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涟背影微微一僵,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主子究竟是给了她个什么新主人?
分明是清绝出尘的模样,可那周身淡漠矜贵的气息竟然和主子如出一辙,简短几句对话竟然让她感觉到了无形之中的压迫,冷汗险些打湿衣襟。
若涟忽然之间感觉,
自己被派到昭云阁,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染白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已然暮色四合,月上枝头。
走出瑾王府,第一眼看到了停在门口处的精致马车,从外表看来华美又低奢,整体色感有些冰冷的意味,垂落的流苏随着夏夜晚风轻轻摇晃着。
染白瞥了一眼之后,波澜不惊的走上前。
下一秒,在车夫和若涟齐齐错愕的目光中,竟然直接轻而易举的单脚踩在车架上,锦白长靴抵在那,雪色衣摆飞扬,修长白皙的手指并不犹豫的挑开了原本合着的车帘。
若涟紧跟着染白的步伐,却没有追上少女的动作,
她:!
刚刚想要开口说的不能冒犯主子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迟了。
车帘被掀开,
露出了慵懒倚靠在车厢软榻上的修长身影,一袭黑衫,冷戾邪肆,此刻长睫微垂,被玉冠束起的墨发披散在身后,如瀑如绸缎,从侧颜到下颌,再到颈线的弧度都完美的不可思议,像是画中仙,邪惑的美色。
染白维持撩开车帘的动作,盯了他两秒。
眼神极淡。
车帘被猝不及防的掀开。
有身影伴随着夜色,相随晚风送陌生的气息闯进。
墨离衍停顿了两秒,轻缓掀开那一双狭长深邃的丹凤眼,眼尾的弧度勾勒出几分妖治的戾气,周围的气场压迫到令人无处是从。
染白丝毫不惧的平静与他对视。
“看够了吗?”车厢中的气氛在片刻间维持着落针可闻的死寂,年轻皇子薄唇轻启,眼神冷的过分,抹开了几分嘲讽的戾,语气轻慢,且冷酷:“看够了就滚出去。”
说完之后,
他侧身靠在软榻上,修长手指轻轻抵着额头,闭目不语,俊美容颜在袅袅升起的熏香中愈发显得神仙也似,气场却截然相反。
若涟趁着这个空隙匆忙走上了前,惧着那萦绕着的低气压匆忙压低声音,跟染白说:“小姐,你快下来。”
要命啊!!
染白慢条斯理的抚平被清风吹起的雪色衣袖,收回了左脚。
车夫驾着马车缓缓行驶在夜色中。
若涟跟着染白,走在低奢马车的左面一侧。
她如释重负,一边走,一边赶忙跟染白解释,声音刻意放的很低,生怕被马车里那位尊贵的主子听见:“主子洁癖惯了,素来不喜欢和别人同坐,也不喜欢别人擅作主张,小姐以后若是瑾王府的人,还有更多的规矩要遵守,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冒犯主子,主子喜静,所以小姐”
染白不紧不慢的跟马车走着,直视着前方的路,素白纤长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抚平衣袖,听着若涟的话,颇有些认同,最后嗯了一声,评价出两个字:“娇气。”
若涟:“”
若涟:!!!
染白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故意压低声音,也没有刻意扬高音调,只是以再正常不过的语气来吐出这两个字,不轻不重的,平平淡淡,如同叙述着一件事实。
而在马车中原本闭目养神,不经意间听着若涟说话的墨离衍骤然听到少女清凌凌的声线说出一句话之后,指尖猝不及防的顿了下。
“不会说话就给本王滚回去。”
一道阴冷肆戾的声音从马车中砸了出来,若不论语气,那低磁清透的声线倒是好听到过分的程度,只可惜此刻染上了三分薄怒,阴恻恻的冷笑的意味。
若涟几乎都要给染白跪下了。
她这位新主子能不能不要一天天的语出惊人?!
她真的承受不起!
作为一向冷心冷清的暗卫,若涟在今天算是尝尽了好几种情绪,苦不堪言。
主子真不是那么好惹的!
小姐你冷静点!
放在别人耳中听着是训斥,但是染白听着,
就完全是被戳穿之后的恼羞成怒。
实话还不让人说。
嗯更娇气。
还不能计较。
啧。
若涟战战兢兢,生怕染白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连忙生硬的岔开了话题,嗓音压低:“小姐你走的累吗?马上就要到皇宫了。”
说起到皇宫若涟更有点愁。
只期盼着这位新主子可千万别再皇宫中闹出什么事。
虽然这说的话
若涟在心底竟然还有几分诡异的认同情绪,但是她实在不敢当着主子的面苟同啊!
习武之人皆是耳力非凡,更遑论这样的距离。
墨离衍在车厢中听着若涟的话,低呵了一声,俊颜泛着几分凉意,没了闭目养神的心思,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质感通透纯粹的玉佩。
他训的暗卫什么时候还懂得睁眼说瞎话了?
累?
堂堂刺客连这点体力都没有?
距离皇宫才行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路程,哪里来的马上就到?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墨离衍却没有兴趣说什么,他神情冷峻,眼神淡的薄凉。
在过了几秒钟之后,却忽然间想到被抓进瑾王府地牢的刺客,武功都会被废,地牢的酷刑墨离衍不是不知道,那个人在武功被废的情况下硬生生挺了三天,落的一身伤在短期间内是不可能好的,所以,养伤期间活动过多,恐怕更会伤口撕裂,落下病根
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区区刺客,
死了就死了。
墨离衍面无表情的扔下手中的玉佩,未曾往马车外看过一眼。
属于瑾王府的马车一路平稳行驶向皇宫,夜风偶尔拂过,吹动着车帘,掀开了其中一角,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个侧颜剪影,惊鸿一瞥,夜色为笔,清风作画,勾勒的俊美至极,凌厉冷漠的丹凤眼藏于长长睫羽下,妖孽也十足。
似是神邸来到人间。
路过的行人窥见这么一幕,都忍不住看痴了眼。
莫约半个时辰过后,
马车停在了皇宫中,接下来的一小段路便须自己走了。
车帘被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指掀开,云纹玄袖垂落在腕骨处,遮住了白皙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