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第二队

诚然,他们抢夺钥匙的任务是失败了,大不了白来一趟,收不到酬金,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花衬衫满脸堆笑走向朴教授,伸出手强行握了握,朴教授频频看向周队长,用眼神向他求助,应该是希望他能上前忙他拦下这份热情。

但周队长说到做到,笔直站在我身边,寸步不移。

“咳,你是不是早就认识陈清寒?”我觉得他的行为反常得过份了,要么是我来之前他和陈清寒一见如故、结为八拜之交,要么是他们从前就认识,否则他这种弃雇主不顾,反倒保护我一个外人的行为,根本没法解释。

这本是我瞎猜的理由,没想到周队长竟然点了点头。

哦吼?有瓜!

陈清寒的交友圈也太广阔了,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能碰上熟人。

周队长信任陈清寒,他的手下信任他,所以没有人站出来去帮朴教授。

其实帮也没用,来人的数量比周队长的手下还多些,而且各个武装到牙齿,在这样的地方若是开火,倒霉的一定是科考队。

即使周队长肯上前拦着,白西装若执意要握手,难道双方还能因为这事互相扫射一顿不成?

以朴教授的个性,肯定会退一步,接受白西装的友善问候,周队长拦不拦都那样。

白西装是个敞亮人,握着朴教授的手,把他的目的说得清清楚楚,他们是来抢冥器的,只求财,如果朴教授老实待着,他保证不会伤害科考队的任何一位成员。

朴教授这趟是寻亲,感觉他对财宝没多少兴趣,用死物换人命,你能做得出来。

可其他人不成,尤其是奔着财宝来的那些人,一听来人要抢财宝,神色立刻就变了。

科考队有武装、来人也有,抢呗,看谁的枪杆子硬。

但最大的问题是科考队本身手无缚鸡之力,周队长和白西装打起来,底下的空间就这么大,他们无处躲藏,随便一个扫射,就能扫倒一片。

白西装说得好听,可另一层意思是如果他们敢阻拦,他可就痛下杀手了。

这种局面我已经猜到了,也猜到那些人敢怒不敢言,有那么一两个想站出来和白西装理论,马上就被身边的队友给拽回去了。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们都懂,朴教授更是没让我失望,他作为此次科考行动的带头人,很快就向恶势力低了头。

我估摸着他可能还挺高兴,因为终于有不明情况的人下来,替他进古墓找外孙女了。

傍晚吃饭的时候,他问过有谁愿意加入第二支探路队,当时发表意见的人不少,但说到最后,理论一大堆、行动靠边站,主动申请加入的人只有他身边的强势助理。

就算有我带队,由周队长再派两个手下,科考队这边只出一个人也不像话。

他们是被先前失踪的那三个人吓怕了,再加上爆头男的惨死,陈清寒和玛丽郭的失联,一系列事情叠加在一块儿,让他们彻底失去冒险的勇气。

那些想要财宝的人,也是希望别人先进去探明情况,他们坐享其成。

我看看白西装,心说他们还得感谢我,一群人在这唧唧歪歪,半天拿不定主意,现在有送上门的探路先锋,他们应该高兴才是。

白西装和朴教授相谈甚欢,愉快地决定了冥器的归属问题。

接下来他们要讨论的就是进墓的事了,朴教授说科考队已经派了一个小组进去,墓中有信号干扰源,眼下联系不上里面的人,电子设备同样受到干扰,没有影像传回。

白西装说没关系,他的手下都是专业的,不需要这些高科技的玩意儿,照样可以探龙寻宝。

不过光他派人进去不成,毕竟是科考队发现的古墓,里面有历史研究价值的东西都应该归科考队,所以朴教授最好派个信得过的人跟着他的人一起去。

啥是有历史研究价值的东西?破石头、烂纸、泥瓦罐呗。

说好听了他是叫个人跟着一起去进去捡破烂,说难听点,他是想让朴教授派个人质进去。

朴教授没犹豫三秒,目光便投向我,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冷小姐,是我绝对信得过的人,我也想拜托她进去帮我确认下玛丽的安全。”朴教授这话说得自然极了,周围的人全都跟着点头。

我差点笑出来,这时候他们倒是心齐得很,但我没反驳他,本来我的目的就是带白西装进去送死。

作为朴教授最信任的人,我自然要站出来,帮他度过难关。

白西装只是随意瞥了我一眼,我冲他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周队长上前一步,对朴教授和白西装说,她去、我就去。

朴教授嘴角一抽,周队长是保全队的头,他跟我们进去,外面这些人怎么办?

这时,朴教授的助理,小声跟他说上边的怪物应该是下不来。

他的意思是只要大家待在地下大厅,可以暂时不用周队长保护。

朴教授这才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周队长的请求,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不然周队长非要跟着,把他们甩下,到时他更没面子。

白西装没说话,脸上始终带着淡淡地意味不明的笑,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实际上我不太关心他在想啥,只是不想让周队长跟进去冒险,他不反对,我得反对。

“别别,你可别跟着我,回头陈先生该误会了,你是不是想给我们俩制造吵架的机会?”我边说边走上前,转过头冲周队长使眼色。

他不跟着我,我才可以放开手脚,好在周队长没犯倔,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好吧。

听他松了口,朴教授的表情跟着一松,我以为白西装本人不会进去,结果他把手下留在外面,自己跟队进了古墓。

看来他十分信任留在外边的手下,但他亲自打头阵实在没必要。

他只带了十个人,加上他和我,我们这支小队一共十二个人。

装备还是那些装备,朴教授给提供了,白西装却没要。

他不要我也没要,我带的还是自己来之前准备的那些东西,在包留在外边,只收拾出一个小背包,跟老式炸药包差不多大。

走进水晶门,我特意朝两侧墙壁的边边角角瞧了瞧,没发现有死人手之类的东西伸出来抓人。

陈清寒他们刚进墓道时通讯器还断断续续有声音,也没听他们说看到了那种东西。

或许是周队长的手下产生了幻觉,或许是那怪手抓人有选择性。

陈清寒他们早上进来时,站在墓道中间的那个人就不见了,科考队不是不想把门重新关上,奈何不会重启机关,也不敢乱摆弄。

就让周队长的两个手下守着,但那两个人说没看见有人出来。

科考队里已经有一部分人相信墓中的幽灵出来作祟了,所以那两个人说没见人出来,他们并不觉得奇怪,幽灵嘛,总是可以隐身活动,只有吓人、杀人的时候才会突然现身。

其他人不信幽灵之说,可又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双方这才没发生争执。

雕像不见了、进来的科考队队员也不见了,既然答案不在外边,那就是在墓里面了。

白西装没让我走在最前面,这可不是他好心,他说了,只是怕我故意引他们进陷阱。

“我问个事儿行吗?”被白西装的夹在队伍中间走,往前看到的是宽阔的后背、往后看到的是宽阔的胸膛,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只能找话题跟白西装聊天。

“行。”白西装这人,说话的语气、表情的变化,都不是它们本来的样子,像是经过雕琢的面具,令人无法猜透它们真正的含义。

比如这一个行字,我完全听不出他是乐意我发问、还是不乐意,但不管他乐不乐意,我总归要问的。

“这墓里没有财宝,你们知道吗?科考队是来挖矿的。”

“你这么说让我很惊讶。”白西装回过头,总算看了看我。

“为什么?”

“你跟科考队不是一起的。”白西装笑了笑。

“合作伙伴。”

“那你应该知道,他们要找的矿,就在古墓里,古墓里会没有财宝?”

“这得看是谁的墓,有的古墓里真没有财宝。”比如我的墓。

“哈。”白西装又笑了下,“这么说你不知道这是谁的墓?”

“谁的?”我是真不知道,陈清寒认为是我族祖先的墓,但我并不知道是哪位祖先,就算知道了,也不认识。

“这片草原,曾经存在过一个高等明,像亚特兰蒂斯那种,知道吗?”

“啊那不是传说嘛?”

“传说,有多少历史变成了传说,人类将它们重新拾起,抹去岁月的泥土,露出它们本来的面目。”

“咳,了解。”

“这座古墓,就是失落明的入口,你知道谁在把守这入口?”

“血尸?”

“女王!”

这两个字一落地,我啪唧踩到了前面那人的鞋后帮上,要不是他穿的是户外工装靴,我这一脚准能把他鞋踩掉。

“别逗了,女王看大门?这什么女王?包不包烧锅炉?”

“女王自愿留下守护城池,这是大义。”白西装驻足,瞪了我一眼。

“城里都没人了,一座空城有啥可守的。”

“人没了,秘密还在,她要守护的,是城中带不走的秘密。”

“哦明白了,守的是那座矿,懂。”我连连点头,越瞧这白西装越不对,他刚还说是来抢冥器的,现在又夸女王大义,又说什么城中有秘密,该不会抢财宝是假,探寻秘密是真吧?

“无知。”白西装好像后悔跟我交流了,扭过头不再看我。

“唉?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女王给你托梦了?”

“是的,她召唤了她的守卫者,来唤醒她沉睡的身躯。”

我听得一阵尴尬,想建议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别是患上了什么心理疾病,当这是童话故事呢,沉睡的公主等待王子将她唤醒。

说这是女王墓,我信。说她有守卫者,还是个男的,我不信。

“可以,你们高兴就行。”反正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他应该跟切西瓜没关系,除非切西瓜组织给他托梦,自称是失落明的女王,选中他为自己的守护骑士,请他速来草原将之唤醒。

这套路听起来怎么有点像诈骗?

哪里的女王、死后看大门,还利用托梦的方法实施诈骗?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墓道尽头,能看到原本摆放雕像的地方只剩一个基座。

左右各有一条通道,也就是说这里的墓道是个t字型,陈清寒他们往左走了,然后通讯设备就开始受到强烈干扰。

“他们往左走了。”我提醒白西装。

“那咱们向右。”白西装毫不犹豫地说。

“别呀,我是受人之托进来找人的,你们干嘛我不管,我得找到郭小姐。”

“放心跟我走,我有女王陛下的指示,走错路的人,活不成的。”

“活不成没关系,我未婚夫在那边,我们俩情比金坚,死也得死一块。”跟着感觉走、也比跟着神经病走强。

“让她走,她会后悔的。”白西装双眼微眯,不轻不重地说。

壮汉们让出一条路,我赶紧逃离他们的包围圈儿,挥向跟他们说拜拜。

白西装没跟朴教授提失落明的事,看样子是真想给他们一条活路,如果他把所有秘密都告诉朴教授他们,那才真的麻烦了。

至于我,他可能认定我无法活着离开这座古墓,知不知道无所谓。

我独自在左边的通道里走,很快就在沿途的墙壁上找到了陈清寒留下的记号。

走了没多远,记号变成了警示语,什么回头、看上面、小心脚下第三块砖之类的警告取代了简单的记号。

越往深处走、墙上的字越多,眼瞅着警示语变成了黑板报,连图带字,快赶上写日记了。

笔迹是陈清寒的笔迹,他的叮嘱逐渐增多,我按他提示的做,一路走得倒是平顺。

但当我走到通道尽头的石门前,发现上面的内容又简化了,只写着快跑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