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后世的百姓可以通过荧幕看到战场上激烈的枪林弹雨。
但活在冷兵器时代,除了军人,百姓确实没有多少机会近距离围观万箭齐发是怎样一种壮观景象。
这一刻,大河岸边,无数百姓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头上飞过的那密密麻麻的箭矢。
即便趴在冰天雪地里,所有人都血脉贲张,正是这密集而又连绵不断的箭矢,在不断射杀着西凉禽兽,庇护着己等安全。
西凉军面对这密集的箭雨,一瞬间鲜血飞溅,伤亡上百人。士卒不得不高举盾牌,龟缩在一起。
郭汜被亲卫持盾护在中间方才稍稍安心,大吼道:“众将士莫要担忧,吾等高举盾牌,又身披重铠”
话音刚落,一根箭矢便劲透橹盾钉在其面前,箭头寒芒凛冽与其面庞相距不足半尺。直接将郭汜剩下的话语堵回其喉咙。
神臂弓射二百四十余步,仍能入榆木半秥912厘米。
都知道榆木疙瘩,榆木是出了名的木性坚韧,极难砍伐。
神臂弓两百四十步外尚且能射入半秥,西凉军的橹盾只是木头上蒙了一层兽皮,更挡不住神臂弓在百步范围内的强劲攒射。
很快郭汜就能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惨叫声。
惨叫声让郭汜怒不可遏,使其忘却了最最关键的一件事情。
而这个疏忽,令郭汜最终面临了不可承受之重。
死忠的西凉士卒虽然躲在盾牌之后,却依然扶着郭汜的大纛。
黄河两岸,所有人都能见到这在盾墙上方高高飘扬的巨大旌旗。
冰面上,数十名军中参军走到弩车旁认真比对弩车上的校准刻度,精确计算着每一部弩车的射击角度。
神臂弓的箭矢如雨而下,导致西凉军完全没有勇气露头去看一眼黄河冰层上的敌军究竟在做何部署。
久经战阵的西凉老兵都清楚,敌方弩箭穿透力如此强悍,必然要花费极大力气去拉开弓弦。敌军士卒就算拼尽全力,也不过十余箭就臂膀无力了。
到时候己等再举盾上前,方才万无一失。
郭汜亦是如此打算,骠骑将军想仅靠弓弩就阻断西凉军上前凿碎冰层?真是异想天开!
就在郭汜得意盘算时,如雷霆般的呼啸声炸响在黄河上空。
听着这声音,郭汜忽然一阵心悸,如寒芒在背,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
下一刻,数十根巨大弩枪覆盖了大纛所在之处。
郭汜在死亡之前,仿佛看到了时间的凝滞。
巨大的弩枪缓缓转动,卷起肉眼可见的气流。
破碎的橹盾带着无数木屑溅射四方,断裂的手臂横空旋转,飞溅的鲜血染红长空。
而后弩枪以不可阻挡之威,瞬间洞穿郭汜身体。
这位残忍暴戾的西凉将领,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还在阵前疯狂叫嚣挑衅,前后不过一刻就以这样一种近似屈辱的方式落幕收尾,窝囊的死在了盾牌之下,被弩枪一点一滴的搅碎胸膛,血肉飞溅一地。
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在黄河两岸响起,狂欢声震如雷霆。
无数躲在盾牌下的西凉军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郭汜亲卫惊恐不已的大喊:“将军,将军,不要死!”
可周围的士卒仅看了一眼,就士气尽丧,整个胸膛都被洞穿,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将军死了!吾等速速逃命去吧!”
“什么?将军已经阵亡?那吾等为何还要在这里承受箭雨?快逃!”
看着四散逃窜的西凉军士卒,张瑞舒了口气,身心轻松的坐回胡牀上。
赵云笑着劝道:“太尉适才刚说过要运动一下手脚。”
“什么运动手脚!回营!吃火锅去!”张瑞拔起身后利剑就转身向营中走去。
法正问道:“对岸百姓如何处置?”
张瑞挥了挥手,说道:“西凉军已经溃散,不用担忧被半渡而击之,就算划独木舟,也能把这十万大军运过去!”
“万胜!”
“万胜!”
冰层上无数军人兴奋的振臂高呼。
很快大军就主动凿碎了通往对岸的冰层,无数扁舟被扔进了碎冰中间,然后以绳索捆在了一起,虽然依然摇晃,但已经可以在上方架设木板与铁索。
南岸的百姓配合着军人将铁索钉在地面上,耗时一夜,总算成功架设出一条勉强能行人的浮桥。
而张瑞此时已经裹着被子坐在了大营床榻上,吸溜着两条长长的鼻涕。
在其身前已经摆下了一条低矮桌案,桌案中间是热气腾腾的火锅。
张瑞端着碗筷,对赵云说道:“子龙也陪孤在冰面上站了三个多时辰,一起坐下吃顿火锅吧。”
赵云看了一眼张瑞流淌的鼻涕,连忙摆手拒绝道:“云怎敢与太尉同席。适才想起,营中布防还未巡视。某这便去监察一番。”
张瑞说道:“营中无数参军、将校,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坐下,一起吃顿火锅热热身体,别染上风寒!”
赵云无奈坐到了张瑞面前,看着张瑞鼻涕已经快要流到筷子上,只感觉头皮发麻。自己就算不吃这顿火锅也不会患病,倒是太尉,哪怕滚烫的食物下腹,怕是一场风寒也不可避免。
谢玄端过来一碗姜汤,对张瑞劝道:“太尉,不如先将这碗姜汤喝了,再吃火锅?”
张瑞摆了摆手,说道:“喝了这么一大碗姜汤,哪还有肚子吃肉!多丢点姜片到火锅底汤中就行了!”
似乎已经猜到张瑞会如此说,谢玄放下姜汤就从身后取出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完整生姜。
抽出一把匕首,就要为张瑞现切到火锅当中。
张瑞被惊得目瞪口呆,连忙拉住谢玄,问道:“汝这是干嘛?汝要把这生姜全切碎丢里面?”
谢玄咧嘴一笑,说道:“那不能,太尉。这铜锅最多能装下这生姜一半。”
张瑞这才坐回床上,舒了口气,原来只要一半就能把火锅装满,吓死了,还以为他要把整个生姜都切碎丢进去。
嗯?
装满?
似乎哪里不对!
可是张瑞来不及细想,又连忙拉住谢玄,问道:“汝这匕首没杀过人吧?”
“太尉放心,这是某刚从军医那里取来的崭新匕首,烈酒擦拭过,绝无半点污秽!”谢玄刀刃纷飞,头也不抬的回道。
等张瑞回过神,再看锅中,姜片已堆积如山,甚至高出了铜锅边缘,迟疑着问道:“汝管这叫火锅?”
谢玄拍了拍胸脯,坚定无比的说道:“某以军医性命发誓,这是其新发明之生姜火锅。”
“为什么以军医性命发誓,而不以汝性命发誓?”
“哈哈,这只是细枝末节,并不影响誓言内容,无关紧要,无关紧要,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