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没想到这么顺利,欢天喜地恭恭敬敬把两位大师给引进了家门。
谢玺和老谢头跟着王老太站在三层小洋楼铁门前,仰起头望着这栋建了十来年,这两年又重新翻修过的楼房,敛下的眉眼沉冷如水。
他从王老太的命格里看到的和之前所言都是真的,王老太的前半生和后半生截然相反。
前半生劳苦,后半生却是一生顺遂,安享晚年。
但她这命格却是用一个年轻人十八年的青春甚至一条命换来的。
如今简舅舅被谢玺救了下来,但此刻王老太的命格还没发生改变,但人犯了错,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使迟了十八年。
冯家这会儿只有王老太和她的小孙子以及一个保姆在家,王老太和冯涛一共有两子一女,她如今和小儿子一起住,大儿子和女儿并不住在集兴镇。
家里不缺钱,大儿子和女儿一家并不愿意留在镇子。
若非王老太和冯涛心虚,怕是也会往大城市去,只是过去这么多年的好日子让他们宁愿窝在这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小镇子。
小孙子是王老太小儿子的独生子,今年三岁,但从出生后身体就比较孱弱,病痛不断,去医院瞧过也没太大的问题,医生只说天生体质如此。
医生也只是按照常规来判断,毕竟身体没问题,那只能是娘胎里没养好,体质比较弱,好好养几年也没太大问题。
但冯家心虚,尤其是很清楚真相的冯涛和王老太,他们害怕这是不是当年做的事报应到小孙子身上了。
冯涛当年出事时小儿子和女儿年纪不大,所以二人并不知道真相,只有大儿子知道,后来大孙子也知道了。
两人借着这个机会攀上谢家,大儿子成为一个大公司的职员,后来大孙子毕业后被谢家扶持很快在J市成为一个很厉害的老板。
冯家也是借由大儿子大孙子在外出息这个借口,在集兴镇过得这么富足也没任何人怀疑过。
冯涛出门打牌不在家,保姆和小孙子听到门响出了客厅,看到王老太刚想迎上去,却在看到身后跟着的两个大师愣了下。
王老太寻借口给保姆放了假,让她晚饭前再回来。
保姆心存疑虑却也不好打听主顾家的事,很快离开了。
王老太拉着小孙子去了客厅,才紧张把小孙子往前推了推:“大师,您给瞧瞧这孩子命格如何?”
谢玺和老谢头坐在对面,小孩子年纪小,睁着澄澈的大眼好奇依偎着王老太偷偷看过去。
谢玺朝孩子招手:“过来。”
小孩子咬着手指摇头,回头看王老太,一头扎进她怀里,有些害羞。
王老太是想让大师给瞧瞧是不是他们家做的坏事报应到小孙子身上,有些急,推了小孩一把:“还不过去让大师给你瞧瞧,这样以后你病就好了。”
谢玺沉沉看她一眼:这会儿知道怕了,当年毫不犹豫收钱陷害人的时候怎么不担心?那时候怎么不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害别人会不会活不下去,会不会也就此命格改了?
但小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谢玺面无表情看着小孩子慢慢靠近,只睁着眼好奇看着谢玺。
谢玺的目光在小孩子的面相上看了眼,倒是意外,他来时的确是打算忽悠一通先让王老太放松警惕说出真相,可此刻瞧着小孩子沉默了。
这世上莫非当真有报应一说?这小孩子竟真的是早夭之相。
谢玺的表情太过凝重让王老太心里咯噔一下:“大、大师?”
谢玺没说话,而是看向老谢头:“你给他摸摸骨。”
老谢头还挺奇怪,这跟说好的不一样,除非……是这孩子真的有问题。
老谢头摸着小孩子的小手仔细摸了摸骨,越摸心里越是发凉,再瞧着小孩的目光带着同情。
老谢头朝谢玺点点头。
王老太已经被两人这反应吓得心惊胆战,白着脸:“大、大师……我这小孙子到底怎么了?”
谢玺叹息一声,望着王老太的神色冷下来:“都是孽债啊,只可惜,不应该报应到一个孩子身上的。”
短短一句话吓得王老太浑身抖如筛糠,她这些年好多次午夜梦回惊醒,都会看到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年轻人望着她神情悲切,为什么害我?为什么?
但醒来王老太瞧着如今的好日子却坚定想法,她想给一家老小好日子有错吗?
如果没有这个机遇,他们一家估计还处在最底层,甚至大儿子也不可能有后来的际遇,大孙子也不能这么有出息。
她闺女也不能嫁的这么好……
她只是想过好日子又有错吗?就算要追究也是那个人起了害人的心思,他们只是……只是做出一个不太道德的选择。
王老太这么安慰自己,这些年相安无事,甚至他们一家越过越好,好到几乎让王老太以为当年那件事早就被她忘了,和他们家无关了。
可随着刚出世没多久的小孙子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听着医生那句不知缘由,她当时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她嘴上说着没事,可心底深处还是害怕,害怕这世上会有报应。
王老太白着脸:“报、报应?什么报应?我、我听不懂大师说什么,我小孙子才三岁,能有什么报应?”
谢玺的目光落在王老太脸上:“那就要问问老太太十八年前的那个让你们一家发生转折的机遇。时也命也,是时机能改命,同样的,你们当年如此,不过如今却是改了你小孙子的命格罢了。”
王老太浑身一软,抱着小孙子瑟瑟发抖,大师竟然看出来了,果然是大师,可怎么会真的报应到小孙子身上?
小孙子被她这模样吓得撇着嘴,突然仰头扯着喉咙大哭起来,他被吓到了。
还没等王老太哄,一道声音从外面冲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来人是个年轻女子,进来看到自己儿子哭得嗓子都哑了,赶紧跑过去抱起来哄,等小孩子终于不哭了,才朝客厅看去,这一看吓了一跳:??啥情况?
年轻女子是王老太的小儿媳,显然没想到婆母竟然会贸然请了两个……大师过来?
婆母这不会是被骗了吧?
王老太心虚:“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小儿媳在镇上上班,回来是忘了拿资料:“我拿点东西,这……这什么情况?”
王老太接过小孩子:“那你拿了赶紧去上班。”
小儿媳这会儿瞧瞧两个大师,哪里还敢走,她这一走万一婆母被骗了怎么办?
谢玺看了眼小儿媳的面相,刚嫁过来没几年,并不知道这事,也没打算将她算在其中:“这位女士似乎不信我们师兄弟,不如看个面相?”
小儿媳:“……”来了来了,开始连她也套路了。
小儿媳抱着揭穿两人的想法,干脆坐了下来:“行啊,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那帮我算算我最近有没有什么喜事?”
谢玺只是扫了眼,掐着手指算了算,开口道:“恭喜这位女士,很快又要当母亲了,这应该算是天大的喜事了。”
小儿媳本来是抱着揭穿骗子行骗,可这会儿乍然一听傻了眼:??不、不是,真的假的?这么牛吗?
她上午在公司时有同事最近在备孕,所以时不时备着验孕棒,她突然想起自己这个月月事迟了几天,只是抱着随便测一测的心思,结果真的怀了。
这事别说家里其他人,就是她也刚知道,谁都没告诉!
小儿媳这反应让王老太立刻知道大师说对了,惊喜万分,可等下一刻脸色刷的白了:如果再生出来……报应再来……
王老太已经彻底信了这就是大师,除了小儿媳谁都不知道的事大师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弄假都没地方弄。
王老太着急询问改命的办法,干脆把小孙子塞到小儿媳怀里:“我这里还有要事和大师商谈,你拿了东西今天把孩子也带出门去吧。”
小儿媳最后就这么一脸莫名抱着孩子被推出了门。
等家里只剩王老太和谢玺二人,王老太弯腿就要给谢玺跪下,被谢玺抬手挡住阻止:“老太太这是要折我们师兄弟的寿吗?”
王老太一看大师生气,赶紧站直:“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是着急的,求求大师救救我小孙子!我小孙子到底怎么了?怎么就有什么报应了?”
谢玺道:“因果报应,不过是你们当年种下的恶果,如今报应到孩子身上罢了,剩下七年好好让这孩子好吃好喝吧。”
王老太腿一软:只能活到十岁吗?
怎么会这样?
谢玺上半句是胡诌的,后半句却是真的,至于是不是报应,谢玺也算不到。
但这小孩的确十岁那年会早夭,命里有一劫。
王老太老泪纵横:“大师,求求您帮我小孙子改改命……”
谢玺摸了摸胡子:“老太太这是在开玩笑,这命格怎么可能是随便改的?这不是为难我吗?”
王老太摇头:“我们有钱……大师开个价,只要能救救孩子,我们愿意给!”
谢玺:“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重点在你们种下的因属于孽债,只有偿还赎罪才有机会解了这个果。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就是所谓的因果。”
王老太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
谢玺:“这就要问你们。毕竟,当年你们也是一念之贪改了别人原本的命格,如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王老太彻底蹲坐在地上,半天都缓不过神:他们造成的孽果然来报应了吗?
谢玺冷漠瞧着王老太这模样,如今不过是伤到自己身上才感觉到痛,可当年他们一家害别人时,有没有想过别人的家人也会难过会痛?
王老太慌得不行:“大师,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谢玺老神在在坐在那里,半天摸着长长的胡子,才叹息一声:“罢了,看在那孩子年纪还小的份上,你将你们犯过的那件贪念详细说一遍,我算一算有没有哪一处有破解之法。但我先提前说清楚,不一定能找到,如果找不到的话,那我师兄弟二人也爱莫能助。”
一听谢玺说要将当年因为一念之贪造成的孽说一遍,王老太迟疑下来,垂着眼不愿意说出口。
毕竟老头子说了,这件事事是要烂在肚子里的。
谢玺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以退为进,直接站起身:“既然老太太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那就告辞了,看相也不要钱了,权当我们之间应有这个缘分。”
说罢,直接起身要和老谢头一起离开。
王老太吓一跳:“大师!”
谢玺却没停下,直接就这么和老谢头一起大步朝外,甚至让王老太小跑着差点没追上,在大门口时终于王老太把人拦下:“大师留步!”
王老太吓坏了,她也是头一次遇到真的大师,从刚刚大师露出的本事,绝对错过这位大师也找不到别的能替孩子改命的,这是唯一的机会。
更何况,大师看一眼面相就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什么,她家里这点子事在大师眼里原本也跟透明一样,如今无非就是详细和粗略的区别。
但总归他们冯家做过的事还是被大师知道了。
王老太咬咬牙:“大师留步,我们……进去再详细说。”
谢玺和老谢头对视一眼,谢玺却没动,摸着胡子:“再来一次,老太太可就别想再留下我们师兄弟,既然不相信我们,那也没必要找我们看。”
王老太连连颌首:“自然。”
一行三人再次回到客厅,王老太坐在二人对面,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师会将我们的事说出去吗?”
谢玺摸着胡子:“我们师兄弟走过这么多地方,看过这么多人的面相,摸过这么多人的骨,替人改过这么多的命格,如果有闲心管这个,我们还过不过日子了?”
王老太一听的确如此,大师这么厉害,看一眼就能断一辈子,哪里会在意他们这些事?
但王老太想了想,决定只说出大部分真相,将后来大儿子大孙子也知道的事不说出来。
万一真的出事,也就是她和老头子,他们年纪大了,也没几年好活,换来给小孙子改命也值得。
王老太心下放松,说了出来。
“说起来这贪念之祸也是逼不得已,我家老头子二十年前曾经在一家大老板的公司当门卫,大师也看相看得出来,我们当时家境不好,虽然老头子是当门卫的,但工资不太多。但J市干什么都要钱,那时候我小儿子闺女年纪小,还有大儿子要上学,都需要钱。刚好那时候……”
谢玺二人听着王老太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
冯涛当年为了养家,过得辛苦又发愁,偏偏有一次他夜里值班在岗位上打盹儿没看好,本来以为没事,谁知第二天他来公司,说是昨晚上公司失窃,公司少了很多东西。
冯涛被老板谢金荣喊进办公室,谢金荣一顿威逼利诱忽悠吓得冯涛以为自己要倒大霉,要是抓不到贼那么公司的损失都要冯涛来抵。
冯涛当时心慌压根没多想,觉得是自己造成的损失,等恍恍惚惚签了个什么才走出去。
这事后来一年都没怎么着,可谁知第二年老板再次将冯涛喊进办公室,拿出当初冯涛签的东西。
冯涛当时隐约记得是一份如果找不到贼那么冯涛将会赔偿公司一百万来抵损失。
冯涛当时一个月工资才两三千,一辈子也赔不出来一百万。
老板等冯涛吓得六魂无主,给出冯涛另外一个选择。
王老太说到这已经淡定多了,这么多年,这件事压在心里让她总觉得不舒服:“那大老板给我家老冯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赔一百万;第二个,就是让老冯用一条命还了这一百万,他事后还会再给我们家一百万作为补偿。”
一百万当年那么多钱,要么赔,要么多出一百万,这一反手就是两百万的差额。
冯家当时也正为三个孩子的学业发愁,要是真的多出一百万的外债,那么一家老小几代人都要为之还债。
冯涛当时一咬牙,同意用自己的一条命,抵了债再换一百万。
而大老板却不是单纯要冯涛一百万,而是让冯涛用自己的一条命陷害一个年轻人。
冯涛不知道这年轻人是谁,虽然觉得对不住,但为了一家老小,他硬着头皮还是做了这件昧良心的事。
王老太垂着眼,大概也觉得没脸:“但这事真的跟我们没关系,都是那大老板心黑,我们家本来以为也是要搭进去一条命。但老冯命大,十几刀送到医院竟然捡回一条命,成了植物人。事情也就是这么个事情,后来那年轻人被判了二十年,我们想过了,如今我们家里有钱,等后年那年轻人出来补偿他一百万,算是弥补一下。”
谢玺差点气笑,施舍一百万补偿一下?
她还真的说得出口。
至于怎么就命大?怕是当初简舅舅昏迷后,是冯涛自己扎自己的,虽然瞧着十几刀,刀口也深,但如果故意避开要命的地方,那还真不一定死。
导致冯涛成植物人的反而是他头上的伤,那估计是谢金荣怕他不死故意补的。
谢玺垂着眼,怕自己眼底的戾气吓到王老太让她发现端倪。
一旁的老谢头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接口继续问:“当年这事都有谁知道?只剩下这些吗?你说清楚那个大老板的名字和公司,我们算一算对方的命数,毕竟事出是因为他,他才是改命的关键。”
王老太一听改命的关键也没瞒着:“这是只有我和老冯知道,我们家其他人不知道,大老板叫谢金荣,至于公司,挺有名的,是J市的谢氏集团。”
老谢头:“所以是当年谢氏集团的谢金荣故意用一百万做诱饵让你们以冯涛一条命故意污蔑陷害那个年轻人杀人?”
王老太颌首:“是这样没错。”
老谢头继续重复确定身份让王老太说:“当年那个年轻人叫什么?我们需要确定关键。”
王老太想了想,她已经有些记不清那个年轻的名字:“好像叫简什么……琰?”
谢玺在一旁补充:“简宗琰。”
王老太一听立刻颌首:“对对对,就是叫简宗琰。”
只是顺着说完王老太却一愣,大师竟然这么厉害到连名字也能算出来?这么厉害吗?
王老太愣愣的:“那大师,您能找出来给我家小孙子改命格的关键了吗?”
谢玺已经恢复正常,当年提前一两年谢金荣就开始给冯涛下套,那时候刚好是简家出事破产的时候。
看来那时候谢金荣就想过斩草除根,除掉简舅舅,以防简舅舅东山再起知道真相和他作对。
但冯家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这么牺牲了简舅舅,还说左右他们家如今有钱,等出狱后再补偿一百万?
他们怎么能心安理得说出这种话的?
王老太看谢玺不说话,心里没底,还以为找不出关键。
这时客厅外的大门响了一下,冯涛哼着小调背着手走了进来,等抬眼看到客厅里的人时皱眉:“家里来人了?”
谢玺偏过头,面无表情瞧着冯涛,小老头这些年显然过得很好,养得油光满面的,让谢玺脑海里想到第一次见到简舅舅时对方的模样。
出狱后为了生存报仇,对方在工地搬砖。
一个排名前十J大高校毕业的大学生,时隔十八年,所有的命运都被改了。
而这一家若不是因为小孙子的事,怕是永远不会有愧疚,永远不会想起这件事,甚至连当年陷害的简舅舅的名字都忘了。
冯涛慢慢进来,他警惕瞧着这两个出现在家里的陌生人,转头训斥王老太:“你怎么请人来家里了?”
这都是什么人都往家里请?
王老太却还没发现不对,站起身,走过去激动压低声音:“这两个大师很厉害,看相很准,他们说能替咱家小孙子改命格。乖孙不是一直都身体不好吗?原来是因为之前的事,但大师说能替咱们改了……”
冯涛一开始还听得云里雾里,等听到后半句,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难以置信看着王老太:“你、你把我们的事都说了?”
王老太:“说、说了啊,大师已经算出来了,说出来也没啥。”
冯涛指着王老太,气得想打人:“你、你个蠢货!”
冯涛脸色大变,直接上前要立刻把谢玺二人赶走,想着左右才刚知道,他只要死不承认,这两人说出去谁信?只要说他们骗子就行。
不行,之后还要赶紧搬家……
冯涛直接指着门口:“你们走吧,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两位大师。”
谢玺和老谢头已经将该问的也问的差不多了,如今冯涛回来,不过是刚刚好。
谢玺二人坐在那里,慢条斯理拂了拂宽袍的衣摆:“冯涛是吧,你确定?但我们一旦走出这个门你们不会后悔?”
“后悔?”冯涛咬着牙,“我有什么好后悔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你们是骗子。”
王老太却是着急:“可大师还要帮我们孙子改命的……”
“改什么?你没看出来他们是来敲诈的吗?”冯涛气得不轻,压低声音,不过他只当谢玺二人不知从哪里知道这事,故意来套话想敲竹杠让他们掏钱免灾。
王老太却不信:“大师很厉害的,连小儿媳又怀了一眼都能看出来,我们都不知道,大师今天刚到怎么知道的?”总不能小儿媳跟他们是一伙的吧?可这怎么可能?
冯涛也一愣:“你说的是真的?”
王老太赶紧把今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尤其是谢玺帮她看相的那番话,到后来的种种,到最后冯涛听到小孙子只能活到十岁时也怔住了。
但他还是不信命,毕竟眼前这好生活都不是命,是他自己争过来的。
冯涛:“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最好现在就走!就算你们今天听到什么都是我老婆子脑子不清楚胡说的。”
可他故意提醒谢玺他们自己不会承认的话,却在听到下一刻的声音时傻了眼。
——“你说清楚那个大老板的名字和公司。”
——“大老板叫谢金荣,至于公司,挺有名的,是J市的谢氏集团。”
——“所以是当年谢氏集团的谢金荣故意用一百万做诱饵让你们以冯涛一条命故意污蔑陷害那个年轻人杀人?”
——“是这样没错。”
——“当年那个年轻人叫什么?”
——“简宗琰。”
冯涛一张脸顿时白下来,疯了般要上前去抢,尤其是面对他的并不单单只是音频,而是一段视频。
上面清晰显露的正是王老太正面清晰说这一切的面容。
王老太到这时候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她这是被骗了?
可怎么可能?大师这么厉害……怎么能是骗子呢?
冯涛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不能让两个人带着手机离开,否则不仅他们一家要完,大老板也饶不了他们!
只是就在冯涛即将冲上来时,谢玺却突然掷出去一张符纸,下一刻,冯涛竟然就站在那里无法动弹。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谢玺那符纸不过是假的,让冯涛这么不能动弹的实际上是他的精神力。
但要震慑住冯涛,一鼓作气让他没反应过来承认才是他今天的目的。
单凭王老太一人证词还不够,万一到时候冯涛让王老太装疯卖傻,到时候依然没用。
但如果冯涛这个当事人承认却不一样。
王老太只是一个引子,让冯涛破防,如今再这么一震慑,冯涛彻底傻了眼。
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让冯涛终于意识到面前两人也许真的是大师!
谢玺看着他:“现在还觉得我们是骗子吗?刚刚那是定身符,我这里还有真话符,你要试试吗?我们师兄弟本是好心好意替你们改命,结果却被你污蔑是骗子?”
冯涛无法动弹,哪里还不信?
这跟变戏法似的。
尤其是听到真话符他更是脸色惨白:“那视频是怎么回事?你们既然不是诚心威胁,为什么要录视频?”
谢玺却是让他看着手机,突然手掌晃了一下,手机视频竟然成了白的:“哦,障眼法罢了。”
冯涛和王老太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们这是真的看到老神仙了啊。
谢玺收回精神力,冯涛陡然倒在地上,却没再敢放肆。
冯涛惨白着脸:“大师,我们家的事……”
谢玺:“如果我真的要做什么,你们说与不说有区别?我不过是可怜你那小孙子只能活到十岁,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罢了。你们当年一念之差,改了那年轻人的命格,让他坐了二十年的牢,而这却是报应到你们孙子身上。我如今不过是想到一个破解之法,让你们坦白当年的错误,一字一句说出来这些再将你们的影像当成你们的赎罪焚烧殆尽蒙骗过去,这样才能将你们的因给解除,如此一来,没有因这个果也就不成。因果报应,现在就看你们要不要用这个办法来解除你们小孙子身上的报应。”
冯涛一听这个有些明白,也就是用视频拍进去将他们的影像给神仙看以为是他们,再毁掉视频影像算是代替他们受过,让上头以为他们出了事,人死债了,算是还了十八年前的债,这样一来也算是两清了。
冯涛松口气:“是我们误会大师了,真的是抱歉。”
谢玺叹息一声:“我也是可怜孩子。那么你们要用这个办法吗?如果要用,就尽快开始,否则拖得越久,怕是命格一定,彻底无法更改。”
有刚刚谢玺那一下子冯涛和王老太哪里还不信,冯涛想想左右王老太也已经说了,他也没必要瞒着。
之后按照谢玺的吩咐开始按照之前王老太说的那样把关键的信息都重复一遍。
主要是承认自己当年拿了谢金荣一百万和他一起陷害简宗琰。
谢玺拿到这些证据,垂着眼,好半天才强忍下愤怒,再抬眼时已经恢复冷静:“我会回去安排,大概需要一段时间来消除过去你们欠下的债,只是这事不能对外人说,否则一旦泄露天机,也就没用了。我们回去处理之后会为小孩子求一个护身符,若是避开十岁的劫难,自会活下去。”
冯涛和王老太哪里会不信,连连应下,毕恭毕敬将谢玺两人送走了。
和谢玺二人确定下次来的时间,到时候会提前通知他们。
谢玺和老谢头一直走到看不到冯家的地方,谢玺拿出手机看着今天录到的视频证据。
如今将这些交出去能立刻给简舅舅翻案,但如果到时候冯涛改口只承认是自己陷害将谢金荣撇开,到时候谢金荣顶多也就判个几年或者证据不足压根不会伤筋动骨。
冯家是能惩治了,但谢金荣当年害得简舅舅这么惨,不能就这么算了。
更何况,他才不信冯家真的只有冯涛和王老太知道。
当年参与其中的,都要受到报应才对。
谢玺将手机收起来,一偏头就对上老谢头复杂好奇的双眼,对上谢玺的视线欲言又止。
谢玺:“要问什么问吧。”
老谢头早就想问了,只是在冯家没敢开口,当时不仅冯涛和王老太被吓到,老谢头也惊到了:“刚刚那……真的是定身符?”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牛逼的符?还有真话符,既然有他们为什么这么费劲?
谢玺:“你还真信了,假的,要是有那些我干嘛还引王老太开口。”
老谢头可还是觉得谢玺太厉害了:“但刚刚那老头的确不能动了。”
谢玺:“一些秘法罢了。”
老谢头顿时眼睛一亮:“那……能传外人吗?”
谢玺摇头:“自然不能。”精神力并不是随便能练的。
老谢头:“那我拜你为师呢?”这不就不是外人,是自己人了?
谢玺朝老谢头露出一个笑,然后在老谢头激动的目光下摇头:“不能。”
老谢头大概也觉得不现实也就放弃了:“接下来这视频怎么处理?”
谢玺:“先交给文律师,等日后一个个拿下一起算账。”
这会儿要是直接就算容易打草惊蛇。
谢玺和老谢头正事办完回了J市,谢玺没去文律师事务所怕遇到简舅舅。
谢玺先给文律师发了条微信,确定文律师一个人,把视频发了过去。
很快,文律师回了消息。
【文竣:??你、你怎么拿到的?震惊.jpg】
谢玺瞧着末尾的表情包,嘴角扬了扬,看来是真的吓到文律师了,连这种表情包都发过来了。
谢玺想了想文律师那张冷淡禁欲的脸露出这种神情,怕是挺难的。
【今日大吉:我自有我的办法,这视频你先收着,看看能定冯涛和王老太什么罪,暂时别告诉我舅舅。我怀疑冯家还有人参与其中,两人被我忽悠住暂时不会告诉谢金荣,我过两天要去试镜,回来后我再去试试冯家其他人。】
【文竣:谢先生放心,我会守口如瓶。】
谢玺和文律师将这段视频能达到的效果分析一遍,等确定好一个方案才退出去。
谢玺将手机扔到一边,盘腿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因为老谢头改住到一楼,所以这房间刚好面对的是一堵墙。
等回头有钱了得给老头换个住所。
谢玺心情有些不好,虽然事情是按照他预期的发展,但想到简舅舅已经耽误的十八年,还是叹息一声。
同时对谢金荣更是想捏死。
谢玺顺手抱起床尾正趴在自己的窝里闭目养神的崽崽,摸着脑袋rua了一把。
小狗崽被吵醒本来心情不好,但仰起头瞧见谢玺低头浅笑的模样,明明是笑着的,但小狗崽就是感觉到谢玺心情不太好。
崽崽原本已经抬起的爪子重新按回去,算了,又不是头一次rua。
崽崽躺平任rua的反应让谢玺受宠若惊,很快从低迷的情绪中走出来,望着毛茸茸软乎乎的小崽子:这可不怪我,是崽崽你自己送上门的。
半个小时后,一忍再忍发现这厮rua起来没完的崽崽:“……”
谢玺在老谢头这里待了两天,在要去试镜头一天和老谢头告别,带着行李和崽崽去了离这边几百公里的C市。
周导试镜的地方就在C市,谢玺提前一天晚上到了一处酒店,入住之后带着崽崽去外面买吃的。
因为酒店临近夜市,谢玺戴着口罩帽子,边走边让崽崽指想吃的东西。
谢玺抱着崽子靠得近,口罩下心情愉悦:“你看我说话算话吧,说好的补偿立刻就带你过来,说到做到,所以崽崽你也别这么小气,不就是掉毛吗?我上网查了查,这属于换季掉毛,狗狗都会经历的过程,绝对不是我的问题。所以别气了?嗯?”
崽崽趴在那里没动弹:它又不是真的狗,再说,就算是换季也没掉的这么频繁的,它都怀疑半年后自己要是真的能活下来再变回人时那一头乌黑的头发还在不在。
想到那画面崽崽惊得差点毛都要炸起来。
但不得不说虽然这里的食物比不上谢玺做的,但在谢老先生那里住了两天不能暴露能吃,它这会儿着实有点想吃。
崽崽趴在谢玺怀里勉强指了不少摊位。
等谢玺再离开时,手上几乎将一条街的都差不多一家买了一份,引来无数人好奇的目光,但也没多想,想着大概是人多聚餐?
谢玺当晚成功让崽子消了气换来同床共枕,但大半夜的谢玺望着酒店的一米八大床上泾渭分明的两个枕头。
一边是谢玺静静孤零零躺在那里,而另一边则是窝着一只软乎乎毛茸茸正睡得香。
谢玺惆怅转过身,侧身躺着在黑暗里眼馋那一身毛茸茸,可再瞧着横跨在一人一狗中间的枕头,像极了王母划下的银河。
说好的暖床呢?这跟他想象中的可完全不一样。
明明是一人一狗,愣是让谢玺在这一刻生出惹了媳妇儿被拒绝同睡的气管炎丈夫的感觉。
唯一的差别就是还能上床,没被赶去沙发上睡。
谢玺再瞅一眼黑暗里的毛茸茸:看得到摸不到,就离谱。
等谢玺终于睡着,黑暗里崽崽缓缓睁开眼,轻轻吐出一口气:“……”终于睡了,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