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5月5日——
这是第四天。
哪怕各个不同的势力再怎样恨到吐血,依据超越时代的技术、强行面向整个日本播出的视频。
依然,每日持续着。
比猫鼠游戏更加恶劣。
更恣意。
更嘲弄。
将整个世界玩弄于掌心的那个态度,比起憎恶,甚至叫人从背后渗出冷汗了。
(……)
(真的、是人类吗)
不知道从多少人的心底,浮现出这样的认知。
(但是)
在5月4日播出的视频中,那个男人又换了一身教师风格明显的笔挺制服。
笑意爽朗,向后倚靠在桥栏上。
初夏午后的阳光简直给人镀上一层辉光。
——在那张隽秀苍白的面容上,根本看不出半点沉浸于黑暗的阴冷与晦暗。
这个恶魔般的男人,伪装人格如更换衣服般、轻而易举。
“同学们,下午好呀!”
宛如伪装上瘾了似的,太宰轻松举起右手来、挥了挥。
(和前两个视频一样)
(这段视频也根本没有切断其IP地址)
(可是————)
饶是紧咬在后、追击不休的诸人,有一瞬间,也忍不住在心底浮现出对于是否能将其抓捕的困惑。
但、这份犹疑,只是转瞬即逝。
不管是出于职责,还是为了保证普通社会的稳定。
无论是因为私欲,还是保障咒术界延续千年的权威。
(决不能让太宰治)
(——再活下去)
与此同时,太宰的“咒术小课堂”也讲到尾声了。
他的话语并不多,内容也是关于咒灵分级、咒术界基本常识之类的东西。
这种宛如轻小说情节般令人发笑的话语,若是换做任何一个人、出现在这样的视频之中,则必然会被当做什么荒诞的恶作剧吧。
偏偏从太宰治的口中说出来,便拥有了令人不由自主想要去相信的魔力。
一点一点、
抽茧剥丝般。
将整个咒术界的真实。
粉、碎、在、所、有、人、面、前。
“那么。除了今日随机投放的一千万幸运儿之外,”太宰双手向背后一撑、悠闲地坐在桥栏上。
他微笑着,角色扮演玩开心了似的、仍以教师的口吻问:
“提问!”
“如果用木质球棒都无法消灭掉诅咒的话,该改用什么呢?”
在这个轻飘飘的问题背后,漆黑的影子悄无声息蔓延上来。
昨日视频的最后一幕,是这个男人兴高采烈坐在桥栏上面、小孩子一样幼稚地摇晃着双腿。
张开双臂,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浅笑。
微阖上鸢瞳,整个人宛如融化在一片鎏金的明光里。
向后一仰。
往粼粼的河水中坠去、坠去。
而正在帮忙拍摄的、至今未有一次出现在镜头里的人,则冷哼一声。
在屏幕猛烈的摇晃之中。
追着太宰治的身影,一同跃下。
(……、………………)
等到追击的诸人用最快速度赶来,不管是警方、亦或咒术界人士,或者是为巨大悬赏金额心动、暗中行动起来的黑市人员。
别说抓到人了,连一朵水花都没能看见。
唯独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摄像机,闪烁着讯号灯的光芒,静静倒卧在桥面上。
宛如讥讽。
宛如嘲笑。
——而在昨日视频里所问出的问题,今日得出了答案。
木质球棒不行,那就用铁质的撬棍。
钢铁不行,武//士刀怎么样?
连武//士刀等等冷兵器也做不到斩杀咒灵的话,那就只剩下……
枪支弹药。
由人类自己发明出来的热武器。
2006年5月5日。
同时撼动了两界的动乱事件之后、第四天。
械斗升级了。
东京丰岛区。
差不多算是郊外的住宅区中,有栋半旧不新的老房子。
白墙灰瓦,怎么也算不上整洁、倒也与肮脏污垢扯不上什么关系。
如果说从外表上看来还丝毫都不起眼的话,在这栋房子的屋檐上,挂着个用柳木制作的小小标牌。
那是一个像儿童画一样的卡通针筒。
唯独只有生活在这条黑街上的人才知道:
——这是‘医生’的标志。
撑着受伤同伴、一步步挪到这里的地下组织成员,警惕地瞥了眼四处环境之后,就开始“砰砰砰”砸门了。
(可恶?!?!)
(要不是那些怪物……)
(还有敌对组织的趁火打劫!!)
心里念头杂七杂八转着,戴墨镜的男人又不由得浮现出些许戒备:
(‘医生’回应病人的时间)
(未免也太久了点)
就在这时。
普普通通的大门、推开了。
身材高挑的男人微微低着头,整理身上的着装。
他穿了身略显老旧的白大衣,脖子上挂着听诊器。
一张名片卡像模像样扣在胸前——不过这条黑街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这玩意儿其实屁用没有。
等男人抬起头的时候,墨镜男不禁警戒地向后微微一退:
“你是谁?”
地下组织的不起眼成员,努力撑起气势。
“原先的‘医生’去哪儿了?!”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将额前黑发尽数梳到后面去了,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左眼上贴着医用纱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受了什么伤。
不仅如此,他还戴了个医用口罩,把口鼻牢牢挡在后面。
简而言之,就是一张脸的露出程度只有四分之一吧。
实在叫人没法不起疑。
而被人当面质疑了,这个陌生医生只是表现出很困扰的样子,拖长声音“唔————”了一声。
不知为何,那个声音叫人想起什么没用的庸医角色。
“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也没法回答啊,”医生懒洋洋地说,“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这条街上的‘医生’、什么的。”
仿佛笑了一下似的,鸢色的右眼微微一弯。
从那个眼底透出的冰冷警告神色,令墨镜男想要掏出武器的动作、冻僵般停住了。
“好了好了。你到底要不要进来?那个人再不输血,恐怕快不行了吧。”
一瞬间的冷酷转瞬即逝。医生又用颓废的声音、拖拖拉拉地说着。
(?)
墨镜男被镇住了,百般犹豫之下,终究还是把同伴搬了进来。
诊所内部的设施倒没有变化。
墙上挂着每个人都知道是假货的开业证明,书柜里摆满了各色医疗专业书。
桌面上放了些其实用不着的医疗病历卡。
一些不知是正在消毒、还是已经处理好而没来得及收拾的医用刀具,在日光灯下闪烁着冷光。
……而摆置在角落里的一架病床不知为何掀倒了,连同旁边几把折叠椅,全撞翻在地上。
这幅凌乱的场景,不知为何令人冷不丁想起什么人狼狈挣扎着、伸手徒劳抓握身边一切的恐怖片现场。
让旁观的人忍不住从背后沁出冷汗。
正在墨镜男胡思乱想的时候。
诊所背面的后门一开。
想必是医生助手的、同样穿白大衣面带口罩的白发男人,走了回来。
一边走一边胡乱拍了拍戴医用手套的双手,撞上墨镜男的视线、还同他笑了笑,并且把手套指尖不起眼的某种鲜红液体抹掉了。
墨镜男:“?!?!?!?!”
瞳孔地震。
医生助手走过来,低头看了眼病床上伤者,“啧”了一声。
“怎么受伤的?啊…………”他好像省略掉了什么关键的分析步骤,直接得出了答案,“纯粹是人类自己打的嘛。”
墨镜男:“???”
那要不然呢?虽然他还不是每日一千万的‘幸运儿’之一,光动脑子也知道,那种怪物——咒灵可打不出来弹孔吧?
医生助手完全不在乎墨镜男在心底都腹诽个什么劲,只是绕着伤者转了两圈之后,走到正在做准备的医生旁边,清了清嗓子。
他好像是想要低声劝说,半途又放弃了:“你真的……”
白毛男人拼命暗示。
“咳。要给人、动手术?”
黑发鸢瞳的医生冷笑一声,“砰”的一声打开医疗箱的盖子。
“你以为我见过多少死状?”
这医生在说什么不详的台词啊。
“而且,难道有什么医疗器械是我没被——咳、亲自用过的吗!”
不不不。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已经暴露了吧!!!!!
仿佛自己也察觉到了似的,医生也正经起来、咳嗽一下:
“放心放心。再怎么说,我的教导者也是个黑街医生。”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也都算是继承衣钵了嘛。”
“森先生若是在另一个世界知道了的话,恐怕也会倍感欣慰吧。”
医生弯起眼睛,又笑了笑。
(?!?!)
墨镜男在心底大喊。
(你到底对你老师都做了些什么啊!!!说什么‘另一个世界’之类的话,其实根本是被你宰掉了吧?!话说我的同伴真能放手让你做手术吗?!!)
……虽然很想有骨气地冲上去把同伴抢回来,但是不幸,正如这位新任‘医生’所说。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至少、给输个血吧!!!
墨镜男震惊地看着医生掏出医疗套件,气势恢宏地展开!
然后,一个一个辨认了一遍。
墨镜男:“……”
在心底为同伴画起了十字。
他愿意为对方短暂地信片刻上帝。
总之医生先戴上了无菌手套,找了个针筒,给伤者注入了大约适量的吗//啡。
姑且算是止痛了之后,他镇定地从注射器上拔下针头,把它扔进专用垃圾桶里。
接着,医生又整齐摆好了手术钳、剪刀、缝合线。
光看动作的话,别提有多专业了。
【弹幕又想笑又想尖叫。
“万万没想到还有看首领宰给别人动手术的一天?!”
“虽然我也不是医科生啦,不过宰宰你是不是该先给人家把伤口洗一洗hhhhh”
“你真能给人好好输血吗哈哈哈哈哈,要不然还是威胁一顿送医院得了?”
“太刺激了我的宰,真不愧是你,太会玩了!!!我整个人都嗨起来了!!”
“虽然还不算很明显,但是宰宰第一次姑且算s了中也吧??然后第二次算s了学院宰?”
“哈哈哈哈哈然后今天这个实锤了!!!首领宰你s森先生玩的还开心吗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溢出表面的颓废劲儿我简直笑死哈哈哈哈,超有神韵的啊!!”
“不过果然首领宰没舍得s织田作吧……算了我什么都没说,日常吃刀也太自觉了我先去面壁!”
“难道就我一个被275和首领宰的医生py蛊到不行?!”
“左边你不是一个人!!!啊啊啊啊这两个男人医生装扮的时候也太欲了叭!!!!!”
“有一说一!我想看他们医生py啊!!!”
“也不知道今天视频怎么拍、什么时候拍、拍什么内容?!我天天在直播里面追直播,也太快乐了!!”
“呜呜呜呜真的太刺激了,首领宰每天搞这么一出,每次从跑路到追兵冲过来都间隔不到一个小时啊好吗!!!我每天简直心脏过山车啊?!”
“超刺激啊!!这简直是吊着整个世界玩,全东京都封闭搜索了还没找到这两个人啊!!”
“而且他们现在还在东京内部躲猫猫——”
总结:
“不愧是你,首领宰!”
“永!远!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