羽衣美人,跑我营里来干什么?”

“少废话!我问你,为什么在西线磨磨蹭蹭不进军,致使我广州失陷,我南伶全军覆没!”

果然是来问责的。

严云星心里已然明了,斜眼瞅着幻音不说话。

“是,是是,我承认你我之间是有些纠葛,但值此家国危难之际,理当同仇敌忾,共御外辱,为何……”

“打住啊!”严云星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冷声道,“有些纠葛?家国危难?同仇敌忾?呵……我请问幻音先生,在你亲手将我五毒教推入深渊后,我严云星还有家么?背后捅刀子,杀我五毒儿郎、千家兄弟,这是叫有些纠葛么?至于国,打RB还是M国?这么深明大义,你当年怎么不直接翻过十万大山去为你的皇帝建功立业?哦……现在你觍着脸来我四季镇说什么同仇敌忾?我特么没给你两巴掌已经很客气了!”

幻音也有话术,有时候人被逼至绝境,只能不要脸。

“你的四季镇?我南伶经营广州七十载,四季镇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我们的心血!现在你兵不血刃两脚一抬进了四季镇,就成你的四季镇了?呵……老渔夫了呀严帅,趁我南伶与夏人浴血奋战之际做那小偷行径,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呢?”

“哈哈哈……”严云星指着幻音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半晌后才勉强止住,说道:“幻音啊幻音,我能收留你们几人,还让宋慈救活白昼流星,在你所谓的家国大义上,已经仁至义尽了,但既然你这么不要脸,那有些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来这儿的目的无非是想花言巧语借我兵马,我告诉你,没门。我就是故意磨蹭不进军,就是想看你南伶被灭,就是想看到广州失陷,就是作壁上观,然后在你拼尽所有消耗掉赤岭军大部兵力后,诶,我再夺下广州,成为收复河山保家卫国的大将军,百姓称赞世人敬仰的大英雄。怎么样,这套路熟悉不?听完满意了吗?现在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

幻音并没有生气,似乎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冷哼一声说道:“蝼蚁般心胸,你也仅于此了!”

“这么不要脸,你也再难重塑南伶辉煌了呀。”

“呵呵……世道变了严毒妖。”幻音冷笑道,“七十七年了,再过六年就是飞升之期,我不需要什么重塑辉煌,因为我将会看到你永远也看不到的风景。这,就是天才和庸人的差距,也正是我和你的区别。”

“你能看到什么风景,为自己的无能找个冠冕堂皇理由的风景?还是觍着个比脸汪汪乱叫的风景?幻音,这世上从来都不缺天才,但像你这样的天才,也就只剩天才了。”

严云星的反唇相讥终于让幻音彻底哑火了。意识到不可能借到兵后,他不再作停留,道一声“希望如你所愿。”便转身离去。

不多一会,紫衣急冲冲地进了门来,一看严云星安然无恙,拍着胸脯暗自庆幸。

“你怎么能一个人见他呢,万一他突然发难,你叫我怎么……怎么和将士们交代?”

“放心,幻音不是疯子,他得在意世人的评价。”严云星从容且自信,并没有任何后怕或是心有余悸之感。

紫衣无奈,走到严云星身后轻捶一拳,“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以后可再不能这样了。”

“好啦,知道了。”

还有千句万句责备的话,却在看到他鬓角一缕白发时,终究咽回了肚里。她顺势给他捶背,心里莫名的感伤,竟不知觉泛红了眼眶。

严云星以为紫衣还在生气,既是哄骗也是认真地说道:“哎呀,这不没事嘛,别说他想动手,我都想动手了!可不得顾及点舆论么,现在这世道遍地都是记者,万一落人口实都说我严云星心胸狭窄不能容人,那以后招兵就是个困难呀。你以为我不恨吗?我恨不得他死在广州,可没死咱也不能补刀不是,毕竟是上门求咱们来了……”

“好了啦……”紫衣加大力道,吸了吸鼻子嗔怪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有那么多道理可听。我只想你没事就好,其他的我又不在乎。”

“咳……咳……轻一些轻一些,你快把你哥哥捶吐血了,要不你捏肩膀吧,真受不了你这力道……”严云星等紫衣放慢了节奏,躺了个舒服的姿势,长叹道:“今时不同往日啊,现在这个大环境,我们必须依附朝廷,一有钱粮,二名正言顺。那幻音曾是赵昀鹰犬,朝廷之人,如果一时冲动做出当时痛快的事,谁的面上都不好看。而且……这个世道,好像确实变了。我们还沉湎于悲痛,世上已是战火纷离,国家之间宣泄的怒火终究掩盖我们的过往,说到底,心态落后了。”

“才没有,你不老,我不老,火儿不老,冷锋也不老,我们永远都不老,永远都是年轻人。”

紫衣的调皮让严云星心情大好,不再去想那些徒添烦恼的事,忽想起紫衣来时急冲冲,忙问道:“哦对了,来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军情急报?”

“你不说我都忘了。”紫衣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严云星,“倒不是急报,只说龙门滩开战了。我来得急那是因为门口撞上幻音了,可真是吓我一跳。”

“呵呵……”严云星笑了笑,展开纸条看了一遍,写得是:

“史势渌水军被花豹军抓到行踪,我后军、大理军已开赴龙门滩,即刻决战!二十日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