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日,我要将今日所受屈辱,千倍万倍地偿还。”
顾朝朝呼吸急促地惊醒,睁开眼睛后只到一片漆黑,这才意识到自做噩梦。
……这已经是她在沈暮深离开后,不知第多少次梦见他。梦里的他眼睛猩红,每一个说出口的字恨不得化为最锋利的刀刃,将她一片一片凌迟,那言语中的恨意直到她醒来许久,仍感觉心有余悸。
顾朝朝再无睡意,睁着眼睛一直躺到天亮,这才一脸疲惫地坐起来。
丫鬟门时到她已经醒,不由得愣愣,随即殷勤地笑起来:“奴婢还是第一次见殿醒这么早,方才门时还想着要何叫醒您呢。”
“叫我做什么?”顾朝朝随口句。
丫鬟将热水放在桌上:“殿忘?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呀!”
顾朝朝一愣,这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三个月前,她『逼』走沈暮深后,皇帝便为她定婚事,她听到婚期定在三个月后时,便想也不想的答应,因为按照原文来,沈暮深彻底黑化后两个月就夺走皇位,她在婚之前任务就能功。
谁知一直到今日,沈暮深依然不见踪影。
……不会是出现什么纰漏吧?顾朝朝一想到这种可能,简直忧心忡忡。
“殿,奴婢服侍您更衣吧。”丫鬟提醒。
顾朝朝回神,低低地应一声。
丫鬟得回应,便对着头喊一声,当即有十余个丫鬟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寝房里瞬间就热闹起来。
顾朝朝任由她们摆布,好不容易将复杂繁琐的嫁衣穿好,又被她们拉到梳妆台前,开始盘上妆。她昨夜没睡好,一坐就开始犯困,丫鬟们见她闭上眼睛,对视一眼后就放轻作。
顾朝朝地睡一会,直到头传来鞭炮声才惊醒:“已经晌午?”
“回殿的话,还早呢,”丫鬟笑道,“这是开门炮,放完之后管家便去李府迎驸马。”
顾朝朝闻言,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现在是已经有封号的公主,即便婚嫁,也不用像寻常女子一样坐轿过门,而是在自的府中行礼,日后也是继续住在长公主府。
丫鬟见顾朝朝没有题,便又其余人,“咱们也快点,驸马估计半个时辰后就该到。”
“是。”众人应声。
顾朝朝嘴角抽抽:“还没好呢?”这都涂多少层。
“还差一,今日是殿的大好日子,奴婢们定要使出十分的力气,将殿打扮世上最美的女子。”丫鬟信誓旦旦。
顾朝朝着镜中的自,一时间有无奈:“已经可以,再涂抹去就狐狸精。”她的长相明明不算浓颜,被她们涂涂抹抹后竟然出几分妖艳,加上这身火红的嫁衣,怎么怎么透着一丝不正经的意味。
丫鬟本想说还不够,可一对上她的视线便改变主意。
嗯,殿确实已经够美。
桌上沙漏一点一点流逝,上层的全部流到层后,有人随意将其上颠倒一,于是又开始的流逝。
随着又一阵鞭炮声,长公主府里突然爆一阵热闹。丫鬟赶紧为顾朝朝盖上盖头,搀扶着她往走。
快走到热闹的前院时,顾朝朝突然想起什么,直接往回走,丫鬟赶紧拉住她:“殿,您要去哪?”
“东西忘拿,我去拿一。”顾朝朝蹙眉。
丫鬟着急:“驸马已经到正厅,皇上跟宾客都等着呢,您还是先去拜堂吧,要拿什么您跟奴婢说一声,奴婢回去拿就是。”
“不行,我要自去拿。”顾朝朝坚持。
丫鬟还想再劝,然而她已经甩开她的,掀开盖头便急匆匆往回走,丫鬟无奈,只好赶紧跟上为她拖着裙摆。
顾朝朝的嫁衣又沉又长,主寝和正厅之间又隔得不算近,等到她跑回寝房时,鼻尖上也出一层细细的汗。她顾不上休息,直接跑到床边,一通翻找后找出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
丫鬟到她急急忙忙跑回来,竟然只是为拿荷包,一时间有讶然。
顾朝朝捏捏里面的东西,确定还在后猛地松一口气,再回头时,到丫鬟惊讶的表情,忍不住笑一声:“这东西可不能丢。”
“殿……您是不是还惦记着沈少爷?”丫鬟心地。她不知道沈暮深当初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但却清楚记得这是他给殿绣的荷包。
顾朝朝闻言,脑海中浮现一双猩红的眼睛。
她扯一唇角,随意说句:“是啊,我很惦记他。”他一天不造反,她就有种刀悬在脑袋上的不安感。
丫鬟也不知该何安慰她,只能声提醒一句:“殿,咱们快去正厅吧,别让驸马等急。”
“……嗯。”
顾朝朝将荷包放怀中,又一次朝正厅走去。
她一来一回耽误不少时间,险错过吉时,一到正厅就被喜婆接过去拜堂。
礼乐声再次奏响,随着喜婆的‘一拜天地’唱贺声,她在蒲团上缓缓跪,对着正厅的大门拜一拜。
接着是拜高堂,顾朝朝打个哈欠,无视周围的起哄声,转过身又磕一个。
然后是夫妻对拜,她在丫鬟的搀扶起身,对着驸马的方站定。她今日戴太多头饰,压得她只能低着头,所以一站稳,便到驸马靴子上用红线绣的花纹。
真土。顾朝朝没忍住乐一声,还没等跪,一道利刃穿透空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不知是谁先尖叫一声,耳边的热闹倏然被放大十倍。
“护驾!快护驾!”
“保护长公主!”
怒喝和尖叫声此起彼伏,顾朝朝心跳倏然快起来。她当即揭开盖头,一抬头便到厅内『乱』作一团,诸多权贵哭天抢地四处『乱』窜,全然没有半点体面。
“殿,逆贼杀来,我们快走吧!”丫鬟跌跌撞撞冲过来,扶着她便要往走。
顾朝朝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可算是等到。”
“殿您说什么?”丫鬟没有听清,完又觉得不是这个的时候,赶紧补充一句,“您快跟我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
说罢,便扶着顾朝朝要从门离开。
顾朝朝刚想说不用,自已经等这天很久,就到一个人的脑袋被逆贼砍掉。
她:“……”算先跑吧,这个死法起来太疼。
她和丫鬟一拍即合,当即从门离开,仗着自对长公主府的熟悉,七拐八拐很快逃离逆贼的追捕。
不同于丫鬟的轻便,顾朝朝身上的嫁衣和头饰加起来有十几斤,跑起来只觉得又累又沉,快跑到假山时,她已经追不上丫鬟。
丫鬟跑着跑着觉察到不对,一回头现顾朝朝离自一丈远,于是又着急地折回去找她:“殿快走啊!”
“……不行,我跑不,你走吧。”顾朝朝呼吸起伏剧烈,话都快说不出来。
“那怎么行,奴婢一定要保护您!”丫鬟着急道。
顾朝朝摆摆:“不用,你只管走就是,我自有我的去处。”
说完,她想一,又从脑袋上薅几支珠钗,“这你拿去,应该够你半辈子活。”
“殿!”丫鬟顿时红眼眶。
顾朝朝一脸无奈:“赶紧走吧,我去假山里躲会。”
“殿……”
“快走快走,”顾朝朝说着话直接钻假山,“你在这里只会叫人更快现我。”
“那、那殿等着,奴婢一定会找人来救您的!”丫鬟更咽着说完,便扭头跑。
顾朝朝没当回事,在假山里转一圈,找个角落坐后,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这会她总算明白沈暮深为什么会现在才造反,相比原文中强攻皇宫,直接在她的婚礼上将所有人一网打尽,难度显然大大降低。她似乎已经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功,只需要等着他登基的消息传来,再自我结就行。
假山里静悄悄的,空洞的设计放大水滴声和风声。顾朝朝蜷在角落里,嫁衣皱巴巴的,拖在地上的部分还拂过青苔,起来又『潮』又脏,而她头上的珠钗也变得『乱』糟糟的。
才一刻钟的功夫,她已经从世上最美的女人,变世上最惨的女人。顾朝朝叹声气,将头上能拆的都拆,随意丢在一边后,也不在意髻凌『乱』的自像不像个疯子,只管倚着冰凉的石头休息。
然后就一个不心睡着。
昨晚一夜没睡好,今早又一直在梳妆,她整个人都处在极为疲惫的状态,一不留神就睡死,等再次醒来时,假山里已经暗来。
虽然是最为炎热的夏末,但假山里却十分阴凉,她不过睡一午,便已经浑身冰凉。顾朝朝默默坐直,搓搓身体后扶着墙站起来。
此刻耳边依然一片寂静,静到仿佛晌午时的『乱』象只是她的幻觉,她独自待在假山里,仿佛与这个世界都隔绝。
这样不行,还是得出去一趟,确定沈暮深有没有登基。顾朝朝略一盘算,便轻轻脚地往走,刚一走到假山口,便猝不及防地落入一双狠鸷的眼眸。
当到来人的瞬间,顾朝朝脑子空一瞬,随后默默地安慰自,这一定是幻觉,沈暮深这会该在宫里忙活,怎么有空来这里呢?
她一边想一边后退,在即将退回假山时,丫鬟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殿!奴婢就知道您吉人自有天相,您别害怕,奴婢带着沈少爷来救您!”
顾朝朝:“……”
“沈少爷,快带殿走吧!”丫鬟激得眼泪都快掉来。
顾朝朝咽口水,默默扯一丫鬟的衣袖:“……闭嘴。”
“殿?”丫鬟以为她还在害怕,于是再次安慰道,“是沈少爷,沈少爷回来。”
“我知道,你先别说话。”顾朝朝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低声提醒。
丫鬟愣愣,这才意识到情况有不对。
沈暮深死死盯着顾朝朝的脸,许久嘲讽地勾起唇角:“殿,好久不见。”
“……你便是造反的主谋?”顾朝朝再次面对他,已经没有当初的气势,现在只想尽快搞清楚剧情展到哪一步,好在他开始折磨她之前,先一步结自。
沈暮深没有回答,视线落在她身上后,眼神暗来。
顾朝朝顺着他的视线来,便到自脏兮兮的嫁衣。她咽口水,尽可能绷着脸:“沈暮深,你好大的胆子,今连造反的事也敢做,一步是不是还想做这江山的主子啊?!”
快回答快回答,她自尽的心已经快要控制不住。
然而沈暮深依然没有回答,不仅不回答,反而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才三个月不见,他周身的气势已同从前大不同,每一步仿佛都走得叫人心惊。
顾朝朝咽口水,忍不住开始后退,只是没退几步,后背便抵上冰冷的石壁。
沈暮深还在朝她走来,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集大批人马,将假山层层包围,顾朝朝『插』翅也难飞的鸟,再无半点退路可言。
她仿佛被沈暮深吓着,一只默默抚上心口,另一只则抵在沈暮深的胸膛上。
铠甲坚硬,触一片冰冷。
顾朝朝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点笑意:“你今这般得意,想来这江山已经姓沈吧?”
“殿今日大婚,我总要送份贺礼才行。”沈暮深没有正面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顾朝朝心里一松,唇角也扬起来:“你这份大礼可真是重,直接毁我的婚事不说,还将我从长公主变阶囚。”
“我说过,总有一日要将殿所给的屈辱,千倍百倍偿还才是。”沈暮深厌恶她脸上的云淡风轻,心底的暴虐只想将她一寸一寸摧毁,说出的话也带阴鸷,“殿,好戏才刚刚开始。”
顾朝朝:“……”尽管已经准备好自尽,可还是有一点被吓到。
到她平静的表情,无意间泄『露』出一丝惊恐,沈暮深本能地感到愉悦,于是抬抚上她的脸。
他今日不知杀多少人,虽然上没有血迹,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顾朝朝一阵反胃,意识想要避开。
然而却换来他更用力的桎梏:“现在才哪到哪,殿怕得有早。”
说罢,像是丢弃脏东西一样放开她的颌,转身就往走:“将她给我捆押入天牢!”
“求沈少爷开恩!殿身娇体贵何能承受得住天牢阴寒!求沈少爷在往日情分上饶殿!”丫鬟终于确定自闯祸,当即跪求饶。
顾朝朝无奈地叹声气,想说求也没用,但转念一想,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死。于是她没有再劝,而是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正要打开时,就听到丫鬟哭喊:“沈少爷!殿心里还记挂着您呐!即便是今日亲,也不忘将您所绣荷包带在身上,您不信的话可以呐!”
沈暮深沉着脸猛地回头,恰好到顾朝朝拿着荷包。
顾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