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风挠了半宿,就差最后一爪子便能挠破门窗,它万万没有放弃的道理。
因此看来还是陈清寒拍的血手印起作用了,那妖风似乎还受了伤。
陈清寒说这是一位很神秘的老者教他的,老者性格古怪,跟部门偶有合作,出任务的时候谁都不搭理。
有同事说这人疯疯癫癫,说的话都不着四六,陈清寒却对他十分尊敬,那次任务结束时,老者给他画了一个图案,说陈清寒将来用得上。
当时陈清寒问他,这是干什么用的,那老者说用它打白骨精。
同队听到的人都嗤笑,说老头儿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陈清寒没笑,很客气地道了谢,老者就告诉他用自己的血做颜料,而且必须是手掌部位流出的血。
黄载江一听,拍了拍大腿:“你说的是黄老邪啊!”
陈清寒说的人黄载认说他也认识,以前还一起出过任务。
两人都姓黄,布置任务的时候,上级还开玩笑,说这次请的高人是他本家。
开始黄载江听说对方是高人,又姓黄,想着和人家打好关系,套套近乎,没准儿还能跟人学点本事。
但黄载江真的跟这人接触过以后,也觉得他太没谱了,比如黄载江问他,您有什么看家本领?
这人就说,我有一张封神榜,还有一只打神鞭!
黄载江心里直纳闷,便问他祖上是不是姓姜?
若有人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有封神榜和打神鞭,离看心理医生就不远了。
黄载江自然是不信,只当是高人幽默,在跟他开玩笑,又或者人家不愿意将看家本领示人,所以才用玩笑岔开话题。
但越是接触、越是聊天,他就越觉得这位高人满嘴跑火车,给人留下一种嘴里没一句实话的印象。
若是再相处的时间长些,免不得会感觉这人脑子不正常,总说些疯言疯语。
人类有句话说得好,天才和疯子之间只有一线之隔,别人都觉得不正常的,陈清寒却很尊敬,没有因此对人家失礼,对方也就传了他锦囊妙计。
如果陈清寒当时对高人画的图案不屑一顾,昨晚汪乐他们就要命丧于此了。
我们在门外和窗台下边找到了一些白色粉末,陈清寒说那是骨头,是骨头在挠砖头水泥和铁皮的时候,磨下来的骨粉。
也就是说,妖风其实是有形的,可能也是骨头架子之类的。
“哦!他说的白骨精是这个意思!我的天,老爷子说的没错啊。”黄载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脸的惊叹。
“走,去证实一下。”陈清寒带着昨天挖坟的原班人马出了旅店,那妖风见不得阳光,所以白天对唐小姐他们来说是安全的。
我们一行人扛着锹去了镇外的坟场,到了地方一瞧,坑是没啥变化,里面的骨头全不见了。
好家伙,一具没剩,就剩点破衣服、鞋什么的,骨头全没了。
“肯定是了,白骨精,嘿,黄老爷子真乃奇人也。”黄载江铲了两下埋尸的坑,似乎想翻翻看,骨头是不是钻下边去了。
“他到底什么人?以什么身份加入的任务?”我到这会儿才开始好奇。
“嗐,说来也是一桩奇事,咱部门里有个同事,特别迷信算命那一套,这么说吧,她一年得算12回,一个月一回,特别准时。”黄载江将话接过去。
他说这位同事每个月一号,都要去算命求卦,而且去哪不一定,这个月在庙里、下个月可能就去道观。
大到香火鼎盛的寺庙道观、小到街边一看就是骗子的卦摊,这位姐姐全不放过。
她倒不是说这个地方算完了,觉得不准再换一家,不,每月一卦,无论准不准,都不会再求第二卦。
黄老爷子就是她在过街天桥上遇到的神算子,听说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位同事遇上月底加班,前一天就睡在单位,一号当天又工作到深夜10点半,所以月初卜卦的事,本以为会泡汤。
没成想竟在回家的路上,瞧见一位老者坐在天桥上摆摊算卦。
深夜十点半,天桥上卖皮筋的老太太、给手机贴膜的小伙儿早已收摊,甚至行人都只有这位同事一个。
想想这画面,拍成电影的话或许不错,总之这位对算卦有着别样执着的同事,见到及时雨似的,扑向老者的挂摊。
老者的收费模式很有意思,五块钱算一天、十块钱算两天,以此类推。
可以包月,单算一天也行,消费方式灵活,以天为单位,但不能少于一天,比如说想算半天,一个小时,那不成。
那位同事要算三十天,交了一百五十块钱,老者却在摇卦后,退给她七十五块。
其实那位同事算卦的目的非常明确,只求问姻缘,大概就是问这个月有桃花没有、下个月有桃花没有。
老者突然退回半个月的钱,让那位同事很是费解,问他说,难道本月中旬,她的桃花就来了?
老者摇头,说不是,本月15号之前,姑娘都没有桃花运。
那位同事觉得怪是怪,但卦也算了,钱也交了,一桩心事了了,大不了下个月再算,于是回家休息去了。
第二天,她把这事讲给其他同事听,大家都觉得奇怪。
我们这个单位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大家对某些事的敏感度,有人就说最好去找老者问清楚,不然就换个地方再算算。
那位同事却说,她一个月只能算一次,绝对不能算两次。
旁人问为什么,她说这是她奶奶从小告诫她的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听奶奶说,是关于她性命的事,不遵守的话,后果很严重。
既然算命有风险,为什么月月算呢?难不成这也有成瘾性?
奈何那位同事架不住旁人劝,第二天晚上又去找天桥的老者,可一连等了三天,都没有等到人。
那位同事失去耐性,也是听了太多劝说,便决定重算一次。
“结果呢?”黄载江说到这就停了,古小哥最怕故事讲到一半中场休息,等不及地追问。
“结果,第二卦没什么事都没有,她也就安心了,可15号午夜零时一过,她唉,车祸去世了。”
“哦,你说的是档案库的小郑啊?”汪乐像是现在才听明白,一脸恍然道。
“可不就是她么。”黄载江唏嘘地叹了口气。
“她去世之后,上面特意派人把黄老头儿给找到了。”
“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那会儿正在境外出任务,回来就听说有同事出车祸去世了,不都说是档案库的阴咳咳。”汪乐说着,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看了我一眼,连忙收住话头。
“档案库接连死人的事我知道,别遮遮掩掩的了。”我接班的时候就听过那些传言,凡是在档案库工作的人,非死即伤什么的。
没想到其中就有黄载江认识的人,黄载江叹完气,感慨道:“在哪工作都躲不开生老病死啊。”
“上面就没想过,也许只是巧合?”我提出质疑。
“就是想证实一下啊,具体怎么证实的我不知道,总之打那以后黄老头儿就成了咱单位的顾问。”
“不是天机不可泄露吗?”我看电视里算命的都这么说。
“不不,老先生擅长推演,懂奇门遁甲之术。”黄载江对高人的称呼一会儿换了仨。
他叹声叹气,说当初要是对高人态度恭敬些,没准儿也能送他点护身秘技。
而且高人送陈清寒图案的时候,说了是要对付白骨精,说明他当时就知道我们昨晚会遇到什么。
黄载江说以后要是再有机会跟黄老合作,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挽回个好印象,什么黄老邪,人家明明是黄上仙。
“黄上仙没听过,我知道黄水仙。”我在一旁笑着嘀咕。
现在感叹高人未卜先知也没用,镇子居民的骨头已经没了,大白天的,它不可能在地面上待着,准是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了。
我们被困的区域,说大也挺大的,起码藏下上千具白骨的地方还是有不少的。
如果毫无头绪的乱挖,只会白白消耗体力,陈清寒没有下令四处去挖,而是让大家收队回旅馆。
我悄悄跟他说,晚上的时候可以把我留在外面,给白骨精身上安个追踪器。
陈清寒神色冷峻,先领着我们回了旅馆,留下的人正在补门窗上的破洞。
陈清寒把大家叫到旅馆大厅,说昨晚袭击我们的东西,一天不除,就会比前一天更凶,满七天后,想灭它都是妄想了。
大家自然是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在七天内灭了它。
陈清寒说的方法,简单是真简单,但难也是真难。
要趁它还成气候前,用童子尿泼,而且不是泼到一点就行,最后大面积火力覆盖。
他这话一说,大家心思各异,都在低头想事儿。
汪乐最先举手,说他肯定不行,黄载江随后尴尬一笑,说他可以出力气。
古小哥有点脸红,小声说用我的吧,和他相比,陈清寒那就淡定多了,点头说行,咱俩多喝点水。
迈克和唐老先生不用问,一个俩闺女、一个外孙女都有了。
杜医生的关注点和我差不多,她问说,那白骨精会掀风做浪,想泼到它恐怕不容易,它要是一个劲儿地吹逆风,那泼的人
我弱弱地举手,陈清寒瞪我一眼,居然不让我发言。
嘿!我的办法绝对万无一失,至少听听也好啊。
陈清寒就一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的表情,我只好默默叹气,把好主意咽回肚子里。
下午陈清寒和古小哥开茶话会,唐正常也兴冲冲加入进去,抱着桌上的水壶咕咚咕咚地喝。
唐小姐不过是去趟厕所,她就自己跑过来,好在在今天人齐全,大家都在旅馆里待着,唐小姐知道我们能替她看一会儿,才没背着唐正常去卫生间。
“你喝什么啊?你是童子啊?”我拉住唐正常的小胳膊,想把水壶给夺下来。
我不问还好,这一问,唐正常忽然放下水壶,走到临时找来的夜壶前,掀起了她的小裙子
“唉!”屋里的这些人,全都看到了令人惊悚的一幕,唐正常她、他?是个男孩子??
古小哥一口气呛到气管里,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我不知道他如此激动,是不是因为他整天逗唐正常,问她喜欢谁啊,最喜欢哪个叔叔,是不是最喜欢古叔叔,要不要给古叔叔当新娘。
当然,其他人的目光从唐正常身上移开,立刻就投向了杜医生。
她接的生,性别的事情她最清楚啊,杜医生也是一脸懵,眼睛瞪得老大。
“她、他出生的时候是女孩啊。”杜医生语气不自觉地发虚,眨眨眼睛,似乎是在回忆,然后才肯定地说:“确实是女孩,我不会看错。”
现在她是男孩,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也不会看错。
我最担心的还是唐小姐,她要是看到了,可能会立即晕过去。
唐正常像是炫耀,还在夜壶前抖了抖,然后放下小裙子,回到桌边继续喝水。
“你、你不是喝风吗,到底何方妖孽啊你。”我的语气不重,其实更多的是困惑,她怎么就突然变性了,平时不吃不喝、不拉不撒,现在又喝又尿,身体构造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黄载江冲杜医生使眼色,那意思是让她现在赶紧再确认一遍。
杜医生很犹豫,说等唐小姐来了,征求过她的意见再说。
小红这时放下修门的工具,昨晚被白骨精破坏的门已经被它修好了。
它肯定听到我们刚刚说的事了,一边将工具放回箱子里,一边说:“他现在是男孩。”
“咋回事?怎么还带变那啥的?”汪乐看着小红,急于等它给一个解释。
“两种性别任意切换,是一种返祖现象,不是病、也不是变异。”小红认真解释道。
别人听了,全是一脸的哦啊原来如此的模样,唯独陈清寒,目光不经意地向我扫过来。
我心说你看我干嘛,是唐正常反祖,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