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均知晓,他的阿娘是世界上最温柔也最心软的人。她心中一还藏着很多很多话想要问,却还是答应了他们二人的婚事。
她只是希望自己顺遂幸福。
打动了傅夫人,傅灵均便带着姜瑭一起拜访了傅月。
姜瑭一直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位传闻中,能和道修圣尊江远齐名,来又慢慢销声匿迹的人。因为仅有的一次面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场景,姜瑭实有些怂。
傅月不不意他们的婚事?他身为傅家家主,若是生气起来直接将他这位“外门弟子”赶出傅氏一族怎么办?或者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傅月扔他一颗高阶纳海珠,然:“你三千万灵石,离开我的儿子!”
脑补使人瑟瑟发抖。
姜瑭又怂又紧张,紧紧拽着傅灵均的手,活像个安静的鹌鹑。
夜有些深了,春日的晚风颇为寒凉,傅月的肩上披着一件氅,正坐书房中研习着那些早已失传的阵法。
傅灵均能以那么小的年纪精通阵法符,傅月功不可没。
他的脸『色』看上没有那么健康,精神却很好,时不时宣纸上勾勒两笔,眸中还闪烁着兴奋的光。
“父亲。”傅月听书房外传来傅灵均的声音,抬望,到了一高一矮两道浅浅的影子。
傅灵均鲜少带什么人来他,还是这样的深夜。
傅月不知怎的就回想起那日儿子不治而愈的早上,有一位身量纤细的少年突然出现水云台的场面。
这两日广陵府内流传的那些事他并非没有听,其实早今天下午,儿子主动和他提起那位叫傅瑭的少年时,他就已经有了预感。
“进来吧。”他。
书房的门被打开,并肩走进来两个人。
傅月的眼神淡淡的姜瑭脸上扫了一眼,又将视线挪回宣纸上,提笔细细描摹:“这么晚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我要和傅瑭成亲。”
傅月的手登时一顿,一团墨迹便污了他正勾勒的符。
他虽猜到了自己的儿子喜欢傅瑭,额上青筋也忍不住狂跳。
“何时?”他将那张写毁了的宣纸『揉』成一团,新拿了张新的开始画,仿佛刚才因听到这个消息震惊的不是他一般。
“两日。”
又一张宣纸被墨团毁了。
傅月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什么严苛的辈。他从未强『逼』傅灵均一要好好修炼,甚至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多么出『色』的人,只想让他过得安稳平顺便好。
他也并不想『插』手孩子们感情上的事情,儿子了,自然有自己的判断,很多事无须他来过问。
可是他还是没忍住,将『毛』笔搁了笔架上,有些生气道:“若你想要成亲,广陵府上下总得布置一番,两日如何能够?”
是姜瑭从未设想过的方向。
“到时候来观礼的修士又要安置于何处?”
“请柬呢?喜服呢?”
“好歹是我傅氏近年最的喜事,怎能随意两日就办了?”
全程没有被提到的姜瑭:“……”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剧情不太对。
续傅灵均还和傅月谈了很多他听了就有些疼的细节,作为这一场婚礼的主角之一,他的存感甚至都没有婚宴上要准备多少酒席强。
怎么,姜瑭觉得这次家的感受还是蛮离奇的。
他就默默跟着傅灵均一起听了全程,时不时有问到他的问题,也多是问姜瑭有没有要邀请来观礼的朋友亲人,又或者喜服喜欢什么样式,尺码又是多少,诸如类。
直到一切谈妥,傅灵均起身辞别傅月之时,姜瑭才跟着一起晕晕乎乎的站起来。
果然是一家之主,每一个细节都把控的死死的,严谨!
和家人确认过要成亲的消息,予安君要和傅瑭结为道侣这件事,就像是水入了油锅,将整个广陵府上上下下都迸溅出了浓烈的八卦味道。
“什么什么?谁是傅瑭?”有些消息滞涩些的,甚至连傅瑭是谁都不清楚,听得满雾水。
“傅瑭就是予安君沧海阁收徒时,收入门下的一位外门弟子啊!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
“啊?什么?是他?”那人听得直皱眉,“可是他不是男子么?”
消息的那位可不高兴了,了她一眼:“是男子又如何?谁予安君不能男子结为道侣了?六合内那么多一起的『性』道侣,你怎么不嘴碎他们?”
“哎呀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嘛……挺好的,怎么不好?咱们予安君喜欢的人那自然是顶好的……”
认怂了一,又忍不住问:“何时婚啊?”
“日。”
“日?!那也太赶了吧!咱、咱广陵府不得广邀六合内的修士来热闹热闹?就算不邀请人来,咱广陵府也什么都没准备啊!又是张罗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又要安排喜宴什么的,就这两天时间怎么够啊?”
“这你就别『操』心了,家主都安排好了,咱这两天照做便是。”
广陵府内一片热闹祥和,为了最短的时间内将广陵府布置起来几乎所有弟子都放下了手的事,忙起了广陵府近年来最的一件喜事。
喜庆的红『色』很快从水云台开始蔓延开来,广陵府上下张灯结彩,仅仅过了半日,便很有一种要庆贺喜事的氛围了。
随着这个消息之,还有很快送到各方势力掌权人手中的请帖。这一件属于广陵府的喜事变成了搅动六合的消息。
首先便是一直『操』心着傅灵均身体的雪霁宗宗主木衡。
他之前送予安君回广陵府,拖着宗内一众小事件足足广陵府待了三日,来实拖不下了,才回到雪霁宗处理堆积的事宜。他虽然回了雪霁宗,但也记得日日接收来自广陵府的消息。他昨日上午才得到消息,予安君身体已经好了的消息,今天便听予安君竟然要成亲,还赶两日之,吓得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木衡几乎是下意识就放下了眼前堆积如山的事务,冲到了副宗主面前问:“予安君难、难道又病倒了?广陵府竟要为予安君冲喜?!”
那不是凡人才『迷』信着喜事能冲散病气么?予安君的情况根本不是一场喜宴可以解决的啊!
雪霁宗副宗主神『色』有些复杂。他似乎不知道木衡为什么有这样奇怪的想法,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又摇了摇:“予安君身体已经康复了。成亲也不是为了冲喜,就只是遇到了喜欢的人罢了。”
木衡一边听,一边跟着副宗主的话点了好几下,而迟钝地反应过来:“予安君有喜欢的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广陵府那么多次,怎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
然他表情一变,眉皱的厉害:“予安君不真和月裳宗那小魔女一块儿了吧?”
月裳宗的小魔女唐海兰极为痴『迷』予安君,这件事六合内人尽皆知。
她年岁和予安君差不多,心『性』却还是孩子一般稚气又倔强。之前予安君成为八法域域主,曾经留八法域数月。那段日子里唐海兰日日跑予安君跟前晃悠,还主动传着一茬一茬自己和予安君的桃『色』八卦,得还有鼻子有眼的,挺像那么回事。
结果予安君转就回了广陵府,将活『色』生香的美人晾了一边,没多久就传出了成亲的消息。
副宗主皱了皱眉,又皱了皱眉:“但凡你看过请柬上的名字。”
木衡被提醒了一番,这才返回看请柬上的名字。
他自然不知道傅瑭是谁,但只要不是那位小魔女,木衡觉得谁都能行。
于是这一场谈话很快又变了风向,变成了傅灵均婚那日他们要什么时候出发,该送什么礼。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木衡这般接受良好。
比如出现别人话语中的小魔女唐海兰。
“予安君怎么可以和旁人结为道侣?!”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唐海兰正被自己的母亲,也就是月裳宗宗主唐月娇关门内面壁思过。消息还是身边的女侍们知道,偷偷来告诉她的。
“那个人是谁?我可认识?”
女侍们知道的信息也不多,支支吾吾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予安君的道侣好像是傅氏旁支内,一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予安君身份尊贵,如何能与一个外门弟子结为道侣?出丢不丢人啊!”
她空手捏碎了一件法宝,身边的女侍们十分有眼力价的默默退了出,将暴怒边缘的唐海兰留了房间内。
予安君丢人不丢人她们不知道,但自家小姐这样发脾气还是挺吓人的。
“予安君是我的!”她房间内发了好一阵火,最才意识到婚就两日,而她连张请柬也没收到的事,更是气得要将整个月裳宗都拆上一遍。
六合内无数修士都因这件事而震惊,而即将要成亲的二人倒是忙得不可开交——主要是傅灵均忙。
姜瑭一早就被傅夫人叫喝茶聊天了,就像是之前不够了解他,傅夫人想要一次『性』将所有的信息全都补齐一般。
傅辰也知道了自己喜欢的漂亮哥哥要和哥成亲的事,一觉睡醒就跑过来和他们一起喝茶吃糕点,三人笑笑半天,临近晚上姜瑭才回到了兰溪殿。
兰溪殿已经变了模样。
原本处简约清雅,回来时房梁和墙壁上便挂上了喜庆的红绸,窗户里里外外都贴着红『色』的囍字。屋内多了一张精致的梳妆台,上摆满了缠着红『色』绒线的小摆件,诸如梳子镜子,一些认不出做什么用的瓶瓶罐罐。还有房内的桌案、床具,立柜,都一并用披挂上了红『色』,让人一瞧就觉得吉利喜庆。
殿内的所有烛台上的蜡烛都换成了龙凤红烛,灯笼也全是喜庆的红灯笼,胖乎乎几个挂殿门口。
很有成亲的氛围了。
姜瑭踌躇门口有点不敢进。虽然答应成亲的是他,但是真看到这样隆的样子时他又觉得十分负担。原先与傅灵均想三日内完婚时,姜瑭设想的婚是十分简单的。
可以只族内办一场喜宴,让那些喜爱予安君的人看到他幸福快乐的样子便足够了。
现倒好,傅灵均随手一请那些关系良好的修士,便是半个修仙界的佬都齐聚了。整个广陵府好像都忙着这件事,反倒是他这个主角挺悠闲的,这让他愈发觉得有压力。
“小瑭,你回来啦!”傅星原本还调整着殿内红绸的位置,一看到姜瑭回来了,满脸激动地冲了过来,“上回我问你你怎么还瞒着我啊!你快和我,我真的都要好奇死了!”
傅月也被指派到了兰溪殿伺候姜瑭。虽她并不是多么八卦之人,但是遇到这样的事依然忍不住激动一番,也跟着一起凑了过来。
“是啊小瑭,一儿喜服就要送过来啦!予安君怎么这么急啊,竟然要两日内就将这样的事准备好,广陵府上上下下都忙开了呢!”
姜瑭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支支吾吾留下一句:“我也不知道。都是予安君,安排的。”
完就躲回了寝殿之内。
傅星和傅月只以为姜瑭是害羞了,两个人相视一笑,又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了。
到了晚间的时候,集广陵府上下之力赶出来的喜服终于送到了姜瑭的手上。
因广陵府傅氏直系弟子体内都蕴有本源灵火,这一身喜服之上亦用着金丝银线绣着繁复而华丽的两只凤凰。喜服里里外外一共四五层,件件精致漂亮。
原本喜服是需要有人伺候着帮忙一起穿上才行,但是姜瑭不适应有人帮自己穿衣服这种事,就婉拒了想要帮忙的女侍,还怕她们突然闯进来,特意跑到了靠近山的那一侧,一个人躲窗边换衣服。
点了盏灯,将衣裳放了椅子上。他看着华美的喜服,忍不住用指腹『摸』了『摸』上面展翅的凤凰,突然好想一傅灵均。
他有一整天都没过傅灵均了。
倒也不是傅灵均真的就忙得一刻空闲也抽不出来,而是因为傅夫人,新人吉时之前面不太吉利,便将傅灵均派出做事,留着姜瑭她身边话。
虽然成婚就明日,虽然他知道傅灵均要两日之内将所有一切都筹备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姜瑭还是忍不住想要他。
“唉。”他轻叹了一声,心不焉地开始褪下衣衫。
他自认为躲了个好地方,离着前殿远,窗外又靠着连绵数里的花海,鲜有人至。却不想刚刚点亮那盏昏黄的烛火时,窗外便已经守着一个人了。
那人仿佛窗外站了许久,身上早已被晚风和花香浸透了。
他就静静的站那,他点了灯,他抚了衣。
烛火将少年的轮廓清晰地印了窗户纸上,伴着温暖的烛火,摇摇曳曳。
直到那个身影开始褪下衣衫,速度还并不慢。
傅灵均的眼神有些闪躲。
他下意识想要离开,鞋底踩枯树枝上发出一声脆响,将房间内换衣服的人吓得看向窗户。
“什么人!”姜瑭立刻从一旁的喜服中拿了件里衣裹身上,声音颤抖中带着紧张。
窗外的人停住了。他沉默了片刻,而道:“我想来看看你。”
姜瑭悬着的心立刻就落了地。
“可、可是傅夫人了,成亲之前,我们是不可以面的!”
然他听到了傅灵均低低的笑声,就落那扇窗外,推窗便能到他的脸。
“你欢喜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