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执蹲在地上,半响没反应过来时清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问题是他为什么会来月事?!
云执双眼放空,不知道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什么画面,刚才还泛红的脸隐隐发白,眸光轻颤,满脸抗拒。
“不可能!”他说的斩钉截铁,“我怎么会来月事?”
“放轻松,男子家都会来月事,或早或晚而已。”时清手收回来搭在自己大腿上安慰他,只是声音有点不太自然,“这说明你长大了。”
“……”
云执沉默了一瞬,抬头微微眯眼看时清,咬牙问,“你是不是在憋笑?”
时清忍得好痛苦,就差用手掐大腿了,但是云执这副样子又太无辜可怜,导致她不好光明正大的笑。
“你看出来就别说出来了啊,”时清笑出声,“现在闹得多不好意思。”
“……”
她这幅高兴的恨不得半夜出去放鞭炮的表情,可真是看不出来半分的不、好、意、思!
“我爹抱孙女的愿望算是有着落了。”时清深呼吸压下笑意,探身伸手去摸云执小腹。
没想到云少侠也能有今天啊!
她更爱这个世界了。
云执双手抱着肚子缩起来不让她摸,难以接受现实,嘴硬的说,“我只是中毒了。”
他梗着脖子说,“那冰碗里有毒!”
奈何身体格外不配合,情绪一激动,血就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云执脸色又红又白,羞愤地恨不得拿刀把那里剁掉。
他颓然地往后坐在地上,双手捂脸,声音闷闷的,“我肯定是中毒了。”
嘴虽然还是硬,但底气很明显没有刚才那么足了。
“你别坐地上,待会儿肚子疼。”
时清虽然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没处理过云执这种情况。
她起来把屋里的油灯点亮,开门让守夜的蜜合跟鸦青进来。
云执听见动静惊诧地扭头朝后看她,“你干什么?”
时清说,“帮你找人处理一下。”
云少侠要脸面,见门打开,反应迅速地伸手扯过红木衣架上的粉色外袍把自己裹住,双腿并拢的蹲坐在床边脚踏上。
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夫郎模样。
他平时什么时候坐的这么娇俏端庄过。
蜜合见云执脸色苍白眼尾发红,面露震惊地看向时清,“小主子,您打小主君了?”
“咱家可不兴这样的啊,主君知道肯定要生气,大人也会罚您的啊。”蜜合操碎了心。
这小主君武功那么高,怎么也不知道躲啊。
“谁打他了。”时清示意她往外面走走,抬手把鸦青叫到跟前。
鸦青走过来福礼,时清压低声音跟他说,“云执来月事了。”
鸦青微怔,脸红了起来,抬头看向恨不得把脸埋进衣领里的云执,瞬间了然。
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出。
云小公子自从生父去了后,常年的心情消沉,郁郁寡欢,要不然也不会想不开的去跳池塘,因为身体弱情绪又不乐观,都十五六岁了月事迟迟还没来。
今天年后身体渐渐好起来,也是没来月事。
鸦青还偷偷担心过,现在算是松了口气。
就是云执有点接受不了。
他落水后刚被人从池塘捞出来的那阵,正好在府里看见过一个挺着肚子的男子,面色古怪还以为对方生病了。
直到听说对方是怀了孩子。
云执当时惊的眼睛睁大倒抽着凉气,像是受到极大的冲击跟刺激,就跟现在一样,脸色苍白。
他那天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攥住床柱,白净的额头磕在上面,丹凤眼尾憋的微红,硬忍着没哭出来。
十五六岁没出过门的少侠,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刺激。
今天也是硬扛着,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来了月事,宁愿相信自己是中毒了,一口咬定那两碗冰碗有毒。
鸦青走过来,蹲在云执脚边轻声宽慰他,“小主君,男子家都是这样的。”
才不是,他不信。
云执一脸的生无可恋。
鸦青带他去屏风后面换了身干净的中衣,又教他把月事带绑上。
整个过程中,云执灵魂已经出窍,全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做什么。
时清跟蜜合俩主仆蹲坐在门口台阶上。
蜜合好奇的问,“来月事是不是就说明能生小小主子了?”
时清托腮点头,“按理说是这个道理。”
蜜合开心起来,双手合掌,眼睛微亮,“那来月事是好事啊,要不要买些炮仗庆祝一下?”
不愧是她带出来的丫头,想法跟她如出一辙!
但时清怕云执知道了要气死,遗憾地拦住了蜜合买炮仗的行为。
“他脸皮薄,还是算了。”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鸦青开门从屋里出来,跟时清说,“小主君已经收拾好了,床单被褥也换了新的。”
他迟疑了一瞬,看向时清,“可要人把软榻跟屏风再抬回来?”
毕竟云执来了月事,身体不干净,按理说是要分床睡的。
哪里来的糟粕思想!
“不用。”时清拍拍屁股站起来,“我去看看他。”
时清进屋把门带上,“云大侠?”
云执躺在床上,背对着她,抱着枕头脸埋在里面。
“肚子疼吗?”时清脱鞋上床,盘腿坐在床沿边看他。
她伸手轻轻拍云执手臂,故意说,“你别哭啊,又不是绝症。”
云执闻言侧头瞪她,眼睛虽然红,但并没有哭。
在云执看来,这还不如绝症呢。
绝症说不定还能医治,这个是无药可医,尤其是鸦青说每个月都会来一次,还不一定准时。
时清把他视线骗过来,弯腰凑过去亲他唇瓣。
云执下意识地伸手握住她的腰撑着她,哑声问,“我真不是中毒?”
还没放弃呢。
“……”
时清笑,“不是。”
云执铁骨铮铮一少侠,挨镖受伤都没吭过声,如今被月事打击的怀疑人生。
对于他来说,身体上的疼痛估计没什么,主要是心理上的障碍。
他就没想过自己能来月事,能生孩子。
云执坐起来,问时清,“怎么才能不来这个?”
亵裤里面多穿了件东西,怎么都不舒服。
时清想了想,“有两种方法,一是等你年龄到了就不来了,估计要四十多岁。”
那时间是有点久。
“另一个方法呢?”云执期待地看着时清。
只要不是挥刀自宫,别的都好说。
时清眨巴眼睛,表示道:“怀孕后,可以有那么十个月不来。”
“……”
还是自宫吧。
云执又躺了回去,伸手一把拉过被子盖过头顶。
时清眼里带笑,“男子汉流点血怎么了?”
云执不怕流血,但就是心里别扭。
时清戳他后背,“我以前又不是没经历过。”
云执掀开被子扭头看她,抿了抿唇,却是轻声问,“那你疼吗?”
他可能是凉碗吃的太猛,小腹中像是绵里藏针,刺刺的。
同时又像是塞了很多石头,挤挤挨挨地滚动搅拌,沉甸甸的坠疼。
时清沉默一瞬。
不疼,她活的糙,夏天吃冰棍,冬天吹冷风,完全没感觉,身体倍棒!
时清一脸真诚,演的特别像,“疼,好疼好疼,疼的整宿都睡不着。”
云执伸手握住时清的手指,攥在微凉的掌心里,眼中终于露出些许笑意,“我不疼。”
他像是认命了,轻轻舒了一口气,语气轻快,“还好是我来这个。”
云执又坐起来,跟时清面对面盘腿坐着,手拉着手,开始嘚瑟起来,“我体质好,身体强,一点都不疼,就是有点不习惯。”
男子汉,替媳妇疼点怎么了?
云执说,“我就是没经验,以后就好了。”
时清笑着看他说话,心里酸酸软软的,没忍住凑过去亲他。
云执手搭在时清腰上,浓密的眼睫轻轻煽动,唇瓣分开的时候,红着耳廓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鼻子。
他清亮干净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时清,满眼都是她,轻声跟她说,“不能做。”
时清点头,“我知道,我就是亲亲你~”
“那你少亲两下。”云执声音有点哑。
他年纪轻,火气旺,格外不经撩。
床帐重新落下,云执问,“会不会漏出来弄到被子上?”
可能是心里慢慢接受了,他问题多起来,“我怎么感觉怎么睡都不舒服。”
时清凑过去堵住他的嘴,帐子里才安静下来。
翌日清晨,时清刚起床,云执就跟着起来了。
虽然来了月事,但该晨练还是要晨练的。
时清坐在床边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就这份自觉跟毅力,将来怀了孩子也还是能飞檐走壁的。
“别被我爹看见。”
时清嘀咕了一句,想想又否决了,“你这肚子这么平,他肯定心里也有猜测,你不疼就随你练吧。”
她爬起来上早朝,钻进时鞠的马车里就开始补觉。
时鞠本来想跟她说点正事,看她这幅样子犹豫了一瞬。
孩子大了,当娘的也不好规劝什么,只说,“虽然年轻,但还是要克制些。”
她困的原因是昨天晚上云执来月事折腾的,真不是在爱爱。
时清眼睛都不想睁开,含含糊糊的说,“不是您想的那样。”
时鞠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反正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询问,“今天早朝,钱大人可能会推荐你进户部。”
时清嗤笑,眼睛睁开一条缝,“她这是要捧我?”
钱大人把户部当成自家的,现在突然假模假样的推荐她,只能是做给别人看,表示她钱大人有让贤推荐人才的肚量。
时鞠看向时清,“你的意思是?”
其实皇上那边倒是没什么,从皇上让时清一个御史去讨要欠款、监督赈灾银两使用的时候,就没真正拿她当个御史用。
她不管在哪个部门任职都一样。
全看时清敢不敢去了。
毕竟钱大人执掌户部多年,里面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
时清倒是无所谓。
“她敢推荐,我就敢去。”
时清睁开眼睛,“踩着她给的梯子爬上去,我活活气死她!”