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柔转过头去看,盯着那女人眯起眼睛,
饶常也同样转着头,望了望三人身后突兀出现的女人身影。
陈沦未曾转过目光,视线依旧落在身前那被裹在见衣服里,断续嘶哑哭着的婴儿身上。
身后那女人似乎对陈沦三人浑然不觉,再往前,紧跟着就如同是幻影,从三人身上穿过,到了三人跟前,也落在陈沦眼底。
这是个风尘气很重的女人,头发随意扎着,脸上化着浓妆,身上穿着皮裙黑色打底裤,长筒高跟鞋。
“堕落成诡者。萧春容。”
束柔盯着那女人,出声说了句。
那风尘气很重的女人就是萧春容,比堕落成诡时显得年轻些,不过身上的风尘穿着加上浓妆艳抹,依旧让她显得比本身年龄更大些。
陈沦未曾说话,饶常也只是不时左右望着。
那抹着浓妆的萧春容这会儿慢慢挪着脚,往着那地上被裹在衣服里的婴儿靠近,眼底带着些好奇。
紧跟着,萧春容到了那件地上裹着的衣服跟前,看到了那被裹在衣服里的婴儿,
紧跟着,萧春容眼底的光彩脸上神情褪去,望着那被衣服裹着的婴儿,有些沉默下来,
萧春容在地上婴儿身前缓缓蹲下了身,有些沉默着朝着那地上被一件衣服裹在里边的婴儿伸出些手,目光再有些恍惚。
陈沦三人,
这会儿就站在蹲下身的萧春容身后,
陈沦目光平静着落在身前,束柔紧盯着萧春容和那地上的婴儿,饶常左右望着,不时看一眼,不时再转过头自己琢磨着。
那地上只是被件衣服裹着的婴儿似乎知道来人了,渐止住了哭声,只是还止不住抽泣。
而就在这时候,
陈沦三人周遭,眼前,景象再快速变换了。
“以后啊,你就跟着爷爷生活,知道吗?”
景象完成变换。
这是户乡下人家的院子。
院子边,是些素缟的布置,院子后的堂屋里设置着个简陋的灵堂,还摆着被盖上的尸体,跟前燃着纸钱香烛。
堂屋门边,站着道矮小的身影,和道佝偻的身影,
矮小的身影是个六七岁女孩,头上披着白色麻布,佝偻的身影是个老人身上也穿着深黑色衣服,用手扶着自己孙女的背,
叹了口气,安抚着,
“你爸妈啊,命不好。以后你就跟着爷爷吧”
女孩抬起头,望了望她爷爷,没说话,
再望着她跟前,
她跟前的,暂时被布置成灵堂的堂屋门口,
不时还有些人进出,有人提着香烛纸钱,进了灵堂,
给死了的人烧一些纸钱,点几炷香,就再走了出来,
和老人说上几句宽慰的话,老人点着头应着,从灵堂里再出来的人,就到了一边去。
女孩就站在这灵堂门外,来回转着头,望着这些进出灵堂的人,
眼底带着些懵懂和茫然。
陈沦三人,这会儿就站在了那灵堂外的院子里,
正对着那灵堂敞开着的门,
陈沦目光落在身前,身前这一幕景象,这些身影就自然映在陈沦眼底。
旁边,束柔则是转过目光,看了一圈过后,将目光停在了那灵堂门边的女孩,
“应该是堕落成诡者。”
束柔出声说了句。
陈沦未曾答话,目光依旧落在身前,
就在这时候,
从灵堂里再快步走出来个祭拜了逝者的人,
似乎是那人带起了阵风,在那人出了灵堂离开过后,
那灵堂里,燃着的纸钱被风卷起,
往着灵堂门外卷出一片纸钱的灰烬,
一直朝着灵堂内外来回望着的女孩看到了那片飘出来的灰烬,
不禁伸手去抓,
只是就在女孩垫着脚,要够到的时候,
却被旁边她爷爷伸手拦住了,
“让你爸爸妈妈把它带走吧”
老人望着,眼底有些浑浊,
“你爸爸妈妈把这些钱拿去了拿去了,在
老人喃喃讲着,最后的话似乎已经不是对女孩说的。
女孩望着拦住她手的爷爷,眼底变得疑惑,
再转过头,抬起头望着那被风卷着渐远的纸钱灰烬,眼底茫然更多。
院子边,
正对着那灵堂门,
陈沦三人也看着这一幕,
而在那片纸钱的灰烬渐飘远了,或是被风吹散了过后,
紧跟着,眼前,四周,景象再快速变换了。
灵堂,乡下人家的院子消失不见了。
陈沦三人再回到了先前那条狭窄的夹道内,
两边是斑驳掉落了墙灰的破败院墙,地上是些散乱长出青苔的杂物,
身前,那蹲下来的女人萧春容,已经伸手将那地上那婴儿连带着裹着婴儿的大衣抱住了。
“不哭啊,不哭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女人抱着那婴儿,就蹲在那地上,轻轻摇晃着,哄着那哭着已经没力气的婴儿,
“哇哇哇哇”
那原本已经止住哭声的婴儿,再哭喊了起来,似乎在宣泄着自己的委屈。
“不哭啊,不哭啊没事儿,没事儿了”
女人又是一阵慌乱着哄着婴儿,还单手将自己身上的外套也给脱了下来,裹在婴儿原本裹着的衣服外。
“哇哇”
“不哭啊不哭啊”
又再哭了阵,那女人怀抱着的婴儿渐在女人哄着声音下,止住了哭声,
似乎是哭累了,渐闭了眼睛,渐睡着了。
女人望着怀中婴儿稚嫩的脸,抿着嘴微微笑了笑,紧跟着,再望着怀中婴儿,目光渐再有些恍惚。
“玛斯特儿了,这好像是再给我们解释她为什么会收养这个女婴。”
陈沦三人就站在女人和那婴儿身后,
饶常望了望那抱着女婴的女人,再嘀咕了句。
陈沦未曾回答,束柔也只是紧盯着那怀抱着婴儿的女人,
就在这时候,
三人眼前,四周的景象再变换了。
“这就剩下这么个女娃,怎么活啊哎,看着也是造孽。”
“那要不你给收养了呗,就当给你家儿子当童养媳。”
“算了吧,我在自己家都过得艰难,哪还能再多养一个张嘴吃饭的”
同样的乡下人家院子,
院子过去,是同样暂时布置成灵堂的堂屋。
只是堂屋门边披麻戴孝的女孩再长大了些,而她身边也再没有其他人站着。
只是有些人提着香烛纸钱进灵堂里,去烧些纸钱,上几柱香。
出来时,再看着女孩,大多都是叹气,站在院子里还没离开的些人,望着女孩,压低着声音说着些话,眼底也多是可怜。
不时就有些风卷进堂屋里,卷起些堂屋里燃过纸钱的灰烬,往着屋门外吹着,渐远。
只是门边站着的女孩没有再抬起头去望,眼底没了当初的懵懂和疑惑,只是还有些茫然,
站着,一直埋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