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冰冷的眸中渐渐凝出杀意,沈澜依勾唇一笑,“你若非要不死不休,那本宫自然奉陪到底。”
“林远!”
“……臣在。”
“将他们给本宫抓起来。”
“是。”林远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暗道一声‘岐云郡主,得罪了。’
数百禁卫军一起涌上,叶岐云与江淮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丝毫不显败势,刀兵相接的声音一时响彻整座院落。
双拳到底难敌四手,半个时辰之后,叶岐云已感到微微力竭。
沈澜依眼底幽光一闪,忽然一挥手,四周猛然间又冲上一批禁卫军,粗略看去得有两百余人。
“本宫不惜动用了一半多的禁卫军来抓你们,叶岐云,即便你死在这里,也该感到荣幸才是。”
一言未发的江淮抓住空档,忽而淡淡开口,“那你就不担心皇城此时被人攻破吗?”
“呵。”沈澜依丝毫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不过本宫也可以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将叶岐云抓来本宫面前——啊!”
她的话被一个忽而飞过来的血淋淋的舌头打断,黏腻的血迹落在她脚边,沈澜依惊叫一声跳出了软轿。
“保护皇后娘娘!”
江淮一掌击飞冲他而来的三个禁卫军,淡声道,“皇后娘娘若是再管不住您的嘴,下一次飞过去,指不定就是什么了。”
沈澜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暗暗咬牙,“放箭,给本宫放箭!”
墙头上的弓箭手早已蓄势待发,听到沈澜依的命令之后,无数道寒光朝两人疾射而去。
叶岐云已经有些力竭,手臂中了一箭,她拧着眉头折断了箭身。
“岐云!”
江淮眸色一暗,眼底忽而升起刺骨的寒意,脚尖勾起地上的数支箭矢朝墙头掷去,随即便有三五个弓箭手从从墙头滚落而下。
然而箭雨未歇,甚至有更加猛烈的趋势。
沈澜依夺过一旁禁卫军手中的弓箭,亲自搭弓,将寒光凛冽的箭尖对准了叶岐云的后心。
叶岐云突然感应到一丝杀气,等她侧眸去看时,箭矢已经逼近至她身前,躲闪已然来不及,只得强行扭转身体避开要害。
箭矢刺入皮肉的声音猝然响起,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江淮像那晚在宫宴上一般,将她护在了怀中。
“江淮!”叶岐云面色一变,回身抱住了他的腰,却忘了胳膊上已经中箭,剧烈的疼痛侵袭了她的大脑一瞬间。
余光越过他的肩头瞥见数道箭矢流光再次朝他们疾射而来,叶岐云欲挣脱他的手臂,“江淮,快将我放开!”
“本就是我将你拉入险境,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江淮抿了抿他微微苍白的唇,眼底闪过一瞬浓烈的歉疚,紧紧将她护在身下。
漫天箭矢在她眼中急速放大,叶岐云瞳孔骤缩,心脏被似乎一只大手瞬间揪紧,呼吸猛然一滞。
在箭尖触及江淮被鲜血染红的后背的那一瞬,时间似乎停止了,无数箭矢一动不动地停在半空。
沈澜依震惊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甚至忘了呼吸。
突然,箭矢像是被一股吸力吸进了旋涡,它们盘旋一圈之后,在半空调转了方向。
一只修长的手重新拢回紫色的袖袍中,轻缓中又夹杂着冰棱的话语响彻在众人头顶,“今日,我便来教教你们,什么叫真正的仗势欺人。”
话音未落,悬浮在半空的数道箭矢齐齐朝原路折返,墙头两侧的弓箭手纷纷捂着自己中箭的右手,哀嚎着跌落在地。
叶岐云看着缓缓落地的紫色人影,愣愣道,“紫衣……”
男子微微侧眸,看了眼底闪过一丝探究的江淮一眼,而后将视线落到叶岐云脸上,轻声安抚道,“不怕,我来给你报仇。”
最后一根箭矢直直朝沈澜依的眉心而去,她面色骤然惨白,大喝一声,“鹰、鹰柏!”
像是虚空被人撕裂一般,一道隐在斗篷下的人影骤然现身,徒手打落了即将射入沈澜依眉心的那支箭矢。
沈澜依一口气尚未松完,便见那身穿紫袍的男子瞬间便来到自己面前,五指猛然间掐住了鹰柏的脖颈,将他死死扣在地上,“本君的箭,你也敢碰?”
“二、二皇子饶命!”
此时天边忽而聚集了大片黑色云团,其间隐有青紫的雷电炸响,正缓缓朝这边移来。
“快住手,昶乐!”一道亮光划过半空,一个身穿黑色衣裙的貌美女子突然出现,她身后扑闪着一对极漂亮的黑色蝶翼。
正是蝶芜。
然而这场景却吓坏了一众禁卫军,纷纷惊叫着,“妖、妖怪!”
蝶芜有些意外,“咦,你们倒还挺有见识的嘛,一眼便知我是妖族中人。”
“白痴。”昶乐懒都懒得瞥她一眼,“他们这是在骂你。”
“你快松开!”蝶芜顾不上跟他计较,看了一眼头顶越来越低的乌云,急切道,“他们都是凡人,你伤了他们会受到天道惩罚的!”
忽而,蝶芜的目光在沈澜依脸上一顿,面露古怪,“她、她怎么长得那么像宣黎?”
他们三人走渡厄道下凡历劫的事,六界之内并无几人知道。
又似有所觉般地回身看了看叶岐云和江淮,蝶芜差点惊掉了下巴。
“你、你不是……”消散于化魔池中了么。
当初她遍寻他不到,还是昶乐告诉她,清时为了收回魔气,救出曦禾,最终消散于化魔池中。
叶岐云忽然想起从前看过的话本子,说是山中精怪会化作美貌女子抓年轻男子修炼邪功,于是她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蝶芜的视线。
蝶芜有些泛酸地抽了抽嘴角,心道他们两个还真是形影不离。
轰隆一声,一道天雷劈在了昶乐身上,他身形一颤,鹰柏见此,忙抓住机会化作一缕青烟,还顺带一齐卷跑了沈澜依。
眼看主子都跑了,林远也连忙带着禁卫军撤离。
“紫衣!”叶岐云欲上前,却被蝶芜拦住了身形。
“别过来!”昶乐半跪在地上,面具也被天雷击落在地,嘴角蜿蜒出刺目的血迹。
从前,叶岐云以为,这世间根本无人能伤到紫衣,可他今日……却是因她至此。
“这是他为了救你而必须付出的代价。”蝶芜毫不留情道,“你无法靠近他,也帮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