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48

——2006年5月5日——

这是第四天。

哪怕各个不同的势力再怎样恨到吐血,依据超越时代的技术、强行面向整个日本播出的视频。

依然,每日持续着。

比猫鼠游戏更加恶劣。

更恣意。

更嘲弄。

将整个世界玩弄于掌心的那个态度,比起憎恶,甚至叫人从背后渗出冷汗了。

(……)

(真的、是人类吗)

不知道从多少人的心底,浮现出这样的认知。

(但是)

在5月4日播出的视频中,那个男人又换了一身教师风格明显的笔挺制服。

笑意爽朗,向后倚靠在桥栏上。

初夏午后的阳光简直给人镀上一层辉光。

——在那张隽秀苍白的面容上,根本看不出半点沉浸于黑暗的阴冷与晦暗。

这个恶魔般的男人,伪装人格如更换衣服般、轻而易举。

“同学们,下午好呀!”

宛如伪装上瘾了似的,太宰轻松举起右手来、挥了挥。

(和前两个视频一样)

(这段视频也根本没有切断其IP地址)

(可是————)

饶是紧咬在后、追击不休的诸人,有一瞬间,也忍不住在心底浮现出对于是否能将其抓捕的困惑。

但、这份犹疑,只是转瞬即逝。

不管是出于职责,还是为了保证普通社会的稳定。

无论是因为私欲,还是保障咒术界延续千年的权威。

(决不能让太宰治)

(——再活下去)

与此同时,太宰的“咒术小课堂”也讲到尾声了。

他的话语并不多,内容也是关于咒灵分级、咒术界基本常识之类的东西。

这种宛如轻小说情节般令人发笑的话语,若是换做任何一个人、出现在这样的视频之中,则必然会被当做什么荒诞的恶作剧吧。

偏偏从太宰治的口中说出来,便拥有了令人不由自主想要去相信的魔力。

一点一点、

抽茧剥丝般。

将整个咒术界的真实。

粉、碎、在、所、有、人、面、前。

“那么。除了今日随机投放的一千万幸运儿之外,”太宰双手向背后一撑、悠闲地坐在桥栏上。

他微笑着,角色扮演玩开心了似的、仍以教师的口吻问:

“提问!”

“如果用木质球棒都无法消灭掉诅咒的话,该改用什么呢?”

在这个轻飘飘的问题背后,漆黑的影子悄无声息蔓延上来。

昨日视频的最后一幕,是这个男人兴高采烈坐在桥栏上面、小孩子一样幼稚地摇晃着双腿。

张开双臂,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浅笑。

微阖上鸢瞳,整个人宛如融化在一片鎏金的明光里。

向后一仰。

往粼粼的河水中坠去、坠去。

而正在帮忙拍摄的、至今未有一次出现在镜头里的人,则冷哼一声。

在屏幕猛烈的摇晃之中。

追着太宰治的身影,一同跃下。

(……、………………)

等到追击的诸人用最快速度赶来,不管是警方、亦或咒术界人士,或者是为巨大悬赏金额心动、暗中行动起来的黑市人员。

别说抓到人了,连一朵水花都没能看见。

唯独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摄像机,闪烁着讯号灯的光芒,静静倒卧在桥面上。

宛如讥讽。

宛如嘲笑。

——而在昨日视频里所问出的问题,今日得出了答案。

木质球棒不行,那就用铁质的撬棍。

钢铁不行,武//士刀怎么样?

连武//士刀等等冷兵器也做不到斩杀咒灵的话,那就只剩下……

枪支弹药。

由人类自己发明出来的热武器。

2006年5月5日。

同时撼动了两界的动乱事件之后、第四天。

械斗升级了。

东京丰岛区。

差不多算是郊外的住宅区中,有栋半旧不新的老房子。

白墙灰瓦,怎么也算不上整洁、倒也与肮脏污垢扯不上什么关系。

如果说从外表上看来还丝毫都不起眼的话,在这栋房子的屋檐上,挂着个用柳木制作的小小标牌。

那是一个像儿童画一样的卡通针筒。

唯独只有生活在这条黑街上的人才知道:

——这是‘医生’的标志。

撑着受伤同伴、一步步挪到这里的地下组织成员,警惕地瞥了眼四处环境之后,就开始“砰砰砰”砸门了。

(可恶?!?!)

(要不是那些怪物……)

(还有敌对组织的趁火打劫!!)

心里念头杂七杂八转着,戴墨镜的男人又不由得浮现出些许戒备:

(‘医生’回应病人的时间)

(未免也太久了点)

就在这时。

普普通通的大门、推开了。

身材高挑的男人微微低着头,整理身上的着装。

他穿了身略显老旧的白大衣,脖子上挂着听诊器。

一张名片卡像模像样扣在胸前——不过这条黑街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这玩意儿其实屁用没有。

等男人抬起头的时候,墨镜男不禁警戒地向后微微一退:

“你是谁?”

地下组织的不起眼成员,努力撑起气势。

“原先的‘医生’去哪儿了?!”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将额前黑发尽数梳到后面去了,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左眼上贴着医用纱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受了什么伤。

不仅如此,他还戴了个医用口罩,把口鼻牢牢挡在后面。

简而言之,就是一张脸的露出程度只有四分之一吧。

实在叫人没法不起疑。

而被人当面质疑了,这个陌生医生只是表现出很困扰的样子,拖长声音“唔————”了一声。

不知为何,那个声音叫人想起什么没用的庸医角色。

“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也没法回答啊,”医生懒洋洋地说,“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这条街上的‘医生’、什么的。”

仿佛笑了一下似的,鸢色的右眼微微一弯。

从那个眼底透出的冰冷警告神色,令墨镜男想要掏出武器的动作、冻僵般停住了。

“好了好了。你到底要不要进来?那个人再不输血,恐怕快不行了吧。”

一瞬间的冷酷转瞬即逝。医生又用颓废的声音、拖拖拉拉地说着。

(?)

墨镜男被镇住了,百般犹豫之下,终究还是把同伴搬了进来。

诊所内部的设施倒没有变化。

墙上挂着每个人都知道是假货的开业证明,书柜里摆满了各色医疗专业书。

桌面上放了些其实用不着的医疗病历卡。

一些不知是正在消毒、还是已经处理好而没来得及收拾的医用刀具,在日光灯下闪烁着冷光。

……而摆置在角落里的一架病床不知为何掀倒了,连同旁边几把折叠椅,全撞翻在地上。

这幅凌乱的场景,不知为何令人冷不丁想起什么人狼狈挣扎着、伸手徒劳抓握身边一切的恐怖片现场。

让旁观的人忍不住从背后沁出冷汗。

正在墨镜男胡思乱想的时候。

诊所背面的后门一开。

想必是医生助手的、同样穿白大衣面带口罩的白发男人,走了回来。

一边走一边胡乱拍了拍戴医用手套的双手,撞上墨镜男的视线、还同他笑了笑,并且把手套指尖不起眼的某种鲜红液体抹掉了。

墨镜男:“?!?!?!?!”

瞳孔地震。

医生助手走过来,低头看了眼病床上伤者,“啧”了一声。

“怎么受伤的?啊…………”他好像省略掉了什么关键的分析步骤,直接得出了答案,“纯粹是人类自己打的嘛。”

墨镜男:“???”

那要不然呢?虽然他还不是每日一千万的‘幸运儿’之一,光动脑子也知道,那种怪物——咒灵可打不出来弹孔吧?

医生助手完全不在乎墨镜男在心底都腹诽个什么劲,只是绕着伤者转了两圈之后,走到正在做准备的医生旁边,清了清嗓子。

他好像是想要低声劝说,半途又放弃了:“你真的……”

白毛男人拼命暗示。

“咳。要给人、动手术?”

黑发鸢瞳的医生冷笑一声,“砰”的一声打开医疗箱的盖子。

“你以为我见过多少死状?”

这医生在说什么不详的台词啊。

“而且,难道有什么医疗器械是我没被——咳、亲自用过的吗!”

不不不。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已经暴露了吧!!!!!

仿佛自己也察觉到了似的,医生也正经起来、咳嗽一下:

“放心放心。再怎么说,我的教导者也是个黑街医生。”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也都算是继承衣钵了嘛。”

“森先生若是在另一个世界知道了的话,恐怕也会倍感欣慰吧。”

医生弯起眼睛,又笑了笑。

(?!?!)

墨镜男在心底大喊。

(你到底对你老师都做了些什么啊!!!说什么‘另一个世界’之类的话,其实根本是被你宰掉了吧?!话说我的同伴真能放手让你做手术吗?!!)

……虽然很想有骨气地冲上去把同伴抢回来,但是不幸,正如这位新任‘医生’所说。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至少、给输个血吧!!!

墨镜男震惊地看着医生掏出医疗套件,气势恢宏地展开!

然后,一个一个辨认了一遍。

墨镜男:“……”

在心底为同伴画起了十字。

他愿意为对方短暂地信片刻上帝。

总之医生先戴上了无菌手套,找了个针筒,给伤者注入了大约适量的吗//啡。

姑且算是止痛了之后,他镇定地从注射器上拔下针头,把它扔进专用垃圾桶里。

接着,医生又整齐摆好了手术钳、剪刀、缝合线。

光看动作的话,别提有多专业了。

【弹幕又想笑又想尖叫。

“万万没想到还有看首领宰给别人动手术的一天?!”

“虽然我也不是医科生啦,不过宰宰你是不是该先给人家把伤口洗一洗hhhhh”

“你真能给人好好输血吗哈哈哈哈哈,要不然还是威胁一顿送医院得了?”

“太刺激了我的宰,真不愧是你,太会玩了!!!我整个人都嗨起来了!!”

“虽然还不算很明显,但是宰宰第一次姑且算s了中也吧??然后第二次算s了学院宰?”

“哈哈哈哈哈然后今天这个实锤了!!!首领宰你s森先生玩的还开心吗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溢出表面的颓废劲儿我简直笑死哈哈哈哈,超有神韵的啊!!”

“不过果然首领宰没舍得s织田作吧……算了我什么都没说,日常吃刀也太自觉了我先去面壁!”

“难道就我一个被275和首领宰的医生py蛊到不行?!”

“左边你不是一个人!!!啊啊啊啊这两个男人医生装扮的时候也太欲了叭!!!!!”

“有一说一!我想看他们医生py啊!!!”

“也不知道今天视频怎么拍、什么时候拍、拍什么内容?!我天天在直播里面追直播,也太快乐了!!”

“呜呜呜呜真的太刺激了,首领宰每天搞这么一出,每次从跑路到追兵冲过来都间隔不到一个小时啊好吗!!!我每天简直心脏过山车啊?!”

“超刺激啊!!这简直是吊着整个世界玩,全东京都封闭搜索了还没找到这两个人啊!!”

“而且他们现在还在东京内部躲猫猫——”

总结:

“不愧是你,首领宰!”

“永!远!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