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敌将胆寒

人群密集,弩箭的杀伤力被成倍放大,守山士卒的阵地在被弩枪肆虐过后,变的血肉模糊,一片狼藉。

“射击!”在守山士卒还惊慌未定时,山下却响起了高亢的吼声。

下一瞬间,强劲的箭矢呼啸而至。

就在秦宜禄身旁,一名倒霉的士卒被弩箭直接命中面门,仰面而倒,鲜血淋了秦宜禄一脸。

秦宜禄从来不是一名胆气雄壮之人,滚烫的鲜血浇在脸上,让其一阵惊恐,就差一尺,死的便是自己!

连忙大吼道:“列阵,还击!”

射声校尉部将士极其精锐,听到军令,训练有素的士卒几乎是凭借本能,便重新将方阵排列整齐。

却就在此时,两支雷鸣般呼啸的弩枪再次飞至,一支插到了人群缝隙之间,溅起大量泥土。

另一支却瞬间穿透了三名士卒的身体,颤抖的枪杆甩出无数血滴,淋到无数士兵脸上。

恐惧在所有人心中蔓延,十几名士卒惊恐的扔下弩机向阵后逃窜。

秦宜禄愤怒的大吼道:“回去!敢后退者斩!”

秦宜禄的亲兵是并州士卒,与射声校尉部将士并无交情,在秦宜禄的命令下几十名亲卫立即上前,将溃逃的士卒拖出人群,逐一枭首。

身后有大量并州士卒,射声校尉部将士逃无可逃,只得惊恐的站在原地,举起弩机。只是大量射声将士眼中充满了仇恨的目光。

惨叫声此起彼伏,已经有十几名士卒被弩箭射翻。

“还击!”秦宜禄大吼一声。

弩箭激射而出,然而下方却并没有任何反应,一声惨叫亦未响起。

一名射声屯长惊恐的大喊:“未能穿透重铠。”

话音未落,己方方阵中却再次传出一阵惨叫,密集的弩箭射穿了射声将士的铁甲,数人翻倒在地,鲜血将暗红的土地染得更加妖艳。

众人脸色惊恐,己方弩箭不能穿透敌人重铠,敌军弩箭却肆意杀戮己方将士,站在原地岂非等死?

两支雷鸣般呼啸的弩枪为众人确定了心中所想。这次运气极佳,两支弩枪皆命中数人,在阵中留下两道长长的血痕。

前后已有二十多人惨死在弩枪、弩箭之下,而且只能被射,无法还击,这次有数十名士卒向后方溃退。

见此秦宜禄亲自拔刀带领亲卫上前,连斩十数名逃兵,大吼道:“向前,抵近敌军二十步攒射!必能破甲!”

为了防止射声校尉部继续后退,秦宜禄亲自领数百名并州士卒站在射声将士此前站立之处,手持弩机将射声将士向前驱赶十步,大吼道:“再敢后退者,皆射杀原……”

话音还未结束,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一支弩枪贯穿数名士卒,颤颤巍巍的插在了秦宜禄身前三步之处,士卒满是鲜血的双手拼命伸向秦宜禄寻求帮助,却像极了索命的厉鬼。

剩下话全被堵塞在喉咙里,秦宜禄惊恐的向后退却,却被士卒绊到,跌倒在地。

“杀!”

“万胜!”

守军的混乱,立即被山下庞德发现,当机立断发起冲击。

射声校尉将士立即看向秦宜禄,以期得到指令,是进是退。

可是入目所见,秦宜禄所在位置只剩下一串垂死挣扎的将士。

射声校尉部将士居然发出一阵欢呼声:“善!狗贼横死在弩枪之下!”

“吾等向鹰扬将军投降!鹰扬将军从不虐杀俘虏!”

在喧哗中,上百名射声将士直接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阵型顿时变得稀稀疏疏,剩下百余人站在人群中间显得无比突兀。

庞德一手持盾,一手持刀,身先士卒,一声大吼如同虎啸:“竖子!何故仍站立原地!莫非自寻死路?”

为什么仍然站立原地?

仓皇间,许多射声将士脑中一片迷惘,为什么要站,为什么要跪?

吾等在此处,不是欲与敌接战吗?

关站、跪何事?

有奋勇的将士立即拔刀向前迎敌,却被庞德一刀枭首,勇毅的庞德连斩三人,射声校尉部将士被惊骇。

有人欲继续向前,却被身旁跪着的至亲好友猛然拽倒,用力压住,不愿其冲上去送死。

有人举目四望,却发现周围是大量跪伏的同袍,自己孑然一身,提着一把环首刀,心中茫然不知应进应退,而前方却尽是密密麻麻冲杀而来的甲士。

庞德心中惊叹,果然不愧是北军五校,如此情景还有人在坚持,若是换一支寻常军队,早已崩溃四散。

于是庞德大吼一声:“射声校尉部速速散开,此乃鹰扬将军与董贼私怨,尔等莫要卷入其中!”

关于鹰扬将军与董卓的恩怨,天下无人不知。其中缘由,众口纷纭。但有一点,天下人看法一致,那就是二人皆立誓,必将对方挫骨扬灰,不死不休。

这场席卷汉室全境的浩大战争,就是因为二人纠纷拉开了序幕。

射声校尉部乃是北军五校一部,并不属于董卓嫡系。

适才秦宜禄对射声校尉部的态度也完全不像是对待嫡系。

将领与士卒之间互相漠视,导致射声校尉部将士并无为董卓效死的意愿。

听庞德一声呵斥,余下数十名心中茫然的士卒亦陆续退到一边,扔下了武器,表示不参与其中。

要是换一个对手,众将士并不会如此放心的放下武器。

毕竟谁也不知道对方获胜以后会如何处置降兵,与其将性命托付给对手的仁慈,很多人选择血战到底或者拼命逃离。

但如果是鹰扬将军,众人却没有这种担忧。鹰扬将军历经大小战事数十场,从未虐杀战俘,美名在大河两岸广为流传。

跟鹰扬将军交战许久,士卒们对鹰扬将军事迹还是颇有了解的。

而随着射声校尉部士卒的散开,秦宜禄可以正面看清前方每一名敌军士卒脸上狂热狰狞的表情。自己与这密密麻麻的甲士之间再无任何阻挡。

即便吕布亦不敢正面强挡密密麻麻数百把锋利横刀,秦宜禄连忙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向后退去。

但秦宜禄忘记了,吕布能抽身后退,那是因为他在战场上打出了惊艳双方的恐怖战绩,没有人会怀疑他临阵退缩。

但此时,敌我双方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秦宜禄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转身推开亲卫便向阵后逃去,边跑中还边转头打量敌军是否追上。

这副模样,说他不是临阵逃跑,哪怕是他的亲卫都不会相信。

将是兵胆,主将带头逃窜,守山的将士瞬间士气大泄,纷纷向后逃窜。

混乱中旌旗、甲胄、刀剑、弩机丢弃了一路,一副兵败溃逃的模样。

汉末之并州匪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