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鹞子总算是有自知之明,带着他的支队紧赶慢赶,终于在规定的时间里,越过了中王山北部哨卡——独门坎。
值得庆贺吗?起码三鹞子兄弟和带队的凌雄几个却眉头皱的更深了一点:三千多疲惫的泥巴人儿,个个都只能混个半饱儿。连日的大雨,就像是专门和这支部队过不去一样,从踏入山区开始,就一阵一阵的下了个没停。士兵们身上的衣服是干了湿,湿了干,就没有片刻舒坦过。晚上也睡不好,山里的牛虻、蚊子、不知名毒虫轮番上阵,叮着咬着吸血,让人苦不堪言,天天都是顶着个黑眼圈上路。
而更为严重的是,自打下了独门坎,行不过一两条山谷,三鹞子就始终有股心惊肉跳的感觉——总感觉自己被盯上了,后背脊梁骨都嗖嗖的冒冷气。这种感觉很奇特,别人是没有感应的,只有那种长年见惯了生死,对隐藏的危险有先见之明的人,才会警觉。别看山南到山北,直线距离才不过一百多里。可对三鹞子这支部队来说,压根也没有来过。面对陌生的环境,人生地不熟的,不慌张才怪了!尤其是在八路军具体位置不明的情况下,由不得三鹞子不谨慎。
“参谋长,这北山的山势咋这么险呀?瞧瞧这陡崖,想爬都爬不上去吧?!这要是遇到敌人,可就海了啊!”他三鹞子当年也算是混迹山林剪径劫道的一方名人了,可看到山北幽深的山谷、陡峭的山崖还是有些发憷。
“老三啊,按说这边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毕竟这边没有鬼子伪军驻点,土八路又忙着围困第五总队,又紧靠着中王山,你觉得陈龙那小子会让卧榻之旁会让别人酣睡?!”凌雄倒是老狐狸到家——精过门槛了,这几天和三鹞子混的熟了,他仗着年长,也把三鹞子亲切的称作老三了!
“他肯定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可实话实说,俺最担心的还就是他呀!”三鹞子眨巴眨巴眼睛,把心底的实话说了出来。对于陈龙,他可是一直有种看不透的感觉,突然之间山里就冒出了这么大的一股势力出来,简直让人猝不及防呢!尤其是早些年的江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陈龙的影子啊。事出反常必为妖,三鹞子真心希望不要和陈龙对上。
“咳哼——,老三啊,这话咳不敢乱说哩。”凌雄受了寒,有些感冒,想了想劝慰道:“大家同属于豫北区,还是要精诚团结才是呢!”
“嗖——,轰轰!”这边凌雄的话音未落,前方山谷陡然传来了爆炸声,肉眼可见的几个士兵被掀上了半空,炸的四分五裂。
“有敌人,准备战斗!”队伍一下子骚乱了起来,整条山谷都是噪动的人群,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在呼喊个啥!三鹞子支队训练度不足,士兵素质低下的毛病暴露无疑。
“卧槽,这才出来十来里,莫非是姓陈的动手了?”三鹞子打马奔上一个土坎子,疑惑的张望着,却又回身看看,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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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次三鹞子还真是错怪陈龙了。人家陈龙带着他的快速反应大队已经北上接应军分区机关去了,这边只是他提供了一下情报,让新四团自行安排的伏击。
“老谭,这么大一坨敌人,俺们怕是吃不下吧。”新四团团长王群举着望远镜张望着,长达六七里的山谷里,泥巴拉乎的士兵一眼望不到头,混乱在山谷里,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撞。
“团长,你还没瞧出来吗,这帮家伙人数虽然多,可哪有什么战斗力哦?!窝在山谷里正好可以发挥作战效果!”参谋长谭远指着山谷两侧落雨一般砸下的手榴弹,解释道。尽管参与伏击的八路军才将近两千人,可居高临下的地形,以逸待劳的时机,气势如虹的战斗意志,都力压着敌人不断死伤、乱窜。被动挨打的局面下,很快就会消灭大量敌人的。所以谭远一点儿也不担心双方兵力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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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顶住,给老子顶住!再乱跑,老子毙了你!”三鹞子挥舞着盒子炮,声嘶力竭地喊道,然而人处在这样混乱的战场里,就好比怒海波涛里的小船,被不自觉地带着涌过来,又荡过去,根本就控制不住局面。
“支队长,咱不能跑了,太危险了!”尽管瘸着一只脚,但二蛋这个警卫营长做的还是很合格的。冒着漫天的弹雨,他将三鹞子揪到了一处崖坎下,抹了把汗水嚷道:“根子,你娘的不要死杵在那里不动,马上集合俺们的人,先护着三哥几个杀出条口子去啊!”
“嗯呐!警卫营的,全拢伙到老子这边来!”根子自打婆娘被日本鬼子弄死了,就有些头脑不做主的木讷劲,经二蛋提醒,这才蹦了起来。
“冲呀,拿下山头赏银五百啊!哒哒哒,哒哒哒——”说实话警卫营的装备还是不错的,起码一下子就聚齐了二百多士兵,发起了第一次像样的反击。三鹞子也知道形势紧急,开出的赏格也是格外的高。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银钱的刺激下,警卫营猛攻中段一处地势舒缓点的山坡,呐喊着拼死冲击。
战场上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害怕发生普遍性的混乱,群龙无首。一旦有了领头的,出现了反击的队伍,那么周边会形成向心力,不断地有人加入进来,形成合力。这不,根子带着人冲到那处山脚跟时,他已经汇拢了六七百人了,远处山谷两端还不断地有人在往这边跑。
这处山坡上,新四团也不是没有准备,毕竟这处地势舒缓,容易被选做突破点,所以,防守的兵力就足足放了一个连,还加强了两挺重机枪。而且团部的炮兵也受到了关照,必要的时候要给予火力支援。
“突突突,突突突——”山坡上两挺重机枪努力喷射着火焰,将子弹泼洒出去。从山坡上望下去,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滚滚而来,如同倒卷的洪流带来压力。守卫的每一个战士都在努力放枪。但手里的步枪对阵敌人的冲锋枪阵,还是差了许多的。目前的状况是,三鹞子支队现在迅速收拢部队,在几处缓坡山势地段,形成了重点突破的攻势。
“嗵,嗵——,轰!”三鹞子自然也不会干看着,命令他二哥集中了迫击炮营,开始炮击支援。两轮炮火覆盖下,重机枪也被炸翻了一挺。一时间,守卫缓坡的八路军压力倍增起来。
最强区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