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院。
岳明繁坐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以至于连管家老金进来都不知道。
“老夫人,身体不舒服吗?”
老金上前几步,将手中的人参鸡汤放在茶几上,语气里都是关切。
“洛家老太太和高慧书都走了。”
听到这话,岳明繁睁开眼,眼神中满是疲惫与不耐。
“洛思锦怎么样了?”
老金回答:“也脱离危险了,医生二十四小时守着,不会出事的。”
顿了顿,老金又说道:“其实……其实思锦小姐的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这话别具深意,以至于岳明繁多看了老金几眼。
“你也知道洛思锦那病有猫腻,对吧?”
岳明繁坐直了身体,皱眉叹息道:“老金啊,你说那高人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洛思锦真是那个能护佑奕凌的人?这个女人当真不是良配啊!”
老金看着岳明繁眼中的苦闷与无奈,他也叹了一口气。
“只是委屈了少夫人,她与江碧云感情深厚,只怕这打击过于沉重,生生的,毁了她啊!”
提及薛南乔时,老金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我知道!但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吗?”
岳明繁说道:“且不说现如今洛思锦对奕凌有大用,我们不能得罪洛家,就算不在乎洛家,我们也得顾全萧家的颜面啊,佣人被打死,这传出去又是一场大风波。”
顿了顿,岳明繁皱眉说道:“只公司的事务就让奕凌分身乏术了,这宅院可不能再令他有半点烦忧,不然他这身体……”
说到这里时,岳明繁焦急说道:“老金,你说薛南乔怎么还没怀上啊?”
“怀孕这事儿也急不得,再等等吧,没准这次……就有了呢?”
老金安慰道:“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若薛南乔真能怀上孩子,若她腹中的孩子真能替奕凌挡了这一劫,将来我一定会好好补偿的。”
岳明繁哑声说道:“除了不能与奕凌做夫妻,其他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她。”
两人一时无话。
片刻,岳明繁问道:“江碧云的尸体已经处理了吗?”
“孟荣华带回去了,说是尽快会火化的。”
老金摇头,眼中满是不屑。
“高慧书给了孟荣华足够的好处,以至于让孟荣华都能咽下这口气,当真是……无情无义啊。”
岳明繁冷哼一声。
“孟荣华要是有半点心,就不会用那种卑劣肮脏的手段,亲手将自己的女儿送上奕凌的床!”
说罢,她叹息了一声。
“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只盼着这风波早些过去,薛南乔早日怀孕才是啊!”
顿了顿,她又问道:“奕凌在哪里?今晚他肯定不回东院了。”
“少爷出去了,说是今晚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里。”
老金恭敬回答道。
听到这话,岳明繁无奈说道:“也只能这样了,他不在家,那洛思锦也能消停一些,你去给陆长川打个电话,让他照顾好奕凌。”
陆长川,是萧奕凌的秘书。
此时,他正在电梯里,接完老金的电话之后,他将手机装起来,抬头活动着酸痛的肩膀。
今晚可真是累死他了!
堂堂董秘,竟然跑去做贼,还是去偷尸体的贼。
那太平间阴森恐怖,冷得像是冰窖,每个柜子里都放着尸体,当真是吓死宝宝了!
但谁让他是个打工仔呢?谁让他拿着人家的工资呢?拿人手短,老板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莫得选!
电梯一直升到顶楼终于停下。
他走出电梯,先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这才用密码打开了门锁。
随着门被打开,玄关处的感应灯亮起来,终于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
在昏暗的光线里,陆长川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萧奕凌。
“哎哟,祖宗哎,你怎么能喝酒呢?刚才金叔专门打电话叮嘱我要照顾好你。”
看到萧奕凌手中的酒杯,陆长川哭丧着脸奔过去,一把夺了过来。
“事情都办妥了?”
萧奕凌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打开沙发边的落地台灯,这才问道。
陆长川将酒杯放在茶几上,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保险,又将酒杯与酒瓶放在靠近厨房的酒柜上,这才折身返回来。
“是,办妥了,我亲自办的,没外人知道。”
说罢,陆长川又忍不住八卦。
“但其实我不太懂你们豪门的骚操作啊,既然你觉得有问题,那就直接报警嘛,直接让法医验尸来确定死因,是吧,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萧奕凌用森冷的眼神看了陆长川一眼,成功让这个聒噪的男人闭了嘴。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啊。”
沉默片刻,他终于开口回答,语气微微沉重。
“这桩命案牵涉到的人太多了,不止有洛家,还有萧家,而且,老太太也参与了其中。”
陆长川跳起来,喊道:“啥玩意儿?老太太也杀人了?”
“你脑子有病吧?”
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陆长川,萧奕凌不耐烦说道:“老太太有必要去杀自己家的佣人吗?且不说无冤无仇,就算有过节,她也不会用这种手段给萧家惹麻烦的。”
陆长川生怕再被骂弱智,也不敢开口了,只眼巴巴儿等着萧奕凌的解释。
“她包庇了杀人凶手!”
许久,萧奕凌终于开口:“我现在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而尸体一旦被火化,那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其实……就一个佣人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她家人都不追究了,你这煞费苦心的图个啥?”
陆长川坐直了身体,看着萧奕凌问道。
这男人向来冷情冷意的,绝对不是那种主持正义的青天大老爷!
听到这话,萧奕凌愣了一愣。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来,那个泪流满面神色绝望的女孩儿。
她那么卑微跪在他面前,求他帮帮她。
是啊!他图什么?
他这么做,究竟是在图什么?
她这种阴险的女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甚至置两人多年的情谊于不顾。
他该恨她的,他该厌恶她的,他该任由他自生自灭的。
可是当她泪流满面望向他的时候,他究竟在心疼什么?
“或许,我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吧?你也知道,我的身体撑不了几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