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学礼卸下了云州的职务,在尚家姐妹的护送下终于到达了京城。
他的名虽然不如父亲的响亮,但是他在云州和雍凉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京城之中已经有许人翘首待了。
特别是读书人,随着端王被贬斥出京,太子殿下入朝堂掌握权,杨慎行死罪,三司条例司上下捋了空,所有人都盼望着朝廷能够迎来气象。
刘珂没有什么举贤避亲的说,直接任命高学礼为司司长,统筹全国的事宜,随他而来的,还有那些原办成员,也一一担任了要职,又重调任了六部各郎官主事充入其中。
高学礼京城的地方还未站稳,迎接他的就是杨慎行留下的旧账。政就算重开始,也不能旧时留下的烂摊子给舍弃,为很人还在为此受难,司的第一要务便是处理这些遗留问题。
好在,朝中有刘珂支持,太子手腕强硬,朝廷钦差派出去,不是用于息事宁人,而是查办当地贪赃枉之事。
每『乱』起火之地,必然伴随着闹得不聊生的地方官,如今端王和景王倒台,太子一家独,钦差也无需惧怕其背后关系。
太子当权,正是用人之际,不管曾经属于哪一派,或是之前被王打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无派无系,都想借着这机会走上朝堂,自然也铆足了劲寻求表现机会。
哪怕看不惯,皇帝就指望着刘珂安抚天下,整治朝堂,所于太子的决策并无太的见,就如从前一般,高高在上,什么都看在里,什么都没说。
破天荒的,在众志成城之下,这已经跟破抹布一样的顺,居然也开始修修补补起来,朝好的方向前行。
当然居功甚伟,便是当朝太子。
刘珂忙的天昏地暗,还没当上皇帝就结实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日日不辍,批折子批到三更半夜,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勤政爱的日子。
像他这种精力旺盛,没事都得折腾点事出来的有为青,自从挂上黑圈之后,就没好好歇一歇过!连嗑瓜子,看本闲书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二月中旬,春闱如期而至,才任『性』了一把,决定休息一天,陪尚瑾凌考试。
临考前一天,刘珂躺在软榻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好皇帝都早死了,忒么就是累的,折子我刚批完一本,转头内阁又送上了三本,没完没了了都!我吃饭喝水拉屎都是急匆匆去,急匆匆地回,唉……屁股都坐平了!”
长空在检查考篮,尚瑾凌在一旁看地方喝着茶,不由地道:“挑重点看呗。”
“可问题是一都写着急,怪不得老王八就只知道荒『淫』无耻,横着不干活就是快活……”刘珂扭了扭身体,直接来咸鱼瘫,全身骨头都仿佛被抽没了,跟吸食烟的颓□□没啥样。
于顺帝,尚瑾凌已经没什么好评价了,得全国之力供养的皇帝,本就注定了一生为国家奉献,不要求殚精竭虑,总是得知道责任二字。
刘珂如今所做的事,都是那位高高在上之人该做的。
“初入朝堂,一切都重开始,不忙怎么可能?等到来步入正轨,朝廷各司其职,殿下应该就能轻松许了,可得坚持住。哪怕为了我们来……”尚瑾凌顿了顿,目光柔和地望过去,正想说些情话安慰一下,却忽然到鼾声传来。
尚瑾凌:“……”横着睡着了。
小团子尴尬地看着尚瑾凌,“小少爷,殿下很久没好好合了,您这儿让他安心。”
可不安心吗?那响声跟打雷似的,此起彼伏,一一小,极有节奏。
“长空,去取条毯子过来。”尚瑾凌回头吩咐一声。
小团子连忙道:“奴才去吧。”
“不必,团公公去把殿下的奏折拿过来,我帮他看。”
“这……”小团子有些犹豫,按理这不合规矩,刘珂也没有让尚瑾凌看过折子。不过转一想,尚瑾凌是谁,就算不看折子,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他家主子也是毫无保留,不让看,更的不愿让尚瑾凌分心科考吧。
一想到这里,小团子点头,“小少爷等等,奴才去去就来。”
小团子不一会儿就捧了一叠过来,如今朝堂事务太子一把手,这折子也跟着他如影随形,有刘珂即使躲回府邸也不放过他的架势。
“搁桌子上吧。”尚瑾凌绕到暖榻前,这时候长空也从里面搬出一条厚实的『毛』毯,尚瑾凌其盖在刘珂的身上。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天气依旧寒凉,刘珂又自诩热血青,平日穿的少,尚瑾凌怕他得了风寒,如今这朝堂内外,离了谁都离不开他。
有了碰触,那肆无忌惮的鼾声顿时缩了回去,刘珂咋咋嘴巴,脑袋往尚瑾凌方向一转,继续睡。
黑圈是真的浓,给这张轮廓分明,英俊非凡的脸带上一抹滑稽,更的却是疲倦,眉宇间微微褶皱,明明是放『荡』不羁的『性』子,可这睡梦中似乎依旧有什么事放心不下。
尚瑾凌心底浮起酸涩和心疼,伸手轻轻抚过刘珂的眉间,皱起的眉头给抚平了,而手指沿着高挺的鼻梁一直往下,到了紧抿的唇上。
似乎感到不舒服,刘珂又侧过了头,嘴里呢喃了一声,“凌凌……”
声音入耳,化为热流,沿着四肢百骸流窜,让尚瑾凌忍不住弯起唇角,低声回应道:“这么喜欢我呀?”
刘珂当然不可能回答他,尚瑾凌笑了笑,站起身,回头瞥了一佯装什么都没看到的长空,及默默自己当成了壁花的小团子,弯腰着榻上的人,凑着唇边亲了一口,然后泰然自若地回到桌前坐下来,拿起折子看起来。
烛火噼啪一声响,刘珂慢慢睁开睛,着昏暗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他转过头,果然看到不远处桌案前,正埋头执笔的尚瑾凌。
身上盖着毯子,他整人包裹着,生怕他漏出一点儿,着了凉,不用想也知道是尚瑾凌帮他盖的,这人怕冷,就觉得所有人都怕,此刻刘珂手心都出汗了。
屋里静悄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久,现在什么时辰,不过刘珂也不想知道,他只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塌,慢慢地挪到尚瑾凌的身后,伸手抱住尚瑾凌的腰,然后脑袋搁在方的肩膀上,跟没骨头似的,笑眯眯地说:“凌凌,你在写什么?”
尚瑾凌手上的作一顿,回过头,“醒了?”
“嗯,在你这儿睡得就是香。”声音还带着一丝喑哑,可见是刚醒过来。
尚瑾凌抬手推了推肩上的脑袋,抱怨了一句,“重。”
于是刘珂脑袋直起,双手却没放开,搂住尚瑾凌的腰,胆包天地贴过来,“这样行不?”
“规矩一点。”
居然没被拒绝!刘珂顿时喜笑颜开,容光焕发,黑圈都跟着淡了许,他侧了侧头,看着尚瑾凌近在咫尺的脸颊,灯光下,肌肤细腻带着细小绒『毛』,一看就很好亲。这样想着,嘴唇就下识地凑近,“啵”了一声,“凌凌,你好软哦。”
尚瑾凌捏紧手里的折子,让发烫的脖子和脸往边上躲了躲,然后警告地横了一,“正紧点。”
刘珂乖巧地点头,“嗯嗯。”
他心满足,就不闹了,目光落在桌上,一看,“你在帮我看折子。”
“你不是累了吗?既然事情托不得,我让团公公给送过来。”尚瑾凌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批,折子最终还是得让你来写,不过我在里面夹了一张建议,若是信我,就照样批上去就行。这叠最紧急,你批之前看一遍,心里有底,这一堆,我觉得不太重要,可缓缓。”
连分门别类都做好了,简直再贴心也没有,刘珂的心融化成了一团,熨帖地好似在温水里泡着,他忍不住尚瑾凌抱紧,“凌凌,要是没有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假设不成立,没有我,你怎么样都与我无关。”尚瑾凌折子往刘珂面前一推,“既然醒了,就把剩下的赶紧批了吧。”
“咱俩一块儿好不好?”刘珂黏黏答答地在尚瑾凌身边,带着一点点撒娇的味。
然而尚瑾凌无情地拒绝了,“不好。”
“为什么?”,气氛好,虽然没有红袖,但是蓝颜也一样。
尚瑾凌面无表情道:“你还记得明日会试吗?如今已到亥时了。”
刘珂一,脸上顿时一滞,“你明日什么时候起来?”
“寅时。”
这么早!刘珂于是赶紧起身,催促着尚瑾凌就寝,“你赶紧去休息,折子我自己批。”
人送到床边,刘珂蹲下给尚瑾凌脱了鞋。
“我还没更衣。”
“我帮你。”
“还没洗漱呢。”
“我给你打水,水在哪儿?”刘珂蹬蹬蹬跑出去,门口的小团子早就准备好了,递上了水盆和巾帕,长空正要跟进去伺候,就被小团子一把拉住,“添什么『乱』呢。”
“不是,你确定太子能照顾好我家少爷?他自己都……”
小团子嘿嘿笑了声,“太子殿下照顾不好自己有什么关系,只要把小少爷给伺候好不就得了,你我,就少进去打搅吧。”
长空看了看里面,没到什么声音,心说万一滚到一张床上去怎么办?夫人还在雍凉,几位好厉害的小姐在尚家别院里,长空心里有些担心,但是想想,担心似乎也没用。
小团子白了他一,“你傻啊,明日一早小少爷得去参加会考,就算主子有心,也不敢在这时候胡来啊!”
这话说的有道理,长空顿时放心了,“那我再去看看少爷明日带进贡院的东西。”
小团子摆了摆手。
屋内,尚瑾凌被刘珂塞进了被子里,『露』出一张脸道:“我发髻还没拆。”
说着就要下床来,刘珂赶紧按住他,“我来我来。”毕竟不是姑娘发饰那么困难,簪子一抽,头冠拿下就青丝散落,刘珂『摸』了一把尚瑾凌的头发,又顺又滑,衬着颈项雪白,分外惹,他连忙把人摁下,“好了,你赶紧睡。”
“那你呢?”尚瑾凌问。
“我批折子啊,刚睡一觉,已经不困了。”
尚瑾凌闻言往里头让了让,“总不能熬夜,你批完了就上来。”
刘珂看着那空出一半的床铺,暧昧地笑着,“那我们不是同床共枕了?”
尚瑾凌睛打过去,“你不乐?”
“笑话,求之不得!”刘珂的脚顿时有些拔不,他喉结滚了滚,抬起手『摸』『摸』鼻子,通红的脸往外头撇,嘴里却催促着,“赶紧睡,小心我闹你!”
『色』厉内荏,外强中干,有贼心没贼胆,活该这把纪还是童子鸡!尚瑾凌早就看清了,顿时嗤了一声,“若不是明日我得早起,谁闹谁还不一定呢。”
如此虎狼之词,让刘珂面『露』惊骇:“……”他心砰砰跳起来,有股燥气仿佛在身体里到处冲撞,然后一路往下,有抬头趋势,娘的,忒么也太不争气了,一句话就被勾起来了。
尚瑾凌瞧他面红耳赤,心底哼哼,躺平,“你爱来不来,我睡了。”说完就闭上睛,匀称呼吸,睡得四平八稳。
管放火却不管灭,有比这人更可恶的吗?
刘珂悲愤地看着他,却不敢打搅人睡觉,他看着空出半张的床铺,又望望桌上还等着他批的折子,深刻体会到了啥叫红颜祸水,不,这位是须眉,总之犹豫半晌,他还是默默地下了床,走向了书桌。
此等克制力,不成事都说不过去。
然而下一刻,屋内一暗,刘珂一把吹灭了桌上灯烛,就着月光又『摸』回了床铺,细细索索地解了自己的外袍,拆下头冠,蹬掉鞋子之后爬上床。
他规规矩矩躺好,过了一会儿按耐不住问道:“凌凌,你睡了吗?”
尚瑾凌没有回答他。
刘珂屏住呼吸,没到静,不禁暗暗吐出来,紧绷的身体随之往里侧一转,朦胧中看到枕边睡着的人,呼吸浅淡,近在咫尺。他挨着脑袋往里头挪了挪,又挪了挪,然后鼓起勇气,手臂一伸就人搂在怀里,顿时蹦跳的心有了着落,他凑在尚瑾凌的脖子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满鼻子都是一股淡淡的『药』香,令人安心。
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满足的了,刘珂收紧手臂,仿佛拥有了整界,他跟着闭上睛。
下一刻,怀里的人了,身上的被子掀开来,往边上一送,“笨蛋,不盖被子等着着凉吗?”
“凌凌,你醒着呀?”刘珂一点也不外,言语中反而带着一股笑。
“废话真,睡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