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这个皮帽子
工作上，因为赵霞现在怀孕，单位就适当给她调整了工作的强度。
至于上下班，那就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其他乘客一起挤公交了。
“上下班遇到乘客很多时，我就多等两辆。看着乘客不算多的时候，再上车。”赵霞说着，“还好，无论什么情况，上车后，售票员都会一连声地对其他乘客说‘哪位同志给孕妇让个座，谢谢了。哪位同志给孕妇让个座……’”
听着大姐活灵活现的模仿，赵玥不禁想起自己坐公交车时，售票员连珠炮似的说着“公交车进站，骑车和行人让一让、让一让、让一让……”的情景。
大姐怀孕还要上班，还要挤公交；售票员要不厌其烦地说着各种提示语。
这些，都是生活在这世间的人们，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是坦然接受还是无奈烦躁，都必须面对的。
“昨天回来时，吓了我一跳。”赵霞继续说着，“快走到家门了，因为下雪路滑，我差点儿摔了一跤。”
她说到这里，方淑芬走进屋来正巧听到。
“哎呦，没事吧？”她带着慌张的心情，立刻询问大女儿。
“没事。”赵霞连忙解释着，“我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却被人伸手扶住了。”
即便是虚惊一场，方淑芬稳住心神后，还是连声说：“要再小心些，可不敢摔着。这人及时扶了你一把，也是你的幸运。”
“嗯，这人您也认识，是郑晓春。”赵霞笑着说，“他回来探亲，正好遇到。”
“原来是他，那就好，那就好。”方淑芬说完，就起身走到桌子边。
拿过一个桔子，她剥开后递给大女儿：“吃个桔子。”
说完，她自己就笑了：“都说‘酸儿辣女’，你有了身子后，喜欢吃什么？”
听到母亲的话，赵霞不禁大笑起来：“我还真没什么偏好。”说着，她就掰开一半，递给赵玥半个。
一边吃着，赵霞再继续说：“都一样，反正就这一个。”
赵永水等人收拾完毕，也走回屋中来。
有男士在场，女人们的悄悄话，也就不能说得尽兴。又刚吃了午饭，大家聊天的兴致小了许多。
不是说吃饱了就犯睏吗？这也不能说是“人犯懒”的意思，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刚吃了饭，体内的血液会更多地供给去肠胃。而大脑，就相对减少了血液供应，也就有了昏昏然的感觉。
再加上一大早就出远门，赵永水此时觉得眼皮有点打架。
“爸，您跟我妈，还有玥玥，休息一会儿。”罗大刚劝说着，“我和赵霞在里间，你们在外间。”
他的话说完，赵霞立刻笑了起来：“哪里还用这么挤着？1号院的陈老爷子一家，今年没有回来的。”
“对对对，我们年前也把那个院子都收拾过了的。”也想了起来，罗大刚赶紧穿上棉大衣，就开始了忙碌。
从火炉子里夹出一块烧得正旺的蜂窝煤，他把这块煤放在铁簸箕里。
随后，他就端起来向外面走去。
这是去隔壁院子生火去的。赵玥拿出钥匙，小跑着跟上。赵永水夫妇随即穿戴好，也从屋中走出。
进了1号院，赵玥见到院子里的积雪已被扫净，但因为陈立本等人没有回来，这里也就没有了往常见到的欢声笑语的场面。
去到北屋，罗大刚把火炉子生着后说：“你们就在这间屋子休息吧。床褥、被子，都换了新的。”
说着，他就带赵永水夫妇、赵玥，去到北屋的西间和东间，查看了一下。
罗大刚和赵霞工作都忙，肯定来不及做新被子。但好在二人都是军人，也有存下来的部队被褥。
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赵玥看着这些草绿色的被褥，心里有崭新感觉的同时，也对既往陈立本住在这里的情景，生出一些忧伤。
赵永水等人肯定不知道陈立本此时的具体情况，但有空间在手的赵玥，却可以调动意念，在空间的天眼系统里看得清楚。
陈立本的身体大不如前不说，此时已经接近了他人生的终点……
“玥玥，我烧了热水，等下开了后，你们沏茶。”罗大刚说完，就走出了屋子。
屋子里虽然生了火，但毕竟是刚点着，屋内的温度还是很低的。
屋里很凉，赵永水的睏意也就消去不少。
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头上的皮帽子，他不禁发出一声慨叹。
“怎么了？”方淑芬起身看了一下火炉子，随后再把水壶放了回去。
“那时候，我就是戴着这个皮帽子，见到陈老爷子的。”赵永水一边回忆着旧时的场景，一边说。
他这样一说，方淑芬的情绪，也不禁有些低沉。
已经给陈立本的二女儿陈良娣打过了电话，赵永水夫妇也知道陈立本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虽然心中感伤，但这是人间最为无奈的事——正常的人生必要经过的，一旁的赵玥，就出言安慰着说：“等到初一时，我们赶去邮局，给陈爷爷一家打电话问好、拜年。”
“嗯嗯，这样好。”赵永水连声答应着。
心里就此踏实许多，赵永水夫妇走去东间休息。
赵玥等水壶烧开后，灌了暖壶。走去西间，她躺在床上，却觉得并无睏意了。
干脆穿好棉服，她走出屋子。
下过雪的天空，此时已经恢复了湛蓝。
院子里的那株大枣树，干枯的枝头上还带有白色的积雪。
一群鸽子，在头顶上转着圈子飞翔。它们脚上系着的鸽子哨，发出“嗡嗡”的响声。
与前几年见到的情景，并没有什么不同。天地间别无二致，但赵玥已经长成了十五岁的婷婷少女。
仰头看着鸽子许久，她听到北屋门口传来了响动。
回身看去，她就见到了头戴皮帽子的父亲。
走到院里来，赵永水也抬头看了看，随后就想要再慨叹着说些什么。
俱往矣。说多了也徒增感伤，没有什么更大的意义。
不想让这个春节的气氛过于沉闷，赵玥抢先说：“爸，今天晚上我们包饺子！”
“嗯，好。”赵永水呼出一道呵气，“城里人也不太分腊月里每天的活计，就吃饺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