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悬疑小说家》六

当然,老熊的满意是基于后面内容不会拉胯的前提下。

不过目前在阅片量丰富、眼光毒辣的老熊看来,崩盘可能性极低。

前面三分之二已经展现出足够稳固的剧本内容,演员的表现也非常精彩。

譬如唐词,尽管选他当男主角引发了很多争议,但是自打他登场,老熊就恍然明白为什么王清源非要选唐词。

如果说别的演员是演这个角色,那么唐词就是真正成为了这个角色。他不是在演,当他出现在荧幕上,别人不会联想到唐词,脑子里就只有陈峰,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落魄老刑警。

唐词此次的表演刷新了老熊过去对他的认知,以前看过唐词的早起作品,老熊觉得这就是个挥霍灵气的少年天才,没想到翻车后演技倒是沉淀了下来,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但是,最让老熊记忆深刻的还是江棠,画龙点睛都不足以概括她的存在感,哪怕到现在江棠仅仅出场了三次,除了初登场和唐词的对手戏还算长,剩下的两场都是短短半分钟的闪过,总体戏份加起来不超过六分钟。

就是这六分钟的戏份,哪怕看得出江棠比之娴熟老练的唐词,演技稍有不足,但是她身上却恍若有什么奇特气场,牢牢吸引得人挪不开眼。

老熊不由得惋惜地想:为什么江棠戏份这么少呢?

不知道导演是不是能听到他的心声。

老熊才在内心嘀咕一遍,下一秒大荧幕上的场景一转,江棠再次登场

此时正是陈峰从医院离开之后。

连环杀人案调查小组邀请他回去继续担任副组长,陈峰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他独自避开同事,重新回到孤儿院被覆盖掉的旧址。

此时天上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没带伞的路人都跑去躲雨。

陈峰却静静站着,任由浑身被淋透,注意力全在身后不远处。

他感觉有人在暗中看他,他知道那是谁,便故意走到偏僻无人的角落。

陈峰朝着身后低声说:“你一直都在跟着我是吗阿宁。”

凉薄带着嘲讽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原来你还记得我啊,陈峰哥。”

陈峰背对着阿宁的方向,露出痛苦又纠结的表情。

气血翻涌,万千情绪纠结在心头。

最后化作一句质问:

“那些人,真的是你杀的吗?”

阿宁毫不犹豫地说:

“当然。”

她不仅没有身为凶手的愧疚不安,反而扬起下巴,苍白美丽的侧脸彰显着她无与伦比的骄傲和得意,仿佛是清理了世间邪祟的英雄!

“还记得吗陈峰哥,以前孤儿院里,负责食堂的大叔做的饭菜很难吃,因为他把钱都偷偷挪用了,留给我们的只有残羹剩菜。我们抱怨,食堂大叔就拿筷子用力敲我们的头,捅我们的肚子大骂我们,还往我们碗里吐口水,逼着我们吃下去,我至今都还记得,他得意洋洋地说没有人会为了我们这群孤儿出头。”

陈峰脊背缓缓攀爬上一股凉意,他终于转身面向阿宁,看着她苍白却诡谲艳丽的面容在昏暗天色里,焕发出一种亢奋的光彩。

他猜到了阿宁可能会说什么,喉咙动了动,阻止的话到底没能出口。

阿宁对他的反应了若指掌,她嘴角上扬得越发灿烂,继续说了下去:

“是啊,没有人会在意一群孤儿的感受,因为我们是弱者,弱者天生就该被强者践踏、碾碎。当然,等我成为强者,我也可以用复仇的名义,把他们的骨血碾碎拆开,一点点吃掉,所以”

“所以你杀了他?”

“不,我没有杀他。”阿宁有些惋惜地说,“他死得太早了,可能是上天报应?居然在我找上他的前一年,就死于车祸,实在是让人不满意,所以我杀了他的儿子。”

陈峰嘴唇嗫喏,想说什么却半天说不出来。

阿宁看穿他的心思:“你想说他儿子是无辜的是吗?”

陈峰定定地看着她,没有接话。

阿宁直接大笑起来。

“他怎么会无辜啊!食堂大叔吞掉那么多的钱都是为了他的儿子啊!他儿子至今都还用死去亲爹的财产伪装成富二代大肆挥霍、欺骗女孩子的感情呢。于是,我就用筷子磨成箭,射穿他的心脏。既然享受了这份利益,也应该承担相应的义务,你说对吗陈峰哥?”

陈峰一惊,他这才明白阿宁说的就是那起密室逃脱杀人案。

原来他们一直不知来源的凶器,是被打磨成细长尖锐状的金属筷子!

凉意沁入陈峰的四肢百骸,让他几乎要失去支撑自己的力气。

“自首吧,阿宁。不管什么理由,杀人就是杀人。”

阿宁脸色骤然变了,殊丽眉眼染上扭曲的恶毒之色,像是择人而噬的妖。

“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就是你!只知道逃避现实的懦夫!”

陈峰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往后连退数步。

阿宁的质问还在咄咄逼来:

“你忘记当初我苦苦哀求你带我走吗?”

“可你怎么拒绝我的?你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些恶魔带走却什么都没有做!”

“你这样无动于衷的旁观者跟那些刽子手没有区别!你该和他们一起去死!”

厉声质问如重锤声声砸在陈峰的心脏,让他直接被逼退到跌坐在地。

阿宁步步逼近她,阴沉低垂的天幕是她的背景色。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峰,眉眼间的戾气是刺向他的刀。

“等着吧,当年的人,一个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她紧抿住红唇,最后冷冷看了陈峰一眼,转身离去。

雨势没有停歇的架势,反而下得更大了。

阿宁像一柄凌厉的复仇之刃,破开重重雨幕,继续踏上她的杀戮之路。

她面部情绪逐渐归于平静,既没有在陈峰面前的激动质问,也没有他人所想的可以手刃恶魔的兴奋和雀跃。

她只是冷漠的,死寂的,沉默的,安静的,踏上那条既定的道路,就好像她已经演练过千千万万次的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