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开始治疗

奚迟彻底体会到了霍言清说的“我学习能力很强”,对方仿佛在研究一个世界上最感兴趣的难题,一直目光灼热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发现他表情或者声音变了,就像得到了一颗糖般眼睛一亮,然后继续努力。

他开始是刻意别过脸不想出声,很快就拼凑不出完整的句子了,偏偏霍言清得不到回应,还要凑过来黏糊糊地叫他:“哥,你理理我……我好喜欢你。”

对方像有用不完的热情一样,结束后他已经觉得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霍言清还在搂着他“啾啾啾”地亲。

他想把霍言清的脸扒开,却触到了一片温热湿润的触感。

他愣了一下,撑开眼睛,声音带了一点喑哑:“你哭什么?”

明明被折腾了一晚上的人是他,刚才霍言清可没这么“乖巧可爱”。

霍言清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把脸埋在了他颈窝里:“我……太激动了,感觉好像做梦一样。”

奚迟心又软了,甚至犹豫要不要摸摸他的头。

这时,霍言清抬起头,眼圈还是红的,忐忑地问他:“你觉得我做得好吗?”

奚迟呼吸一滞,面对他期待的眼神,只能脸上发热地回答:“……不错。”

“如果满分十分的话,我能打几分呢?”霍言清继续认真求解。

奚迟心道哪有这样要人打分的,偏开视线道:“九分吧。”

霍言清眸光瞬间被点亮了,按耐住开心到在床上打滚的冲动,紧紧地抱着他,亲了亲他的脸:“我会继续加油的。”

看他劲头满满的模样,奚迟感觉身上隐隐的酸胀更明显了,对未来产生了一丝忧虑。

清晨,卧室里温暖又安静,还残留着一丝暧昧的氛围,被子里相拥而眠的两个身影显得格外亲昵。

当霍知从床上醒过来时,对眼前的情景产生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正从身后拦腰抱着怀中的人,奚迟的后背紧密无隙地贴着他的胸膛,呼吸的起伏软绵绵的,发梢上淡淡的香味萦绕在他的呼吸间,让他被一种令人鼻酸的幸福感狠狠击中。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搭在奚迟腰间的手臂,把人更分毫不漏地圈在怀里,鼻尖埋在对方发丝中,贪婪地嗅着自己思念已久的气味。

奚迟估计是被他勒得难受,在睡梦中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困意迷蒙的鼻音飘进他耳朵里,霍知瞬间全身僵了一下,耳廓红透了。

他想也没想,被不断加速的心跳驱使着,低头吻在了奚迟后颈的皮肤上。

奚迟也被落在脖子上的吻亲醒了,心想着一大早又这么热情,必须阻止一下,转过来伸手拦住了他胡作非为的唇。

“行了,言清……别动。”他说完又合上了眼睛。

霍知愣了一下,记忆不受控制地迅速回溯到昨夜,他心里的防线坍塌了。

为什么,连霍言清也……

亲密无间的画面一幕幕重现,他一边脸上发烧,一边心里疯狂地涌起酸涩,为什么奚迟对霍言清那么纵容,那么温柔?

他把奚迟捂着他嘴唇的手拉下来,握在手心,凑过去吻住了那双微抿着的唇瓣。

奚迟感受到唇上绵密的亲吻,心说要不要这么黏糊,过了几秒,看他亲个没完了,才睁开眼睛,捧着对方的脸推开。

然后他看到了霍知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滚烫的目光。

奚迟表情微微一顿:“霍知?你什么时候……”

“今早一醒来。”霍知盯着他轻启的唇道。

那就是说,刚才亲他的人一直是霍知。

奚迟思绪有点混乱,上次霍知也是在一早出现,这究竟是什么规律?还好今天就正式开始治疗了,情况应该会有所好转。

发现他似乎在走神,不知道是在想谁,霍知眼神沉了沉,再次靠近了他。

这时奚迟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清脆的铃声,他把霍知搂着他腰的手移开,坐起来道:“该起床了。”

霍知望着他的背影,悲凉之情再度涌上心头,他自暴自弃地想,起码霍言清还有点良心,昨天已经把床单换过了。

等到他去厨房,准备给奚迟做早饭的时候,他顿时决定驳回自己刚才的评价。

冰箱上贴着一张大大的便签纸,上面写着:

[现在是凌晨1:08分,他已经睡着了,可是我根本没有困意,大脑一直兴奋地放电,太幸福了,有点缺乏真实感……]

霍知嘴角抽了抽,心道这是在炫耀吗?是什么怀春少女么?初夜后要写一篇日记抒发心情。

再往下看,还有更过分的。

[我有种预感,明天醒来后可能会变成你,他肯定很累,还要拜托你给他做早饭了,如果你没有想到要做什么东西,我可以提出一点建议,并附菜谱以及步骤如下,材料也在冰箱准备好了。]

霍知越看这只胖头虎鲸,越觉得它在得意洋洋地嘲笑自己。

但最后,他还是板着一张脸,打开冰箱拿出食材,按照霍言清写的流程一步步把这顿早餐做完了。

因为他记得霍言清厨艺确实很不错,奚迟好像很喜欢吃他做的饭。

奚迟看到霍知表情有点别扭地端上了一桌子早饭,有一丝诧异,尝了一口面前软糯飘香的粥,又夹了一只造型精致的蛋卷,感觉味道十分熟悉。

他忍不住问:“这是你做的?”

霍知本来看见他吃饭的样子,嘴角微微抬起来,现在一下凝固住了。

奚迟意识到这有点打击人,解释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做得很好吃。”

霍知心情重归光明,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捏紧了,开口道:“这段时间你实验顺不顺利,过得累吗?我能感受到他们都很担心你……咳,我也很担心。”

奚迟听着他这转了两圈的关心,弯了弯唇:“挺好,我开始在主任的指导下做脑干的手术了。”

“真的?有手术录像么?”霍知也跟着笑道。

“嗯,等我去手术室拷下来,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病例。”

霍知看起来对他工作上的事很感兴趣,他开车载对方去陈枫那里的路上,就多讲了几句,然后跟对方说了实验室的情况:“我们的课题也有了很大进展,接受移植后的小鼠已经存活了两周,做了三次脑电图显示……”

霍知开始还专注地听着,后来眼里只剩下了他唇边的弧度,在停车时偶尔瞥过来神采四溢的目光。

在市医院精神科那栋楼下停好车,奚迟刚转过来,就看到对方倾身靠近的脸,一个吻印在了他唇角。

霍知呼吸有一丝紧张地拂在他脸上,似乎怕他又会拒绝,略带小心地轻吮着他的唇瓣,一边手又撑在了他的座椅上,让他没法出去。

奚迟觉得对方这样的表现,显然跟直男再扯不上任何关系了,松懈下来,默许般地闭上了眼,温软湿润的触感相接,霍知的吻变得急切起来,他觉得霍知从其他人格那里查看到的,或许也包括接吻技巧之类,一吻结束时他的气息有些不稳。

霍知耳朵泛红地看着他:“我,我很想你,根据我的记忆,没有比他们少一点。”

弄得他耳根也隐隐发热:“我知道了。”

等他们下车,奚迟才看到陈枫在不远处,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正在假装看风景。

他表情一顿,开口喊了对方名字。

陈枫这才扭过头,默契地没问他们为什么停车十分钟还没下来,笑容满面地打招呼:“你们来了,欢迎欢迎。”

“你怎么自己下来了?”奚迟问他。

陈枫嘿嘿一笑:“这不是迎接我的VIP病人嘛,我的升职之路,我论文的男主角。”

奚迟无奈地看他一眼,觉得陈枫见了他男朋友,跟他见到实验室茁壮生长的小白鼠是一个心情。

陈枫端详着霍知:“让我猜猜这是谁……知知。”

霍知立刻汗毛倒竖,和陈枫握手的动作略带僵硬。

他觉得自己受不了别人这样叫,但如果是奚迟这样喊他的话,想一想都很爽。

陈枫边带他们上楼,边跟他说:“是你的话,治疗应该会开始得很顺利,听奚迟说你也查过很多这方面的资料,那你应该知道我们奚教授。”

“嗯,他是我很敬佩的学者。”霍知点头。

陈枫笑笑:“他都退休了,也算是为你重出江湖。”

奚迟在旁边抿起了唇,他知道奚长明是因为关心他,不仅坚持来帮陈枫一起医治霍闻泽,还联系了国内外很多精神医学领域的专家,讨论治疗方案。

到了楼上,他抬起头看到奚长明站在科室外面,一场手术似乎让他的头发更白了,脊背也有些佝偻。

他已经太久没见过自己父亲穿白大褂的样子,童年印象里,那道纯白的身影总是高大而挺拔,让人觉得很可靠,再难的疾病都能打败,没什么抗不下的。

霍知跟陈枫进去了,留下他跟奚长明在外面。

两人站在走廊边上,窗外朝霞漫天,奚迟先开了口:“谢谢您。”

他不再拒绝奚长明的帮助,开庭前时间并不多,有一个权威专家参与治疗,结果可能就会不一样。

奚长明听见他的话,眼底微微震动,过了两秒,似是有些失措地转开了话题。

“你妈妈不理解你是情有可原的,我算是对精神病患者最没有偏见的人了,知道你的消息后,我第一反应居然也是,你能离开他就好了,加上她经历过我的事,比其他人更难接受。”

“嗯,”奚迟垂下眼帘,“我以后会努力说服她。”

奚长明又跟他聊了两句,开口催促道:“你快去医院吧。”

“好。”奚迟看向他,欲言又止。

“放心。”奚长明冲他点点头,微笑的时候眼角泛起了皱纹。

奚迟转身下楼的时候,仿佛心里一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

其实这次出事后,他面对最亲近的人的指控,也稍微体会到了奚长明当年的处境。

只是他的“执迷不悟”是对一个人,而他父亲是对一个行业,对成百上千的患者。

下班之后,他又去市医院接人,莫名觉得有点像接孩子放学,又有种开奖的感觉。

因为是陈枫刚才给他发消息:【你可以期待一下,等会见你的是哪个男朋友,哈哈哈!】

开车过去的途中,天空中竟飘起了雪花,越下越大,看来是冬天真的到了。

到了之后,奚迟走在小路上,眼前是簌簌的飞雪,旁边树上已经落了一层积雪,世界逐渐融成同一种颜色。

一双温暖的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他脚步一顿,听到熟悉的声线响起:“猜猜我是谁。”

奚迟心里默默道,真幼稚,但他一时没听出来,还在犹豫。

身后的人靠近他耳边,语气里带着笑意:“猜错了,现在就要和我去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