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的滴下。
天空中,阵阵雷鸣,轰隆作响。
轻车熟路的来到暗部基地,鬼鲛四下打量了几眼,大步迈入。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今天的暗部基地,似乎比平时安静许多。
但,这也正常,鬼鲛没多想,或许只是都出去执行任务,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河豚鬼大人在今天派人联系他,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需要在村外度过了。
以前对于出村任务,他不会有什么反应,但现在一想到接下来好几天可能都无法和最近一样,天天去见纱希,内心生出一股失落。
不知不觉间,每天和她在一起,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穿过长长的地下甬道,背负鲛肌的橙发高大身影出现在视野内。
西瓜山河豚鬼,雾隐精英上忍,忍刀七人众之一,掌握有大刀鲛肌。
从他成为中忍后,眼前的男人就一直都是他的上司,他也从一开始不起眼的小部下,一步步走到亲信的位置。
“鬼鲛,你来了。”河豚鬼双臂环抱,视线打量眼前恭敬站立的青年。
“是,河豚鬼大人。”
语气一如既往的,听不出半点情绪,淡漠而又冰冷。
“听说,你自己和暗号部的清水纱希,走得有些近。”
明明是疑问的句式,但从河豚鬼口中说出,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
他的语气,极为肯定。
显然,是从哪得知了这个消息。
不清楚为何上司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鬼鲛微微低下头。
“我和清水中忍,是朋友关系。”
“朋友?”
嘴角流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河豚鬼庞大的身躯微微下弯,给予人十足的压迫感。
“鬼鲛,你跟着我,也有好几年了。”
洒下的阴影彻底把鬼鲛覆盖,没有人能看清他垂头时面部表情的变化。
“是的,河豚鬼大人。”
眼底浮现一抹暴虐、残忍,他的脸庞,渐渐变得前所未有般冰冷。
“那……你应该还记得上次执行的绝密任务。”
“您是说护送暗号部的任务?”鬼鲛不动声色的回复。
“是的,没错。”
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部下,河豚鬼说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
“我啊,其实一直很信任你,你也从未辜负过我的信任,鬼鲛。
尽职尽责的完成每一项我指派的任务。”
“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摸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鬼鲛郑重的回应道,到现在,他已经彻底摸不清上司想表达什么。
可,为何要一开始询问他和纱希的事情?
想到这一点,内心生出几分不安的情绪。
直觉告诉他,今天被指派的任务,可能没那么简单。
“那句暗号,对雾隐来说,至关重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句话一出口,鬼鲛的瞳孔骤然一缩,哪怕河豚鬼没有明说,可其中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当然,我们暗部作为四代大人直属的部门,清楚些秘密,无可避免。”
似是怕鬼鲛多想,河豚鬼又补充了一句,喂下他一颗定心丸。
“河豚鬼大人,您的意思是……”
即使话已经说的很明确,可鬼鲛还是心存侥幸,挣扎着开口。
“杀死,暗号部中忍,清水纱希。”
冰冷的话语从河豚鬼嘴中传出。
每一个文字都仿佛一个有力的大锤,狠狠锤击在鬼鲛的胸膛。
“这不仅是我的命令,更是四代大人的命令,鬼鲛。”
语气变得强硬了许多,由于鬼鲛低垂着头,所以他没有看见河豚鬼流露出的那一抹渗人冷笑。
西瓜山河豚鬼,在欺骗他。
这次任务,四代其实并不知情。
杀死清水纱希,只是一个私人的行为,与村内无关。
清水纱希,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经手过有关他勾结其他国家的信息。
或者说,参与传递暗号的每一人,都有所关联。
所以,他才会多次强调,一定,要死守暗号,无论如何,也不能泄露。
从一开始,这几位暗号部忍者,就应该是死人。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人真的能在木叶追击再加上鬼鲛出手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
着实令他有些意外。
不过,既然已经发生,那也没有办法。
等任务的风头过去,没有人再关注这次任务,他再想办法解决那个侥幸活下来的女人,送她去和队友团聚。
理论上来说,这种事应该亲自出手最为保险。
可天性谨慎的他,根本没打算亲自去解决,万一被发现,那前来杀死他的,定然会是那位四代大人。
老实讲,他可没有绝对的把握从四代那里逃得一命。
他,可是少有的完美人柱力,即使是身为忍刀七人众的他们,单对单的情况下,没有一人能有机会活下来。
彻底,全方位的压制!
那就是,影的实力!
这种情况下,能够执行暗杀任务的人选,他手中,只剩下了唯一一个人选——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做到任务至上,冷血的雾隐怪人,干柿鬼鲛。
令他有些奇怪的事,这一次等待答复的时间,格外漫长,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听见那一声‘是’。
“鬼鲛!”
眉头微微皱起,他有些不满的喊了一声,没想到自己这位部下,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开小差。
至于鬼鲛会拒绝,他完全没考虑过。
别说只是有点好感的朋友了,他相信要是现在命令鬼鲛去屠杀自己的干柿一族,这个冷血怪物都不会有半点犹豫。
一个朋友而已,还能比亲族,更值得重视不成?
室内陷入沉寂,过了片刻,鬼鲛的声音方才响起。
“在接受任务之前,我想询问河豚鬼大人,另一个问题。”
嗓音,不知为何,沙哑低沉了许多。
“什么问题?”
河豚鬼脸上显出疑惑的神色,今天的鬼鲛,怎么和以往比起来,这么不干脆利落,婆婆妈妈的。
感觉,有点古怪。
“请问,河豚鬼大人,您是否真的在将雾隐的情报传递给周围国家,以此谋取利益?”
话语出口的同时,鬼鲛猛然抬起头,锐利的视线死死盯住西瓜山河豚鬼的脸庞。
周遭的声音仿佛在此刻通通消失。
静。
诡异到死寂的安静。
质问,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内,河豚鬼面色剧变。
但很快,他就在短时间内镇定住了心神,厉声喝道:“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鬼鲛。”
只是,一闪而过的惊骇和心虚,已经全被鬼鲛看在了眼里。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响起,眼前骤然一花。
凌厉的劲风刺激肌肤,身经百战的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鬼鲛,朝他发起了进攻。
来不及思考他是从哪里得知自己向外传递情报的事实,单手反握住鲛肌,猛力一拔,意图挡下袭来的忍刀。
以往如臂使指的鲛肌,这一次却传来了一股抗拒的力量。
它在拒绝为自己出力!
这样的情况,在过去,从未出现过。
“怎么可能……难道??”
脑海浮现一道念头,河豚鬼陡然大口吐出一口鲜血,艰难得低下头,看向自己被忍刀洞穿的身体。
那里,是心脏。
被忍刀刺穿心脏的他,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战斗,在一瞬间就分出了胜负,而原因,仅仅是因为自己武器的抗拒,让他晚了一步。
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他废力的向前伸出手,似是想要抓住飞速流逝的生命。
“鲛肌……”
这柄鲛肌,是雾隐七把顶级忍刀中,唯一具有生命的一把。
它,并不是死物,他具备自己的思维,他是真真正正活着的生物。
然而,他有一个特性,就是这个特性,导致了西瓜山河豚鬼的死亡。
大刀鲛肌,只认可,自己喜爱的查克拉,会主动亲近拥有自己喜爱查克拉的人类。
以前,河豚鬼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导致他早已将这种特性抛之脑后。
正是因为鲛肌从未有过背叛行为,所以他一直自信着,自己就是鲛肌的最爱,唯一的主人,除他之外,没有人能操纵鲛肌。
这是第一次背叛,仅有一次的背叛,最终产生的结果,是西瓜山河豚鬼,根本没来得及发挥出自己全部实力,就被一刀穿心,含恨而终。
鬼鲛神情微愣,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
杀死西瓜山河豚鬼的过程,太过简单,让他都感到了一些不真实。
在出手之前,他早已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
垂头凝视向后方仰倒的尸体,那张双目圆睁,不甘死去的面孔,烙印在他自己的脑海。
从他第一次接受任务,出手杀死同村忍者的时候,鬼鲛的内心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身为雾隐却必须杀死同样的雾隐同胞,那他又该算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立场又是什么,这些都一直在困扰着他的内心。
每天每夜,被他杀死的同伴面孔,都会悄然浮现在脑海。
“唯一能切身体会到的,果然只有自己的虚假啊。”
发动水牢将西瓜山河豚鬼的尸体包裹,再召唤鲨鱼蚕食干净,他拾起掉落在地的鲛肌,背负在身上。
沉默良久,无人知道他此时内心的想法。
蓦然,转身向通道外走去,低沉的脚步声,远远回荡。
身后,一片漆黑的房间中,空间一阵扭曲,猩红的写轮眼,似在无言得诉说些什么。
……
望着眼前第二次找上门来的鬼鲛,宇智波临小脑袋上写满了问号。
以前,这家伙一天内从来不会有二次登门,难道说……
内心一阵激动,他的优质羊要进化了?
亲密值即将迎来暴涨,茶影大人投资大成功?!
心中虽然激动,但他也不忘观察鬼鲛。
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鲛肌怎么会现在出现在鬼鲛身上。
明明几个小时前,鲛肌还不在来着。
西瓜山河豚鬼莫非已经凉了?
这短短几个小时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宇智波临一肚子的疑问,可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半点,只是甜甜一笑:“鬼鲛先生,请问现在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鲨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鬼鲛目光长久得逗留在身前女子的身上。
不想挪开,也不愿挪开。
“果然,我的人生,尽是虚假啊。”
一向坚强的男人,此刻竟有几分想要流泪的冲动,但他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得压了下去。
“跟我来。”
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转身时,心底莫名浮现一道期待念头。
“她要是不出来……”
嘭。
听见响声,他仰起头,似在抑制着什么。
他知道,这是关门声,而现在,纱希已经跟在了他的身后。
光听脚步,他甚至能判断出对方此时是什么动作。
她恐怕……还以为和以前一样,只是,这一次的每一步,都是死亡前的倒计时。
杀死西瓜山河豚鬼,是因为对方背叛了村子,并不意味着他不接受四代下达的任务。
这次,会和以前的任务一样,再次亲手杀死一位雾隐的同胞……为了村子。
领头走在前方,他的内心,前所未有得痛苦。
“为什么,没有半点犹豫,这样信任曾想要杀死过你,虚假的我?”
两人距离村子的边缘越来越近,他的脚步也越来越慢。
哪怕……能多拖上一会,也好。
心中生出些许不切实际的念头,他甚至希望,就这样走着,一直走着,路,永远不会看到尽头。
“咦?
鬼鲛先生我们好像在往村外走哎,我们俩现在要去哪?
难道说,你在岛屿上其他的城镇里,找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略带激动与兴奋的声音从后方传入耳中,鬼鲛的脸上,翻起一抹苦涩。
他不敢回复,怕一说话,颤抖的语气会暴露此时内心的情绪。
径直穿过浓雾,既然是四代的命令,那所谓的结界警报,自然也不会出现。
心中默默计算着离村的距离,直到浓雾再度散作稀薄雾气的地带,他才渐渐停下脚步。
再漫长的路,终究是有尽头的。
无论怎样拖延时间,宣告终结的时刻,也必将会到来。
踩了几下松软的湿土,反手握住背负的鲛肌,脸上重新恢复面无表情的神色。
缓缓,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