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书的眸光若有若无的瞥向那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剑,薄唇轻挑起温尔雅的清冷弧度。
染白唇瓣轻启,冷然又邪异的吐出两个字:“杀人。”红衣少女单手执剑在黑暗中,姿态有些慵懒的危险,令人琢磨不透。
两个挟裹着寒冰的字落下。
尚且一动不动的少女突然如同闪电般有了动作!
那一把长剑闪碎了寒光,是实质性的杀机。
长剑如虹,衣袂似血。
在夜色中是惊人的色彩,流转着惊心动魄的死亡气息。
谢锦书:???
他以前看泠白的样子,一直以为这个玉佩的主人应该是对泠白很重要的存在,可能会是故人之类的。
但是谢锦书绝对没有想到,在这找到的第一时间,泠白过来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杀人!
009羽夭也惊悚了。
不是
它家宿主和它家偶像打起来了,谁能告诉它到底应该帮谁啊!
归影几次三番闪避过去,但还是在染白的攻势之下逐渐狼狈。
她躲不开这个人。
直到最后,
那一把凛冽长剑抵在了归影心口的位置上。
染白面无表情,气质冷漠肃杀。
深夜隐没了她的神情,侧颜轮廓精致淡冷,显出凌厉的线条。
她在意识海中肆无忌惮的威胁:“你若是再不醒,以后就不必出来了。”
凤冥:“”
凤冥:???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杀不了。”凤冥声线冰寒,似是沁着冬夜冰雪般,每一个字都是料峭的冷意,很像是那冷白清澈的光:“需她心甘情愿。”
染白挑了下精致深色的眉梢,伴随着低眸的时候那邪气盎然的气息几乎溢了出来,绯色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这么麻烦,那本殿应该考虑要不要继续帮你。”
“你又不会亏。”
“嗯。”染白忽然想到什么,跟凤冥说:“我喜欢那个玉佩。”原本是要抢过来的,但是一想别人都碰过了,就瞬间没了再抢的心思。
不过谢锦书身上留着一个玉佩信物还是好的,或许方便找人。
如今这就找到了。
凤冥顿了下,试探道:“那我有机会给你雕?”
染白矜傲颔首:“我要一千个。”
凤冥:“”
你怕不是在玩我。
红衣少女垂下长睫,很随意的问:“不可以吗?”
凤冥想着,谁敢跟她说不可以?
所以:“可。”
“刷!”的一声,长剑划破了夜色,被染白重新收回了剑鞘中,破空声凌冽无情。
随即再也没有看面前的人一样,转身准备离开。
谁料那一直没有开口的人却忽然之间开了口,她的声音和凤冥很像,同样沁着料峭冰雪,但是要略哑些,还带出来了点其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为什么杀我?”
归影一双深海般冰蓝的眼瞳盯着那个笔直邪佞的身影。
只听那人一声轻笑,明显是漫不经心的敷衍回答,胜在音质好听,分明淡的可以,不蕴含任何温度,依旧令人脸红心跳:“你长得好看。”
归影用力抿了下淡色唇瓣,稍有寒意:“骗人。”
染白这一次却没有心情再说些什么了,她准备骑马离开,谁知道天空上的星月逐渐隐匿在乌云后,一场连绵不绝的阴雨就那样淅淅沥沥的下着,并且逐渐转大的趋势。
她稍微拧了下眉,也没在意,利落又帅气的翻身上马。
谢锦书走上前:“你还回去?”
染白纤长手指攥着缰绳,散漫应了声。
“雨下得这么大,一时半会停不了。”谢锦书并不赞同,他看着染白,温淡道:“你赶回易州还需要些时间,不如今晚先留在这。”
“不用。”染白拒绝了,“有事。”
谢锦书折扇一个轻转,眼尾的弧度勾勒出清风明月,些许笑意的调侃道:“什么事这么重要,让公主冒着雨也要赶回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染白原本要策马扬鞭的动作硬生生停顿了下来,缓缓侧过眸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谢锦书,眸色幽深,语气很凉,嘲道:“你从哪看出来重要的啊?”
那样的目光让谢锦书稍微一顿,旋即失笑:“那就是不重要了?不重要就别走了。你身子骨不好,这一场雨淋下去,不用等到第二天就能感冒。”
“当然不重要。”染白一声冷笑,当下就扔开了握住的缰绳,直接翻身跳下马。
谢锦书:“”
就忽然间感觉有点奇怪的不对劲。
归影站在山下,树影摇曳着的阴影处,她深蓝静谧的眼瞳倒映着少女红衣绝世无双的背影,只是感觉很熟悉,是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熟悉感。
殿下是谁?
在她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这个人。
可为什么会心悸?
这个人又为什么要杀她?
羽夭差点吓死,转头就抱着归影嘤嘤嘤哭泣:“宿主我真的要吓死了,我好害怕呜呜呜,我偶像要是杀了你,我怎么办啊,为什么我偶像动手的时候那么帅嘤嘤嘤,宿主你不要死哇呜”
所有的思绪都被这一通语无伦次的哭泣打断,归影沉默。
而远在易州,
墨离衍在山上淋了一夜的雨,身上都湿透了,刺骨的寒意席卷了身体每一寸,忽冷忽热的冲撞着,他低低咳嗽了好几声,视线重新恢复了最深的黑暗,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
瑾王容颜苍白,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血色,是很难见的脆弱,薄唇缓缓漫上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是他自作多情了。
那个人凭什么来啊。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会去。
也是很正常吧,不是吗?
毕竟她那么恨他。
药效挥之不散,仍是剧痛难言,他白皙额角上说不清究竟是细密冷汗还是冰凉雨水。
雨整整下了一夜,终于停了。
光线跃出,刺激着没有覆白绫的眼睛生疼。
墨离衍动作很缓慢的将雪色白绫重新束好,他多希望在这期间可以听到那个人过来的脚步声,但是没有。
“主子。”初七神情复杂,低头走到了墨离衍身边,“该回去了。”
“再去一趟易州。”墨离衍声线很哑,语气平静的出奇,将一切鲜血淋漓的刺骨疼痛埋葬在那一夜风雨中,随着冷雨初停一同湮灭:“本王想送的东西,断然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