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主要是吃饭

接收到我们诧异的目光,艾兰喝了两口红酒,大家都是同族,食物对于我族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艾兰吃成这副样子,已经不单单是爱好了,照我看这分明是嗜好。

艾兰细品了品酒的味道,然后从容放下酒杯,问我们怎么了,没见过焦虑性贪食症吗?

我老实摇头说没见过,银河说她只听过神经性暴食症,病人暴食后又会疯狂减肥。

碧石则说她知道焦虑症,并怀疑这个病症名称是艾兰自己编的。

艾兰脸色一沉道:“不是我编的,是医生的诊断!”

她说自己失去武器以后就开始焦虑,尽管没有武器她不至于要死,但失败的打击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她被曾经的手下败将拉下高台,一度意志消沉,人类逃避痛苦的‘工具’有烟有酒有药物,这些对我族来说没用。

直到某天她路过一家炸鸡店,看到一个大胖子大口啃鸡腿,她突然得到了‘治愈’。

然而这种治愈是暂时的,她开始依赖这种满足感,这样既能防止她一直处于消沉的状态,又不会因为负面情绪堆积太多而做出危害社会的事。

碧石就问她为什么混得这么惨?她离开族群,放弃切西瓜组织后都干嘛了?

艾兰说她有过计划,她孤注一掷,成功的话就能杀回去,把女王拉下马,可惜失败了。

所以她没有回去,没找过自己的旧部下,心灰意冷时,她窝在别族遗弃的旧城里蹉跎岁月。

经过时间的消磨,她又重燃了一点勇气,出来准备东山再起,偏偏遇上升级加强版的伊诺西,武器都让人家抢去了。

“害,平平淡淡才是真,走一个!”我为艾兰倒上酒,举起自己的酒杯。

早餐店里没有高脚杯,我用平时客人喝大麦茶的秸杆杯装的酒。

艾兰举杯和我相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别做梦了,咱们平淡不了。”碧石看着艾兰,问:“她到底用什么技术把你的武器抢去的?”

这是个好问题,我们各自的武器,基本都是终生拥有,死后才能被别人继承。

艾兰还活着,她的武器是怎么剥离、叛变的?

业火不远千里追着我,就是为回到我这里,认了主的武器,我没听过这任使用者还活着就易主的。

如果伊诺西有特殊的办法能克服这个难题,那原则上来说,谁的武器她都可以抢走。

艾兰回忆道:“泡泡糖…?”

碧石听到她这回答差点掀桌,艾兰赶紧解释:“类似、是类似的东西,你现在脾气可有点暴,喝点静心口服液吧。”

艾兰说伊诺西扔出一堆像嚼过的泡泡糖似的东西,这玩意儿不伤人,可是粘人,她虽有躲闪,还是被粘上两块,被这东西粘上,她的武器就像秋天的树叶,从她身上剥落了。

此时我们四人同时陷入沉默,伊诺西掌握的技术高不高暂且不提,就是这方便携带、防不胜防的属性,就值得我们重视。

比如她可以在我回家的路上布置十几个人伪装成行人,等我走近他们,每人从兜里抓出一把泡泡糖扔向我,我因着顾忌暴露,肯定不会第一时间使用业火,难保不会沾上一两块。

“我看…要不咱俩的直播就停了吧,现在咱们的优势是藏在暗处,没被她发现,万一让她知道咱们在哪,肯定会来抢咱们的武器。”我这话是对碧石说的,她的作死视频和我的百变直播都是公开‘作品’,也许传来传去就传到伊诺西面前去了。

“不,我们应该主动出击。”碧石不假思索地说。

“送人头啊?不去。”我现在不止业火一件武器,那泡泡糖是什么我们都没弄清楚,我送一回,相当于三个人头。

“艾兰去。”碧石一指艾兰。

“让我当诱饵?我就剩这条命了,祭司大人,稍有差池我小命不保。”艾兰在打架方面,从没这样怂过,我们俩现在是半斤八两。

“我和银河协助你,安汐负责对付伊诺西,这次咱们不明争、搞暗斗。”碧石劲头十足地说。

她的计划是用艾兰吸引伊诺西的注意、由她和银河保着艾兰,同时引走伊诺西身边的人手,再让我暗杀伊诺西。

这个行动当然不能在开阔的地方进行,她想在伊诺西的住处动手,我不用非得潜入房子里面,只要在外边把房子连同地基都给烧成灰即可。

白云知道伊诺西的据点,我可以问问她,不过希望应该不大,伊诺西疑心极重,白云带着工具人叛逃,她肯定会把据点转移到别处去,以防白云投敌,反过来端她的窝。

碧石问艾兰,是在什么地方碰到的伊诺西。

艾兰说是在我族的上古大墓,她是奔着那墓主的陪葬去的。

显然伊诺西跟她想到一块去了,碧石忙追问,那墓主的陪葬呢?是不是也落到伊诺西手里了?

艾兰摇头,说没有,她们根本进不去那座墓。

她说的这座墓我们族内的人基本全都知道,在我没有沉睡的时候,甚至更早之前,我族内部就流传着关于那座墓的传说。

作为致力于挖自家祖坟的叛逆种族,历任女王都打过那墓的主意。

墓主身份一般,女王们图的不是陪葬金银,是墓中那件武器。

它可以分解一切,不管是沙砾还是星球,不管喘气的还是死物,所有由元素构成的东西,它都能分解掉,而且是瞬间分解。

这东西随我们祖先从故乡过来,不是我族制造,是有人存放在我族的。

故乡遭遇大劫,祖先依然信守承诺,带上它迁来这个世界。

等待着有一天,它的真正所有者会过来取走它。

我族人都知道它的破坏力何等恐怖,不管内斗得多厉害,也没人想过使用它,毕竟找到一个适合生存的世界不容易,再给打没了,连流浪都找不到地方。

本来这东西是由历任祭司看管,因此那时候的祭司地位更高,比女王高出一大截。

女王能不眼馋吗?

时间一久,便有人动心思了,某届女王陛下想要把这件武器偷出来。

那届祭司也是牛人,抱着那武器把自己活埋了。

这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招数,还真像‘祭司’能干出来的事,我想到这瞄了眼碧石,心说她就是这种人才。

所以艾兰说的古墓,其实是座祭司墓,那墓之凶,不在于机关或守墓兽多强,而在于墓墙之坚固。

那位祭司别的能力一般,甚至她本职工作也是一般般,但她的天赋比较特殊,就是会长甲,说壳也行,见过海龟、穿山甲吧,她的甲壳更坚固,坚不可摧。

这人还可以像蝉似的,隔一段时间蜕一次壳。

艾兰说那座墓就是用那壳做的外墙,她刀劈、斧凿七七四十九天,刀卷刃了、斧砍豁了,外墙却是连个白印也没留下。

伊诺西则比较野蛮,炸过、钻过、烧过、酸过…就是往上面泼强酸,结果还是没能弄开哪怕一个小口子。

总之能尝试的方法全试过了,就是破不开墓墙。

至于墓门,根本没有,如果那墓用寻常方法能打开,里边的武器早让人拿走了。

前人使过的方法更多,照样打不开那墓,艾兰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的,谁料前辈的武器没拿着,她自己的武器还被人抢了。

得知伊诺西也没成功,我、碧石跟银河同时松了口气。

那座墓的位置不是秘密,伊诺西出现在那只是因为她也想取出墓中的武器。

所以艾兰提供的这条线索没用,碧石说她会继续调查,等确定伊诺西的位置,再详细计划。

今天我们四个见面就是开个碰头会,正事聊完,艾兰马上问我这家店什么时候开业,她一定常来光顾。

我说过段时间,刚装修完需要通风,等开业我通知她。

艾兰看看表,又看看我们,问:“夜宵哪吃?”

我以为听到这话碧石会丢下我们走人,但她只是冷哼一声,没说话。

“都不说话就我安排啦?”艾兰拿出她的车钥匙。

“走吧。”我看正事聊完,到联络感情时间了,碧石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我平时很少出去玩,去也是跟包子她们一块,现在我们四个人加起来超万岁的老年人一起玩,肯定不能去游乐园奶茶店这种地方,有艾兰安排再好不过。

艾兰开她的双排小皮卡来的,这车平时她也是拉货用,她跑长途是开大卡,皮卡业余时间拉小活。

碧石和银河坐后排,我坐副驾驶,一辆车刚好能装下我们四个人。

碧石开跑车来的,她提前来华夏,在租车行租了辆特别奢华的跑车,就能坐两个人,银河搭她车来的。

放弃跑车坐进小皮卡,碧石一张脸黑如锅底,她这人总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有洁癖。

艾兰先领我们到一家门脸不大、但生意红火的小店吃爆肚儿,然后转战到一家只在午夜开门的菜馆吃私房菜。

吃爆肚儿的小店吵得面对面听不清对方说什么,等到了私房菜馆又安静得渗人。

菜馆开在一条巷子深处,巷子两边的住家或商铺都关门了。

到菜馆门口碧石的脸又绿了,因为菜馆旁边隔着一条小道就是公共厕所。

菜馆开在一间四合院里,这样的区域有公共厕所很正常。

艾兰误会了碧石的脸色,解释说菜馆里有卫生间,不用跑出来解决问题。

我关注的点是这家菜馆的营业时间,午夜开门,凌晨四点关门,这是饭店,还是鬼门关哪?

巷子里没别的行人,好在有路灯照着、蝉叫着,也不算冷清。

艾兰轻车熟路地上前拍门,抓着门上的铜环,哒哒、哒、哒哒哒,好像在对暗号。

我没见过开饭馆锁门的,还得顾客对暗号,才有人打里边出来开门。

哗啦、咔,听声音里边还真插着门闩呢。

我低头看看大门两侧摆的看门‘神兽’,不是狮子、不是麒麟,也不是大象,是两个小娃娃。

童男童女分立门两边,高度大约有半米,不知道是不是取招财进宝的寓意。

菜馆的门被打开,门里站着个穿对襟白褂的男人,长的跟明星似的,见到艾兰立刻堆笑,小声说贵客到,里边请。

我们四人进了门,绕过影壁,前院种了许多花草,花草中间有条小径,两边的矮树将两侧的房间门、窗户全遮上了。

白褂男领我们穿过小径,说是要去雅间。

我问艾兰:“你常来?消费高不高?”

艾兰啧了声:“就知道心疼钱,这顿我请。”

上顿爆肚儿是碧石请的,期间茶饮小食是银河花的钱。

因为我准备了晚饭,所以这顿本来也该轮到她请。

不过她误会我了,我问价不是心疼钱,是担心让她太过破费。

但看她这满不在乎的态度,我没有解释。

碧石这时开口道:“你误会她了,安汐现在拿钱不当钱。”

艾兰做了个‘哦?’的口形,很意外的样子,可碧石紧接着又说:“当命。”

我不跟她计较,扭脸去看周围的环境,这院子布置得特别清幽雅致,空气中飘着不知名的花香。

一点油烟味也闻不着,我都没看出来哪是厨房。

白褂男领我们走进一间挂着厚门帘的房间,大热天的挂厚门帘,可能是为复古,也为隔音,房间里边特别清凉。

我仔细找了找,没找到空调的出风口,应该说是没找到空调。

屋里没有外窗,一边是饭桌、一边是迷你戏台。

戏台不是给真人唱戏用的,艾兰说可以点皮影戏看,没有人操作。

“没人操作?皮影自己会动会唱?”艾兰神秘一笑,没有解释。

房间布置得简单素雅,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菜品样式全挂在墙上,菜名刻在小木头牌子上。

艾兰说这样方便更换,这家菜馆的菜品不固定,可能一天一个样儿,也可能今天有两道、明天有四道。

至于吃什么,是厨子先决定做什么,顾客再从这些菜品里挑。

比如厨子今天只做了两种菜,都是鱼,而我不吃鱼,那抱歉,今天我算白来一趟。

“这么开店,能赚钱?”我好歹也算餐饮行业中的一份子,没听说有这样做生意,还不赔个精光的。

“赚不赚钱不知道,反正菜不贵,就是…你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艾兰笑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