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偷天雷(二合一)

订阅比率不足,三日后清缓存,本章节将显示正常该章节内容~血红长袍的虚影这才第一次望向杜圣兰。

杜圣兰:“我的市价是一千万灵石,恶龙是修真联盟的通缉犯,没标价。困龙锁的市场价也在一千万灵石左右,但面对目标客户,可以炒翻倍。”

顾崖木手上的绳索动了动,仿佛也在响应他的话。

即便有面具遮挡,血红长袍的虚影依旧给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好一个无本买卖。”

绝杀殿出个困龙锁,还要和人分账。

杜圣兰厚着脸皮:“谁叫我们长着一张嘴,可以随时曝出困龙锁的真相。”

四目相对,绝杀殿殿主的目光似穿破空间,带给人无比的压力。

然而杜圣兰活到今天,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僵持不过几息,绝杀殿殿主道出一个‘好’字,他看了杀手一眼,后者递给杜圣兰一枚同样的乳白鹅卵石,用于联络。

保险起见,双方立下一些誓言作为束缚。

传讯石的时间有限,绝杀殿殿主投影消失,消失前冷漠说了句‘废物’。两名杀手脸色剧变,知道回去也会经受非人的惩罚,恢复真气的刹那竟是选择当场自尽。

没了那股威压,面对要杀自己的人,杜圣兰冷漠地开始摸尸。

杀手随身携带的储物戒,大多外部刻有繁杂阵法,但他几下的功夫就破解了个干净。

顾崖木:“你果然深谙此道。”

“因为谁?”

当初为了给这头龙解开封印,他苦心钻研阵法,甚至一度为此放缓修炼。

顾崖木勉强承了这份情,他能出来杜圣兰功不可没,日后夺舍修炼有成,他顺手帮对方荡平杜家,也算了了一段因果。

面对来杀自己的人,杜圣兰当然不会收尸,绝杀殿也不在意几个门徒,尸体很快被后面追来的人发现,闹得人尽皆知。

上一次绝杀殿暗杀失败,已经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还没等大家开口讨论两句,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传出。

——本月初五,黑水商会将在飞云城举办拍卖会,届时将有困龙锁拍卖。

每一次拍卖会都会公布一两件珍贵拍品,吸引各大势力参加。恶龙出世,不知道会不会像千年前一样搅动起血雨腥风,特别是一些有旧怨的组织,困龙锁对他们而言还是很有吸引力。

这一次各大家族都有派人来。

顾崖木以为杜圣兰也会去,以这人睚眦必报的性格,还有什么比亲眼看到杜青光往自己挖的坑里跳更愉快的事情?

“不去。”

杜圣兰的反应出乎意料,而且相当坚定:“不但不去,我们离飞云城越远越好。”

顾崖木挑眉,看了看头顶的太阳,确定是从东边升起。

杜圣兰:“我今早醒来,清风拂面,忽心有所感,自己将在不日后突破。”

“……”

他在说什么鬼话?进入化神也不过是几日前的事情,境界怕是都没巩固。

杜圣兰却是一脸‘我是认真的,我没骗你’的表情。

顾崖木:“化神到练虚期,最快的是五年,这个记录是在两千三百年前由幽兰尊者创造。”

根据记载,幽兰尊者出生时祥云耀世,由于是两大最强纯血脉的结合,一出生便是筑基,随后的修炼更是势如破竹,不到三十二岁成功飞升。

这种记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杜圣兰叹了口气:“听我的,往远点走总没错。”

顾崖木没把他的话太放在心上,听之任之:“随你。”

“稍等,我去买个鸡爪。”杜圣兰压根没有修行人的自觉,顺路还买了一份栗子糕。

这栗子糕用料特殊,由丹宗出品,专为修真人士提供,可以补充些元气。

杜圣兰咬着香糯的栗子糕,路上不时侧耳听听八卦,好不惬意。

察觉到顾崖木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他先是抹了下嘴角,确定没有糕点渣,然后递过去一块:“吃么?”

顾崖木一脸嫌弃。

杜圣兰见他不接,塞进自己嘴里。

顾崖木忍不住道:“你怎么如此贪口舌之欲?”

“小时候饿过几天肚子,吃点东西会让我觉得舒服。”

顾崖木望着他鼓起的腮帮子,很难想象他姓杜,这是家族的一点好处都没沾着。

初五,拍卖会准时进行。

大批修士赶往飞云城,飞云城处北域最靠南的地方,商贸繁荣,每年六月到九月,是来往修士最多的时候。

同时间杜圣兰正老老实实在北域最北边,当他的缩头乌龟,又原回到荒漠。

他闭着眼,不再压制体内的真气,任由它们蓬勃发展。

化神后,杜圣兰对真气的掌握更加轻车熟路,再也不会出现突破前气息外泄的事情。

直到天空乌云聚拢,顾崖木才真正意识到他没开玩笑。

“即便是幽兰尊者转世,也不会有这样的修行速度。”

他看杜圣兰的目中第一次充满审视,像是要窥破对方所有隐藏的秘密。

杜圣兰凝视头顶的黑云,缓缓说起一桩往事:“我十岁那年,独自前往禁地,意外有了些收获。”

顾崖木知道这件事,他还被镇压在斩月山时,依靠神识经常能听到宗门弟子讨论这件事。当年杜家举办过一次族内小比,杜圣兰击败杜北望成为他那个阶段的第一,但杜家支持杜北望一脉的长老,用了些小计策让杜圣兰成绩作废。

杜圣兰哪里是肯吃亏的,事情闹大了,引来杜青光出面。

杜青光将奖励改为去幽兰禁地外围试炼,惩戒两名长老一路护送。

表面上此举是倾向杜圣兰,实际在禁地一旦有了收获,必然会被长老夺去。杜圣兰没当场发作,晚上却一人一剑独自去闯禁地。

这个故事最传奇的地方,是杜圣兰居然活着从禁地走了出来。

顾崖木沉吟:“原来此事并非以讹传讹。”

杜圣兰轻咳一声:“其实当时我是准备在边缘地带转一圈,谁能想到传承就在最边缘的地方。”

“……”

“就是最外面的乱石堆,我心情不好,对着它自言自语良久,没想到幽兰尊者留在世间的一道残念突然出现。他说我天资卓越,传授我《幽兰心法》。”

数千年来,为了找到这位最传奇的尊者留下的传承,无数人去过幽兰禁地,有所获者不少,但《幽兰心法》一直没有出现过。

谁能想到幽兰尊者会将残念附在门口的破烂石堆上?

“我也很惊讶,所以尊者出现的刹那,我有些不尊敬。”杜圣兰:“问他这是人干的事?”

顾崖木皱眉:“《幽兰心法》可让修行一日千里,但传言必须是完美筑基……”

“我是啊。”

“完美金丹。”

“我也是。”

“完美元婴。”

“我是,我全是。”杜圣兰打断他:“麻烦让一下,我赶着渡劫。”

附近万里内的积云差不多全部汇聚在一处,杜圣兰再次冲向雷电中心。

——

飞云城。

黑水商会产业无数,今天举办拍卖的地点也是选在他们自己的酒楼。

主持竞拍的是一位元婴老者,第一件拍品便是困龙锁。

“困龙锁,一千二百年前,来自斩月山的一位大能借此屠龙成功。”他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介绍时目光扫过每一处:“底价九百万灵石。”

前些日子杜圣兰骑龙渡劫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如今都知道他身边有头龙护道。

老者视线有意无意扫过杜家,尤其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杜北望,听说后者最近已经开始代表家族进行一些活动。

二楼都是贵宾间,包厢内桌还有一人,元婴老者的目光好似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看不清内里的真实情况。

不知道会不会是杜青光也来了。

“一千八百万灵石。”杜北望开口就直接翻了一倍价。

困龙锁曾经为斩月山老祖所有,因悟道丹一事,斩月山和杜家最近摩擦不少。杜家倒也不介意花点钱落对方的面子,阻止斩月山拿走老祖宗留下的困龙锁。

何况还有杜圣兰这个隐患,日后想对他做些什么,还要考虑到那头龙。

在场的年轻女子或多或少都朝他那边投去了一些目光,同辈男子也不乏心中多有羡慕嫉妒。

家世好就算了,天赋还是一等一的,老天真是偏爱。

一名丹宗弟子听着旁边师妹一个劲念叨杜北望的好,忍不住道:“那杜圣兰骑龙渡劫成功,还引来九道天雷,不比他强?”

小师妹没有否认,就事论事:“可杜家有意栽培的是杜北望,家族资源大量倾斜,我看最多十年,杜北望就能成功进入练虚境界。若是再得些奇遇,说不定都能打破幽兰尊者的记录。”

后半句话就带有一些个人崇拜了,但这名丹宗弟子也不得不承认,杜北望前途一片光明。

斩月山今天来的是副宗主李道子,黑水商会的拍卖要求当场付清,让普通弟子携带巨资肯定是不安全。李道子回想来之前竹墨的交代,他们对困龙锁并非势在必得,底线是两千万。

“一千九百万。”

李道子平静举牌。

老者正要继续调动一下气氛,一个小伙计慌慌张张跑进来。

老者面露不虞。

伙计附耳说了几句话,老者眼睛瞪得滚圆:“真事?”

伙计点头:“千真万确。”

老者沉默片刻,浑浊的眼球里泛起笑意。

他没什么修行天赋,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当即清清嗓子:“诸位,就在刚刚,杜圣兰渡劫成功,如今是练虚境界。”

二楼,杜北望手中的杯子瞬间四分五裂,他手指收紧,粉末没有散开,重新凝固成杯子的形状。

杜圣兰,练虚境。

这怎么可能?

“消息大家可以私下自行确认,”元婴老者状似无意说道,“还有一事,自焰龙尊者死后,世间再未有龙出没,据说这次给杜圣兰护道的依旧是一头龙。”

一千多年前,流传下来有关恶龙掀起血雨腥风的记载不少。

已经有不少目光开始向斩月山投去。

李道子面无表情道:“杜家子杜圣兰私放恶龙出世,不久被驱逐出山门。”

字里行间特意强调了‘杜家’二字,言明杜圣兰被逐出师门的原因不是悟道丹事件后的卸磨杀驴。

老者见好就收,继续说道:“恶龙被斩月山镇压千年,杜圣兰则为斩月山弃徒,或许正因如此两人才搅合在一起,未来指不定会掀起什么风浪。”

困龙锁的价值不言而喻。

李道子私下已第一时间用传讯符通知了竹墨。

“按原计划来。”

李道子不解,也就是说宗主对困龙锁的底线依旧维持在两千万灵石。转念一想,宗主对杜圣兰有授道之恩,甚至传授了绝学《斩月十三剑》,比起斩月山,杜圣兰更该恨的是杜家。

至于那头龙,受困千年实力大损,未必是宗主对手。

刚刚还信誓旦旦畅想杜北望十年入练虚的丹宗小姑娘有些傻眼:“师兄,杜圣兰上次渡劫是什么时候?”

男子咽了下口水:“好像是,大半个月以前。”

这是人干的事么?

但他忽略了,这头龙饱受了千年的折磨,根基受损,往昔荣光不可追,来日成道更不可期。想要逆天改命,唯有夺舍一条路子。

杜圣兰深深吸了口气:“麻烦了。”

按照他原先的设想,顾崖木应该是等伤势好一些后,违背天道誓言干掉自己,好摆脱束缚。现在看来,他从一开始便低估了这条龙的野心。

由于起身的动作太过剧烈,惊醒了袖子里的雪花狮子,等了一会儿,确定好像没什么生死危机,它们才又晕了过去。

杜圣兰扶着墙缓慢坐下,清楚着急也没用,只能慢慢筹谋。

道心不稳,早晚成隐患,他试图暂时摒弃杂念,好好休息片刻。

修士真正睡眠的时间不多,杜圣兰也是如此,哪怕累了,大部分时间也只会用冥想来代替休息。

但这次,他的思维都还没放空,一闭眼,猝不及防进入深层睡眠。

是梦。

面对眼前的青山绿水,杜圣兰当即反应过来,他是被人强行拉进梦境。

咚。

咚。

杜圣兰转过身,远处牧童骑着牛,正朝这里走来。他的手鼓音质很奇怪,鼓面里像是盛满了水,每一次晃动都十分沉闷。

这牧童着实太过诡异,面对未知,杜圣兰第一反应就是跑。

可惜穴位不知何时像是被封锁住了,真气也无法如愿在体内运行。老黄牛看似慢悠悠走着,实际几息之间便来到杜圣兰面前。

“哞——”

老黄牛憨厚地叫了声。

牧童一直在微笑看他,杜圣兰扯了扯嘴角,却是笑不出来。这牛还没他高,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随时要倒塌的万丈高山。

“哞——”杜圣兰抱拳躬身,学着叫了一声。

老黄牛瞧着比牧童厉害,先和它打招呼,应该没错。

“……”老黄牛角动了一下,用很人性化的,十分复杂的眼神看他。

牧童也是一怔,遂即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杜圣兰想要屏蔽听觉,一个小孩笑出十倍银铃般的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魔宗的妖女,这妥当么?

笑够了,牧童直起身子问:“你可愿继承我的衣钵?”

杜圣兰试探问:“前辈这是快要作古了?”

这牧童虽然看着稚龄,但毫无疑问年纪要比他大好几百轮。

牧童:“有人接替了这个位置,我才能死。”

——原来是找死的。

杜圣兰想活都活不够,和对方找不到精神上的共鸣,更没准备答应这场莫名其妙的‘机缘’。可他又好奇兽潮始末,旁敲侧击问:“我至少得有个了解,才能做决定。”

牧童似乎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仍旧耐心解惑:“这是一纸死后的契约,死后你的灵魂将不灭,化作牧童引发兽潮,至于报酬,签下契约的同时,你可以实现一个心愿。”

“什么愿望都行?”

牧童摸着手鼓:“当这面手鼓无法实现你的愿望时,它就会十分恼怒,把你变成一滴水装进去,永生永世受折磨。”

“……”

“一般心愿,它都可以促成。”牧童宽慰道。

杜圣兰沉默了一下:“前辈后悔做过交易么?”

“我曾有一心爱之人,为了让她死而复生……”

“您后悔么?”

牧童:“悔得肠子都青了呢。”

“……”

牧童:“但总有些美好的时光,当时来看,是值得的。我能感觉到你是多灾多难之人,与其一辈子命途多舛,不如快活几年。”

杜圣兰:“假设我飞升了呢?或者我活他个千万年。”

“那是你的本事。”牧童微笑道:“好处都是当场兑付,如果你对自己有信心,就更应该白捡这次便宜。”

有所得,必然要有所付出。

任他说得天花乱坠,杜圣兰心中的警惕更甚:“为什么选我?”

牧童:“是这面鼓选了你。”

“兽潮呢?你生前应该也是人族,为何……”

牧童手指了指天空:“它的意思。”

这个‘它’说得是天道。

“每飞升一个修士,就要耗损大量的灵气,这片天地间早就灵气衰竭。”牧童面无表情:“兽潮只针对修士,但兽潮死得却不止有修士,还有妖兽。”

“……大道无情,反哺天地罢了。”

杜圣兰听得心中发寒,又想起天机道人的话,问:“兽潮提前爆发,是否跟天道有缺相关?”

天道的口子越来越大,灵气耗损愈发严重,以后恐怕会更加频繁。

“因果反了。”牧童淡淡道:“灵气耗损严重,天道才会有缺,就算发动兽潮,灭绝所有修士,千万年后,万物复苏重新修炼,周而复始,还是一样的结局。”

他今天说起来的话,加起来快有过去百年多,牧童语气逐渐变得冰冷:“现在,做出你的选择。”

杜圣兰紧皱着眉头。

杜家想逼他以身补天,竹墨曾是他在世上唯一相信之人,如今也已经反目,为了摆脱斩月山,自己又招来一头恶龙,似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死路一条。

如今,他遇到了牧童,对方告诉自己,其实你还有得选:摆在面前的不止有死路,死后还能变得更惨。

“……”

“我能考虑下么?”

良久,杜圣兰缓缓吐出一句话。

牧童拍了下手鼓,一滴水飞出。

杜圣兰低头,掌心里的这滴水丝毫没有融化蒸发的迹象。

“想好了,捏破水滴,我会来找你。”

牧童的身影渐渐淡去,杜圣兰重新恢复清醒。睁眼后,他第一时间摊开掌心,发现确实有一滴水在跳动,提醒他先前并非是在做梦。

作为手鼓挑中的下任候选者,这一片地方像是被遗忘了,随着时间流逝,甚至连妖兽都不会从附近路过。

不过这种权利显然是很有限的,身边不能有太强存在感的生物,更不能有人。

今夜吹来的风都夹带有血腥味,后半夜下起倾盆大雨,泥土里的血迹得以被冲刷。

杜圣兰没有再打坐,踱步片刻,最后挑了个自在的坐姿靠坐在墙上。

雨越下越大,天边电闪雷鸣,一道银白的闪电照亮杜圣兰的半张脸,同时照亮了他身后的佛像。

破庙里,杜圣兰微微仰面,瞳孔中似乎还倒映着闪电的残影,这一幕显得无比诡异。

他想起了杜北望渡劫时的场景,想起了那第八道降下,威猛雄壮的雷劫。

等到杜圣兰回过神,已经捏破了手里的水珠,牧童有些不满,老牛也是人性化地不满看他。本来以为对方至少得纠结个三五年,牧童准备去雪山走一遭,结果刚出门又被叫回来,烦死了。

“想好了,这个交易,我做。”

牧童收起面上的不耐,眯了眯眼:“确定?”

杜圣兰颔首,想着那道雷劫,正色道:“作为交换,我需要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夺舍功法。”

最顶级的夺舍心法?

牧童和黄牛同时目光变得耐人寻味,最终牧童有意无意敲打着手鼓:“你这漏洞倒是钻得好。”

只要不断夺舍,相当于永生。

牧童随后又嗤笑道:“但别得意的太早。”

老天爷不是瞎的,有些漏洞哪有这么好钻?

杜圣兰并不接话,他是瞧不上夺舍这种行为的,不过顾崖木倒是阴差阳错给他打开一扇大门,夺舍的目标其实可以十分广阔。

沉默席卷了这片天地,牧童也不说话了。

最终的话语权不在他,而是他拿着的手鼓。

薄薄一层的鼓面自动鼓起,因为向上撑得太过剧烈,高高鼓起的同时变成半透明状态,杜圣兰都担心它把自己撑破。

索性他运气不错,快要到达临界点时,手鼓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又慢慢塌扁回去。

“看来它是同意了这场交换。”

牧童一句话让杜圣兰放下心来。

“要是再过界,哪怕一点,”牧童饶有趣味道,“那你就要被吸纳进去,和从前那些人一样,化为一滴水。”

杜圣兰突然好奇:“前辈们都提过什么意见?”

牧童:“有个色胚想要让修真界女子都归于他,还有毁灭世界的……这些人的要求总是千奇百怪。”

当然,在他看来不过都是世俗的欲望,数百年来,也唯有杜圣兰的交易有点意思。

牧童指着手鼓:“把手伸进来。”

杜圣兰一怔,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挽起袖子手放在鼓面上。手指刚一接触鼓面,便自动陷了下去。

里面的液体十分粘稠,像是探进了某个大型妖兽的体内,而他正在翻搅对方的血肉。杜圣兰想尽快结束这一切:“接下来要怎么做?”

“闭眼,凝神。”

杜圣兰依言照做。

粘稠的血液开始有了流动性,像是潺潺流水,他凭着感觉轻轻一握,能清楚感觉到一条小鱼在手中拼命挣扎。

牧童看到他的胳膊在颤抖,提醒:“可以了。”

杜圣兰猛地抽回手,白玉般的皮肤上干干净净,仿佛刚才血液的触感都是幻觉。他的掌心全是汗,牢牢紧握住的不是小鱼,而是一本功法。

等他回过神来,牧童已经骑着老黄牛远去,只留下沧桑的背影。

随着一人一牛走远,周围的天地一点点虚化,耳边重新能听见雨水声,如泣如诉。

杜圣兰细细研读这份夺舍心法,越看越觉得玄妙。

夺舍能不能夺物?这本最顶级的夺舍秘法里专门提到了这个问题:可以,但夺舍一件没有思想和智慧的物品,夺舍者的神识很快也会灰飞烟灭。

这是另类同化。

那雷劫有意识吗?

杜圣兰垂了垂眼,应该是有一丝的,但不是自身意志,而是秉持天道意志,否则怎么知道要劈谁?

唯一要担心的是,雷劫消失,自己会不会跟着消失。

天地间有无数草木精怪,如果夺舍后,天道认同自己满足天雷精的条件,那就不会消失,如果不认同……

杜圣兰轻叹一声:“那就是命了。”

耳畔依稀捕捉到外面林间有什么响动,杜圣兰忙将功法收进储物戒中,下一刻大门被推开,顾崖木走了进来。

看到破庙里没有再增添一具妖兽的尸体,佐证了他的推测:独处时,杜圣兰不会受到兽潮影响。

“刚刚你去哪了?”顾崖木冷不丁一问。

杜圣兰心下一动,面不改色佯装不解:“什么去哪了?”

深邃的双目直勾勾盯着他,任何一点轻微的神情变化都不放过,可惜杜圣兰极其善于伪装,眼中透露出的只有一丝迷茫。

顾崖木收回视线:“先前有一会儿,我感觉到你的气息消失了。”

天道誓言是约束也是联结的纽带,他可以感受到另一方的状态。

杜圣兰诧异:“怎会如此?”

两人好歹相处了一段时光,顾崖木不止一次见识过来自对方炉火纯青的演技。他学着杜圣兰的样子,故作惊讶:“是啊,怎会如此?”

四目相对,杜圣兰看着顾崖木微张的嘴巴,嘴角实在没忍住,勾了勾。

知道想完全瞒过去不太可能,杜圣兰半真半假说道:“我刚刚莫名其妙睡着了,又梦见了牧童,他问我愿不愿意帮他放牧?”

顾崖木目光一沉:“然后呢?”

“我当然是拒绝了。”杜圣兰耸了耸肩:“虽说他许了大量好处,承诺可以帮我报复家族,连带着削平斩月山半个山头,不过这种事我还是喜欢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